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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林里的侦察兵

2023-02-13 21:38 作者:Rubble_Studio  | 我要投稿

贝隆军士长将右眼对准枪上的电子瞄准镜,紧盯3公里外在草丛中起起伏伏的一个船型军官帽,在XE-115深红色的热带雨林中吐出了“沦陷区”清晨的第一口气。

 

他缓缓拉开TRV Mk.3 Explorador型战斗护甲的背部散热舱盖,让积郁在战斗护甲中数个小时的汗水蒸汽与电子设备产生的废气一起缓缓排出,混入热带雨林特有的潮湿闷热并向上飞去,护甲的头盔躺在一旁耐热布料铺成的“操作台”上,上面伸出的两根管线一端链接着戈尔纳克陆军为每一名侦察兵标配的HV5000搜索镜上,另一端绕过战斗护甲的间隙,插在军士长耳后标准的脑湿件通用闪存协议端口上,尽职尽责的为它的主人提供战术信息支持。瞄准镜和搜索镜中被50倍放大的船帽在草丛中起起伏伏,他的主人正在每日繁忙的军旅生涯中偷偷的享受私人时间,十分钟以前,军士长看着那个年轻的KVB陆军上尉将车子停在路边,关掉车载记录仪,用刺刀在其中一个轮胎的底面上滑开了一个小口,接着带着一个棕色皮肤的拉丁女孩走进了草丛,距离前线数百光年的“后方”让男孩对附近的危险毫无危机感可言,他的上级可能告诉过他这颗行星上依旧有失踪的小队和被破坏的设备,但他依旧选择充耳不闻。相同的事情在过往的几周内还发生过几次,相同时间、相同地点、相同的理由,一次还能说是上尉的小伎俩,这么多次相同的事件说明他所属的队伍已经默认了这种事情的发生——这意味着即使面前的两人在这里发生了一些什么,联盟驻军也得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能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出错了——对于贝隆这样的猎人来说,这样替人省心思的目标最好不过,相比于他在这颗行星沦陷的几个月内执行的其他行动来说,这次的猎杀就像是一次简单的春游。

 

镜头中船帽的耸动变得快了起来,像是舞台剧迎来局末的高潮,然后再某一个时间点上,船帽的行动停止了,那意味着军士长寻求的时机就要到了。贝隆将HEK-22步枪标配的20 x 2盒式弹匣推入枪膛,里面装着的在过去几个月的游击战中幸存下来的弹药,每一枚都被他擦得锃亮。老旧的步枪表面在雨林的潮湿下起了一层水汽,枪械系统HUD上的使用小时数已经接近5位数,自他进入长距离侦查分队以来就一直在使用它,古老、精准、任劳任怨,像是那种真正可以陪伴你左右的女人,彼此知晓另一半的一切。肩膀、手臂、手腕、手指,军校和实地作战摸索出的经验在他的脑中一遍一遍闪回,他的身体缓缓在枪下放松,任由TRV战斗护甲的闭锁程序和枪械的脚架与枪托尾撑托起自己的身体,进入长距离狙击的状态。他的手指越过枪身的手枪式握把,轻抚护圈中改装过的羽量扳机,像是穿过女人的蕾丝内衣,触摸其下散发荷尔蒙气息的潮湿与柔软。布林豪泽50倍电子瞄准镜让他清清楚楚的看着头盔主人从高草中起身,用双手抱起身旁的女伴,像是宣誓战利品一样走向他的车子。他的手指轻轻按压羽量扳机,充盈的电流从HEK-22步枪的弹匣底部冲入围绕枪管的线圈加速器中,只需要一个契机,他们将携带着死亡这一概念冲向军士长为它们指定的目标。

 

他看着那对情侣从高草中走上大路,看着年轻的上尉将一束头花插在女孩的耳畔,看着那个女孩羞红了脸颊,双手环抱男孩的头,像是祈求索吻。那个女孩拥有戈尔纳克人常见的棕褐色皮肤,很明显是这个殖民地的“原住民”——戈尔纳克共和国在赛普洛斯冲突战争的年代首先殖民了这颗处于银河系东南部远端的热带雨林星球并在其上建立了定居点,直到两国再度开战。贝隆看着两个人在空中旋转着、拥吻着,直到最后停下,他们的身体几乎重叠在了一起,这是他最好的机会。

 

在他十几年前入伍的时候,贝隆的教官告诉他,射击的契机在于武器与人和解的瞬间——相互成为彼此的一部分,如果让贝隆来形容,他会说,在那瞬间射手甚至意识不到自己的身体对自己的意识做出了反应——射手的大脑有了“射击”的念头,子弹便自己从枪械中发射出膛,就像现在一样:军士长的手指在他未意识到的情况下微微弯曲,羽量扳机的行程走到了尽头,机械装置脱钩,电子点火系统将电流冲入5.5 x 40 mm无壳电磁加速弹药的底部,氧化剂在枪膛中炸响,推动子弹冲进20英寸枪管,钢芯弹头在火药膛压与电磁线圈的加速下从1:12缠距的无膛线枪管中冲出,在空中欢快的划过一道硬朗的弧线,直到命中第一道肉体。它如若无物的切开了肋骨、半边肺叶与肝脏,但很快它就遇上了真正的阻碍:M80战斗盔甲的胸甲挡在了他的行进路线上,弹头余势未减地撞上胸甲的第一道硼化复合板材,将其中的自锐钢芯挤入防弹板材的下方,一路穿透陶瓷、钛合金主防护带、缓冲凝胶与最后一层凯夫拉纤维内衬,钢芯此时的速度已经无法维持他保持笔直的旋转,他慵懒的打转起来,横着旋转着穿过了胸腔,在下一层内衬的阻碍下又反弹了回去,像是一个喝醉的醉鬼在街道上横冲直撞。在贝隆的瞳孔中,男孩的眼睛在一瞬间变得惊恐,但很快便浑浊起来,他认得那个样子——那代表着生命从身体里流逝,一刻前还在拥吻的恋人一起向后倒了下去,消失在路边的高草旁。

 

贝隆将眼睛从目镜上一开,扣动扳机的手指摁住了弹匣的解脱按钮,随后拉动枪机,将最后一发子弹从枪膛中弹出,仔细的收入战斗护甲的口袋。他的另一只手轻抚上机匣解脱锁钮,按照既定的程序将上下机匣分离,装枪入袋。直到最终,军士长也没有看见那个女孩的表情,他希望那个女孩的死亡毫无痛苦,但如果她经历了更加痛苦的情境,于他而言也毫无负罪感,他很早之前就不再为单纯的生命流逝而有感觉了,为了共和国的胜利她做出了贡献,他这么想到,和他留在此地目的一致。

 

军士长重新扣上了头盔,卷起耐热布料,背起了装有上下机匣的军用枪包,消失在了深红色雨林深处的小径里,在戈尔纳克的无敌舰队重新遮蔽这块土地之前,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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