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棺记》第二十六章 打破平衡

下落的时候，旺子一直死死抓着我的背包带子，但正是因为他垫在我下面，落地的时候，我才得以有个缓冲。

 

在落地瞬间的撞击下，旺子松开了手，我趁势一个打滚滚到旁边，在完全的黑暗里，我的目光一下子被一束光亮吸引了，我才发现是刚才陈婉他们扔下来的冷焰火。

 

我的手电筒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手了，现在手里只有一把不知道谁塞给我的匕首。我捡起冷焰火当手电筒，但是冷焰火发出的光也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

 

旺子不知道是摔蒙了还是被我压懵了，一时之间没有爬起来，我小心翼翼去捡掉在一旁的背包，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我刚一动，旺子一个翻身爬起来，茫然地张望了一下，然后突然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嗅起来。

 

旺子的行为方式，已经完全不像一个“人”了，他看起来感受不到疼痛，甚至现在做出了完全不像人的行为。

 

“旺子？”我叫了他一声，他完全没有反应，看来他并不是通过声音或者光去行动的，反而是靠嗅觉，那他刚才为什么要冲我来，我身上有什么特别的气味吗？

 

然而旺子在地上嗅了嗅，楞了一下，却朝着我的背包爬过去了。

 

难道我包里有什么有奇怪气味的东西吗？我想道，突然意识到了那个被我放在书包夹层里的龟头骨，如果说我包里有什么东西比较特殊，那就是那个龟头骨了。

 

我看现在旺子暂时没有那么强的攻击力，慢慢踱过去捡起了背包，果然旺子一下子就朝我扭过头来。

 

我突然想到，其实刚才旺子在上面朝我扑过来的时候，只是动作特别激烈，并没有做出特别伤害我的是，反倒是像在对我说什么，但是只能听出血沫在喉咙里翻滚的声音。

 

难不成他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是有意识的吗？

 

“旺子？”我轻轻叫了他一声，“发生什么事了？”

 

他喉咙里发出一串“咕噜”声，我才想起来他对声音没有反应。

 

但是他那两颗无神的眼珠却死死盯着我，或者说，盯着我手里的包，慢慢弓起背来，就像是动物世界里做出攻击状态的眼镜蛇。

 

果然下一秒，他又疯了一样冲我扑过来。

 

我下意识后退两步，然后急中生智，把手里的背包使劲朝着旁边的黑暗里扔了出去，这龟头骨无论有多么重要都是存在于沈清平话里的，对我来说，保命可比保住这块骨头重要得多。

 

旺子明显地把头歪向包被扔出去的方向，但是却没刹住车，本来他速度就很快，力气还变得异常强大，一下子像颗炮弹一样撞到我身上，我几乎是被撞飞出去，然后重重地摔到地上。旺子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死沉，压在我身上几乎要把我压背过气去。

 

但是也许因为我及时把包扔了出去，旺子把我扑倒之后，就突然愣住了，似乎是在重新辨别目标。

 

我被死死地压在下面，大气也不敢喘，也喘不出来，这时候我突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想着反正旺子对声音也没有反应，于是大声喊起救命来。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陈婉的声音远远传过来。

 

“没人没人没人！”我连珠炮似的喊道，旺子此时也并没有做出什么过于激烈的举动，仿佛在重新分辨他的目标所在，但他身上的血正滴滴答答滴在我身上脸上，喊出那几声之后，我就再张不开嘴，紧紧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我就听到不远处有人落地的声音，刚睁眼，就看到陈婉已经来到旺子背后，刀刃已经贴上了旺子的脖子。

 

我猛然意识到马上要发生的事，重新闭上眼睛，一声皮肉被割裂的声音清晰地在耳边响起来，然后一股黏糊糊的热流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就落到了我的脸上脖子上。

 

身上一轻，我再也忍不住，翻身剧烈地呕吐起来，一直吐到再也吐不出东西来，胃一阵痉挛，我一头栽倒在地上，痛的说不出话来。

 

随着疼痛慢慢缓解，我开始平静下来，恢复思考能力，这时陈婉冷冷地说道：“说吧，符骨在哪？”

 

“什么符骨？”我一时之间没有听明白她说的是哪两个字。

 

“别装傻。”陈婉的语气异常凌冽，“如果不是符骨在你身上，这东西不会攻击你。”

 

我明白过来，她估计知道了龟头骨一直在我身上的事。

 

“谈启敬我倒是小看你了，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继续沉默拖延着。

 

“行了，你可以瞑目了。”陈婉冷笑一声。

 

我一下子从头到脚一阵透凉，果然这是帮亡命之徒么，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下，如果她真把我弄死，估计没人找得到我。

 

想到这里，我一个翻身站起来后退几步，虽然一阵眩晕，但还是仅仅握住了手里仅有的那把匕首，正对向陈婉。

 

“你别乱来。”我强装镇定，但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

 

我深吸一口气，脑海里迅速思考组织着语言：“陈婉，我坦白，我骗你，是因为沈清平要我这么做，但是我现在只想保命，我把符骨给你，你可不可以保证不杀我。”

 

“你自己不觉得这个提议很幼稚吗？”陈婉冷眼看着我，“你觉得，我还会再相信你的话？”

 

我看着陈婉眼里慢慢涌现出杀意：“而且杀了你，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损失。”

 

我继续持刀和她对峙着，一边死死盯着她，但是思绪已经开始乱起来。陈婉说得没错，反正龟头骨就在我身上，我身上就这么点东西，她杀了我，只要仔细找，绝对能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拖时间！拖时间！我想，无论如何先拖住她，只要能活下来，怎么样都无所谓。

 

我凭回忆瞥了一眼我把包扔出去的方向，说：“你要的符骨就在我背包里，那最外面的小口袋里底下有一个夹层，这次我绝对没骗你。”我努力让自己做出信誓旦旦的表情，动动下巴示意扔出背包的方向，“背包我扔在那边了，不信你叫人去找。”

 

陈婉盯着我的眼睛足足看了我半分钟，我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几乎在慢慢结冰，而后陈婉示意手下去我说的方向找我的包。

 

一个瘦瘦小小的伙计走过去，我用余光看着那伙计的手电光照亮了那一片区域，但同时丝毫也不敢对眼前的陈婉有所松懈。

 

“婉姐，”那小伙计叫了一声，“没有背包，这儿已经到头了，是个断层。”

 

什么断层？我下意识地看向那边，就看到手电筒照亮的那边，像是个平台的边缘，我心说糟了，那包肯定是扔到下面去了。

 

这时我余光里的陈婉突然一动，我的心一下子提起来，还没看清陈婉干了什么，身体居然提前反应，浑身的肌肉都紧了起来。

 

陈婉一定以为我又骗了她。

 

转回头，我就看到陈婉的眼神像已经像在看一个死人，向我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