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归云去 10【36王爷16王妃】


归云去10
陈嬷嬷送过补子后,回去浮烟阁自是将见闻一五一十的回禀。
宋穗本是做假佯病,没想反给气的将往日郁结激出来,这才算真做实卧床疾。
蓝湛那日在与魏婴席间明说了让她交出管家权的话,之后却不见动作,但官不究不代表民心能安生。
宋穗这些日过的可谓煎熬。
此刻听着陈嬷嬷转述的那些魏婴话,更是引的人脑壳要裂开似的。
从可心手里接了药碗,陈嬷嬷挨着床边搀扶宋穗喝了。
‘ 这小王妃老奴瞧了,虽是个水灵,可心眼未必多少成算。他呀无非仗着年轻,暂时迷了王爷心。姑娘你再如何也是这府中操持多年,根基总比他个外来的深,自是不能叫他反客为主。’
用帕子擦了嘴角药渍,宋穗因病露出些疲态:
‘ 新人如何,他入门就是王妃正主,又凭容貌得了王爷心,不像我...当初阿姐在时,王爷还会有些笑脸,也曾叫我往书房侍候。可自从阿姐......’
追忆从前,宋穗面上是哀怨凄凉,可眼底却隐隐闪烁幽光。
陈嬷嬷将用过的帕子接了,随意塞进袖口,又取了新的罗带替换宋穗头上裹着的,取下的则递给可心让她去洗涮,待见着屋里只她主仆两个,这才慢悠悠靠近了,声音也压低:
‘ 姑娘何必丧气,咱们娘子在府里,能以妾身拿住管家权,不也是因....大娘子身骨差...’
‘ 这个小的,毕竟还是小... 先让他得意阵,您呢眼下就是把身子养出来,打起精神,后头总有的是法子......’
陈嬷嬷几句话,听的宋穗面色变换来去,最终还是在药力催促下,缓缓沉了手。
侍候主子睡了,陈嬷嬷出来交代可心几句照顾的话,自己则在院中太阳下立着,不知想什么。
过了会儿,低眉看见手中还抓着的宋穗用来擦药渍的帕子,登时像有了主意,招手叫来个腿脚好的小仆,叮嘱几句后让他去跑腿。
又不多时,那小仆带着汗回来:
‘ 嬷嬷,打问清楚,王爷中午回来了,人正在余园。’
扔了个散坠子给小仆,夸奖半句后,陈嬷嬷提步出了浮烟阁,一路走的笔直,就是冲着余园去。
半道,她还在树影里猫着,下牙咬了自己小指,将血涂在帕子上。
再待快近余园却又将步子停住,躲在外头花廊背处。
陈嬷嬷盘算好,等王爷出来,她就拿着血帕子抹泪说话,博个怜惜,顺带将宋穗贴心送补子的事道出来,而且就此,还可将自己看见王妃跟小厮们玩捉迷藏,身上摸来摸去的闲话来一嘴。
当面王爷未必冷脸,可人言可畏,总是要走心。这小王妃不检点,也能在男人心底存个影儿,引他们嫌隙。
只是,陈嬷嬷没想到,自己螳螂捕蝉,背后居然还有黄雀。
端午趁半日的休沐,正好与自己大姐立春聚首。姐俩原在秋覃班就是青衣和花旦的料子,模样比较旁的姐妹兄弟都要整齐耐看,所以才会在王府摘选仆役时被选中。
为了多拿银子给班主治病,姐俩签下的是完整的买卖身契。也就是说,除非府里放出来,她们便再没了出府可能。
两姐妹入府就落在浣衣处,每日都是苦役。后来,余园修整,为迎新王妃满府选奴仆。
立春心疼端午年小,不愿她如自己般苦下去。咬了牙,找到王府二管事,答应嫁他傻小子,条件就是把自己妹子按到余园去。
王府里,底下人大多说的都是宋穗的贵妾身份非比一般,家里背景比新王妃显赫,强龙未必压得住地头蛇。
戏子若娼,没几个人瞧得起秋覃班姊妹,可立春许是戏唱的多,反而教导端午:
‘ 别听他们的,若余园真不如浮烟阁,怎会那么多人挤破头想进去侍候。你只记住,低头干活,抬头看天,到点吃饭,下值回屋。就算旁人拿你当牛使唤,做猴取笑,也别怨言,更不要掺和主子们谁好谁坏的事。阿姐二卖自己,是换你去吃饱穿暖的,不为扬眉争光。’
端午也是听话,真的就按照姐姐说的做。吃饭干活,干活吃饭,别人怎么使唤也没怨言。下了值得空就是找立春。
二管事那边安排的下月的好日子,立春在浣衣处做个半个当班,不用再泡冷水搓衣裳。
今天两姐妹聚了,看着下午当值时辰快到,端午要走,立春也有空就亲自送妹妹。
俩人走到廊角正看到陈嬷嬷背影。
‘ 咦,那不是浮烟阁的娘家嬷嬷?’
‘ 看样子,是要去余园。’
‘ 我去打个招呼吧,顺带一道进去了。’
‘ 等等。’
姐俩闪身暗处,稍稍看了会儿,立春道:
‘ 看来,人家可能只是路过,并没要进去意思。你去了撞见也没什么要紧话,还的道好。这样,听姐姐的,从另一边走......’
于是,端午乖乖地顺着立春,绕开廊道,转而从斜径回去。
在端午进去院门前,陈嬷嬷先看到杜仲走入身影,心知是有政务,琢磨王爷八成快出来。
她这里感觉有了盼头,却不知道里面蓝湛只是与杜仲在书房说了几句,有了交代后就还是回去卧房。
彼时,一个进屋,一个正从屏风后出来。
‘ 你还没走啊?’
魏婴辫子扎的高,发丝却还是乱的。身上只穿件红色里袍,系的也不紧,膝盖以下都看得清楚。
一看就是刚刚去热泉屋子洗漱过,但头发并没沾水。
‘ 一点小事,交给下面人去办即可。’
蓝湛立在原处,看画似的盯着眼前人。
魏婴刚那一问出自随口,就如同吃了没,天不错没多少区别。
问完话,人就踢踏着鞋子,又歪进床里。
瓷瓶上闪过影儿,蓝湛盯了会儿就跟着也爬上去。
魏婴刚经历一番折腾,洗涮过才觉爽利,想着再看会儿书,困了就能睡一觉。哪想事与愿违,这人没走不算,还继续虫子似的恼人。
感觉后背粘住,魏婴握着书本的手软下去,偏了头往后抱怨:
‘ 你去洗洗吧,酒味儿散不去,弄的....哪儿哪儿都是,麻烦。’
蓝湛被他脸上忽然腾出的红晕,惹的眼皮也跟着红。
鸟儿掐住喉咙的呜咽低低徘徊了会儿,床上男人才笑呵呵下地。
魏婴一个人软在褥子里,喘了好一会儿才稳当。
心里默默骂了两句难听的,翻身抓挠枕头出气似的拍打两下,才又抓起书本。
院子里,马嬷嬷在廊下打呵欠,嘴巴开到最大时,端午正好近来问安。
闭上嘴,将眼角瞌睡流出的眼泪抹了把。却瞧见端午裤腿沾了两颗蒺藜。
‘ 这是走那边小道了,好好的廊道不走,你们这些孩子,就是贪玩,留心些,那草窠里不只有蛐蛐,说不好还藏着草蛇。哎,回头我的让人将草修整,把路拓宽些。’
马嬷嬷这里唠叨的句句暖心,端午也乐呵了顺嘴:
‘ 廊子那儿陈嬷嬷占住,我不好意思打招呼,就绕了。’
无心语引的马嬷嬷瞌睡瞬间全无,精神抖擞的好比塞了鼻烟。
蓝湛从温泉房出来,魏婴的困虫才被书本勾搭上头。
拖鞋上去,这次再粘人并没找来怨言。
看小人举书的手摇摇欲坠,蓝湛主动接替,帮他撑住。
‘ 我给你念吧。’
‘ 嗯。’
魏婴将双手合十,塞在脸皮下面做枕,眼皮彻底合上。
蓝湛声音缓缓从身后响着,魏婴的魂儿在身上出了一半儿。
‘ 这个故事没意思,我给羡羡讲个有意思的,好不好?’
‘ 哦。’
蓝湛说着要讲故事时,手掌抓了人肩头微微摇晃,仿佛祈求。
魏婴本来快全飞升的魂儿又不得不拉扯回一些,从鼻子里哼气答他。
得了肯定,蓝湛的手从魏婴侧躺的胳膊肘下穿进,抓了根里面点心盒里的糖条,边往魏婴嘴皮缝隙中贴,边低声:
‘ 给你讲个...猴子过火焰山...’
‘ 嗯。’
‘ 猴子褪去毛绒形骸,正经是个俊的。早在花果与老牛八拜,就认了嫂子。那牛鼻上有环,心底开花。狐狸上赶了就纳,此前也从不因洞府有媳妇就避忌。香啊臭,什么样的妖精都敢......’
蓝湛声量虽低,却是把故事说的生动,魏婴呐几缕魂儿跟着故事,竟有纷纷归位醒转的意思。
‘ 两口子也没合离,却是南辕北辙,只听闻老牛四处勾搭女妖,左右洞府喝酒听曲,却没见他对儿子多少亲近....’
嘴里糖的甜滋味混着故事,魏婴彻底没了睡性。
身子从里侧改了平躺,偎着蓝湛眨巴眼听。
‘ 猴子过火焰,嫂子那几扇实则撒气,借着风口两个私下也好过话,猴子才知道,当年偷欢得了喜果,红孩儿啊....’
魏婴嘴里糖条咔吧断裂,脸上带着惊讶:
‘ 红孩儿是!!!’
蓝湛将手里还抓着的糖塞进嘴,咯嘣嚼碎,埋头贴紧那因为激动而发红的小耳朵尖儿,轻声说话。
魏婴听的眼珠扩张:
‘ 你歪说,不可能,大圣是英雄,不会的!’
‘ 呵,英雄也有活的生趣时候,怎就不会...’
‘ 就是不会,大圣求的正道正果,不会恋色。铁扇为人正妻,更不会做狐狸门道。’
蓝湛被魏婴的话略有所诧,抬头定睛看人,倒是一副铿锵模样。
唇角蓄笑,心里花开,蓝湛看魏婴是就像万花筒打了转,全是炫目。
一个指头在弹性舒服的脸蛋滑动:
‘ 若你是铁扇,我做牛王,日日朝秦暮楚,冷落人....羡羡花儿般年与貌,就甘心为我这种人守住么。即使那俊脸的猴子来勾,来求,来讨巧......’
魏婴被那指头扰的痒,伸手扫开去,揉了自己脸蛋,道:
‘ 就算那样,守的是自己,又不是你,过日子罢了,无非吃饱喝足。又不是没书读,谁还不懂个人伦道理。明知我是嫁了的,什么求不求,讨不讨,哪有巧,就是邪心妄念,给养坏的才放着正经人不做。我虽笨,但不坏,你少这样歪理试探人!’
似有疾风从心底卷着什么狂乱而起。蓝湛目光闪闪烁烁,仿佛盛了水浪。
‘ 晚上有灯会,带你去玩儿。’
‘ 真的!’
‘ 不过,我要先得好处。’
‘ 什么好处...’
魏婴现在对蓝湛一些神色细节有了掌握,听着语气看人脸,危险从潜意识里陡然攀爬。
‘ 我呀....要吃糖’
‘ 嗯,糖....唔’
魏婴衣服里的一条腿被蓝湛的头给别住,令其无法随着主人心意闭合。
麦芽糖条贴在........................
‘ 啊,别,别往里*,万一出不来呢...’
‘ 没事,我帮你.......................
‘ 小笨蛋,我叫你热热的,给他化掉...’
...................
.....................
‘ 那我给你挠。’
‘ 挠,你要干嘛,不能伸手啊...’
................
大床幔帐晃若遭劫,两人衣裳都没褪尽,布料下摆纠缠住,像给谁拉扯了不停的抖。
糖条早就在..................
白雪压了花枝,皑皑中一圈红晕。这样极品..............
‘ 好热的...我,我喜欢你...在里面,也,也讨厌你...在里面。’
....................
魏婴感觉,自己此刻如同死在背后人肩上。而蓝湛的魂儿,也都随着身前人香汗,粘着离不开肉身。
天塌了又重生。
魏婴没觉多少一波平下的庆幸,反而更为自己今后日子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