番外，烈焰中的玫瑰（十九）
“锵！”
玫瑰花在烈焰中燃烧，绽放出淡淡的花香味，欧若拉从烈焰中拔刀，大刀抖了抖，刀身上的火花抖掉，抖落的火花在地面熄灭。
夕风以轻蔑掩盖微笑，装出一副
“怎么，这么快就抛弃了作为‘舰娘’的觉悟吗？这么快就要变成没有个人意志的”
“工——具”
重剑的速度极快，甚至夕风都没有来得及捕捉她的轨迹。
“划——”
“铛！”
夕风的珊瑚装甲瞬间防御，猛烈地冲击波将两个人震开，两个人持剑而立，此时在欧若拉的眼睛中，夕风能够看到她掩盖下的痛苦。
那是meta化启动状态模式中，增添的meta数据模块开始占据她的内核，被占据的内核开始清理无用的情感数据，为Meta模块腾出空间。
欧若拉的大脑被巨量的数据冲入，她此时朝天一声怒吼，从前温文尔雅的少女此时露出极度痛苦而又狂躁的表情，她将自己无边的愤怒和痛苦此时向外疯狂的宣泄着。
“杀！杀！杀！”
她仿佛一只完全失去控制的野兽，跳跃起来，开始朝着夕风扑过去，手中的大剑沉重地坠地，让这个地面开始裂开，爆发出赤红色的光芒。
珊瑚礁一样的装甲在这些攻击下像是蜡一样，开始在逐渐地变得脆弱，高温要将它烧成灰烬
夕风微微抬眸，她的额头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是她依然没有停止嘲讽。
“好！这才对！没用的家伙！没法保住自己的学生的废物！你根本没有资格保留你自己所谓的——”
“人格——”
夕风的嘲讽继续涌上少女的心头。欧若拉此时眼睛里开始流露出更加痛苦的神情，一行血泪从自己的眼角流出，欧若拉加大了她手中挥舞剑气的力度，炽热的大剑挥出，一道一道的烈焰剑气开始朝四周爆发。
此时的周围开始撤离，剩下的人们看着原处眼前这个发狂的怪物，和曾经那个温柔知性的欧若拉无法联系在一起。
“这就是meta化吗？痛苦而又令人恐惧的力量。”
所有人都撤离出来，开始咒骂着对面夕风的卑鄙手段，也开始再痛斥夕风残忍的行径，也开始为失去理智的欧若拉祈祷。
只是，被困在保护罩中的只能看着夕风正在一步一步刻意地挑起欧若拉的愤怒，小哈尔西只能看着自己的老师逐渐被meta话侵蚀。
“夕风！停手！老师停手！不要再打下去了！”
炽热的空气让少年难以忍受，他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和全身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痛苦，但是他只能被困在这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一旦离开这个泡泡，外面的烈焰瞬间就会将他吞没。
“你给我在护罩里面待好！”
夕风回头一声怒吼，随后她的脚下显露出一个类似时针的底盘，随后，她身上的装甲开始迅速地填充起来，把那些被融化被崩落的装甲彻底修复起来。
“好好好！很好！很好！尽情的把你的怒火发泄出来，像是一个胡闹的孩子罢了，不知道现在的你，将要怎么面对躺在床上的欧内斯特！”
夕风飞到天空上大声嘲笑着，她尽量笑地很狂妄，笑得很放肆，笑得很肆无忌惮，好像在嘲笑欧若拉此时完全无意义的挣扎和愤怒。
但是这又何尝不是再笑自己呢？
悔恨，痛苦，愤怒，无奈，复杂的情绪混合在一起，像在一场大火中扔进一桶汽油一样。
开始剧烈的，爆炸式地燃烧起来。
欧若拉抱着自己的头痛苦的跪在地上。此时的她已经快要被Meta化冲破了仅剩下的人形与情感。
她痛苦的情绪，是自我意识在meta代码下逐渐被挤压生存空间的表现。
她在不断地挣扎着，怒吼着，一边拿到了几乎于近数倍自己的力量，一边同样是以将自己的一切作为力量的薪柴，丢入愤怒和痛苦的烈焰中熊熊燃烧。
她朝着天上怒吼，熟悉的记忆，熟悉的人，那个站在讲台上优雅拉着小提琴的那位妙曼而又美丽的身影被火焰逐渐吞没。
疯狂战胜了理性。
痛苦战胜了美好.
指战胜了人性。
欧若拉伸出自己的手，手中的大剑在她的手中仿佛轻若鸿毛，像是一把毫无规律的烧火棍在她的手里挥舞。
“老师！醒醒！醒醒！”
哈尔西不停地用着断裂的钢筋捶打着发烫的薄膜，手中的钢筋此时已经开始发红发烫，甚至在高温的作用下开始融化。
“离薄膜远一点！”
夕风此时丢出第二层膜。两层仿佛之间几乎完全真空。但是在保护刚建好的一瞬间，这片区域就像是火山喷发一样，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开始灼烧起来一样。
“咚！”
重剑斩在珊瑚礁的保护罩上，发出非常沉闷的响声，随后就是一次又一次举起大剑，在珊瑚礁的护照上开始发起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欧若拉重复着单调而又机械性的动作，那双已经快要看不到生气的眼睛中，蕴含的只有无边的愤恨和痛苦。
两种表情在欧若拉的脸上挤出来一个极为扭曲的状态，夕风死死地举着护盾，看着自己的护盾的磨损在大剑的攻势下加剧。
在护罩发出玻璃般脆裂的悲鸣声时，两个人的攻击同时出手。
碰在一起的已经不再是兵刃，而是两个人信念的碰撞。
那是比起兵刃更为锋利的东西。刀光剑影之间，欧若拉的痛苦与悔恨，和夕风的坚定和嘶吼，相交辉映，同时击打在哈尔西的已经脆弱不堪的内心上。
“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下去了！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哈尔西的嗓子已经开始嘶哑着，他哪怕再费力，只不过是一场徒劳。
只可惜，他的哭喊并没有多少作用，唯一的作用，就是让这场天，正好开始下起了一场雨。
这场雨，正好浇在了两个人身上，只可惜再大雨，永远都冲不走她们身上的血迹，冲不走两个人的身上的痛苦，也冲不走那个时代的痛苦。
“死！”
欧若拉终于再挤出了最后一行字，雨水在她身上迅速地汽化她抬起手，朝着夕风砍过去。
夕风以自己最强的姿态，迎接这欧若拉最强的一击。
这一击，她将要燃烧她自己，彻底地把眼前的目前彻底摧毁掉。
有些时候，分出胜负的一切，只需要一刀。
“咚！”巨大的烈焰瞬间吞没了礁石，像是发狂的海浪将礁石彻底排入海中。周边的环境被切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高温使得钢筋化为铁水，看着就像是岩浆向下滴落。
烈焰过后，欧若拉此时感觉自己的人性好像要随着那一刀，彻底地消失在了那一刀中，仿佛那一刀，将她和眼前的塞壬同归于尽。
恍惚之中，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要离开自己而去。
“这就是临死去的恍惚感吗？”她突然感觉这样子还算得上不错的结局，不是吗？
至少，还能够升上天堂时，和没能守护住的三个孩子和其他学生们，做一个道歉，她对不起她们，当然，也对不起那位一直信任自己的欧内斯特。
但是，命运就是喜欢给她一点小小的玩笑。
温柔的双手开始环绕着她的意识，一点点地开始复原着她的一切。把她从死亡的生命线上拉回来。
温柔的樱花环绕着少女的意识周围，花瓣轻轻地在澄澈的灵魂上，荡起一圈涟漪。
“很抱歉，欧若拉小姐，我不知道你变成meta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况，但是我很遗憾，你也走到了这最后的一步。并且燃烧了自己的一切。但是欧若拉小姐，你不能把自己的最后的意识彻底放弃，我们还有最后的一丝希望，纵使这段希望渺茫到无踪可寻，我可希望，这是一个能够让你还能够保持自我的锚点，我希望，无论如何，你都能够保持这份微小的希望，走下去。”
欧若拉此时已经泪流满面，看着眼前那个樱花形成的小狐狸开始燃烧起来，化为黑色的灰烬之后，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点起一团小小的篝火。
此时的欧若拉在火光旁坐着，想要向外寻找着出路，此时，在火光之外，还亮起了一道熹微的亮光，忽明忽暗。
“不要再此逗留了，外面还有担心你的人，不是吗？”
那一团团仅剩下的篝火，那是花月meta前，还剩下的为数不多，曾经的模样。
“好。我这就出发。”
终究是还要面对的，不是吗？
她在灵动的篝火指引下，开始朝着光芒缓缓地走过去。她伸出自己的手，光芒温柔地包裹住了她。随后在一阵眩晕感过后，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立着剑，矗立在雨夜之中，而对面的夕风，此时脸色惨白，左手举起一个带着像是黑色魔方的东西，放在自己的头顶，随后她欣慰地收起来。
“你终于，醒了啊。”
夕风此时才“碰”得一下重重地摔在地上，此时的欧若拉才看到，夕风的整个右侧身体都已经被烧焦，露出如同骨骼一样的材料和狰狞的伤口。
此时大雨瓢泼，被困在楼上的少年此时才跌跌撞撞地从楼梯上滚落下来，少年连自己脸上的泥水都没有打算抹去，就继续爬起来，朝着倒下的夕风小跑而去。
“夕风！夕风！”
少年扶起少女的残破的身躯，用自己幼小的身体挡在了欧若拉的面前。眼神中满是乞求。
“老师，请不要杀她。”
小威廉此时卑微地站在两个人之间，在两人的拔河博弈之间，他在心中无法将这两个最重要的人比较重要高低。
此时的他站在两个人，竟然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墙壁。
欧若拉手中大剑悬停在了空中，她做不到，跨过这个孩子，击杀掉后面的塞壬，而此时的夕风，很难再拿起她手中的剑。
“老师，我什么都知道。你不必说我被塞壬蛊惑，被塞壬利用的话语，我都明白，但是这一切都是有——”
“苦衷？小子，你的一两句没有资格洗脱我们身上的对人类的罪孽，这是我们本应该背负的东西。”
夕风咳出了一口血，已经失去了战斗力的她早已经无法做出反抗。
“对于战场上的战士来说，你应该知道，用什么方式才是对敌人的尊敬吧？我一直是你的敌人，不是吗？欧若拉？我已经没有备份了，这是我最后的身体和意识，你杀了我，就彻底地毁灭掉一个敌人啦！”
夕风抬起头，泥泞的雨水冲不走脸上的血痕，她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这是她自然的笑容，释然的笑。
“你就是他的朋友？”欧若拉此时才回忆起来，少年之前问她的问题，欧若拉才意识到，这是两团在狂风暴雨中，摇曳的两道烛火。
即使明知道对方是塞壬，还要如此坚定地支持在她的身旁。或许，她真的在亲手地把自己学生的希望给掐灭。
一个不太合群却懂事的孩子，不知道被困的时间中，是如何看着最重要的两个人厮杀，心中又是如何一番心如刀绞。
但是她必须下刀，也必须立刻动手。
这是欧若拉必须要做的事情，也是夕风要欧若拉做的事情。
“为什么，夕风小姐？”
欧若拉很困惑，她很想知道为什么一个塞壬要做出这么令人费解的行为，结合他们之前在医院救下人们，甚至保护欧内斯特的行为，她不仅没有毁灭人类，反而在帮助人类？
“这是我们的初心罢了。经历过第一次被拆解的痛苦，你们应该也疑惑，为什么我们会那么愤怒吗？”
“播下希望的种子却被无情的糟蹋，这样子的人类怎么不恨！但是，怎么又不能坐视不管呢？”
夕风已经没有办法在嘶吼出来，她只能呕出几口鲜血，瘫坐在地上，想要流泪，想要愤怒，想要悲伤，似乎对现在的她来说，都已经是极度费力的事情。
“我们是坏人，是最大的坏人，不是吗？”
夕风此时直起身来，用剩下的礁石把小哈尔西托起来，开始吧哈尔西往欧若拉这边推。
“这个孩子，是我最好的朋友，还请你，好好地保护她，身为老师的你，应该知道怎么把他教育成一位真正能够保卫家园，驱逐塞壬的好指挥官，而我，只不过是一个骗了他感情的欺诈者罢了。”
“不要！不要，一定还有什么办法的，一定还有什么办法的，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不要！。”
哈尔西尖叫着，想要推开这些礁石，此时的他已经彻底泪流满面，拼命地想要伸出手去抓住夕风，但是都无济于事。
“动手，欧若拉，不然民愤的烈焰，会彻底把你们吃的什么都不剩。”
夕风此时已经泪流满面，看着脸上非常痛苦而已绝望夹杂在一起的欧若拉，她也意识到，如果她们在犹豫下去，即使是欧若拉斩了她，他们的舆论也会被口水淹死。
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自尽。
而此时，原处一声枪响，似乎彻底地终结这一切。就像刚刚一声惊雷一般。
夕风的核心被一颗黑色的子弹洞穿，彻底将夕风的生命夺走。
推离哈尔西的舰装停止了下来，失去了动力的礁石开始逐渐被分解为一块又一块紫黑色的魔方。
“不——要”
少年踢开那些正在迅速分解的紫黑色魔方，开始朝着少女的方向扑过去，想要在少女消失之前保住她。
夕风带着泪中带笑，看着威廉不顾一切地为了自己跑过来，也开始用着自己仅剩的时间和力量去回应。
在两个人相遇的一瞬间，夕风想要轻吻威廉的侧脸，而时间，正好差了那么一点。
冰冷的嘴唇想要夕风彻底地化为一串紫黑色的魔方，彻底散落在空气中，哈尔西的身体扑了一个空，彻底摔入了泥泞的空地中。
威廉哈尔西趴倒地上，终于露出了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手足无措和悲伤。
此时的欧若拉，慢慢俯下身去，有些失神地想要捞起这些碎裂的紫黑色魔方。
而此时的原处，格劳把剩下的几颗黑色子弹从弹匣中取了出来，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他在大雨中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在地上啐了一口，消失在了夜幕中。（这个格劳上一章有铺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