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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13

2023-08-10 12:28 作者:糯米团子朴智旻jimin  | 我要投稿

  泪眼模糊中,小夭看到一个人影从屋角的黑暗中浮现,小夭立即用手臂抱住头,匆匆把泪擦去。   “你是谁?为什么躲在这里?”小夭的声音又闷又哑,却已很平稳。   人影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走到了榻旁。   小夭没有抬头,却清晰地感受到,另一颗心渐渐走近了她,和她的心在一起跳动:“相柳!”她仰起头,看到了相柳。他穿着一袭黑袍,外面又披了一件黑色的兜帽大氅,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好似畏寒的普通人。可此时,大氅的兜帽有些松了,露出几缕白发。   小夭想到刚才的痛哭失态全被他看了去,十分尴尬,冷冷地说:“你躲在这里干吗?看我笑话吗?”   相柳说:“讲点道理好不好?我来祭奠故友,你突然跑来,明明是你打扰了我!再说了,你有什么笑话可看?”   “难道相柳将军没听说我是蚩尤的孽种吗?”   相柳笑起来,冷峻的眉目柔和了几分:“原来是这事呀!可这事哪里可笑呢?你说给我听听。”   小夭狠狠瞪了相柳一眼,只不过她颊上仍有泪痕,这一瞪实在没有任何力量。   相柳坐到她身旁,笑道:“看样子,谣言是真的,你真的是蚩尤大将军的女公子。”   “闭嘴!”小夭埋下头,不理他。   “突然换了个父亲,还是个臭名满天下的恶魔,的确难以接受。”   “闭嘴!”   “你不了解蚩尤,可你应该了解你的母亲,既然她选择了蚩尤,你就该相信她的眼光!”   “我说了,闭嘴!”   “不管怎么说,你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总比我强!像我这种从蛋里钻出来的妖怪,压根儿不知道父母是谁。”   小夭抬头看着相柳,似乎想看清楚相柳说的是真是假。相柳一本正经地说:“你也知道我有九颗头,比别人能吃一些,我从小就为生计奔波,日子过得惨不忍睹,一会儿别人喊打喊杀,一会儿九颗脑袋还要自相残杀,有一次饿急了,一颗脑袋差点把另一颗脑袋吃了……”   小夭瞪大眼睛,“真的?”   “假的!”   “你——”小夭简直气绝。   相柳继续一本正经地说:“我记得有个人曾和我说‘人的心态很奇怪,幸福或不幸福,痛苦或不痛苦,都是通过比较来实现’,我正在通过讲述我的悲惨过往,让你比较出你过得不错!”   小夭想起来了,那个“有个人”就是她。小夭不满地说:“我可没编造假话!”   “从蛋里钻出来是真的,有九颗头也是真的,后面的……”相柳敲敲自己的额头,小声嘀咕,“编得太顺嘴,我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小夭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但胸间的悲苦却是真的淡了许多。   相柳问:“你还需要我讲述一些我的悲惨过往,让你觉得有个大魔头的父亲其实也没什么吗?”   小夭瞪了相柳一眼,问道:“你见过蚩尤吗?”也许因为相柳就是个魔头,在他面前提起蚩尤,容易了许多。   “没有。我真正跟随义父时,蚩尤已死。”   “共工和蚩尤关系如何?”   “当年很不好,几乎算交恶,但蚩尤死后,义父祭奠祝融时,都会祭奠蚩尤。”相柳笑了笑,讥嘲地说:“你不能指望当年那几人交情好,如果他们交情好,神农国也不会覆灭了。”   小夭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相柳,为什么选择共工,只因为他是你的义父吗?”小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胆子问这个问题,大概因为今夜的相柳不太像相柳吧!   “不仅仅是为了义父,还有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袍泽,我们一起喝酒,一起打仗,一起收殓战友的尸骨……”相柳看向案上的灵位,“几百年来,你能想到我究竟亲手焚化过多少袍泽的尸体吗?”   小夭无法想象,可她能理解相柳的意思,就像四舅舅,明明能逃生,明明深爱四舅娘和颛顼,却选择了和袍泽一起赴死。这世间,有些情义,纵然舍弃生命,也不能放弃。   相柳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也数不清了,但他们全在这里。”   小夭把头埋在膝盖上,默默不语,只觉心里堵得慌,却说不清楚究竟是为相柳,还是为自己。   “在想什么?”   “身为蚩尤的女儿,天下之大,却无处可去。”   相柳抬起了小夭的头:“实在不行,就扬帆出海,天高海阔,何处不可容身呢?”   小夭想起她已拥有海妖一般的身体,无边无际的大海是别人的噩梦,却是她的乐园,就算轩辕和高辛都容不下她,她也可以去海上。就像是突然发现了一条任何人都不知道的逃生秘道,小夭竟然有了一丝心安。   她盯着相柳,眼前的男子分明是那个浪荡子,可当她刚要迷惑时,一缕白发从兜帽内落下,提醒着她,他究竟是谁。小夭轻轻摸了一下他的白发,说道:“此处不宜久留,祭奠完旧友就离开吧!”   因为刚哭过,小夭的眸子分外清亮,相柳能清楚地看见她眼眸中的自己。他伸手抚过,把她的眼睛合拢:“我走了!”   小夭只觉额上一点柔软的清凉,轻轻一触,又立即消失,小夭猛地捂住额头,睁眼看去,眼前已空无一人。   错觉!一定是错觉!   相柳从屋子内飞出,跃上墙头,只看街巷上雾气弥漫,无路可走。   相柳笑着回身,看到璟一袭青衣,长身玉立。他笑问:“涂山族长,听壁角可好玩?我刚才没叫破你偷听,你现在又何必设迷障来刁难我?”   璟温和地说:“如果不想和颛顼的暗卫撞见,从北面走,我在那边留了路。”   “倒是我误会族长了,多谢!”相柳把兜帽戴好,遮去了面容,向北面飞掠而去。   璟说:“谢谢!”   相柳猛地停住了脚步,回身说道:“涂山族长的谢谢,倒是要听仔细了,省得错过了什么好处。”   璟笑着说:“谢谢你劝慰她,好处我当然愿意给,但你愿意要吗?” 相柳似笑非笑地说:“我当然愿意要,不过——不是问你要!” 璟的脸色变了,相柳大笑起来。笑声中,他的身影消失在雾气中。 ……………………………………   微风习习,一轮明亮的圆月悬挂在天上,海面波光粼粼,十分静谧美丽。   就在这片大海下,她躺在白色的海贝里,沉睡了三十七年。没有人知道相柳如何救活了她,也没有人知道她身体的变化,每次颛顼问时,她都说一直昏睡,什么都不知道,可她自己心里一清二楚,她的身体内流着他的血。就如现在,她体内翻涌着对大海的渴望。以前,她也爱水,可那种感觉和现在的感觉完全不同。当年,海是海,她是她,如今,她是海的女儿,能驱策鱼群,能听懂鲛人的歌声,能像鱼怪一样潜入最深的海底,能比海豚游得更快。   只要一个纵跃,就可以跳进海里,痛快地畅游。小夭却就是不愿,紧紧地握着拳头,自己和自己较劲。   鲛人的歌声从大海尽头传来,小夭心内一动,站在船头,极目远眺,看到银色的月光下,有人白衣白发,踏着粼粼波光而来。   他没有说话,小夭也没有开口,两人一个船上,一个船下,一起听着鲛人的歌声。歌声犹如天籁,在茫茫大海上飘散开,空灵、纯净,触碰着心灵,像黑暗中的深情呼唤,像销魂蚀骨时的叹息,让灵魂都随着歌声沉沦。   歌声停止,小夭轻声说:“真好听!”   相柳淡淡“唔”了一声。   鲛人的歌声是天籁之音,可世间能听到的人却没几个,这一瞬,小夭觉得她和相柳的心无限接近,似乎无话不可说。小夭说:“我爹爹是蚩尤。”   相柳的眼中掠过笑意,“我是蚩尤的女儿”和“我爹爹是蚩尤”看上去表述的意思一模一样,态度却截然不同。“我是蚩尤的女儿”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也许无奈,甚至怨恨,“我爹爹是蚩尤”却有着认可和亲昵。相柳说:“刚认识你时,你叫玟小六,后来你叫高辛玖瑶,现在你叫西陵玖瑶,若再有第四个名字,只怕别人就记不住了。”   小夭哈哈大笑,立即捂住嘴,回头看了一眼,见没惊动别人,才伶牙俐齿地回敬道:“才三个而已,就算将来有第四个名字,你有九个脑袋,一个脑袋记半个,都随随便便记住了。”   相柳冷冷地盯着小夭。   小夭毫不惧怕地说:“你敢动手,我就敢叫!”   相柳笑了笑,说道:“何必我动手?你爹是蚩尤,有的是人找你麻烦。”   小夭笑起来:“我刚去了一趟九黎,巫王对我详细解说了一遍咱俩体内的蛊,别的我也记不清了,但有一句记得很清楚,这对蛊虫同生共死,你和我性命相连。我若有了麻烦,你也别想逃掉!”   相柳笑看着小夭,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   小夭反应过来,吃惊地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什么蛊,对吗?”   “是又如何?”   “巫王说情人蛊是‘天上鹣鹣不独飞,水中鸳鸯会双死’,我若死了,你能活吗?”   “不如反过来问,我若死了,你能活吗?”   小夭好声好气地说:“不管谁死谁活,我都不知道,所以我才要问你,你告诉我吧!”   相柳脸上的笑容十分邪恶,貌似无奈地说:“我如何能知道呢?你好歹还学过蛊术,我可是第一次玩蛊。不过,不用着急,等你和我死了一个时,结果不就知道了吗?”   小夭简直气得要蹦蹦跳:“你能解了颛顼的蛊,一定知道如何解蛊,难道你不想解了蛊吗?”   相柳笑眯眯地说:“不想!” 小夭无奈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相柳的身体向海下一寸寸沉去:“除了奇货可居,你说我还能做什么呢?” “喂!你别走!” 小夭翻过栏杆,想跳进海里去追相柳,一双手却硬生生地把她抓了回去。 “放开我……”小夭挣扎着回头,见是璟,立即乖乖地由着璟把她拽回了甲板上。 小夭小心翼翼地问:“你几时起来的?” 璟说:“起来一会儿了。”其实,他也一直睡不着,小夭从船舱内走出时,他就知道。只不过小夭显然想一个人静静待会儿,所以他没去打扰她。 从一开始,相柳就知道他在一旁,设的禁制不让船上的人听到小夭和他说话,却偏偏让璟能听到。 看到小夭要去追相柳,璟也说不清为什么,想都没想就冲出去,拉住了小夭,似乎生怕她会消失。 小夭说:“相柳刚来过,我问他解蛊的方法,他不肯告诉我。” 璟心内的不安散去。 小夭沮丧地说:“我嘴巴没他恶毒,灵力没他高,做的毒药他当糖豆子吃,每次见他,都被他欺负。” 璟微笑着问:“你要我帮你吗?” 小夭歪着脑袋想了一瞬,摇摇头:“你们之间是生意,我和他之间是私仇,一事归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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