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感慨与回首过往

总感觉还没来得及熟悉校园，却就要离开了，匆匆忙忙的毕业，有太多太多感慨。深夜，想起从小一路的成长经历，很想写点什么。 学生时代的我一点也不喜欢读书。我并不是不喜欢知识，相反我很喜欢问为什么，思考一切问题，渴求知道答案，只是，不喜欢读书。无论家长还是老师总是重复着强调读书的重要性，强调书与分数的关联，强调分数与未来的关联，重复着，强调着，对比着。看着大家在很短的时间内翻过了好多页，而我还在纠结作者写下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卑感填满了胸口。我安慰自己，他们只是草草浏览，没有记住什么内容，很快，却又被课间的侃侃而谈浇了盆冷水。我讨厌起了读书，而后又厌恶文字这种形式，它将挫败感深深烙在身体里，提醒着我是多么愚笨。然而，我也发现当文字出现在书上时，自卑便止不住地涌现，而当它出现在黑板上时，这种自卑感便消失了，我其实知晓我并不讨厌文字，但仍然迈不出读书这道坎。 整个学生生涯我都没有完整地读完过一本书，无论来源与体裁。 自卑感倒错地成为了优越感，不读书成为了彰显我独特的标记。我开始病态地觉得这是一种自由，一种反叛，让我与众不同。 不幸的是，中学时期的言语霸凌和孤立打破了这种虚伪而又脆弱的病态结构，自卑感回归了它的本性，与紧张相互勾连，弥散于全身，贯穿了整个学生生涯。我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和他人交流，唯有独处的时候才能卸下所有戒备。 依然记得初中的某一天，坐在窗前发呆的我用想象创造了另一个自己，他漂浮着，在我的斜前方。我穿过他的眼睛，想象从他的眼里看到的自己的样子，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体验到震撼的感觉。我决心将他留在身边……是我决心吗，还是他收留了我，记不清了。我欣喜地和他交流生活中发生的一切，向他倾诉我的所思所想。我越来越来依赖他，也越来越疏远现实的人，这样平和的相处持续了数月。我开始意识到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空虚的表演，脆弱，虚幻。他开始和我争吵，数落我的缺陷，直指我最脆弱的部分，我变得烦躁，朝着他吼叫。我恨自己太清醒了，清醒地意识到这不过只是我的幻想，他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但我又不甘心抛弃这早已习惯的，和他倾诉的生活。三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反复拉扯，阴晴不定。 步步紧逼的社会化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越来越熟练地学会伪装自己，学会用虚伪的冷静掩盖僵硬躯壳下巍巍颤颤的内心。我以为那外壳是一层金属，到头来却发现只不过是泡沫。 我大三，她大四。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恋爱，可是我并不知道什么驱使着我去谈恋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喜欢我这样的人。我知道自己并没有多么地喜欢她，但或许又只是对爱太过于迟钝，我这么安慰自己。 稀里糊涂地确立关系之后，我就后悔了，我发现需要克服的东西太多了。我几乎像是在学习一门外语那样，学习她的日常语言。我还必须要维持住那精心训练的人设，矛盾撕裂着我。 我庆幸自己学的很快，我能洞察她的想法并给予让她满意的回答，我也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可是，我深知这无疑又是病态的，我只是可悲地在为做到这一切的成就感而满足，我们之间从未有过真正的交流。 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想和她坦白我的困境，可我也能预料她无法理解。那几天，我一直陷在纠结当中。最终，我还是向她诉说了，没有关于过去的经历，只是关于我的伪装。她没有太多的波澜。我很失望，但转念又意识到我只是可悲地想得到一个满足预期的答案，妄图贪婪地掠夺她的同情，我疯狂地责备自己。 我想结束我的痛苦，但我深知并不是她造就了我的痛苦，想到她还正值考研，我为自己的自私感到愧疚。 二零二一年八月四日，七夕。三个小时的大巴，绵绵不断的细雨，我来到了她的城市。她未曾透露过家庭住址，我便去了过去聊天中她提过一句的高中，我满怀期待地向她发送了校门牌匾的照片，期待得到对等的回应。然而等来的消息却是，她被牢牢地锁在了屋内，得益于她母亲的控制欲。她不敢告诉母亲我的到来，因为她知道无法得到母亲的批准，最终在百般借口下从母亲手中夺取了20分钟的下楼活动时间。我看着她从小区门口走出来，身后是提着木偶的线绳。分别后，我来到附近的公园，突然很想放开手中的雨伞，眼泪混着雨水打湿了衣服，我哭了，却也不知道为什么哭。 十二月，考研结束了。一月，聊天记录里只剩下了打卡式的晚安。二月，分开了。 我没有太大的波动，反而觉得很释然。我开始说服自己我是幸运的，这段别扭的经历暴露了我太多的问题，为我提供了太多反思的机会。我纠正了过去感性与理性二元对立的错误认知，逐步开放了自己的内心世界；找寻了稳定心态的感受学路径，克服了长期的紧张。 今年二月，意外结识了一位朋友，我第一次完整地倾诉了过往的挣扎，以最淡然的心态。我感动于自己的蜕变，也感动于第一次体验到真挚的情感。 如今，另一个我依然在我独处时陪伴着左右，但他已不再与我争吵，而是为我的思考提供另一个视角。 有的时候我真的分不清楚 到底是时光过得太快 还是我回首过往得太多 一转眼 一切都成为了回忆 留下我在原地打转 唯一陪着我的 是未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