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睡觉了

这个少年啊

每天都在往海里扔石子

直到他发现他扔进去的石子一会儿又被冲了回来

他每天都在思考

既然地上的石子已经这么多了

海里一定更多

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往海里扔石子呢

为什么我要去海边呢

我不会游泳，

我漂在海上，随时要被淹死

但我终究没有死

每个人都在救我

我爱他们和她们，

每个人都飞来飞去，

女孩子是猫头鹰变的

男人是乌鸦

男人和女人围着篝火跳舞，

神灵大口撕咬着自己的孩子

兔子们咬破妈妈的子宫，

从肚子钻出来吃掉了她

在幻觉里，他似乎看见姐姐的裸体

被风雪侵蚀

她的双臂首先断掉

他过去拥抱她

她在他怀里融化

冰水渗进棉袄里

他冷得哭了

他一只脚陷在雪地里

一只脚在沼泽里

上身躺在灌木上

他的脚发了霉，长了蛆

他呼吸困难，灌木的叶子上都全是灰尘

他哭啊哭

眼泪掉进海里

这么大的海使他很难知道自己哭没哭

他甚至怀疑整个人类和其他动物也都没哭过

他只剩头颅漂在海上

他使自己成为椰子

我在某一个黄昏捡到它

通通快快地用它冲了澡

我感到浑身都是椰子的香甜气息

这使我信心满满

我开始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