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变化正在重塑保险行业

气候对商业的影响越来越深刻。在保险行业，越来越多的保险公司正在切段与化石燃料公司的联系。因为30 多年来，保险公司遭受了来自化石燃料公司的大约 600 亿美元风险损失。

在本文中，作者敦促推动可再生能源，并解释了导致行业犹豫的障碍，以及如何克服这些障碍。  

去年年底，伦敦劳合社(Lloyd’s of London)宣布了计划在2030年前停止向某些类型的化石燃料企业销售保险的计划。在保险界，这是一个巨大的举动：这家拥有数百年历史的机构不仅在该行业有关气候变化的争论中表明了鲜明的立场，而且还引起人们对其打算放弃之业务的价值产生了怀疑。劳合社并不是唯一一家担心化石燃料未来的保险公司。世界各地的保险公司和再保险公司都在努力解决涉及气候变化以及能源转型对其投资组合的影响的问题。有些公司已做出了与劳合社相同的承诺，其他公司可能会跟风效仿。

这与我在数据分析公司Verisk领导的团队PCS在过去两年中观察到的一大趋势如出一辙，即，保险业中的环境、社会和治理(environmental, social, and governance, ESG)运动势头越来越强劲。

更确切地说，我们注意到，客户围绕ESG以及保险公司和再保险公司（他们有效地为保险公司提供保险）愿意提供的保险范围而展开的讨论——以及来自投资者的压力——明显增加。不过，来自最终投资者的压力并不是故事的全部。

对于保险公司来说，从部分类别的化石燃料转向可能正好是件好事。一些再保险公司告诉我们，他们之所以希望避免这种风险，就是因为曾经有过亏损经历。PCS团队最近回顾了保险业30年来蒙受的巨大陆上和近海风险损失——每家公司的一般保险损失至少为1亿美元——这一结果令人震惊。在此期间，保险公司承担了化石燃料企业的约600亿美元损失，而另外只有约为3000万美元左右的损失来自其他企业。因为有113起单独的亏损，所以很容易对这类企业提出质疑——甚至在考虑严重的环境影响之前。

这听起来像是推行“舍旧谋新”战略的坚实动机，对不对？不过，要让这一策略奏效，你需要知道“新”是何物，它是否能产生足够的收入来取代劳合社及其他保险公司正计划放弃的过去的化石燃料业务。在本案中，这意味着用环保的新收入来源取代化石燃料领域亏损的——而且可能是可观的——收入。

保险公司正在审视如何从化石燃料转向可再生能源，但这样做意味着要应对新的、鲜为人知的风险，这两种风险通常会让这些公司感到不安。那么，保险公司应该怎么做呢？

可再生能源能否推动保险公司的增长？

对于保险公司来说，可再生能源似乎应该是化石燃料收入的直观替代品。能源行业这一领域的增长预测看起来前景光明。太阳能的快速增长可能会带来多达4200万个新工作岗位。这得益于2019年实用级太阳能市场38%的增长。

这些比例令人瞠目，但你需要记住，它们显示了一个行业小领域早期的快速增长。这意味着可再生能源领域仍需大幅增长，才能为保险公司提供充足的客户基础，用以替代化石燃料行业的收入。到目前为止，可再生能源仍然是整个能源保险类别中极小一部分，其每年在全球范围的保费约为140亿美元。事实上，PCS团队在最近的客户对话中获悉，保险业的可再生能源部门每年产生的保费估计为2.5亿至5亿美元。是什么让这样一个潜力巨大的部门规模如此之小？

简短的说法是：与化石燃料开采和运输相比，虽然绿色能源通常更安全，保险损失事件更少，但是在某些方面，绿色能源是风险更高的赌注。最令人担忧的是，目前还没有太多的跟踪记录。由于没有大的足迹，保险公司一直没有机会真正发现未来可能承担的所有风险。

保险公司从事的业务是承担风险，但他们也需要盈利。它们调拨资金的时候会利用历史数据和其他因素来计算激进风险与保守风险的合适组合，并且通常会平衡频率和严重程度——如果潜在的重大损失发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得到保险的难度就越小。比如，当涉及太阳能发电场时，某些类型的灾难性事件的免责条款在保护方面留下了严重的缺口，原因轻易可见。这意味着当太阳能生产商需要保险时，他们是真的需要保险。自2018年以来，太阳能设施的保险费已持续增长400%之多，而这正是完全可以提供保险的时候。在某些情况下，项目可能被认为风险过高，根本不予保险，尤其是在综合依据了地理位置、天气风险和实施的技术之后。

这并不意味着太阳能和其他可再生能源不在保险业受理之列。恰恰相反——可再生能源既是能源的未来，也是保险的未来。保险公司只需要弄清楚自己如何更有效地理解保单、为保单建模和定价，尤其是当替代能源在不断发展之时。

 未来会有多光明？

在与可再生能源业务的核保人交谈时，我们发现，他们清楚太阳能电池板技术的进步，以及这如何会让该业务部门更容易投保。问题是，保险公司既要考虑工程信息，又要考虑传统的历史保险指标，这些指标在太阳能行业可能会发出巨大的危险信号。即使你认为新设备确实起到了作用，该部分业务过去的亏损历史也很难被忽视。如果你蒙受过损失，你的老板唯一要看的就是你的损失记录。

全行业保险数据资产的发展可能会产生影响。目前，几乎每家保险公司在可再生能源保险市场上都有严重的盲点，这意味着他们很难做出知情的决定。这个市场仍然很小，提供保险的是一些美国和欧洲保险公司，外加劳合社市场。因为这是一个新领域，且支离破碎，没有人对他们不能直接看到的东西有足够的了解。较小的业务范围并不能产生足够的轶闻证据（甚至闲聊八卦）来帮助吸引可能的行业新军。只要能够对整个可再生能源保险环境形成一种看法，就能够催生新的思维、新的想法，并最终让更多的风险资本部署到这一新的重要业务门类中。

首先，可再生能源领域可以受益于我们在传统能源保险市场（更不必说恐怖主义、网络和海洋等其他领域）中看到的集中损失数据集。我的团队在其他领域收集的损失数据已经成为风险基准比较、评估、定价和转移过程的一部分。这种透明度对可再生能源市场也有助益。

风险再高不过了。气候变化的威胁赫然耸现，其影响将持续数十年。如果我们等待比我们今天已掌握的更明确的证据，要想有所作为可能为时已晚。与此同时，正如30年的PCS数据所显示的，舍弃化石燃料公司的决定可以为保险公司节省数百亿美元。向可再生能源的转变并非易事，但正如劳合社及其他保险公司所发现的那样，近期的财务收益可能只是拉开了一个更清洁、更可持续之未来的序幕。

 *本文节选自《哈佛商业评论》中文版 2021年7月刊文章《保险业在“舍旧谋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