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的故事——一个穷姑娘的堕落史

之前和群友聊天，发现很多00后的小朋友对我们那个年代的事情挺感兴趣，想了想，我决定出一个讲故事系列，系列就暂命名《80后的故事》。故事都是真实的，可能有20%的艺术加工成分。 故事一，讲讲我初中班上的一个大我两岁的女同学。这女孩的名字我已经忘记了，这里就简称叫大美，嗯，就这样吧。 照例先说背景。我所在的城市现在算是三线小城排头兵，人口500万，人均月薪有个四五千，大多数人生活还过得去。但在90年代的城乡结合部，不说治安良好，我们这里起码是人民武德充沛，社会黑帮林立，底层民不聊生——我的小舅就是其中一个社团的头子，98年吃了花生米，见了马克思——当然这是后边的故事，虽然和这一期有关系但关系不大，我们还是转回这个故事的女主角，我的初一同桌大美身上。 大美是个挺漂亮的姑娘，二十多年后我回忆起她，还能记得她那双大的像90年代日漫女主角的眼睛，还有被撑得鼓鼓囊囊且洗的发白的红色背心。当年我们是城乡结合部全县升学率最高的初中，那个时候学校硬件设施不能说有多好，只能说是学校领导有意于培养社会主义接班人，思想有多拉就设施就搞多差，主打的就是一个培养学生吃苦耐劳敢打敢拼。具体我就不描述了，大家可以展开想象力自行发挥。这里只讲下宿舍环境，因为和故事有关：女生宿舍大概比我家现在客厅小一点点，里面堆了10张高低床，住了36个人(具体如何堆砌住宿，大家自行发挥想象)。 上学第一天我和大美被安排睡一个被窝，当时我一公务员家庭的孩子哪儿吃的了这苦，第一天就哭的不行。大美骨子里有种姐姐的味儿，她就搂着安慰我，其中有句话我现在还记得——而这句话我十多年后才咂摸出味儿来“这地方怪好的，都是女孩子睡一起，方便的很，还没人动你，好的很”。 从那以后她就成了我的姐，我不会打开水，她给我打，我不会洗衣服，她帮我洗，我被排挤她帮我解围。而我呢，因为我家住的并不远，如果不是学校要求住校，理由大概是说晚自习9点半下课回家不安全，我绝对不会住校，所以只要是不上晚自习，还有周六，我必然要回家的。只要回家，肯定会带不少好吃的。以当时我自私的性子，除了大美，什么泡面巧克力大白兔都藏得好好的绝对没有分享一说。大美每次都羡慕说，这么好吃的东西她家就没有。 时间很快来的初二，我和大美不再是同桌。因为我成绩好而且经过一年住校生活改掉了很多缺点，现在的我不再自私自利，甚至很是热情好客，而且我父亲就在对面镇政府上班，还在学校外边开了个饭馆，同学们发现连老师都挺给我“面子”，我便渐渐成了班里的知名人士。我朋友越来越多，这时候我不光跟好学生玩儿，还经常和“坏学生”一起玩，有时候还被人带进游戏厅，和当时并不能上网只能联机打红警的网吧。后来因为治安好转，学校不强制住读了，于是我便脱离苦海，每天晚上回家。 这时候，实际上我已经不再关心大美的事情，除了有时候回寝室，想起来给她带点儿零食，甚至都想不起来有这一号人。当年无话不谈的朋友渐渐疏远，我有时候还挺烦这个不太起眼的姐姐，毕竟她成绩不好，听人说还里面拖欠学费，初二的学费还是班主任给垫付的，很多同学都看不起她。还有人说她家是，爹进号子妈进医院，上有一个瞎了眼的奶奶，下有一个白痴弟弟，很是可怜。 时间又过了一阵子，突然有一天，我注意到大美的外表有了变化。她家里穷，一年几乎就只有两套衣服，胸部发育了也没个文胸穿。一个小背心被同学笑话了一年。而现在渐渐有了花样，什么当时流行的白色连衣裙，牛仔裤都换着穿，头上也不是麻花辫了，甚至做了当时流行的大波浪。开始我还挺开心，认为大美家境有了好转，是个好事儿。直到有一天，我和一个八卦妹聊天(这个八卦妹预订是故事第三集的主角)，我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啊，不就个小姐嘛，听我哥说的。” “小姐？小姐什么意思。”单纯的我没听太懂，但知道这是肯定不是好事儿 “哎呀你就别管了，反正以后少接触她，听我哥说，她一晚上30块……” 当时在城乡结合部的初中住校生，一个月生活费大概80到150块(当时一碗素面4毛钱，一碗牛肉面才一块五)，虽然我心里嘀咕着干啥事情能一晚上赚30块巨款，但既然盆友让我少管，便也就作罢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快我就亲眼见到了。 我至今仍旧记得，那是98年夏天的一个半夜。我当时学坏的挺快，假借学业繁重的幌子偶尔住校，但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半夜跑出去打游戏。因为我当时是走读生，但班主任又保留了我的床位，于是卡bug这事儿，我估计早了你们十年就开始了。 那个晚上，我跟隔壁班的坏小子们去了一家有10台电脑的超大网吧。这地方中间摆着电脑，外边是台球厅，里屋还有个录像厅，录像厅里还有两个小房间一直关着我从来没进去过。正当我们红警激战正酣时，我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边进来。那是大美，曾经照顾了我很久的姐姐。(此处应有图，重点部分和我这张自拍有点像)

她肯定看到我叼着烟卷，欠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骂骂咧咧打游戏的样子了。我也看到了她打扮的花枝招展，涂着口红穿着小裙子的样子。 单纯的我并没有多想，甚至还看了眼满座的网吧，说了句“姐你来晚了，没空座了。” 我记不清楚当时她的表情，大概记得她说了些什么，还给我买了一瓶当时还算奢侈品的罐装冰镇可乐。然后一个染着黄毛的混混儿走进来，对大美又搂又抱的，在她不情不愿下，两人进了一间我从来没进去过的房间。 这时候，结束战局的小伙伴看到大美给我的可乐，说了句话。 “小姐给的你也敢喝，小心有病……” 说完还笑着指给我看录像厅那边，“那边是录像，这边可是实战，要是老板开个窗收费，又能赚钱了……” 这一瞬间，我终于明白“小姐”的意思了，一股热血涌上脑子。 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有那么大火气，我扔了大美给买的可乐。气鼓鼓的跑过去框框踢门，叫嚷着给我开门，然后就是混混儿和大美衣不蔽体的出来，混混儿骂骂咧咧想打我，大美哭着拉着男人嘴里说着不要惹事不要打她。再然后就是老板出来调解，在我报出我老爹名号后，他郑重的警告大美以后别来他这里卖了，还告诫那几个混混儿别惹事。最后，魔幻般的结局是，我和这几个混混儿称兄道妹坐在烧烤摊一边撸串一边人生第一次喝了啤酒，稀里糊涂的我就成了他们帮派的什么“十三妹”，而小媳妇般站在一边的大美则被黄毛混混儿抽了两耳光，还被我踹了两脚。 一直到凌晨大伙儿才散去，第一次喝酒的我不甚重负，昏昏欲睡，被大美扶回宿舍休息。因为老师发现我没上课，找到寝室发现我我满身酒气，顺藤摸瓜查到昨夜的事情，这下子我们这帮经常偷跑出去玩的坏学生算捅了大篓子了。 我忘记学校是怎么处理了，因为我没有被处理，就是被老爹收拾了一顿，没收了住校权。 而大美呢，从那一天开始就再也没有在学校出现过，后来校大会上简单通报了一下大美同学违反校规彻夜未归的行为。 从那以后，我好像就忘记了这个人。直到十几年后，同学聚会偶然间聊起她。 “哈哈，还记得那个当小姐谁谁吗……” 我记起了大美，但记忆总是很模糊。人对于自己做过的错事，总是会下意识的忘却。 我努力回忆，我一脚踹在大美肚子上时她露出的表情——我现在已经不记得当时她的表情了，但我很想知道当时她的眼里没有对我的恨。 “哈，真不记得了，我们可是好学生啊，班里能有这一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