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兄弟的灾祸与暖阳》第四十八章 命运的灾祸之子——祸源（7）
第四十八章 命运的灾祸之子——祸源（7）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击杀的时机也好，逃跑的方法也好，在格托瑞斯必定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那个决战之日前，我与格恩纳尔已经将所有的计划推演和演练过无数次。
直到成年礼当日，我以毕生最快的速度，在那个我们推演过无数次的破绽出现瞬间，从他身后将缠绕着惨白雷光的爪子穿透了格托瑞斯的心脏。
……
纵然每次成年礼上对参加典礼的即将成年的幼龙们的考验均有不同，但最后一项试炼一直以来都是幼龙与龙之崖某一头成年巨龙的一对一战斗——这一次也不例外。而不出我所料，已经千难万险渡过前面那些明显动过手脚的危险试炼的格恩纳尔，最终试炼的对手果然就是我们的父亲，格托瑞斯。
恐怕他也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一旦我们通过成年礼，离开龙之崖后就很难再找到我们——所以我与格恩纳尔判断，他一定会在这场并不公平的试炼中对格恩纳尔下死手。
那么只需要格恩纳尔故意露出一次破绽，抓住机会的格托瑞斯必定也会露出他的破绽。而我在等的，就是这一刻。
我还能清晰地记得，那一天的龙之崖下着鹅毛般纷飞的大雪，凛冽如刀般的寒风甚至影响了龙族的实业，宛如深渊般的阴暗天空之上不时闪过一道道苍白的轰雷——这也是提前通过古籍学习到的暂时改变成雷雨天气的禁咒，而为了让我能全力发挥，这个四阶魔法是破例交给格恩纳尔来释放的。还好，他那灾祸之子的症状没有因释放大型魔法而显露。
雷雨天气环境中雷元素的活跃度会大幅增加，也就直接提升了我的实力。格恩纳尔与格瑞托斯在被其他巨龙围了一圈的巨石擂台上交战，虽因大雪让视野受限，看不清格托瑞斯的身体与表情，但通过对气息的感知让身处旁观席上的我也能准确地掌握他的位置——这也足够了。
直到那一道苍白的雷光略过黑暗的天际，已经撑不下去的格恩纳尔终于找准机会故意将自己胸口的破绽显露出来，而格托瑞斯的注意力也在这瞬间被吸引过去，右爪里一块散发着阴暗气息的不明物体直直贴向了格恩纳尔。
而在这一相同的瞬间，化为雷光的我已跨过近百米的空间距离，从格托瑞斯的身后用缠绕满雷电能量的爪子刺穿了他的心口。
那一刻，一切仿佛都静止了，无论是看台上组织大局的龙皇，还是四下还在喝彩的其他所有巨龙——甚至没有龙看清为什么我会彷如瞬间移动似的出现在那里，即便是龙王古烈法尔也在短暂的一两秒内陷入了惊愕，随即立马朝着擂台飞来。
感受到心口的冰凉，格托瑞斯那无法继续攻击的身体已经逐渐僵硬，缓缓转过头来的他看着我愣了几秒后，发出断断续续的沙哑声音。但他脸上除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之外，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复杂神情。
“原来……你也……拼尽了全力……”
也？此前我的脑海中思考过无数次，格托瑞斯在被我穿透心脏后会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甚至可能什么都说不了。但是这句话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预想之中哪怕一丝一毫，更不理解他到底想说什么。
随后他的身体变得无比冰凉僵硬，在寒风中倒在了我和格恩纳尔面前，紧攥着他爪里那不明的黑暗物体。
【走！】
撑起身子的格恩纳尔焦急地对还在发呆的我大喊一句后紧紧抓住了我的左爪，同时从挂在脖子上的便携袋里拿出了一份破旧的魔法卷轴。回过神的我这才将注意力收回，发现四周已经有数十头巨龙怒吼着围了过来。
没关系，这种情况当然也在计划之中。
【相位转移！】
这是之前拜托卡西帮我们搞到的空间二阶魔法——相位转移的魔法卷轴，能让我们瞬间跨越空间距离传送到一定范围内的指定坐标。满头大汗的格恩纳尔右爪里的魔法卷轴开始燃烧起青蓝色的火焰，四周的空间也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有了魔法卷轴，不过一两秒的 时间便能发动这个法术，逃离这个生活了三百年的地狱。
然而在相位转移发动的瞬间，一丝炙热的触感从我那纤细的纯白龙尾传来，随即视野便完全陷入一阵苍白，随之而来的是空间剧烈波动的眩晕感，当我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来到了别的地方。
龙之崖的郊外。
正当我们要松口气时，一股无比强大的龙威从身后传来，再次让我们惊起一身冷汗。
“……为什么要这么做？戈斯维顿。”
怒火中烧的龙王浑身燃烧着耀眼的金红火焰，那满含怒意的金色眼眸与眯成细缝的瞳孔映射出的，是我与格恩纳尔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竟然在我们相位转移发动的最后一瞬间碰到了我的尾巴吗？
纷飞的暴风雪愈发猛烈，但古烈法尔周身极高温度的火焰将四周的雪花悉数融化为水滴与水雾，逐渐朦胧的视野让古烈法尔的身影愈发模糊，只剩雨雾里那恍如金色太阳一般的轮廓。
到头来，还是得过他这一关吗？
〖你当然知道我的理由，想动格恩纳尔，那得先把我干掉。〗
深呼吸几口甚至都能感受到肺部温度的升高，尽量平复下慌乱情绪的我挡在因相位转移消耗了大量魔力而仍喘着粗气的格恩纳尔身前，铮铮地盯着水雾那边的模糊身影。
【戈斯维顿……】
嘴角抽动着的格恩纳尔低声喃喃着什么，看着我那比他娇小得多的背影，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随后咬紧牙的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站到了我的身旁，曾经他那血宝石般澄澈的朱红双眸中总充斥着的自卑与懦弱，此时竟彻底烟消云散。
【这次我也，跟你一起战斗！】
这一刻我等了整整三百年，格恩纳尔的觉醒，这才是他真正的成年礼。
古烈法尔的脸角抽动了一下，刚刚在他鳞片上还熊熊燃烧的火焰，不知为何逐渐变小。他愣愣地盯了我，又看了看一旁信念坚定的格恩纳尔，思考良久后深深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地说了句我无法理解的话语。
“早知如此根本就不必……唉。族群的流言说你是疯子，我没想到你会疯到这种地步，戈斯维顿。”
什么意思？不必？
“事已至此，那就让我看看，你能保护灾祸之子到什么程度吧。”
还没等回过神的我问出疑问，虽已收敛了怒火但战意仍然高涨的古烈法尔周身的金红火焰再次暴涨，灼热的温度已经开始让我与格恩纳尔连呼吸都逐渐变得困难。本应是树木环绕的森林的四周已变成一片金红的火海，终年积雪的龙之崖郊外在这一刻竟刮起了热浪，雪花融化后形成的水雾再次缭绕起来。
格恩纳尔的冰系魔法也被克制得死死的，唯有这阴暗的天空之上不时闪烁的雷光，还能成为我的……
为什么要杀掉你的父亲？
诶？什么声音……直接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所以……这就是血脉相弑的耳语吗？
不孝的逆子。
呵，也就这种程度吗？
不，现在的注意力应该放在古烈法尔身上……得找个机会溜走才行，跟这种怪物硬碰硬可没有任何好处。
然而这个逃跑的想法，直到我们与古烈法尔的战斗接近尾声时都还没能找到机会——这老红龙实在是强得过于离谱了。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从一开始就没有悬念，即便我使出三百年来学到的一切，无论阳招阴招，用尽浑身解数，仍然没有办法在这场充满雷光与火海的战斗中看到哪怕一丝一毫的胜算。而比我更不擅于实战的格恩纳尔甚至受了相当严重的伤，连头上的龙角都断了一根，胸前也被并不打算留手的古烈法尔那高温的爪击剜出一个巨大的豁口，以及其他遍体的伤口，不过还好都没有危及生命。
格恩纳尔受伤的一个又一个瞬间，都彷如我的心脏被一口一口地蚕食，对失去珍视之物的恐惧与无法保护的无力感，让已被鲜血染红了纯白鳞片的我变得歇斯底里。
直到已经无所不用其极的我在最后一次与古烈法尔的近身战里牵制住他的双爪，将雷电元素注入尾端形成电刀从他的死角挥向了他的右眼。
呲！
捂住鲜血喷涌的右眼的古烈法尔迅速后退几步，仅剩的金色左眸死死盯着已精疲力尽的我，目光中充斥着复杂的情绪。
“你的信念，我想我已经清楚了。”
“我可以让你们现在离开，但我并不能保证何时会再来找你们。这段无法确定的时间，就叫有你们，自行处理吧。”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放了我们？〗
不对……不对……一定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了。从杀掉格托瑞斯他那句意义不明的话，到现在古烈法尔闪烁的言语和奇怪的行为，都有种不协调的违和感，都是我与格恩纳尔完全没有纳入计划预想范围之内的内容。
“这是你的信念争取到的时间，戈斯维顿。我对你的强大与坚定表示敬佩，请就把这当成是你成年试炼合格，以及狩猎队毕业的礼物吧。”
“龙族并非是依照古训一成不变的，我们也在进步与更新……即便这个进程会因某些掌权的个体而变得十分缓慢。”
“而龙族也是最在乎血亲的种族，请你相信。”
灭去火焰的古烈法尔仰头用仅剩的左眼看着仍雷光轰鸣的天空，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不知为何他似乎并不打算用治疗魔法紧急处理一下右眼的伤口……再这样下去真会瞎掉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
太奇怪了，我可是杀了格托瑞斯啊……当着几乎所有巨龙的面，杀掉了现任龙皇的哥哥！为什么古烈法尔敢直接放我们离开？！
“我们下次见面时，你就会明白的……如果你还能活到那时候的话。”
古烈法尔却也不做解释，展翼直接飞向高空，埋入云层不见了踪影。
这种愈发强烈的违和感……到底是什么？
（第四十八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