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空管的记录 (一)

我的名字是威廉:安尔特,24岁。小时候,父亲告诉我,威廉是一个贵族姓氏,但这在世界格局重构之后都不在重要了。双亲在世,有一个妹妹,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庭的长子罢了。
如果非要说人生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话,我曾经也是有过梦想的。七岁那年父亲带着全家去参观了航展。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战斗机,一架Jas39格里芬。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我简直像被勾了魂。痴呆般看着灰色的机身在半空中翻滚,滑翔。直到父亲拎着我的衣服把我带走。
没错,我曾梦想做一个集群军战斗机飞行员,驾驶格里芬看一看平流层那暗蓝色的天空。
但如你所见,我鼻梁上的这副眼镜已经说明了一切。我不出所料的落选了。高中毕业后,我不顾一切选择学习了军机空勤管制,曾一度和父母决裂。但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即使时间已经淡化了我的梦想,这份工作薪酬不低,还不用承受平流层的紫外线和机动时的G力。也许这样平静生活下去,娶妻生子,慢慢老去是最好的。
是啊,那样是最好的。

2035年1月12日
走在基地的过道里,侧面从窗户吹进来的寒风让我紧了紧夹克。抬起手腕,五点五十七,时间刚刚好。
我推开面前的门。
“辛苦了,我来接班了。”
“安尔特,又是你当早班啊,你老是被安排到最没人做的工作啊。”
“没关系,我现在是最菜的菜鸟,干累活是应该的。”
“你真是傻,傻点也好,说不定命长。”面前的男性开始操作起面前的终端“最后一架了,我做完就和你交接。”
我把目光移向跑道。被灯光染黄的机场上,一架灰色的机体在缓缓滑行。
是格里芬。
“很喜欢吗?每次你看到这个机型都会呆呆地呢。”
“是的,这是我最早见到的战斗机。”
“不过说起来这个飞行员是个怪人那,干什么事都很沉默。最后的结果就是被分配到了最老旧的格里芬。”
我静静望着灰色的大鸟从跑道上升起,飞入黑夜的大幕。
“真是个怪人,刚才也没和我们交流。现在是什么任务?”
“例行巡逻。完全是多余的,即使这个基地和对面的构成接壤,但他们几年前已经被我们打怕了,不会那么容易攻过来的。充其量就是消耗下油料,多骗一点军费。”
“也是哈,这些我不大清楚呢。”我只能苦笑。
我不在意纳税人的钱去了哪里,我只在乎随口乱说会不会砸了饭碗。
“加油啊小伙子。”他装模作样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要相信生活是美好的。”
雷达突然响了起来。我快速跑向控制台,操作着终端。
“六个所属不明的信号正在快速接近基地。”
“接通吧。”他拿起通讯器“这里是城邦集群所属,空军基地伊利亚特,请标表明你们的身份。重复一边,请表明你们的身份,否则我们将发动攻击。”
“不回应啊。”
“没办法姑且发布警报吧,现在这个点不知道有多少应对力量。”
我按下按钮,凄厉的警报回响在基地里。
“多个目标快速接近!”
“导弹,该死。去tm基地设施,卧倒!”
来不及了,要死在这里了。
导弹已经接近到肉眼清晰可辨的距离。时间似乎变慢了,我的眼前似乎也不是凶恶的兵器,而是沐浴在八月阳光下的我的故乡。

睁开双眼,煽动的红光刺激着我的眼睛。目之所见一片焦黑,地板上火苗在摇曳,控制台闪动着电光。
低下头,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一块金属碎片扎进我的大腿。没受重伤真是万幸。
“急救,急救。”
我挣扎着找到急救包,咬牙拔出腿中的碎片,用绷带扎好
“我之前可没听说过这工作那么痛啊。”
我找到一台可以用的终端,开始确认受损情况。
各设施失联,通讯和一台雷达还可以用。
“听得见吗?附近还有友军吗?”
有信号接入,是那架格里芬,他还活着。
我抬头望向天空,灰色的机体像是不把其他僚机放在眼里一般紧紧咬住一架F16。大概是导弹已经在最初的袭击中用光,敌人没有贸然开火。
“辛苦了,我立即更新敌我识别然后开放武器使用权限。”
狮鹫的利爪被解放,导弹拖着白烟将面前的机体化作火球。他猛然减速,身后两架敌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变成了刀下亡魂。格里芬大角度拉伸,轻松捕捉剩下的三架攻击机,用机炮送他们去见了上帝。
战斗过程不到两分钟,事态的进展和过于强大的机影让我目瞪口呆。
“effect 28请求降落。”机械的电子音响起。
我合上去世同伴的双眼,走向控制台,开始执行降落程序。
格里芬降落在已经不再平坦的跑道上,机身上下跳动着,但速度确实在下降。减速的最后,起落架终于不堪重负断裂,机体栽在地上滑向一边,万幸没有进一步损伤。
也许他说得对,要死好像也没那么简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