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之翼
关于死亡,我分三个阶段讲一下我对死亡的看法。文章很长,感谢您愿意看我瞎扯。
一、18岁,第一次认真思考死亡
马上23岁了,18岁时第一次认真思考死亡这个事情,18岁以前没怎么想过,或者潜意识里觉得人是不会死的,亦或者说“我”不会死。
十八岁那年刚上大一,整整思考了一个月。
在网上查了很多信息,关键词“死亡是什么感觉”、“人死了去了哪里”、甚至是“人类科学有可能做到永生吗?”
我得到了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死亡是什么感觉?你还能有感觉?说明你还没死透!”
给爷整笑了。笑完还是很恐惧,压抑感涌上,呼吸也像是更加费力了。每每想起这个问题,虚无感像一团冷气,可以从后面把我整个人包住。
查到了《圆桌派》这个节目,陈丹青说:越早感知到死亡的人,智商越高。
没觉得,凭我当年高考BACDA边蒙题边想我上哪所带专(大专)时我就知道了我智商不太行,但老天爷给我提前预支了一些运气,让我上了三本。(当时我觉得很幸运,因为我比模拟时高了一百多分,但我后来才知道预支运气的代价)
又查了很多信息(注意是信息,不是资料),我明白了,我的死是注定的,我们所有人都得死。明白了这个道理,我换了一种思路。
那么我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呢?或者说,如果我非得死,我能不能死的值些?我是为了什么死的?
二、我是人吗?为什么我对别人的死亡漠不关心?却希望自己能得到永生?
我是这样的怕死。但我自身又时常有疏离感,对我所面对的整个世界抱有怀疑,很多事情像是根本没有发生,或者我只是个旁观者,我以第三人称视角操控一个“我”的人。随着我年龄越来越大,我忘记的事情越来越多了。老友相聚的时候说起一些事情,我会想:这件事情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当时真的跟大家参与了吗?
还有一些事情会以梦的形式,将过去的碎片记忆与现在拼凑起来。
高二那年,大堂哥死了,我记得很清楚是周末,我早上睡醒被吵醒,很烦。听到消息心跳加快,但总觉得这事情是假的。从哥哥去世到他的葬礼,父亲没让我参加,他觉得我会害怕。因为哥哥是非自然死亡,关于他的事情那阵子我听了很多,但记忆最深刻的事情是关于他尸体的描述。哥哥整个人变成紫色,背上有几道血印。我很难将这种形象与他联系起来,他是一个胖子,每天给自己穿袜子都要费很大的劲。是当地特别好的名厨,平时对谁都笑嘻嘻的,在当地有很好的口碑与人脉。最后一次见他是去他的餐厅,吃了狮子头,真他妈好吃。
后来他托梦给我三次,其中一次他告诉我他写了些东西在家里电脑桌抽屉里,那里有真相。
我哪敢跟家里人说,他的父母受不了这第二次的伤害。
高考结束,爷爷病危不行了。
我到了家,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他意识清醒,只是说话只有气声,很小。他说他嗓子里很热,姑姑一直给他喂冰淇淋。我撒谎,我说我考上大学了,爷爷你高兴吗?
爷爷说了两遍:“高兴,高兴。”
然后家里人赶紧让我到另一个屋里,爷爷没了。为啥让我到另一个屋里?有迷信的说法,说什么爷爷没了气,孙子不受气之类的屁话。
爷爷葬礼,我一滴眼泪都没流,我哭不出来。甚至还想笑,笑这一出荒唐戏。
因为葬礼上哭的最伤心的,最浮夸的,一定是最不孝顺的人。很简单,想试图通过这一次演出来掩盖这么多年没有尽孝的事实。这是搁着演戏呢,演孝子孝女呢。老天爷,还有这种好事?亲人感情上也可以一劳永逸吗?
爷爷没了,是喜丧。他八十多了。大家都很羡慕他,说他一辈子没有受苦,到死也是,没有受罪。确实,跟被病痛折磨死的人比,爷爷是幸运的。
哥哥死了,最初大家会提他,然后大家就都哭。后来大家都有意不提他,好像他本来就不存在,也不曾存在。哥哥变成了一个禁忌的符号,他说不出话,我们也不说话。
爷爷死了,我爸一滴泪没流,爸爸早在爷爷死前一年多就把眼泪哭干了,爷爷得的是绝症,死亡只是时间问题,爸爸用行动去照顾了爷爷最后的时光。葬礼也没哭,因为前前后后事情多着呢,他哭了,谁办事?演戏就算了,他演不出来。
但尽管经历了失去亲人,我还是不信,人真的死了。后来听到什么别人的死讯,我表现出的冷漠,和心理上的不在乎,让外人觉得我冷漠,让我自己也很纳闷。我怎么是这样的人?我是没有共情能力吗?
三、经过数次的讨论与思辨,我试图与死亡和解
大三那年,朋友四人在宿舍喝酒,那天我定的游戏规则,我们讲故事喝酒。谈到了哲学问题:死亡。我一下子就来了兴致,那天第一次断片了。
我提问:大家觉得死亡是什么感觉?我先说我的看法,我觉得是在无尽的深蓝色中,无尽的寒冷,你能看见眼前,但你什么都做不了,永远。
友H:我说我的。在我们都还是处男的时候做春梦,那种感觉是那么的真实,以至于后来我真的去验证了,我发现那种感觉与梦里一致。为什么?(他后面说了些先验论的观点)
友G:那是因为你有球呢。
在座所有沉默emmmm。。。。
友M:我没想那么多,没了就是没了,什么感觉都没有,跟睡着了一样,再也不会醒。
我:等会,友G说得对!人的感觉是因为你有所对应的感觉器官!你梦里真实跟见没见过B没关系,跟你有没有球有关系!你要是没有球,你就感觉不到球的感觉!跟没有眼睛就看不到一样,没有耳朵就听不到一样!
那一夜我们四个人喝了五斤白酒。
我们都有一个疑问,人是通过无感感知世界,那抛开了五感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呢?
蛇的世界是热感应,它睡着了做梦还是那一套。牛的眼睛是黑白,他就以为世界是黑白的。我们人真的能探索所有的未知吗?是不是人本身就有局限导致我们根本得不到答案呢?
后来我选择了考研究生,我想把我的三本学历洗掉,变成研究生装饰一下自己。我选择了哲学。无数次我想到了复试老师向我提问:孩子,为啥选择哲学啊?这么难就业你没听说过吗?
我:老师,哲学分数线低,还不考数学,我来呢就是想要个学历,我要跟我的穷哥们们好好吹吹牛逼,我要把录取通知书晒到朋友圈,配文我都想好了。莫忘少时凌云志,曾许天下第一流。研究生期间我还想自己看看书,做点生意,我感觉哲学这个头衔B格我出去做生意有帮助,再不济也是个网红。哦,您说送礼走后门给您打工三年这个事啊?我懂,门儿清!您看咱是走流程还是直接给我证呢。
这么答,印象分直接拉满,通过率就旁边稍一稍。真正想说的是这样。
我:老师,我学哲学就是想研究死亡,克服对死亡的恐惧,我想得到一个答案,然后向死而生。
研究生我考了两次,一次是英语单科拉闸,另一次是英语提升几分后继续拉闸。
我还是没能克服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找到像样的答案,转换思路寻找人生意义,却发现了存在主义。
从象牙塔出来后,我想哲学问题很少了,对死亡的思考也少了,好像不那么怕了。因为我发现世俗生活我都过不好了,工作已经把我填满了。
现实摆在我面前一个个新的问题,现实跟我这样说:别你妈想形而上学了,你能不能先把钱挣上,日子过得差不多了,再想你要死的这件事?
我仔细想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