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头】无限苍穹
01
“你认为爱情是什么颜色的？”
“白色吧”
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孙颖莎白白净净嫩得如出水芙蓉一般的脸，怎么会这样？甚至有冲动想上去咬一口，于是明了什么是一眼万年。
绝大多数时候他与孙颖莎的相处模式就好像费雷尔环流，典型的热脸贴冷屁股，小姑娘对他爱答不理的。为什么呢？他想不明白，或许是喜欢她的人实在是多吧。她来来回回要应付这么多人，反正多他一个不多也少他一个不少。当然他还是想尽力让自己在这么一大群人中显得特殊点，好让小姑娘对自己哪怕有一点不一样的印象，或者说，是费尽心思。
“莎莎，吃面包吗？”他坐在椅子上休息
“先放着吧，我过会再吃”语气还是不冷不热。她对所有人都可以保持这种状态，对所有人都可以天南海北地交谈，对所有人都一样的好，对所有人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展示她的笑，好像没有什么是她不能说的。
“哦”，想到这里，他还是多少有些失落
“你面包都吃到脸上啦”孙颖莎笑着指了指他脸上的面包屑
皱了皱眉，这都被她发现了？
“你没事老看别人脸干啥”他随意擦了擦嘴角，用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酸溜溜语气反驳道
“你，又不是别人”
当真？他刚沉下的心又上升到另一个高度，“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是什么人？”他又咬了一大口面包，像只花栗鼠一样鼓起的脸颊两边沾上的碎屑随着咀嚼一跳一跳的，孙颖莎笑着靠近，俯身帮他抹去剩余的碎屑
“你啊，是我哥啊”
“你有一堆哥哥吧”
“对啊，你怎么知道？”孙颖莎掏出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顺势在他旁边挤出了个位置，“你往旁边挪一点”
王楚钦不情不愿地移了移，其实也没怎么动。孙颖莎挨着王楚钦的袖子坐下
“旁边有这么多空位你干嘛非得往我这儿挤”
“我乐意，抱团取暖嘛”
王楚钦环顾了一圈四周，实在算不上冷。刚运动完甚至额头上还残留着细细密密的汗，吃了东西后就更热了。哪里冷了？
孙颖莎也拆开一袋面包，一小口一小口得咬吃的很斯文
“你平时不都一口一个的么，今天咋学会细嚼慢咽了？”他不是没提醒过她吃东西要多嚼几口才好消化，只是被她用“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就别去教育别人了”给驳回，今日倒是一反平常
“人多，不太好意思”孙颖莎缓慢得吃着，面包内的豆沙馅快溢出来了，禁不住地心引力的诱惑，不听话地跑了几滴在衣摆处
“帮我擦一下”孙颖莎两手都在忙着吃东西，把刚刚那张擦过手的纸巾递给王楚钦
“哦”他显得丝毫不动声色，这种类似于兄妹的情境简直太日常化了，他都要怀疑自己的身份是否真的以已经从“哥哥”变成哥哥了
“你就别矜持了，还是一口吞吧，多好，省的弄脏了衣服，还有你这张嘴啊”王楚钦又抬起手替她擦了擦嘴角，“都成小花猫了”
“不要”孙颖莎一边享受着此般不可多得的待遇，一边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前方。王楚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目光聚集的地方有一堆同龄男队员在练球，他知道，有些长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儿。瞬间有些不耐烦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才会让难得的淑女范儿在今天跑了出来
“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呢”
“哦？你说为什么？”
王楚钦跳下休息的长椅，转身站在她正前方。一米七几的个儿呢， 将她投射在别人身上的灼热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是镭射眼么？他感觉自己的腹部快被射穿了。
“你干嘛？”孙颖莎疑惑地抬头，“别挡着我”，那就更要在他身后探头探脑了
“就挡”少年一时气不过，铁了心的不让她看，嘴里嘀咕着“还看？哪里好看了，别人练球儿你没看过啊”
“王楚钦！”孙颖莎被惹毛了，松开盘作做着的腿，双手往后一撑，就穿着鞋子站在了椅子上，一瞬间的事儿，人也高了，视野也开阔了，再也没有碍眼的东西挡着了，连带着呼吸都顺畅儿了，原来个子高是这感觉啊。孙颖莎舔了舔嘴唇，继续她那番“欣赏盯人大业”
王楚钦有些没辙了，小丫头站那么老高，自己还不到她的肩头，总不能蹦上去遮她眼睛吧。只可惜大脑还没来得及发出指令，四肢就已经蠢蠢欲动了。
“嘿，看这儿！我这么大个人站在这儿你看不见，非得去别人。人家认识你吗？”
“王楚钦你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我看不看别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孙颖莎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在自己面前蹦跶的人儿，这个视角看下去他真的好小一只哦。整张脸似乎都在控诉。他到底在不满什么呢?
“你在看别的男生我就告诉阿姨”
“尽管去呗”孙颖莎知道他有自己妈妈的微信，也知道她妈妈仗着跟王楚钦熟悉时不时叫他多照看一下自己。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王楚钦这么愿意听她妈妈的话啊。导致她现在要有多不自由就有多不自由。王楚钦简直什么都要管，吃饭光吃肉不吃蔬菜要管，训练喝冰水要管，嘴馋吃点零食也要管，现在就连她看人，看什么人也要管
“那你倒跟我说说，凭什么不能看？”她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愤怒，要不然就真的被他给得逞了。只是孙颖莎站的那么高，双手又叉着腰，任谁看了都觉得这小姑娘不好惹，王楚钦怕她再摔着，到时候又不好解释了
“你先下来再说”
“我偏不，今天我就要听你解释清楚了再下来”小姑娘直勾勾地盯着他，这不比教练还恐怖？心里都有些发毛了
“我这…不是怕你经常盯着人家看影响了他们训练吗”
“我站这儿影响他们哪门子的训练了？”
“女生不能老盯着别人看，不雅观”
“王楚钦，你该不会是从1805年的封建世界中穿越过来的吧，观念这么陈旧”
“不骗你，你不是喜欢淑女吗，我告诉你，淑女都是在太阳底下打把伞，偷偷地看帅哥的，没一个像你这样直视的”
“真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王楚钦说得那叫一个斩钉截铁，说得自己都快相信了。确实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可是如果场边站着一个一笑起来就可爱，一开口就阳光灿烂的女孩子盯着你看，那个男孩子还会有心思好好训练呢？别人确实不清楚，反正王楚钦狭隘地认为自己做不到。好吧，他承认，他是很想把这个小丫头给藏起来，不想给全世界觊觎。
可是来不及了，她站得那么高，总有人会发现的。
以前他觉得自己一路过关斩将拼命往上爬很大程度上只是为了自己，或者说是个运动员都这么想。现在他逐渐不那么想了。现在，他在想是不是只有爬得足够高了，高到够得着她，甚至可以和她并肩了，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挡住她看别人，别人看她的视线了呢？
“莎莎，站这么高呀”路过的队员笑着看她，孙颖莎撅了撅嘴，好吧，似乎确实不够雅观。
“你接着，我要跳下来了”
“哦”王楚钦任命地张开双臂，心里却偷偷地得意。真是，随便一番话就能把人骗住，在不看住就真弄丢了。
孙颖莎丝毫不在意两人间接近零距离的接触，拍了拍手，接着啃面包。可有人在意啊，王楚钦的脸倏地一下蒸腾了，感受到了不该感受的，明明站在那里像个没事人一样，内心却煎熬的要命，她，不在意么？转头望向孙颖莎，还是看不出什么表情的模样，算了算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那就停留在哥哥吧。
那群人也下训了，其中两三个男生朝他们这里的方向走来。“哟，莎莎，吃啥好吃的呢？”不适时的声音突然响起，王楚钦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
“面包，你吃吗？”
“不了不了，你吃吧”
这不是那名男队员的本意，只不过当他看见同队的王楚钦用一种近乎凶神恶煞的眼神把他从头到脚扫射一遍后，硬生生把“你愿意给我吃吗？”这句话咽了下去，他不是很想惹事是非。也没敢停下脚步多留，背上包就离开了。
“干啥呀，我又不会吃人”孙颖莎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不解地发出疑问
“估计累了想回去休息吧”王楚钦漫不经心地答道。
也不知道是谁“吃人”了。
往后孙颖莎一旦想看帅哥了，就拉着王楚钦在闷热的场馆里打伞
“孙颖莎你头脑发热要不要我把你拉进冰箱凉快凉快？”王楚钦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自己说的话，可万万没想到她就真的这么做了，“你妈妈没告诉你屋内打伞长不高吗？”
“我不想长高了，够了”孙颖莎一把拉住王楚钦刚想逃离的袖子，“别想逃，你自己说淑女要在伞下偷偷看帅哥的，我可听话了”说完还傲娇地昂了昂头
“那也没让你真实践啊…”王楚钦内心有苦说不出，怎么办？自己挖坑自己挑呗，“那你别拉上我成吗，我还要长高呢”
“长那么高干嘛”
“长那么高为了…额…”王楚钦一时嘴快，不知该怎么接下去。真相不适合在现在被说出来
“为了护台面积大些呗”于是就随口扯了个看上去很真实的谎言。
“那行，我自己撑”
“不用不用，你坐着就行，我帮你打伞”
场馆内任谁看了这奇葩的一幕都会想走过来调侃几句，但是某人不让靠近有什么办法。
以至于很久很久以后，孙颖莎身边除了王楚钦以外也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同龄异性了。所有一切的不利因素都被王楚钦用眼神挡了回去。
“是我的问题吗？”孙颖莎多少有些苦恼，“不对啊，大家都很喜欢我来着，也不是没有男粉丝…”声音越说越小，甚至有点不自信了
“没有啊，估计大家都忙着拼成绩吧”王楚钦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虽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了很多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但看了一圈周围，结果他还是比较满意的。挺好的。
孙颖莎虽然有不少困惑，但还是在某人的庇护下健康地过着滋润的生活。虽说被时时刻刻被管着有些郁闷吧，但也习惯了，要是有一天放任她脱缰呢，估计也不会肆意狂奔，而是依旧会在王楚钦身边乖乖地做只温顺的小猫咪。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
“哥哥”的这声称呼临了退役还没改，倒是孙颖莎本人经常在“豆包儿”“小豆包儿”“莎莎”之间横跳，她也不想啊，那个像她这样年纪的人了还被这么腻乎地叫着，甚至连叠词都有些开始不适应了，只不过叫的人也改不过来，说了好几遍了都不听。
“王楚钦，你换个称呼吧”
“孙颖莎”
“诶算了算了，这么听也别扭，搞得我俩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孙颖莎摆了摆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改。
年少对感情无知如她，即使被掩饰地如此蹩脚也察觉不到什么。
02
王楚钦一手盘着串，一手刷着手机。好不惬意。明面上是留队任教，实际上就是半退役了。生活似乎少了一丝新鲜感，有点无聊的意思了。想练羽毛球很久了，刚好训练馆就在隔壁，王楚钦没事就跑过去练习发球。
“我妈让我去相亲”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无奈。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内心没由来的有些慌张。他认为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可即使并肩站立也无法阻挡别人看孙颖莎的目光。
不轻易地叹了口气，“那你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皇令难违呗”
“那你要去？”
“又不是没去过，吃个饭而已”
王楚钦最后还是任由她去了。退一步讲的“搭档”，再多一点的“朋友”有时候都难以驾驭，内心倒也是明亮的紧，只是生怕她不舒服，还是“哥哥”来的最舒服。
“哥你来的时候记得帮我带瓶桃子味儿的脉动”
“哥今天你跟我对练吧”
“哥帮我拿下快递呗”
孙颖莎理直气壮地使唤，他心安理得地顺从，似乎都很习惯这样的模式。他从小就羡慕别人有妹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像个洋娃娃一样精致可爱，无聊的时候会陪着玩，玩高兴了兴许还会乐意给你亲一口，不高兴了亲亲抱抱就能好。后来见到了孙颖莎，就觉得小时候做的白日梦离成真也不远了，隐匿了这么些年的宠爱终于可以拿出来展示给这个世界了。别人说孙颖莎像个小太阳，没错，但太阳的颜色太过单调，以至于他觉得她更像一抹彩虹，毫无预兆地闯进他苍白平淡的世界，有时候是开心的绿色，有时候是难过的蓝色，有时候是明亮的黄色，有时候是愤怒的红色。总之绚烂缤纷，在她身上总能看见上帝塑造人间时一不小心露出的微笑。
“哦，那你去吧。记得饮料不能喝冰的，维生素也要补充点，太辣太甜都少吃点，酒千万不能喝”
孙颖莎回了一个OK的表情，估计也是嫌烦，都懒得再打字了。
王楚钦放下手机，又开始挥拍。“啪”“啪”羽毛球击打拍子的声音倒没乒乓球来得那么清脆，但听起来更有力量，最近在练习扣球，跳起来再挥拍的那一瞬间感觉很释放，可以发泄掉所有不良情绪。
“大头？你一个人啊，我师傅呢？”陈清晨也归队做教练了，头上绑着发带，颜色的表情跟以前嘻嘻哈哈的模样有些不同。在她印象中孙颖莎周围要不是一群队友，异性除了王楚钦以外就没怎么见过其他人了，很少出现新鲜的面孔。
“忙着相亲”
发球机又发了一个高球，王楚钦迅速起跳，“啪”，球利落地砸在对面场地上。
“相亲？她还用得着去相亲？”陈清晨一脸不可思议，“她不是有你了吗？”
王楚钦退回场边，拿起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哪有的事”，扯了一下嘴角，“她不会乐意的”
“我看你挺乐意的”陈清晨瞥了一眼，“怎么不跟她说明白？”
“讲不清楚，先这样吧”
陈清晨看了一会就离开了，“哎，记得再跳得高一些，滞空时间长了才好扣杀”
原来还不够高么？他若有所思地停了下来，汗迅速滴在了绿色的地胶上，用鞋胡乱地擦了擦，真烦。
说来也可笑，他以前的确羡慕过那些把红尘看破的出家和尚，隔断掉对尘世间的所有迷恋，舍去了七情六欲的困扰，一身清净看着倒也没什么烦恼。只是淤积在自己心底的欲望与情感都不怎么受控制，即使不想暴露，也都在平日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里释放地彻底，当局者是不自知了，可旁人却都看得一清二楚，只不过没人愿意多事罢了。
03
没再做过多的打扰。等忙完这阵子又已经是过了好些时日了。某日忽然想起来那位“相亲对象”的存在，于是又发信息给她
“怎么样，上次那位相亲对象，再续前缘还是到此为止？”
“其实事情有些复杂”感觉她兴致不高
“怎么了？”
“只是我单方面觉得不自在，不熟悉感觉什么话都讲不了”
“那就不讲啊”
“你傻吗？不讲话怎么了解他”
王楚钦给出的答案是“陪伴”，奈何说不出口的话只能憋着。最讨厌他们在聊天的时候出现不是他的“他”了，感觉一下子就抽离出来成了一个局外人。
在王楚钦一直以来的记忆里，孙颖莎被“优秀”、“独立”这类词贴了标记，拥有在任何情况下独挡一面的魄力和决心。却一直没有发现，她总是毫无戒备地依赖自己。
无论是当年在赛场上遇到的阻碍，还是如今困扰于和相亲对象间的芥蒂，无论是赌气的语调，还是求助的讯息，最后总是这么一句“那你说该怎么办？”
“凉拌炒鸡蛋”
孙颖莎扔了个表情包过来，“滚”
“晚上一起吃饭？帮你想想对策”
“哦”
还是那家他们常去的烧烤店，东北人的灵魂被牢牢附着在了那几串烤串上。那是他好不容易在北京找到的最接近东北味儿的烧烤店，刚开始带她去的时候王楚钦生怕小丫头觉得油烟味儿刺鼻不愿多待，没想到孙颖莎倒是乐得自在，在他的带领下悉数吃遍了酱大骨，锅包肉，粉条，粘豆包儿等一众特色菜，甚至对烧烤上了瘾，一到放假就肯定得拉着他过来好好儿地搓上一顿。每次看她吃的满嘴油满足地揉着肚子王楚钦就会产生一种说不上来的幸福感，不是对朋友更不是对搭档的幸福感，说是对妹妹的也不为过，是对亲人才会有的感觉，但就想再多点羁绊。
“随便点，我请客”
女生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好幽默啊，哪次不是你请客了？”
“也对，要不下次你请”
“无所谓”孙颖莎耸了耸肩，闭着眼都能说的菜单随便两下就点好了。
“倒是说说你那的情况啊，他干什么工作的？”
“能有什么情况”孙颖莎不轻易地叹了口气，“外贸公司的高管，人挺好的，我没兴趣罢了”
“哦？”王楚钦挑了挑眉，“没兴趣？你该不会是…”
“您可闭嘴吧”孙颖莎知道他要说什么，“不是你想的那种没兴趣”
“我想的哪种？”
孙颖莎朝他翻了个白眼，灌了一口摆在桌上的可乐，碳酸涌入喉咙的瞬间跟里面的物质发生剧烈反应，冰凉刺骨的感觉暂时抵消掉了四周空气中弥漫的火热，刺激。
“呼~爽~”好像在王楚钦面前她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状态，哪怕是狼狈，亦或是无助。
“慢点”王楚钦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不喜欢是一件没办法的事情，就像喜欢一样”
王楚钦觉得这句话在哪儿听过，“那你喜欢什么？”
孙颖莎吃了口刚端上桌的锅包肉，“这味道我可想很久了”一口咽了下去又说，“我？没啥喜欢的”
以前孙颖莎总说自己不想谈恋爱不仅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更是为了事业，附加一些“年纪还没到”的言论
“都快奔三的人了”
孙颖莎手上的动作一停，抬起头恶狠狠地说“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王楚钦的眼眸暗淡了几分，他想起来了，那话后面还跟了一句
——————说得就好像想不喜欢就能不喜欢了似的。
从那之后他算是知道了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就是现在的心情。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就像在梦里永远赶不上飞机那般无力，不知如何戳破罢了。
04
到了这一年夏天，得过且过终于也走到了尽头。
“我放弃了，人家很优秀，但隔阂永远存在，何况我既没兴趣也没精力去应付”
抛开训练不谈，孙颖莎本来就是那种休息日能躺着绝不坐着的懒性子，飞远了的球就索性不去捡了，自己的水喝完了懒得去买就干脆喝别人的，虽然贩卖机也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但少说也有王楚钦惯出来的成分。
很久没过动静的置顶聊天突然弹出消息提示音，这个结果王楚钦不是没有猜到，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相亲了，小姑娘眼光犀利得很，样貌不好了，身高不够了，连别人的口头禅都要拿出来议论一番，这次算长的了。原以为会有什么不一样的结局，但到头来还是一样。他在窃喜什么呢。
王楚钦在她开启相亲大业之后就如此想过，如果对方是无关紧要的人，那么随便谈谈恋爱也没有问题，可如果是重要的人，经得起这么折腾吗？
“哦，那就算了，别勉强自己”
“你这安慰了就跟没安慰一样”
“你下午有空么？”
“今天是周末啊，有大把光阴任我挥霍”
“你要不要来看我打球？最近跟陈姐学了很多新技术”
“好啊”反正闲来无事，“那就来看看你涨球没”
“需要我来接你么？”
“闭着眼睛都能走的路，省省油费吧，听说最近油价又涨了不少”
“那行，你来了就到训练馆来找我”
“ok”
见相亲对象要穿衣打扮，抹个口红做个发型再穿个小裙子。去见王楚钦么，孙颖莎随便找了件短袖，套了条运动裤就出门了。质量真好，还是赞助的东西实用。
羽毛球的训练中心看上去更加空旷一点，孙颖莎望着略显遥远的天花板出神，“是不是只有圆梦巨人才够的到呢？”脑海里闪过一些幼稚的想法。
“你来了啊”王楚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她身后走了上来，“看啥呢？”也跟着抬头
“嘶~”一不小心被刺眼的大灯晃到了，再低头时眼睛里都出现了小星星
“没啥”孙颖莎闻声才回过神来，“嘿，好久不见”
真是有些天没见了，“你瘦了？”，她隔着衣服去戳了戳王楚钦的腹部，“啧，打球打的都没肉肉了”
“啊，有腹肌不好么”王楚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你胖了？”，然后很自然地伸手捏了捏孙颖莎的脸，“胖了吧，脸上都圆润了”
“滚，明明很努力地在减肥了好嘛”孙颖莎推开他的手
“昂”王楚钦一脸我不相信的样子
“懒得跟你计较”
孙颖莎在场边找了个椅子坐下，下午有一场业余对抗赛，来的人不多，也有不少年纪轻一点的小孩，估计是队里的。
“你帮我在这儿看着点东西，水和毛巾都在这儿，我包里还有小饼干，你要闲得无聊饿了的话就拿来吃”
“你不刚刚还嫌我胖么？”
“谁嫌你胖了？那叫可爱”
孙颖莎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接触了不到一秒又瞬间躲开。以前怎么没发现穿运动服的王楚钦这么好看呢？还是死亡荧光黄，不得不说，人靠衣装这句话在他身上不太行得通。灯光和衣服衬得人更加白了。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吧，磨磨唧唧的，对手都等急了”，脸开始不自觉地发热
“记得给我加油”
“我什么时候不给你加油了？”
还没开打多久，孙颖莎旁边走过来一位姑娘，看样子也是来看球的，她找了一圈，场边也就孙颖莎旁边还多出来一个空位
“请问这里有人吗？”
“啊？”孙颖莎嘴里嚼着饼干，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跑动的人，“哦没人没人，你坐吧”吃东西的缘故，口齿有些含糊不清
“谢谢”
知道那位姑娘坐下来孙颖莎才闻到一股很优雅的香味，浓郁但不刺鼻，是令人心神向往的味道
“你好香啊”孙颖莎那“社交达人”的称号不是随便得来的
“哦，谢谢”她笑起来也很好看，孙颖莎感觉自己前几年都白活了，哪里见过这么“俏丽中不乏清素，若三春之桃又若九秋之菊”的人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呗。
“你也来看球么？”
“嗯，来看我男朋友打球”
哦，这么漂亮的小姐姐原来名花有主了。等等，男朋友？
“哪个？”现在在打球的就两个人，王楚钦和他强劲的对手
“那个，穿蓝色衣服的”小姐姐有些害羞
孙颖莎不明白自己在紧张什么，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松了一口气
“你俩挺般配哈哈”
“没有没有”小姐姐害羞地摆了摆手
“你吃饼干么？”
一顿寒暄过后稍微有些尴尬，孙颖莎很少见的把自己的零食分享给别人
“好啊”
谁说所有女生都会为了一款好看的包包或者有共同的审美才会成为闺蜜的？饼干也可以啊！
“我好像在电视上看到过你，世界冠军对吧”小姐姐才回想想起来，就说怎么看着这么熟悉
“嗐”孙颖莎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小小荣誉，不足挂齿”
“别逗了，我有一个朋友可喜欢你了，还有你那搭档”小姐姐拿出手机，“你看，她的头像都是你俩，抱歉，我不太记得名字，好像，你们的组合叫‘莎头’？”
孙颖莎凑过去看了看，乐了。这年头居然还有拿他俩当头像的人，“嗯，这名字够霸气吧”
“那可不”突然发现小姐姐不仅人美而且还有点幽默
“诶，那你俩是一对儿么？”孙颖莎嗅到了她身上熊熊燃烧的八卦欲望
“不是”她摇了摇头
“啊？这样啊”小姐姐好像有些失望，“你今天来看羽毛球馆看交流学习？”
“不是，看我搭档打球”
“你搭档…”她顺着孙颖莎的视线望向场上，看到了王楚钦
“还说你们不是一对儿呢”
“真不是啊”孙颖莎苦笑着说，“真的不是”又斩钉截铁地重复了一遍，像是给自己的暗示
“会是的”小姐姐一脸“我是过来人”的模样
孙颖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会是吗？自己都不清楚，拎不清楚的事儿她本是懒得去想的，但是被别人这么一提醒好像又有点欲望。
场上，王楚钦跳起来舒展开身体，然后又猛地一挥拍，杀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不得不承认他认真的模样真的很直击自己的审美。以前就是了，但是自诩“兄妹”的距离感一时没办法让她很久都不能允许自己参杂别的情感。
“我感觉他很适合你啊，莎莎”
“他是很棒”孙颖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试试呢？”小姐姐继续在一旁说着，“信我，试过才知道”
“你是认真的？”
“骗你干嘛，你这个朋友我今天交定了，对朋友我从来都很认真”
“欸？那我们是朋友了？”
“你别转移话题”
球都不看了，孙颖莎陷入沉思。就像她说的，反正没喜欢的，要不试试？试试也行，这么熟悉的人，又不亏。
三局两胜的比赛，王楚钦3：2击败了对手。
下了场就往她们这边走
“你别说，你打羽毛球还有点天赋”孙颖莎递上了已经拧开瓶盖儿的水
“那是，也不看看是哪位冠军在打”
“你就臭屁吧，对手实力也很强啊，要不然你怎么连丢两局”
“人要学会谦让，豆包儿”
“就你会做人”孙颖莎又递上毛巾，“擦擦，全是汗”
王楚钦接过毛巾，“你别说，你很有做教练的能力”
“你才发现啊”
对手小哥也走了过来，四个人相互认识了一下，在平淡的生活里多两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也不错。
“你们好像球员太太团啊”
“额”现场尴尬的不止两个人，“你别乱说”小姐姐轻轻扯了扯对手小哥的袖子
“哈哈哈哈”孙颖莎尬笑了几声，更是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误会误会，不知者无罪”
“哦，不好意思，你们还没在一起吗？”对手小哥简直心直口快，“那兄弟你要加油了”转身拍了拍王楚钦的肩膀，小姐姐连忙起身，“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今天就先走了”还不忘回头跟孙颖莎说，“那啥，莎莎，下次我约你一起去挑香水啊，我知道有家店的味道都很不错的”
“啊，好啊”孙颖莎还没反应过来，人家就已经背上包离开了。
只剩下她和王楚钦站在那儿干瞪眼了，“真是，惦记我俩的人可真不少”
王楚钦默不作声，收拾完就说“走吧”
“哦”孙颖莎跟在他后面，好像他情绪有点不对劲，是因为刚刚别人说的话吗？但光看背影也看不出来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你别在意”她追了几步上去，“这几年是消停点了，以前网传我俩还真谈恋爱了呢”
“想吃冰激凌吗？”
“欸？”原来他不在意啊，那就好。
“吃吃吃，我要巧克力味儿的”天这么闷热，不吃白不吃
王楚钦拎了两支冰棍回来，“没巧克力味儿的，只有奶油的”
“有就行”孙颖莎拿过其中一支。
俩人走在场馆外的操场上看台上，夏季燥热的风吹在裸露的皮肤上，有种针刺般的触感。
下午过了一天中最灼热的时光，却依旧长空辽阔，滚烫的热风荡过足球场，原本根根直立生机勃勃的草叶倒伏如人发。
椭圆形翠绿浑然如玉，被鲜红的跑道环抱于胸前，宛如沙漠中一片绿洲。跑道上的白色界线反射着刺目光线，极晃眼。
孙颖莎走在上面的台阶上，边走边吸溜着冰激凌，手里还刷着手机。王楚钦在她下面几步台阶的地方，
“别看手机了，别到时候摔下去没个好歹的”忍不住出声提醒。
孙颖莎连跳下四五级台阶，走到他前面，笑着说“我觉得男生一旦展现出温柔体贴的一面，就变得有点婆婆妈妈。尤其是你，长得本来就太秀气。相比起来，我更喜欢在球场上的你，非常干脆，非常决绝，不轻易受人左右”
“你是第一个说我长得秀气的人”别人从来都是夸他阳光帅气，就没听过这样的形容词儿。
两人笑过，又沉默了数秒，孙颖莎正色道，“你有话要对我说，是么？”
明明今天是来找他倾诉感情琐事的，却因刚刚他人的一句话将本意转了个方向。
男生琥珀色的眼珠在刺眼的光照下又浅了一个度
“孙颖莎，你就像app右上角的红圈数字”
“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
“只要一出现就让人忍不住去关注”
“我不是早就出现了吗？”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女？”
孙颖莎是有点少女情怀粉碎机的影子在身上的。
无法处置关系的改变，更难承受后续可能发展出来的张力，因此不能洒脱地给予对方承诺，自以为这是给对方更大的空间和自由，紧张得把付出去的一点情感也收回来，使王楚钦认定了自己不被需要。
王楚钦抬头看了看天，奶油般的云朵以凝固的姿态铺满了视野中的整片天，就像自己一样执迷不悟。
“要不咱俩试试吧”
给这段无终的暗恋加一个时间限定，是“很久以前”。然而跨越到“很久以后”的现在，一丁点线索，比如突然在广告上看到她的身影，比如看见与从前一起走过的相似的街景，也能变成刺穿心脏的锋利武器。
明明在职业即将结束的时候好好收拾起感情，决心做一个吝啬冷漠的人，却因为自认为付出得少，在被“背叛”被“遗弃”的时候短暂地伤心一两天，然后又能重振元气。以为已经练就了这样的本领，遗忘一切不愉快。只有在她重新鲜活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才明白时间不是对谁都万能的良药。而所能做的，不过是生硬、刻意地从她身上扯开视线，用缄默去对抗所有失落的幻想。
她那样自信，又那样适意。仿佛有没有自己都不碍事，可正因为如此，才偏偏起了与她日久天长相濡以沫的心。
孙颖莎笑了，这次的笑不是苦笑也不是冷笑，嘴角快挂上耳朵了，阳光点缀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沿着一个弧度往下跳跃，下面的部分是亮晶晶的，视野里充满细碎的粉白色，六月的落花好像雪。
“这不现实”
王楚钦具有某种特殊的属性，能让她在不知所措前变得优柔、脆弱。他站在阳光的阴影下，一脸平静，言之凿凿——
“我来让你面对现实”
“你喜欢的是我”
“你还有能力去喜欢别人吗？”
看似冷冰冰漠不关心地提问，又怎么会，在短暂的时间里迅速转换表情，令人瞠目结舌地，泪如雨下。
对他的喜爱原来比想象深厚久远，故作洒脱是耿耿于怀的一种表现。又或者不再耿耿于怀，而是妥协于习惯。
习惯了面对他的时候，感觉全世界被按下静音，唯有自己的心跳声欲盖弥彰。习惯了他在身边伸手就能要到的宠溺与放肆，习惯了他对自己的种种好。
日剧里说：和彩色铅笔一个道理，最重要的东西总是最先消失。
“你别哭啊，怎么哭了？”王楚钦肉眼可见的慌张，拿掉她手里吃了大半的冰棍。
女生如断线珍珠般掉落的眼泪怎么也擦不干净，“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太冰了？肚子难受吗？早知道就不给你吃了”
孙颖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是难受，难受为什么只把所有的温柔都留给她，好到让自己已经无法接受其他人的存在。
“还我，不准跟我抢”孙颖莎伸手去够，奈何王楚钦长得太高，踮起脚尖也只碰得到他的手腕
“哭鼻子的小狗是没有奖励的哦”像是在哄小孩，“到底怎么了？”他又停顿了一下，“就这么不愿意跟我试试？”
一下子愣住了，手尴尬地举在半空，
“你先还我再说”
“你先说了我再还”
“哼，那我不要了”赌气般地转身要离开，孙颖莎觉得“白痴”这个词先于自己存在实在是太好了，它让人生而有种强烈的归属感。
王楚钦迟疑了半秒，在她转身的最后一瞬拉住了她的胳膊。作用力突如其来，女生几乎是伴着一个趔趄弹回来，重心还没有稳住就被男生揽进自己怀里。
“诶？”
身高差距的缘故，男生的声音像是从上面洒下的雨，混合着塑胶跑道特有的焦味，把孙颖莎淹没了。原来拥抱是可以用来听的，就像蓄了一冬的冰的池塘开始融化。
“你不能不要，我”，他说。
两个人面对面冷场，他一如既往地希望孙颖莎能热情地填补上话题的空缺，但这次对方也硬拗着不肯迁就，漫长的煎熬之后，他才垂下眼睑想了想认真的解释。
“我是特别害怕尴尬的场面，就连尴尬的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我也会感到紧张，一紧张就会用奇怪的举动来掩饰”
这不众所周知么？无论是采访还是访谈，只要是面对镜头就会有很多小动作，特别是和孙颖莎站一起的时候。
“但并没有起到掩饰的效果”
“哦，这样”
“那就试试吧”
“嗯？”王楚钦一时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说试试就试试，听清楚了吗？猪头”
听清楚了，他从头到脚混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听清楚了。
“但是我要解释清楚”
“你说”声音在不自觉地颤抖
“不要瞎想，从来都没有‘备胎’一说，我不喜欢别人真的”
“嗯，我知道”
“知道什么你就又知道了？”
“我什么都知道”
绯红色的云在空中展成羽翼形状，这就是陆地上所能看见的，最美的落日景象。看不见的，云层之上其实是另一番辉煌。
05
“我付出了那么多。看见的人，理解的人，在乎的人，只有你”
若要问在一起有什么发生什么改变了吗，孙颖莎给出的答案是没啥感觉。真的，想来想去应该只有一个原因——没在一起之前的相处模式就已经是在一起了。有点拗口，但是似乎真的是这样。
他俩各自在忙着事情，无非多了一句早晚安的问候，吃什么喝什么干什么都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如此时间长了之后孙颖莎就开始自我产生怀疑，谈恋爱的感觉如此平淡？跟电视剧里的轰轰烈烈不沾边儿啊。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某次周末约会。
两人去了一家网评很高的餐厅，进了门就看见站在前台聊天的“最后一个相亲对象”。王楚钦自然是没见过的，只是孙颖莎一眼就认出来了，一瞬间产生了离开的冲动。
“莎莎？好久不见啊”
完了，他也看见自己了。
“哈哈，好久不见”没办法只能扬起职业性的微笑
“不介绍一下？”他看了一眼王楚钦
“哦，这是我男朋友”连忙引荐
王楚钦本来就很不爽有陌生男性过来找她搭话，象征性地和他握了下手。“分外眼红”脑子里闪过一些不正当的想法。
“怎么有兴趣来我的餐厅吃饭了？”相亲小哥继续搭话
“啊？你没说过你还有一家自己的店啊？”
“那你现在知道不就行了”
“那我们就在这儿吃吧”王楚钦显得有些不耐烦，心里小人在说“孙颖莎，是当自己不存在了是吧”
殊不知女生此刻心里想的是，“啊啊啊啊，万万不可，万一他给你下毒怎么办？”
“莎莎我能问你点事儿吗？”王楚钦刚坐下就开口问
“当然”
“你和他之间有什么吗？”
“在开始前就结束了，我一点也不感兴趣”
“我不想成为别人的替代品”
“我以前不知道你这么能吃醋”
“因为我不想我们之间只是玩玩而已”
“王楚钦，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对我来说，你就独一无二的行吗？我是什么性格你还不清楚吗，没人愿意玩弄别人的感情”孙颖莎有些怒了
“我知道，只是有时候事情看起来有些不太真实”
孙颖莎望了望眼前的男生，似乎有点脆弱。
本以为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相亲小哥还不知死活地亲自为他们上菜，甚至拉开孙颖莎旁边的空椅坐了下来。她实在没想到他会这么热情，连忙起身，慌不择路地说“不好意思，那个，你们先聊，我去趟洗手间”
“去吧”王楚钦淡淡地开口
餐桌上只剩下两个大男人面对面坐着
“酒不错”王楚钦抿了口红酒，眼神投射处几分犀利的敌意，谁愿意和自己女朋友出来约会还有另一个异性的存在啊
殊不知在相亲小哥眼里，能够赞扬他的酒好的人，都是兄弟。
“老实说，莎莎很出色。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们可能会在一起，但是她给别人的感觉就是对什么都很无所谓，那时我就在想她是不是心里藏着一个值得去爱的人。只不过一切都结束了，被她拒绝我倒认为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坏事。毕竟”他看了一眼王楚钦，“很高兴她有一个好男友”
“好不好不需要外人来评价吧”王楚钦还是那么刺。
孙颖莎回来的时候坐在了王楚钦的旁边，“聊什么呢？我错过了什么？”
“没什么，宝宝，什么都没有”
孙颖莎瞪大了眼睛，第一次听王楚钦说出这么肉麻的称呼，还挺不适应的。
相亲小哥适时起身，“你们吃，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昂”
没再过多打扰。
一餐饭吃得不尽滋味。
晚饭结束时，王楚钦看了一眼孙颖莎，她今天像是特地打扮过一样，少见的穿了黑色的长裙，挽起了半长的头发，“想去我家喝酒么？上次从博哥那里顺来几瓶上等红酒”
成年人都有心照不宣的默契，跟何况他们拥有时间的加持。当异性问你想不想去他家，甚至是去喝酒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很难不发生点什么了。
孙颖莎才知道王楚钦家里有一面照片墙。门开后，正对面的照片墙赫然引入眼帘，大大小小的照片，人像占了大部分。其中最大的那幅孙颖莎一眼就认出来，是巴黎奥运会那年。埃菲尔铁塔下，互戴金牌的那一幕被定格在湛蓝浓郁地像油画一样的天空下。
整整一墙壁的照片，去捕捉这些景色的过程甚至不能被成为摄影，只是拍照，却已足够美。因为她就是景色。
孙颖莎百感交集，许久移不开目光。她好像明白了，按图索骥，能轻易拥有你和曾经。
王楚钦倒了杯酒给孙颖莎，浅浅一杯，不敢给她多喝，尝个鲜就行，反正也是借口。
“我还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开玩笑”孙颖莎靠在中岛台上，黑色的长裙少了高跟鞋的搭配有些拖地
“我开什么玩笑了？”
“我感觉我们不是在谈恋爱”
王楚钦拿走她手上的酒杯，放在桌子上，声音有些喑哑“我并非对什么事都开玩笑”，他注视着孙颖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对我喜欢的东西很认真”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孙颖莎笑得有些妩媚，玩味地看着他说“真的吗？比如什么呢？”
“比如……”王楚钦盯着她被红酒沾染上的红唇
“你”
他扣着孙颖莎的后脑勺，接触到的瞬间感受到了她轻微地战栗，而后又像只被安抚的小猫一样顺从地跟着他的节奏。
阳台的窗户被留了一条缝隙，尘世间的喧嚣慢慢消散，夜晚舒爽的风偷摸溜了进来，吹不走室内近乎疯狂的旖旎。人一旦渴望久了就只能等着被别人满足了。
王楚钦现在既不想当和尚，也不羡慕他们了。酒已足，情已满，也该思欲了。
漆黑的夜空划过一两道流星，转瞬即逝的火光也算是为了爱而发电。
早上孙颖莎率先醒来，今天是工作日，明明腰酸背痛得要死，脑子倒还算清醒，又快速翻盘了一遍昨晚的“疯狂对练”，只能不爽自己的生物钟了。
她下床捡起一件件掉落在地上的衣物，昨晚每一幕每一个细节又闪回一遍，脸越来越烫。
“你是想逃跑吗？”王楚钦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伸了个懒腰，被子滑落，赤裸的上半身与孙颖莎的眼神打了个照面，她看了眼他若隐若现的腹肌，嗯，确实名不副实，昨晚深入地感受了下，上手的感觉也很不错。
“如果你的意思是偷偷溜走。那你说得对”她确实想回去，脸皮太薄，不知怎么处理这事儿，“但是我得借件‘逃亡外套’，昨晚，我的被你撕坏了…”说出来自己都嫌害臊。
“你随便拿”
孙颖莎拎起他扔在沙发上的蓝色外套套上，
“不错”王楚钦笑着看了眼她随意又不失风格的搭配
“昨晚很开心，莎莎”
“你闭嘴”
“走之前不来个告别吻吗？”
孙颖莎听话地走到他床前，弯下腰，迅速在王楚钦脸上“吧唧”一下，又小声地说了一句，“同感”
“走了，外套下次还你”
剩王楚钦一个人还在晨光中发懵，她说“同感”，同什么感？同谁的感？
不能就这样去工作，刚走到小区楼下就碰见了下楼晨练的邻居，是个医生，和她年纪相仿。
“哟，夜不归宿啊，莎莎，长本事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昨天晚上出门也穿了这条裙子吧”
“哈哈，昨天太晚了就寄宿在朋友家了”
“什么朋友，是舍得借你男性外套的朋友吗？”
“……”红晕又不自觉地爬上脸颊,逃一样的上楼了。
06
“诶我什么时候还你外套啊”
不正常，王楚钦通常都是秒回自己信息的，但孙颖莎等了一上午都还没等到。估计在忙？可看他平时挺闲的啊
“就这样了？”
“没什么进展吗？”
“你干嘛不回我消息”
“你肯定在躲我”
“大猪头，不跟你好了”
结果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晚上路过家附近的面包店想去买点甜品补救一下糟糕的心情，进门就看见坐在窗边发呆的王楚钦。
“你怎么在这里？”
王楚钦被她拍了下肩膀，似乎吓了一跳
“我还要问你呢，我不知道你家具体在哪儿，想起有一次陪你在这儿买面包，就在这里等你了”
“不是”孙颖莎很不理解他的脑回路，“你怎么想的？你是蠢吗？”
王楚钦两手一摊“又没手机我上哪儿问去？”
不可思议，现代社会居然还有这么狗血的事情发生
“不过我很确定”
“确定什么？”
“确定我的手机在你穿走的外套里”
“啊？”轮到孙颖莎傻眼了，这是…传说中的真相？“我没注意到欸”
“不怪你”王楚钦拍了拍她圆乎乎的脑袋，宠溺都快溢出来了
“那…那你跟我回家？”
“好”男生笑得有些灿烂
“那你工作呢？没手机干不了任何事吧”她以前也丢过一次手机，没手机真的很不方便
“其实还行，没什么要紧的事儿”
孙颖莎一打开门就冲进去找手机，果然在外套的口袋里。她有些欲哭无泪
“我给你发了很多信息，你就当没看见”有些局促地把手机递了过去，王楚钦接过手机，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望向她“你的补偿我”
“啊？补偿你什么？”
“别装傻，莎莎”
………
07
上次那个羽毛球小姐姐来找孙颖莎当伴娘，她要结婚了。一起约好去了香氛店为婚礼选香氛，孙颖莎带上王楚钦一起。
“你看，被我说中了吧”小姐姐看着俩人手牵手一起过来，一脸开心的姨母笑
“你说中什么了？”孙颖莎不解地问
“就你俩啊，我那时就说你们会在一起的对吧”
“我觉得你有当神婆去算命的潜质”
“那我先谢谢你了。你先挑着，我去选选婚礼用的”
“嗯”
“这款怎么样？”孙颖莎拿起其中一支给旁边的王楚钦闻，他嗅了一口
“挺好的，给人一种很温暖，又很香甜的感觉”
“这是琥珀的香味”
“嗯，一闻很平淡，但表面之下有些意想不到的东西”王楚钦接着评价，“像是把诗擦在了身上一样”
“文学功底见长啊，看了不少书？”
王楚钦点了点头，“无聊嘛，多读点书，你闻闻我的”
孙颖莎低头轻轻地嗅了一下，“我喜欢，有树林的香调，脚踏实地的感觉，就像你一样”
“像我一样？”王楚钦笑了，“原来还有跟我一样味道的香水儿呢”
08
也算是参加过别人的婚礼了，孙颖莎感觉这次的经历很神奇。，神奇到就好像自己也结了场婚。漫天梦幻与浪漫快把自己淹没了。
从婚礼上下来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喝了不少酒。
王楚钦牵着她的手走回家，路过一个儿童公园，她还非得跑去玩个滑梯。
“像个长不大的小孩”王楚钦站在一旁看着她从滑梯上下来，刚好落在他的脚边，孙颖莎抬起头，
“你低头”
王楚钦听话地照做
“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确定要告诉我吗？”
“嗯”像小孩般的点了点头，“我喜欢乒乓球，喜欢穿着袜子睡觉，喜欢在面包两面都抹草莓果酱，我在图书馆借的书过期了，我觉得石头剪刀布是最好玩的游戏。我有点可爱，我上班从不迟到，我从来不说瞎话，我还没有考驾照，我有点矮。而且，我现在很爱你。”
“哥哥，拉我起来吧”孙颖莎抓了抓头发，把手伸向王楚钦。
王楚钦一把将人拉起，搂在怀里，俯身在她耳边说，“嗯，我也爱你”
头顶是漫天的星光，身边是最爱的人。只觉得和爱的人待在一起，岁月悠长，山河也无恙。
如果说爱的开始是一个颜色，那么爱的最后，就是无限苍穹。
（完）
PS: 文中有对头子哥身高的描述，想着那时候还在长个儿，就先没写到一米八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