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感(5)
照例文前避雷,是以无期迷途世界为背景的乃贝同人文。设定和游戏的设定有些不同,因为开始写的时候因为太菜主线还没推,所以有自我捏造的部分,请见谅。文笔很差,故事衔接稀烂,以上。
一、
当信息一旦被冠以机密的标签,那么无论在哪个时代都足以让人为之疯狂。所以乃琳凭着那场灾难带来的“恩惠”反倒比之前过的更轻松了,大概,比多数灾厄者都要幸运。毕竟,太阳还在每天尽职的起床上班,除了逐渐频繁的枪械声,声嘶力竭的咒骂声,其他的,仿佛一如既往。
外界都说狂厄者是病人,是灾星,但在这个曾经爆发灾厄的最中心,只存活着死亡、死役和灾厄者。纯粹的,没有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对立,于是问题回归到了生存的起点——食物。
灾厄者们拉帮结派的聚集起来,为了争夺食物每天“交流”的不可开交。
苟延残喘罢了。灾厄者的未来无论怎样挣扎,结局都是被吞噬。
乃琳望着前方显示屏上成堆的委托提示,揉了揉因睡眠不足而隐隐作痛的头,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灾难过后的城市因为灾厄者的存在反而向着更便捷完善的方向行进着,比如说现在水管中的水因灾厄者能力的介入变得更加干净,甚至能够直接饮用。在这里只要拥有足够的食物,就可以换到任何想要的东西。而你能拿出越多的食物也意味着越安全,因为经历灾难的土地上无法产出粮食,因灾厄而变得畸形或是不方便融入外界的人需要能连通外界的人去获取食物。
乃琳便是能连通外界的人之一,并通过富足的粮食经营着城市里唯一一个社会服务团体。然而团体的人数,从几年前的几百人,已经缩减到了不到一百人。敌人,始终是潜伏在她们身体里的灾厄。
城市,正在渐渐死去。
水流冲淡了乃琳的思绪,穿好衣物来到显示屏前开始了今天的工作。她选了一个最远同时也是报酬最多的委托,打算去散散心。收好五个巨大的显示屏后,乃琳这个技术宅不出所料的累瘫在座椅上,手机连通打印机,几秒钟便打印出了要寄给团体代理人的信件。这几年乃琳一直靠信件与团体联系,因此没有人知道这个大老板的真实身份。装好信件,她准备像往常一样随路找个邮筒投进去,然后团体的代理人就会在几日后读到这份查不到寄信点又与前面几封语气风格截然不同的信件。
她裹着宽松肥大的男装,背着个装着平板的小背包便踏上了路途。在这个重度依赖机械的时代,她随便找个使用电子锁的地方就能进去睡一觉,毕竟不会有哪个旅馆是会对灾厄者敞开的。乃琳和贝拉的初遇,就在这样一个契机里。
“买”了点食物和衣物后,乃琳潜入了一个看起来像仓库的地方,进入仓库的一瞬间她就后悔了,因为她感知到了另一个灾厄者的存在,那也代表着另一个人也感知到了她的存在。精神系灾厄者的缘故,她比普通灾厄者更能感知到来自另一方的强烈情感,愤怒、暴戾冲撞得乃琳感到一阵眩晕。于是她知趣的退出仓库,另寻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准备休息一晚。
不知睡了多久,熟悉的情感刺醒了她,是那个仓库里的灾厄者,乃琳立刻起身进入戒备状态,虽然她这个死宅能做的也只有把她的那个薄薄的小平板砸在对方头上。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袭来,反而渐渐走远了,乃琳从隐蔽处走出来,远远的看到一辆车渐行渐远,看了看手机,时间是凌晨一点半。虽然灾厄者确实是经常夜晚活动,但这种不正常的状态和孤身一人的情形却引起了乃琳的怀疑,依她来看这名灾厄者的精神状态是无法开车的,那究竟是谁,想要把灾厄者运往何方?所幸车的速度并不快,乃琳踏上在商店随手顺来的滑板便追了上去,晚风携来属于那个灾厄者的疯狂,这么长时间的极端情绪,她开始担忧这个灾厄者的身体情况,脚下不禁加快了步伐。
车停在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小门店前,下来几个强壮的男人在后车厢里抬出一个笼子,锁链的声音和低吼,揭露着世人的恶行。乃琳虽然知道外界有买卖或拿灾厄者当赚钱工具的存在,但亲眼看到却是不一样的冲击。他们推着笼子走进了这个小店,乃琳等灾厄者的的气息渐渐淡去才走近门店。一个正在通往地下的电梯就藏在右边被打开的房间里面。乃琳捡起脚边的啤酒瓶往房间内丢去,无人驻守。打量了一下电梯的开关,原来是刷卡进入,并且是不具有网络监控的储蓄性密码器,像这种简单的电子设备不承载运算能力,因此乃琳需要通过自己平板上所装载的简洁版超级计算机来进行实际运算,在一分钟后成功模拟出了虚拟卡,启动了电梯。
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以现存的安保力度来看不像是买卖灾厄者,乃琳边走边通过不停的思考使自己的注意力高度集中。闪烁的光和吵闹的叫喊声指引着她来到了最终目的地——地下搏斗场。没有灾厄者的气息,看样子他们去了另外的地方,乃琳没有冒险再回到刚才的甬道,聒噪的环境使她倍感疲惫,反而勾起了睡意,夜太深了,跋涉的劳累和神经的紧绷消耗了太多能量。就在她倚在墙角快要睡去的时候,那个灾厄者出现了,与此同时整个场地都沸腾了,熟悉的情绪在这个空间里冲荡着,只是比之前更加强烈,人们欢呼的声音却盖过了灾厄者的精神冲击,震的乃琳快要把晚餐吐出来。
黑色的气体从那个灾厄者的身上冒出,周围的人却不为所动,场地中心的笼子里是灾厄者和另一个普通人的角斗。“他们疯了吗,这样的话那个人是会被感染的。”果不其然,在两人打的一身血水的时候,普通人开始了异变,这场搏斗赛从灾厄者和普通人的决斗变成了灾厄者和死役的战斗,观众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整个会场仿佛被点燃一般更加沸腾。这是野兽一般的搏命打斗,死役和灾厄者的情绪冲撞的乃琳脑子空空的。在这片嘈杂她仿佛看到一个女孩儿在冲她笑,女孩张开双臂旋转着,紫色的长发荡出一个美丽的弧度。“救我”一声哀求击碎了幻觉。场中的灾厄者仿佛不敌死役,无力的躺在台子上。死役也放弃了灾厄者,转身击打着笼门想要出来,黑色的雾气在它的周身蔓延出来,随着笼门被捶打的变形,人群逐渐变得安静。“x,你们在这等着被打死呢?”乃琳不禁低声咒骂了一句,她这才有心思好好打量了一下整个会场,会场的右侧有个操控台,她慢慢的移动过去,然而她刚碰到操纵台,笼门就被死役彻底撞开了。之前抬笼子的几个壮汉前去迎击被死役轻松的就被摔在了地上,人群终于动起来了,他们惊恐的喊叫着往甬道跑去。死役追着人群也离开了场地。
四周安静的让乃琳觉得像是一场梦,场上的灾厄者散去了周身的黑雾,漆黑的血水浸染着依稀能辨认出来的紫色长发,是幻觉中的那个女孩。乃琳虽然看不到场地中那个人的全貌,但下意识的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她还活着,她能感知得到。
乃琳坐在操作台上远远的看着场地,“你……快逃吧。”场上人依旧没有动静“我不是来伤害你的,你现在自由了,他们回来的话就跑不了了。”可能是太久没和人说话乃琳感觉自己说的生硬又毫无逻辑。看着台上依旧没有动静,干脆拿出自己的平板开始入侵控制台,顺着网路她挖掘到了整个地下搏斗场的全貌。硫木搏斗场,从灾厄爆发前就进行着地下搏斗、赌场性质的业务,自从出现灾厄者以后就发现了新的商机,商品717号是他们买来的第十三个灾厄者,也就是躺在场上的那个女孩子,能力是痛觉失效以及时好时坏的自愈能力,这些灾厄带来的能力成为了在搏斗场上更博人眼球的存在。只是因为他们更不容易死。“注射kp-99药物表现较为稳定,有易怒、失控迹象,建议加大剂量再次测试。有明显灾厄溢出迹象,现鉴定为可传染型,传播途径和阙值有待确认,建议继续跟进实验状态。”看来为了赚钱硫木还在帮着不知名的组织进行关于灾厄者的人体实验。乃琳从浩瀚的信息网络里脱离出来,除了啧了一声,难过的说不出话来。浏览了那么多她却找不到任何关于这十三个灾厄者的姓名、身世相关的信息,字里行间只有商品编号、实验体编号以及灾厄者。
她嫌弃的跳下操作台,转身泄愤般拿起旁边用来安保的铁棍就砸了下去,可惜,她的力气太小,操作台又太坚固,只在台面上多了几个拳头大小的凹坑。“x”乃琳为数不多的一天骂了两次脏话,扔掉铁棍背好背包向搏斗场上走去。场地因长久未打理散发出一股腐烂的味道,夹杂着血液的腥臭,让她有些烦躁,以至于毫无防备的就走近了灾厄者。在她感受到强烈的杀意的时候,对方已经把她扑倒,压在了身下,脖子在对方用力的钳制下发出快要错位的嘎吱声。“贝……拉……”她艰难的吐出两个字。乃琳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这两个字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脖子上的力道好似松了那么一下,她得此时机,又大声喊了一遍“贝拉!”灾厄者眼眸里的红雾散去,露出了漂亮的紫色瞳孔,她从她的眼里看到了狼狈的、头发散落一地的自己。就这样不知对视了多久,灾厄者晕了过去倒在了她的身上,乃琳连忙去探她的鼻息,心跳稳定,看来只是太累睡过去了。乃琳这才得此空闲仔细打量了一下灾厄者的身体状况,身上虽然沾满了血渍,伤口却都是浅浅的,大概是得益于她时好时坏的自愈能力。虽然力气很大,但整个人瘦瘦的,脖子上套着一个看起来就很厚重的枷锁,乃琳把手附在上面,这是个可以操控注射药物的电子镣铐,也所幸是个电子镣铐她轻松的便解开了,灾厄者的后颈因长期注射药物青紫了一片,一直蔓延到后背。此地不宜久留,乃琳眨了眨有些发酸的眼睛,快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背起灾厄者离开了搏斗场。
她们去哪儿呢?灾厄者又能去哪儿呢?
她想起曾经委托她窃取信息的黑帮,那是为数不多灾厄者和普通人组成的组织,离这儿不远,加紧赶路大概能在天亮前赶到。身为一个技术宅那必不可能步行过去,于是她就近找到一辆汽车,生平第一次砸破车窗进行了盗窃行为。“救人一命胜造七层浮屠啊,我这是紧急避险不属于盗窃哈。”乃琳又兴奋又愧疚,嘴里不停的碎碎念着。机械智能化发展造福了人类,更是方便了乃琳的能力。于是不需要拆车,只要砸个车窗触摸到汽车的显示屏这辆汽车就能成为她的所有物。把灾厄者放到后座上,她们总算是逃离了这片吞噬灾厄者的土地。哦,差点忘了,离开前乃琳还送给他们一个礼物,也许,他们不会再用灾厄者拿来当搏斗赛的工具了,同时她也记住了这个极其谨慎的实验组织,除了药剂的名称外她甚至没能得到一点关于它的信息。窥到深渊的乃琳打了一个冷战,她感觉自己的生活不会再次回归平静了。
二、
乃琳正无所事事的躺在房顶上晒太阳,奶白色的头发散在灰色的水泥地上。因为自己的之前的信息委托为黑帮带来了巨大的利益,因此当她赶到这里的时候享受到了比老大还要奢华的待遇,就差吃饭也要喂给她了。所以现在乃琳女士很闲,非常闲,闲到想要立刻奔波在去往委托的路上。可惜那个紫色头发的不定时炸弹还在安稳的睡着,如果她走了还不知道是不是醒过来又是一通翻脸不认人,乃琳第一次感受到了拖家带口的感觉。“阿枫!她醒了,你快来。”枫是她的伪名。灾厄者刚刚醒来,呆呆的竟是没有一点攻击迹象。“你们都先出去吧。”“可是……”刚刚来通知她的女孩子有些担心的看了看乃琳青紫的脖子,“没事,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呢。”见她还不肯走开,乃琳继续说到“我和她说点要事,不方便别人听到,你帮我守着房间不要让别人接近,好吗?”女孩这才退出了房间。
灾厄者还是呆呆的看着乃琳。“你叫贝拉吗?”“你的头发好漂亮,像阳光一样。”对方答非所问,隔了一会儿“你的眼睛也好漂亮,像蓝天一样。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太阳和蓝天了,但我觉得你比它们还要好看。”乃琳被她的话讲得脸和耳尖微微泛红。“我叫贝拉,你叫什么名字?”“乃琳。”鬼使神差的乃琳并没有报上自己的伪名,“阿枫,她们叫你阿枫,我也能叫吗?”“可以,那是我的伪名。”“是编号吗?我的编号是……”乃琳一把揽过贝拉紧紧的抱住了她,“你就叫贝拉,不是什么商品也不是实验编号。”一直堵在她心里的情绪化成泪滴顺着脸颊流到贝拉肩上。“乃琳,谢谢你把我救出来。”
贝拉就像是太久没有运转的机器,忘记了很多东西,只能通过日常生活来激活她曾经的回忆,因此乃琳本来预定好的离开计划也不得不被搁置,回忆起灾厄前的事也就罢了,若是回忆到了痛苦的事情怕又是一场失控。既然是自己带来的人,就不能搁置不管。一个星期的时间,贝拉成功想起了除了灾厄者以外其他的事情,乃琳的心却因贝拉的恢复渐渐提了起来,这意味着想起灾厄的那天越来越近了。乃琳找了个接委托的理由带贝拉暂时离开了黑帮的领地,来到一片破败的森林里。普通人感知不到但身为同类的乃琳,感受到了围绕在贝拉周身不平静的灾厄气息。“可传染性。”虽然对那篇实验报告深恶痛绝,但这个词汇却足以引起她的重视。“贝拉?”“嗯?怎么了乃……”瞳孔中的紫色开始变深,“贝拉,你是灾厄者,你是怎么变成灾厄者的。”“爆炸……污染……他们……都死了”话语像是被揉碎了从贝拉的嘴里挤出来,乃琳却是放心了不少,至少她不是人为创造出来的灾厄者。“你活下来,但是变成了灾厄者。”“灾厄者……他们……编号717”每次听到这个数字乃琳的心便一颤,那明明是贝拉的生日却被恶意变成了束缚她的编号,她的身体紧绷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乃琳扑来。“贝拉?你……想要伤害乃琳吗?”贝拉听到这句话显然产生了很大的动摇,灾厄的气息变得十分不稳定。
贝拉停止了动作,乃琳坐在旁边的树桩上等待她的归来。“乃琳……好漂亮。”“乃琳……你讨厌我吗?”“乃琳……喜欢……”乃琳听着那些支离破碎的语言,却是满满的暖意,很久没有人叫过她的名字了,用了太久的阿枫以至于快要鹊占鸠巢。委托人需要信息,于是就出现了贩卖信息的人;商人需要金钱,于是产出了粮食;人的身体需要进食,于是整个生产链便由此连接起来,这就是乃琳一直以来的生活,因为需要所以交换。直到名为贝拉的插曲出现,她看着不远处被黑雾笼罩的灾厄者。轻轻说了句“我需要的是什么呢?”“乃琳……谢谢你。”贝拉像是听到了她的疑问般,又吐出一句话便再次陷入沉默。
贝拉用了一周的时间回忆起了灾厄爆发前的一切,乃琳也由此体验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因为记忆的原因贝拉的行为和语气都像极了小朋友,因此每天晚上都会偷偷摸进乃琳的房间,把一天记起来的东西绘声绘色的讲给她。乃琳曾问她为什么要告诉自己,“因为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她不知道,这种说起来浪漫的感受只是灾厄者之间悲哀的连接罢了。都说突如其来的事件会改变一个人,回忆起所有的贝拉还会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吗?说到底自己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过了那么多年,乃琳还是没能改正逃避人际关系的坏毛病,总是在这样得自问自答中把身边的人推开,
突如其来的恶寒打断了她的思绪。贝拉身上的黑雾不知何时浓得完全遮住了她的身体,灾厄的侵蚀程度再次恶化。乃琳在自己的城市里见过太多这样的场景,这是灾厄者在渐渐死去的预兆,本该习惯的,却忍不住颤抖着声音“贝拉,给我回来。”黑雾的范围逐渐扩大,甚至罩住了乃琳,她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灾厄也在蠢蠢欲动,意识逐渐变得模糊。黑雾尽头的身影突然动了动,下一秒自己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带出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宁静。“笨蛋。”
贝拉醒了。因为她感知到了另一个灾厄者逐渐微弱的气息。这很奇怪,曾经与自己对战的无论是灾厄者还是死役,都会在自己失控所释放出的狂厄下变得疯狂、好胜,就是因为这样自己才被地下搏斗的买者看上。然而面前这个人体内的灾厄很“聪明”,仿佛在隐藏自己,但隐藏不代表侵蚀的程度降低,反而意味着灾厄正在吞噬主体。她记得在来时的路上乃琳说过“传染性”,这个笨蛋,明明知道还不赶紧跑远点。
之前被关在笼子里的时候她每天都在想,自己要是每天都处于失控的状态是不是就不用面对成为灾厄者的事实了。“灾厄者”字如其名,就像是灾难、厄运的实体化,无论是朋友还是陌生人都对此避之不及,她讨厌这种不加掩饰的厌恶。她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家人,被推入暴力与地下交易的深渊,她想也许灾厄者就注定会被如此对待,直到死亡。不知过了多久,这个长着漂亮头发的灾厄者把她从黑暗中叫醒了,明明是个陌生人却叫着她尘封已久的名字。这次,同样是她把自己从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怀里的人轻轻的,瘦弱的仿佛自己再抱紧一点就会捏碎。“身为灾厄者还那么弱,哼。”心里默默嘀咕着,却试图用灾厄者之间的连接去探知对方的状况,当然结果就是非精神系的贝拉什么都没感知出来,精神系的乃琳却被突然的试探惊得打了个激灵。
“贝拉?你醒了?”乃琳见贝拉不回答,又问了一句“你还记得我是谁吗?”“乃琳,原来你也是灾厄者。”“啊,不像吗?”“一点都不像。”贝拉也见过不少灾厄者,他们都是疯子。“这么弱不禁风的灾厄者第一次见。”乃琳有点不服气的从自己的怀中挣脱出去,不管不顾的便往前走去。贝拉索性也没有阻拦,默默跟在她身后,梳理一下突然被塞进脑子里的回忆。阳光、青草、风、声音,美好得轻飘飘的,原来她真的逃出来了。“乃琳!”贝拉突然向前几步,公主抱起乃琳转起圈来。乃琳因为害怕双手挂着贝拉的脖子,把头埋在她的怀里,香香的,是干净的味道。“乃琳,我竟然真的出来了!我本以为……”贝拉大声的笑着,眼泪却落在乃琳脸上。她停下旋转,紧紧的抱着乃琳,仿佛一松手这梦境就会醒来。
乃琳的头靠在贝拉的胸口上,一下一下,是心脏跳动的声音,她分不清这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但温热的体温告诉她贝拉成功回来了。“欢迎回来,贝拉。”“乃琳,让我和你一起。”“嗯?”“我之前听到了,你不在这里久留,要去完成什么委托吧。”看到怀中沉默的乃琳,贝拉开启了碎碎念模式“你看我都那么久没和人相处了……再者我的灾厄又……”此时的乃琳在想什么呢。在想,两个人同行会遇到的各种问题。“那你得听我的。”“我就要跟你去,诶?你答应了?”贝拉高兴的抱着乃琳狂奔起来,乃琳挣出一只手用手指敲了敲贝拉的额头,“刚从灾厄中脱身出来又用能力,放我下来。”“放你下去你是不是就自己离开了。”乃琳看了看自己纤细的胳膊,又看了看贝拉肌肉线条饱满的小臂。“你看我像是能跑得过你的样子吗?”“哦,对哦。”受伤,但是又没有办法,谁让她是个技术死宅呢。
三、
这段旅程从一人变成了两人。
有了贝拉这个“保镖”乃琳也敢于走较为偏僻的近道,因此比起原本的计划时间缩短了很多,乃琳本着委托能拖就拖绝不肯提前一秒的坚持,在路途中寻了个就近的繁华都市打算放松一下。同时更新一下自己的设备和网路。这次的委托处处透露着不寻常,按以往的情况来看无论怎样的信息都会在网络上留下些许蛛丝马迹,但关于“mbcc”这个名字却只字未提,乃琳想起之前与贝拉有关的研究组织也是如此,不禁有些怀疑,无论怎样谨慎一些总是没问题的。“老板你这里有……”,哗啦一声,零件不出所料又是撒了一地,“王贝拉!”贝拉上辈子一定是只有多动症的猫,拆家本领与生俱来,还理不直气也壮。幸好大都市的老板比之前的三无小店阔气些,非但没有把她们赶出去,还在乃琳这个技术宅的话题调动下,免除了赔偿并交了个朋友。为什么说贝拉是猫呢,因为她还别扭。就像现在明明是她闯祸在先,反而委屈着一句话也不说。这次乃琳没有去主动化解她们之间冷却的气氛,一是每当她进入工作状态就会习惯性的无视除工作外的任何信息,二是贝拉需要重新学习一下和人沟通,而不是打架。
一谈到贝拉的交流能力,乃琳就感到头大,还记得有一次逗留村庄,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借用村民的发电设备让贝拉一个人去就可以,结果过了许久当乃琳赶到村庄的时候,村里的人拿着农具像是看到强盗一样戒备着贝拉。和村民化解了误会后才得知,当时的状况是这样的,贝拉板着个脸一声不吭的盯着对方,村民一见是个小姑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困难,结果刚走近就被恶狠狠的眼神吓得一激灵,更要命的是贝拉随后开始四处打量仿佛在找什么东西。村民出于保护自家财产的目的,顺手去拦她,不出所料,村民被轻松的推出去摔了个跟头,于是就有了乃琳看到的那一幕。贝拉明明平时话多的要命,一见到除乃琳以外的人就又变成了猫猫,不仅不开口还炸毛,因此每次与其他人交流之前乃琳都会用手指碰两下贝拉的手背。这个习惯是乃琳偶然发现的,就像小猫咪喜欢被人抚摸一样,小贝拉好像也喜欢被触碰,当然,过分了就会弄巧成拙了,手背是刚好的距离。
乃琳从买零件到组装、调试,忙了足足三个钟头,贝拉也难得的沉默了三个钟头。“乃琳”“嗯?”乃琳下意识的便给予了回应,都怪这个比脑子还要快的嘴“怎么了?”“饿了。”缴械投降,不交流就不交流吧等回家再教她好了。午饭后又是一阵忙碌,直到太阳偏西才发现贝拉除了中午那两句就再没开口。“贝拉?”这次轮到乃琳有点慌了。“乃琳,我好像忘记了,人的感情是什么样子的。乃琳如果我这样打你一下你会痛吗?”贝拉小心翼翼的用完全无法称之为打的力气拍了一下乃琳的胳臂。“贝拉,发生什么了。”乃琳终是窥到了被贝拉藏起来的掌心的伤口。“痛吗?”问出口她才意识到,“你是感觉不到疼痛了吗?”“痛……是什么感觉?”贝拉呆呆的,眼神空洞的刺得乃琳低下头去不敢看她。早该意识到的,贝拉灾厄的连续失控就足以说明污染程度在增加,而增加的具体表现就是能力加强。痛觉失效,带来的不只是失去伤口的感应,好像连心脏的痛楚也一并消除了,贝拉就像是和世界隔了一层厚厚的膜,虚无正在逐渐替代关于感情的记忆。本打算再多逗留几日的乃琳现在只想赶在失去贝拉之前带她回家。
其实这次的委托还有很多待查证的疑点,比如连她都无法查到的组织,委托方是怎么知道的,再者这种隐蔽组织必然会有良好的安保、监防措施,而委托中确认的地点“线路中枢经过并加密的地方”听起来很安全,但这种信息除了组织的内部工作人员应无人知晓。乃琳曾考虑过放弃委托直接回家,但一直心存侥幸,如果是那个研究组织会不会知道更多关于灾厄者的事,贝拉会不会因此得救。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拜线路中转站机械化程度所赐,值守人员也并不多,找到委托中所描述的位置后乃琳没有选择原地进行线路入侵,而是顺着线路的走势来到户外一个较为隐蔽又好脱身的地方。“贝拉,我发动能力的时候无法感知到外界的信息,如果有异常拍拍我就能醒来了。”不愧是隐蔽组织的网路系统,乃琳快要被设置的迷惑端口骗到失去耐心。“乃琳,醒醒,有人来了。”乃琳被贝拉拍醒,她愣愣的望着贝拉而后低下头好似决定了什么事情,“贝拉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外面看看情况。”
就在贝拉拍醒她的前几秒,乃琳终于找到了正确的道路,也因此得知,这个任务只是个引她上钩的陷阱。禁闭者,字如其名这是个关押灾厄者的国家公务组织,自己一直徘徊法外进行剽窃信息的交易,没有证据和把柄落在国家手里,因此对方主动出击给她扣上一个盗窃国家秘密的罪名,以此达到缉拿归案的目的。但相较于自己的罪名,有一个她更为关注的意外之喜,枷锁,这个能抑制灾厄值的特殊能力,意味着贝拉有可能因此得救。经过了短暂的挣扎,乃琳自私的替贝拉做出了选择。其实乃琳本可以和贝拉一起进入mbcc,毕竟当局的目的便是逮捕她。但通过mbcc的内部资料她了解到了一些关于研究组织的信息,“kp-99的研发组织,无差别投放导致区域化污染,加剧黑帮冲突。”她曾抱有希望的研究组织竟只是灾厄的创造者,贝拉的污染也全因他们的介入……乃琳不知不觉将贝拉的仇恨担在自己身上,所以在报仇之前她还不能被捕。
“对不起,贝拉。”
四、
乃琳再次开始了一个人的旅行,还不忘给mbcc送去颇为挑衅的回信,顺便附上了贝拉的相关信息。mbcc不仅回复了她的信息表示一下泄密加罪和必将她捉拿归案的信心,还贴心的附上一份贝拉身体情况的报告,使得乃琳对当局的领导好感度骤升,确认贝拉恢复良好后。乃琳开始专心投入对研究组织的追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研究组织找黑帮下手,那肯定就有与黑帮的交易渠道。以乃琳的能力和财力混一个黑帮的职位显然是不难的,难点在与如何获取这种较为机密的信息。
黑帮不同与其他组织,遵循传统的传信方式——口口相传,有利就有弊,拜其所赐,消息的传递速度变得十分缓慢且七分真实三分假意,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加上乃琳不时的贿赂,将精神系灾厄者敏锐感知灾厄的能力包装成识货、辨货的本领,很快混入了与研究组织对接的队伍里。说是对接,乃琳所能触及的还只是对kp-99的检验和运输,第一道与研究组织交易的工作还轮不到她来插足。自己太有目的性的提升只会引起黑帮的怀疑,适当的放松也是融入组织的好方法。说是快速,其实自乃琳探入黑帮内部到现在的职位已过了三月有余且年关将至,运输也是个相对清闲报酬不错的好职位,因此乃琳索性给自己放了个年假,趁机享受一下黑帮内部不一样的生活。运输队里除了像她这样组织内部的还有一些是为了安全外雇的打手,向晚就是其中一个,人虽然傻傻的但意外能打,听说也是打手中颇有个性的一位,黑帮中女性为少数因此乃琳和向晚两个“少数”本着互帮互助的理由熟络起来。
在不熟悉向晚前乃琳一直以为她是个冷酷的杀手,结果熟了以后才发现这就是个成天沉浸在幻想世界里的小朋友,会拉着她一起看苦情戏然后哭的一塌糊涂,会拉着她去地下酒吧经营自己地下歌手的副业,明明操着一副适合唱情歌的嗓子却拿着个吉他吼摇滚。她还会不时坐在郊外山坡上的一棵树下,望着远处荒废的田地发呆,每逢这个时候乃琳就会感觉向晚像是变了一个人,安静得有些悲伤。
命运总是很会捉弄人,又或者说,人怎么逃都逃不开命运的安排。年前的最后一批货,运输队里洋溢着即将放假的轻松气息,向晚也约着乃琳去酒吧一起喝酒,还问她要不要去自己家过年。也许对方正是打着警卫松懈的主意,运输队被另一个不知名的黑帮拦住去路。向晚在最差的时机里见到了最想见的人,打架时走神是大忌,对方一拳头挥来向晚就被打晕在地,幸好乃琳在旁及时把向晚拖回防卫圈内,不愧是数得上名头的黑帮,在对方的突袭下依旧保住了货物,有惊无险的走完了最后一批货。
向晚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原来她还活着。”向晚是个藏不住秘密的人,趁此机会,乃琳知晓了向晚与嘉然的故事。向晚作为一个沉浸在自己幻想里的小朋友,自己的经历也像是童话般有着最单纯的情感和最纯粹的不幸。向晚曾经是地方上小有名气的原创歌手,虽没有太火但以此为业也足以糊口。而嘉然是一个各地旅行采风的摄影师,闲暇时也靠画画投稿给杂志赚取生活费。向晚从自己西装内兜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向晚散着长发,酒吧昏黄的光打在她的侧脸上,女孩抱着吉他,嘴唇微启,美的让人无法和现在的打手联系起来。“她拍给我的。”向晚说这句话的时候,轻笑着,仿佛吃了一颗甜腻的糖果。“乃琳,原来她还活着……”乃琳没有因两人的相逢而感到开心,如果那个人真是嘉然的话,那嘉然,已经变成了灾厄者,虽然没有证据证明灾厄者具有绝对的传染性,但正常人因和灾厄者接触而被感染的案例却是数不胜数,这也正是普通人惧怕灾厄者的原因之一。“乃琳,我要去找她。”向晚的话打断了乃琳的思绪。“晚晚我来帮你,你是雇佣打手不好获取信息,我是黑帮的我去帮你打听一下消息。”乃琳决定告诉向晚之前先接触一下嘉然,看看她的态度。
嘉然好似并没有要躲藏的意思,乃琳很轻松便打听到了她的去向。“约在向晚的驻唱酒吧就不怕被她认出来?”“太久了,我实在太想过来看看了……而且现在的向晚应该在满世界找我,绝不会来酒吧。”对方是个矮小可爱的女孩子,说话像百灵鸟。“那我也开门见山的说吧,你是灾厄者。”“是,和你一样。”下午的酒吧浸着单纯的酒精味,安静与之发酵,酿成维系在俩人身上属于灾厄者的沉重。“我不能见向晚。这次的相见是我疏忽了。”“她告诉我一定要找到你。”沉默在两人之间传递。“我会告诉她你是灾厄者和你所在黑帮的位置,见与不见由你决定。”“向晚唱情歌很好听的,她怎么转行摇滚了。”嘉然答非所问的回了一句,眼睛望着舞台出神。
乃琳回到黑帮的时候向晚还在睡着,轻微脑震荡,说起来并不严重但还是需要充足的休息。乃琳又梦到了贝拉,梦到她失控变成了死役,乃琳拼命的想要唤醒她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睁开眼天微微亮,乃琳把脸埋进被子里,害怕到呜咽,这是种陌生的感觉,明明自己早该接受了身为灾厄者的命运但仍害怕名为贝拉的这个人的离去。贝拉于她究竟是什么?
“嘉然,不要过去!”显然做了噩梦的不止她一个人。
向晚坐在床上望着窗外,一声不响的听完了乃琳说的话。“乃琳,我恨透了灾厄。”说完这句话向晚躺回床上,负气得用被子把自己包裹成一个球。明天便是年关,热闹的气息却没能透过门缝钻到这个沉闷的屋中,所以乃琳决定出去走走去黑帮刷刷存在感,以便年后尽快混进交易队伍。场地里显然已经进行了一次狂欢,地上散落着啤酒罐和烟蒂,人们随意的躺在沙发上。黑帮的男人拥着着装裸露的女人们,鼾声如雷。烟味混杂着精液的味道在烧着暖气的房间里肆虐,惹得乃琳一阵恶心,转头想要离开场地,脚下却踩上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是样式张扬的女性内衣。乃琳瞬间感觉自己烧了起来,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贝拉的身影,她突然渴求嘴边的一根烟。乃琳想,自己大概是中了黑帮的毒。
五、
向晚走的很突然,当乃琳忍着恶心参加完黑帮的跨年聚会回到房间后向晚已经不见了身影,同时黑帮传来了货物失窃的消息。
一个糟糕的想法出现在乃琳的脑海里。向晚是知道货物用途的。
乃琳立即拨通了嘉然的电话。“嘉然,向晚走了!”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她已经……”一声巨响过后手机里只剩忙音。再打过去,电话也无法被接通了。
嘉然和向晚,失踪了,乃琳怎么打听得到的只有两人已经离开的信息。
拜向晚所赐,交易队的人员因看管疏忽被罢免了一个,乃琳成功跻身交易队的行列。在年后开工前,乃琳一直在想,用向晚的离开换取交易队的资格到底值不值得,到最后才发现她无法决定向晚的去留也无法支配黑帮的想法,这场洪流中自己只能被推着走。乃琳又想抽烟了。
最后在向晚驻唱的酒吧喝了一杯,算是对这个城市的告别。
只要能接触到研究组织的网路系统,乃琳就能顺着它挖掘到研究组织所在。
这是一个密道,大概是为了方便技术人员检修而建造的。乃琳不知道自己行走了多久,向晚的离去和贝拉的身影混杂着抽去了她的灵魂,她就像是一个机器只为了达成找到研究组织的目的。前方巨大的凹坑里罗列着服务器但还不够,为了封锁信息研究所的研究资料都存放在内部网路中,乃琳找了半天也只能在数据的外围打转。把研究所的内部构造信息下载到自己的平板后,乃琳决定亲自闯入研究所内部,用之前交易时窃取到的身份。
还是密道,研究组织为了金蝉脱壳在各个方位设置了逃生密道,这些密道因隐蔽性很强便疏于值守给予了乃琳很大的便利。
“编号717……”乃琳下意识的找寻到了贝拉的资料,也正是因为这份资料把一直处于失神状态的乃琳拉回现实。松开系统中枢,乃琳望着右手发呆,她的脑子里混沌一片,记不起自己从黑帮一步步走到现在的经过。后来乃琳才知道是因为遭受打击后精神受创,灾厄暂时代替自己进行了思考,灾厄会按照大脑中最重要的事作为目标规划一系列行动,而找到研究所并摧毁它便是乃琳当时最重要的事,她发誓要斩断贝拉和向晚不幸的源头。
但是找到了研究所,知晓了它的恶行,接下来呢,她又能做什么?
乃琳突然明白,自己什么都做不到,自己是个谋士,所能做的也只是把别人推向死亡,和躲在实验室里的那些研究者没有什么区别。“信息发送成功。”几封不同的邮件同时发送给了她知晓的所有灾厄者组织,以及,管理局。整理好研究数据,点击定时上传,几天后公共网上将曝光所有关于灾厄者的恶劣事件,包括这场实验。这个平板的ip地址已经不再安全了,在上传完毕后平板将自我销毁所有数据,变成一块废铁。“再见。”将平板藏在研究所的储物柜里。越看似坚固谨慎的组织,科技化程度也就会越高,对她来说就更轻而易举,因此研究所在她眼中就像是能随意出入的“公共场所”。灾厄者痛苦的吼叫声从一个个监控线路中传来,她不能救她们,在受邀组织前来参加“聚会”前保持现状,让其放松警惕是最重要的。
大概因为越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研究所不像电影里面建在荒漠或峡谷里,而是在琉璃这个最繁华的都市地下。这是人类的都市。正值夜晚,街道张灯结彩,远处的烟花映亮了半边天。乃琳突然想起年关过后,便是元宵。虽然没有了平板的辅助,但恰逢节日乃琳轻松的便混入人群离开了这个太过幸福的都市,从城外的草丛中翻出看起来饱经风霜的滑板和背包。烟花声逐渐远去。“贝拉,元宵节快乐,春节快乐,年关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没能给你祝福,现在补上也不算晚吧。”拿出手机熟练的打开录音,里面或长或短排列着好多以贝拉为开头的音频。她想,等一切尘埃落定,等自己整顿好那个被她搁置许久的小组织就去管理局“自首”,去见贝拉。
她不会想到,这个相见计划会实现的那么快。
兴许是长途跋涉太过劳累,又或许是她身为灾厄者的宿命本该如此。灾厄的侵蚀程度变高了。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灾厄气息变得更加浓郁,她刻意的避开人群却没能避开图谋不轨的人。“这小姑娘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卖给黑市肯定卖不出去,不如卖给研究所。”这是乃琳醒来后听到的第一句,双手双脚被铁链缚着,脑袋沉沉的浑身使不出劲来。“这么弱不禁风的灾厄者第一次见。”没有难过,脑海里反而蹦出一个小贝拉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你见哪个法师会肉搏啊!”另一个自己模样的小人也不甘示弱,气鼓鼓的挥着手臂。睡意袭来,乃琳再次晕了过去。
精神系灾厄者很少见,像她这种纯粹的精神系更为少见,因为灾厄病变本就发生在大脑,因此注射狂厄并不会造成精神性失控。研究者们兴奋得想要把她的脑子好好拿出来研究一下,然后创造出不会发疯的力量型灾厄者,这将成为研究过程中历史性的跨越。她被注入越来越多的狂厄,就像是想把她的身体透支,然后理所应当的用解剖结束她的生命获得她的大脑。
灾厄的过度侵蚀,反而导致乃琳愈发清醒,她想起了贝拉抱着她转圈,一起在河边烤鱼,踩着滑板和贝拉赛跑,明明她们在一起的时间和人生比起来那么短,却占据了记忆的一大半。“贝拉,如果有机会,我们能一起看烟花就好了。”离邮件里的日期越来越近,但乃琳已经无法感知到时间的流逝了,她被关在这个黑暗的房间里太久了,身体愈发虚弱,有时她甚至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她也曾想过逃跑,但狂厄的侵蚀下她无法保证自己的体力能撑到逃出研究所,与暴露真正的能力换来更残酷的研究相比,这才是轻松的方式,虽然结果是她还是快要死去了。也许她当初该和贝拉一起被管理局抓起来,又或者不去招惹那个陷阱……可是那样的话贝拉会因灾厄的侵蚀死去,而这个研究所也会毁掉更多像贝拉一样孩子的未来。值得吗?不知道。如果能问问贝拉就好了。她会怎么回答呢?是生气的打我两下,还是赌气的不理我,再或者抱一抱我呢?在昏迷的前一秒,乃琳想,好冷啊贝拉,抱抱我吧。
这一次她睡了好久好久,久到她甚至在梦里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六
近段时间局里好似很紧张的样子,迟钝的贝拉都如此感觉到了,因此事情大概会很严重。她虽然不觉得自己有多迟钝,但是乃琳说过就一定是对的,哼,也不全是。那个坏女人扔下我就不管了。小贝拉一到关于乃琳的事就十分记仇,乃琳喜欢吃冰激凌、火锅、烤红薯、糖炒栗子……因此这些东西小贝拉一个都不吃,把我丢下就讨厌你,连带着你喜欢的东西我也讨厌。虽然自己偶尔会跟着局长出任务,偶尔会偷偷溜出去找找乃琳,但是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管理局,她怕她离开了,乃琳就找不到自己了。
这次的任务出动了好多人,贝拉从来不探究这些任务信息,反正管理局也不会全盘托出,只是需要利用她这个人形武器罢了。但这次,管理局告诉了她们关于任务的一切,这是一封邮件,里面详细记载了任务所有的安排,甚至连时间点都标注的一清二楚。“经技术部分析,这封信的IP地址和之前持续关注,记录在案的禁闭者一致。自收到这封邮件起我们便派出先遣部队对信息进行了初步核实,这次我们……”“局长。”贝拉出神的看着屏幕,“我们就按这个邮件写的来,我相信她。”“就如贝拉所说,这份邮件的计划可以说是切实可行且不存在太大漏洞的,因此在行动前希望各位能仔细阅读一下,熟悉我们的任务进程。”贝拉把这份邮件保存在自己的终端里,反复翻看快要全文背诵。是乃琳,消失了那么久,终于再次得到了她的消息。灾厄者一直是行走在悬崖边上的人,贝拉其实很害怕,害怕乃琳真的会消失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自从知道局长的枷锁可以抑制灾厄侵蚀以后,她恨不得把局长抓到乃琳面前给她套上枷锁。以前不理解自己对乃琳的情感,当分开以后她才明白,自己待乃琳和别人是不同的,不只是恩人,更像是某种更为私密的情感,见到了便张牙舞爪的想要亲近,见不到便扰的发痒。会胆怯自己的占有,又害怕失去,进退两难但又不觉得痛苦,因为冥冥中知道选哪一边都不对。
“她大概已经不在那里了吧。”乃琳是个很谨慎的人,既然选择了发送邮件这种暴露ip信息的事情,那肯定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但贝拉心底却小小的期待着自己能与她重逢,甚至做梦都在想把乃琳牵住然后再也不松手,她要是不喜欢在管理局就跟她一起走……可是。当初是乃琳离开了。她还会要我吗?贝拉罕见的失眠了,几天后,顶着一双浓重的“烟熏妆”踏上了去往研究所的路途。
琉璃这个以和平为卖点的都市到处装满了最高水准的灾厄检测技术。她们这些禁闭者要想进去支援只有一条路可循,那就是大摇大摆的搞“恐怖袭击”。本来的计划是从上层警备进行职权渗透,但以防上层和研究所有串通嫌疑,因此最直接的便是由灾厄者闯入造成恐慌,让城中群众收到警告自觉避难。再由管理局的内置军队悄悄包围研究所和都市的各个出口进行围剿。这也正是乃琳召集其他灾厄者组织的原因,这样几方灾厄者势力同时进攻都市,琉璃城当局除了恐怖袭击以外不疑有他,这样研究所作为秘密研究组织必会有所行动,解放实验体或是转移研究成果,无论哪种选择必会开启人与灾厄者之间的战争,这时她定时上传的资料就会公布在公共网站上,因此这场暴乱就会演变为灾厄者对命运的反抗这种“可歌可泣”的理由。
这些贝拉都不知道,她只知道有很多事情乃琳总是会给予她正确的答案,她的乃琳虽然抛弃了她但永远不会对自己不利。贝拉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傻傻的,不该相信这些没有依据的东西,但所有的不信任一碰到乃琳就自然瓦解了,不是救命恩人这样简单的理由,是因为喜欢。贝拉虽然这几天翻来覆去没睡着,但是她难得的想了很多事情,原来一句“好麻烦”便搁置的思绪被重新捡起来,叠好放在了尘封已久的喜欢那一栏。贝拉终于想明白了,但去哪里找乃琳呢。因此这次的行动贝拉就像是个一点就燃的汽油桶,佯攻愣是被她打出了黑帮老大的气势。
一切都拉开了序幕。
因为这次行动的方案提供人乃琳和贝拉较为熟悉,因此贝拉被任命为禁闭者佯攻的总指挥,右耳的通信耳机连接着主频道。“局长你们好了没,这边和你们人类的热武器对上再强的禁闭者也要化成灰啊。”贝拉躲在一栋居民楼的入口处,外面到处是不长眼的子弹。“这边已把研究所包围,周边地下道口以及城周还在部署中,你们伤亡情况如何。”“死亡倒是没有,受伤也只是一些皮肉伤,疗愈系禁闭者也在进行治疗,可是局长你懂的,禁闭者一个个的可是暴脾气,再这样下去非得被你们人类打急不可。”“这样,你时刻关注禁闭者的情况,在必要时刻向入口开始撤退。”“好嘞。”“各位,听得到吗?撤了撤了,只会拿着武器耀武扬威的人类罢了,沉住气,和他们计较就输了。”耳机里传来了各种文明用语,果然大部分禁闭者的情绪已经快到忍耐极限,“听到指令了没!”禁闭者们就是这样比她们更凶才能听话,因此贝拉冲着耳机大声吼了一句后,陆续传来“1队收到”“4队收到”……“确认各组的伤亡情况,是否需要疗愈组支援。”就在禁闭者有条不紊的进行撤退的时候。
“报告,这里是g3小队我们在城东地下道口截获了一批正在往外转运的实验体,经过核对其中有一位是之前一直在追踪的乃琳……”听到这两个字后频道里传来贝拉失态的吼声,“具体位置告诉我!”她从路边骑了一辆摩托就往提供的方位奔去,顺路还不忘把局长也抓到了后座上。“实验体”听到这三个字贝拉就心因性的发抖,虽然自己在研究所的时间并不多,但从她所窥到的其他灾厄者的情况来看,不容乐观,再者自己后期被注射的药物也是出自研究所之手。“乃琳你可千万不要自己离开。”心跳频率很快,贝拉突然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即使在枷锁的抑制下,贝拉仍是失控了。所以当摩托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场面十分诡异,局长一只手握着车把,一只手摁着变得像是猛兽似的贝拉。“局长!”g3小队集体对着贝拉举起了枪。“放下,别再激怒她了。”局长边使用枷锁边半拖半拽的把贝拉带到乃琳跟前。
“啧。”局长有些头大,右手一个“霸气外漏”的禁闭者,躺着的那个看起来安静,可惜是暗潮汹涌,如果贸然使用枷锁这两边怕是都要失控。“贝拉!醒醒!”一点用都没有,唯一可以抑制她的人现在却躺在面前生命垂危。就在局长下定决心冒险使用枷锁的时候。乃琳醒了。
七
好黑好冷,乃琳从深层的梦境中醒了过来但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实验体808号已注入抑制剂,准备转移出去。”“这样贸然转移……”“她是很稀少的实验体,怎样都不能折损在这里,这将是研究所的一大损失,必须保证转移出去。”原来自己清醒的原因是抑制剂发挥了作用。如果管理局按照她的计划进行了部署,那她会见到贝拉吗?
疲惫,让乃琳再次昏睡过去。“贝拉,醒醒!”是谁?是贝拉来了吗?包含那个人名字的话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黑暗中好似钻进来了什么东西,是熟悉的气息。“贝拉大笨蛋,怎么有了枷锁还失控啊,丢人。”乃琳强撑着一口气,吐出的却是微弱的声音。“贝拉……我回来了……别哭”这一句话抽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又坠入了梦境深处,抑制剂快要失效了。“局长,救她……”不待贝拉恳求,局长清晰觉察到了乃琳体内灾厄的变化,瞬间往她的身体里打入了枷锁。
被潮水般涌来的精神吞没。
这是一个局长不曾见过的地方,圆形的场地中心是一个方形的笼子。乃琳躺在笼子里被一个黑影摁在地上,“贝拉……贝拉”她气若游丝的重复着贝拉的名字。局长想向乃琳走去,但一脚踩空掉入了另一个地方。这是一片森林,乃琳坐在树桩上,抬着头望向逐渐走近的黑影,黑影挥起一拳便向乃琳头上砸去。“快躲……”不等局长说完,场景又猛然一变,这次局长看到了自己。原来黑影就是贝拉,那是自己给贝拉套上枷锁的那一天,本是想着把乃琳捉拿归案,却没想到“陷阱”里是一个濒临失控的禁闭者,乃琳早已逃脱。但是场景中的事实显然是被扭曲了,黑影追着乃琳,抓住她然后摔在另一个“局长”的面前。“贝拉……对不起。”这仿佛是梦境的终结,整个场景开始从边缘处崩塌。“乃琳……”局长思索了一下开了口“贝拉在等你。”没有效果。“你知道的吧,贝拉不会那么做,那是灾厄,别输。”梦境还是在崩塌。事已至此局长不得不赌了一把。“乃琳!贝拉喜欢你啊!”说出的那一刻局长被一股巨大的力拽出了梦境,
“局、局、局长,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旁边是脸上挂着两行泪却羞红了脸的贝拉。“啊,你听到了啊。”看着贝拉就要挥拳过来,“欸欸,这不是为了救乃琳嘛。”“乃琳怎么样了?”贝拉收起了架势,问的是局长眼睛却在乃琳身上移不开。“应该没事了,烙印打进去了。”局长感受着枷锁的另一端,虽然微弱但确实是存在的。“报告局长,已成功攻占研究所,研究人员对照禁闭者乃琳提供的信息已一一核对过,全部捕获。不在本市的已通过远程指挥支队进行逮捕。行动执行完毕。”贝拉突然想起自己指挥的职责,“这里是贝拉,紧闭者听到请回复。”“贝拉大将军,你跑到哪里去了?”“不管我,你们撤退怎么样了。”“这怎么可能难得到我们……”“各组长报备情况!”抛开小话唠不顾,“3队全员撤离,已到达据点”“5队全员撤离,已到达据点”……“就剩你这个大将军没到据点啦,快……”贝拉随手摘掉耳机,物理隔离了小话唠的滔滔不绝。“报告局长,禁闭者已全部返回据点。”“事不宜迟,禁闭者和我的亲卫队带着实验体快速返回研究所进行治疗,其余部队押送研究人员到总部报告。”
自从乃琳住进了管理局的医疗室,贝拉就活脱脱成为了积极分子,只要有任务就申请参加,局长被她“热情”的行为所打动,“亲切”的赏了她一个禁足。“好好去医务室当个望妻石!别成天打扰我!再这样我就跟乃琳说你是渣女!”好,局长对自己这段话所达成的效果非常满意,除了贝拉再也不敢离她三米之内以外。就在贝拉这个“望妻石”身上快要生出苔藓来的时候,乃琳醒了。贝拉反复琢磨的话到了嘴边只化成一句“乃琳,你终于醒了。”“贝拉,你喜欢我吗?”小贝拉怎么都没想到,刚重逢乃琳就抛出这么大一个“惊喜”。贝拉宕机了。CPU过热,看着贝拉半天没有开口,乃琳继续说“我本来就打算来管理局找你的,只是这个见面的方式有些出乎预料……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贝拉听后摇了摇头,开口“乃琳,我喜欢你,但我不知道这是哪一种喜欢……”“贝拉大笨蛋。”“嗯?为什么?我不就是不知道吗……”“大笨蛋,有了枷锁还控制不好自己,还得我把你喊醒。”乃琳顿了顿继续说到“你的m值稳定下来了吗?”“局长说通过治疗已经趋于安全了,但因为之前频繁的过界导致m值基点比较高,我这是打了枷锁后第一次失控……”贝拉突然意识到“乃琳,你是怎么知道m值的,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你当初离开是故意的吗!”突然抬高的音调震的乃琳揉了揉太阳穴。“啊对不起,我太大声了。”“没事,等我好一些的再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乃琳显然还没能完全恢复,说完便又睡了过去。实验注射的狂厄让她的大脑保持兴奋活跃状态太久,终于在枷锁的能力下得以休息。
八、
因为乃琳能力的特殊性,她的房间就像是倒退了时代,全是木质的,没有任何可以连接网络或是外界的机械设备,因此当她走进这间房间的时候“黑客”的内心狠狠的吐槽了一下。“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还防着我干什么!Mbcc!”门锁也是不和网路连接的刷卡锁。总之就是岁月静好,外面的纷纷扰扰一个都不知道,甚至发布任务都要靠看守员口头告诉她。
“乃琳,你这个房间真的是太偏僻了!要不是常来和看守员熟了,三层关卡啊,我寻思着你弱不禁风的也没什么凶神恶煞的啊,关这么严实。”小贝拉自从允许和乃琳见面以后每天都会光顾,因此守卫员甚至想申请当局给贝拉办张通行卡。“当局的判决还没出来前,我就是个盗窃国家机密的罪犯啦,肯定不能放松警惕。再说了安安静静的每天看看书,多好。”贝拉到的时候乃琳正窝在床上翻一本看起来就很深奥的书,虽然狂厄被枷锁抑制住了,但乃琳的大脑却因此受到创伤,视力听力甚至是平衡能力都有所下降,就比如现在贝拉在她眼里就是一团红彤彤的色彩,贝拉的声音就像是隔着一层膜透到乃琳耳朵里。“医生说你要多走路,你是脑子坏了又不是腿坏了。”贝拉说着就去床上架乃琳,贝拉显然没想到乃琳会拽她,一个重心不稳便跌在床上,乃琳趁机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凑近了想看清贝拉的五官。“王贝拉。”“嗯?”“你胖了。”“???”不等贝拉炸毛乃琳便倒在贝拉身上,顺手还抱住了她的腰“好想你。”正要挣脱出来的贝拉听到这句话身体一僵,没有因此放松但停止了挣扎,乃琳的头埋在贝拉的颈间却只能嗅到刺鼻的消毒水味。“贝拉,之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在贝拉回答之前房间的门不合时宜的被敲响了。
后来,听说乃琳因为盗窃国家机密信息被送上了政府的审判席,局长怕贝拉乱来专门叮嘱一定会把乃琳带回来。贝拉反而心情十分平静,她想,大不了去审判席把乃琳抢回来。
她想这次就算乃琳骗自己也绝不会再放手了。
因为那个答案在乃琳离开房间的时候,贝拉就将她拥入怀抱,附在耳边一字一句的郑重宣誓“我喜欢你。贝拉喜欢乃琳。”
(完)
吐槽:断断续续写了两个月,所以故事衔接方面及遣词用句方面有很多问题。算是给磕的乃贝和玩的无期迷途一个共同的纪念吧。
之前就说过其实我不太适合写文,但乃贝仿佛有魔力般勾的我一直想写,所以干脆由此下笔,写一篇足以完结我写文热情的小文章。还有很多没有交待清楚的比如客串嘉晚饭的结局,乃琳的审判以及乃琳的回答。其实仔细看前面的剧情可以发现乃琳已经对贝拉有另类的想法了(在黑帮集会的那一天)。也许会写点小番外吧。总之,完结了,也了结了我的一个小小的心愿。
感谢看到这里的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