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精灵/女仆/依存系病娇】孤独的怪物
写在前面的碎碎念：
感谢某不愿透露姓名的粉丝对本文的大力支持！
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写过依存系病娇了，不知道这次有没有写出那种感觉来呢
故事本身并不算长，而且故事本身说实话也没有很新颖，但当最后还是有点执着地写出了1.6w字，尽量平衡了世界观和情感线之间的关系
希望各位看得开心，如果有什么好的意见或建议也欢迎在评论区讨论
你们的评论是我持续更新的最大动力！
手中的辉石散发着柔和的白光，映照在昏暗的书架上，照亮了这一小片区域的书脊
每天下午来这里找寻自己所需要的书，便是我的日常
找到了——不过稍微有点高，得踮起脚来努力伸长胳膊才能够到
费了一点力气，但还是取下来了
轻轻吹了吹侧边的浮灰，用辉石照亮了封面的文字
《魔力平衡论》
看名字应该就是它了
不过这么冷门的论著，老师又是怎么找到的……
简单翻看了几眼目录与标题，从书架的楼梯上慢慢走下
阳光从书馆最上面的玻璃天窗投下，照亮了书馆中央书桌附近的一方小小天地
看起来，今天下午应该也如往常一样平平无奇
坐在书桌前，将辉石放进口袋里，将书和纸张摆好，检查墨水瓶里的余墨
翻开书，提起笔来，完成老师留给我的“课题”
未来完成“大人们”交给我的“课题”
这便是我人生的一切——
沾着墨汁的笔尖尚未落在纸上，身后便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随后大门在“吱呀”一声中被人推开了
“少爷，老爷找您”
一个毕恭毕敬的声音响起
“父亲找我有什么事情？”
有些不耐烦地把笔放回了墨水瓶里，稍稍扭过头看着在自己身后大约三尺远的仆人
“老爷没说，只是说找您”
轻轻啧了一声
“好的，我知道了，你回去转告我父亲，说我一会就过去”
“少爷……如果我一个人回去的话，老爷会骂死我的……”
简单的缓兵之计也没用了吗
那就稍微把他吓跑算了
“你是害怕我父亲的责备，还是更害怕我呢？”
看着他所站的地方，轻轻打了个响指
顿时他脚下站的地方闪起了噼里啪啦的电火花
“咿——”
他吓得慌忙后退两步，然后大概是又花了点时间整理了一下语言
“就，就算少爷会吓唬我们……但少爷心地善良，不会真的伤害到我们的，大家也都知道的……所以……所以麻烦少爷也不要为难我……我也只是接到老爷的命令所以才——”
长长叹了口气
又来这招
一个两个都学会了
不过看起来他们自己都不信我“心地善良”——不然也不会离我那么远了
但他有一点说的没错，都是老头子的任务罢了，也确实没必要为难他一个小小仆人
说到底也就只是个无聊的恶作剧而已
“我知道了，稍等我换件衣服”
从椅子上走下，沿着书桌旁书架与书架之间的通路，一直走到书馆的尽头
推开门，走进卧室，从衣柜里拿出那件每周都要穿的稍微正式一些的衣服
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原路返回
仆人仍然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
“我们走吧”
走出书馆，外面的太阳有些晃眼，下意识地抬起手遮住这耀眼的阳光
自己有多久没出来了呢
铺设在草坪上的长长的石板路连接着书馆与本馆，还能够看到有其他的仆人在打理花园
他们有些人看到我后会主动行礼，也有些人会突然背过身假装没看到
不过无论他们原本在做什么，在看到我的瞬间，他们会不自觉地与我拉开距离——无论之前我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远
而且他们的目光总是会变得有些不一样
这一切小动作都被我看在眼里
登上主馆的台阶，推开旁门，突然想起什么，站住了脚步
身后跟着我一直走的仆人差点没能刹住车，差一点我们的距离就小于三尺了
“父亲现在在哪？”
“老爷他说，要少爷去贵客厅找他”
看着他因为刚才急刹车而惊慌失措的样子，心情早就没什么变化了
——他们所有人都一样
“我知道了，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他站在旁门门口，毕恭毕敬的
转过头，头也不回地走向贵客厅的方向
走廊很长，当然也有在走廊上打扫着卫生的仆人们
他们也无一例外的躲着我、远离我
即使我一次次告诉自己，我已经习惯了
但心里还是会有些不满——甚至有些厌恶他们
当然，这也是我讨厌来找父亲的一个小小的原因吧
走到贵客厅门前，我并没有急着打开门，而是静静听着门内发生的谈话
“温德尔公爵真是好眼光啊，一下就挑中了我们店里最最最最优秀的奴隶——”
奴隶？
父亲这是打算增加仆人数量吗？
心情变得更差了
“哈哈哈——斯雷先生，你这‘最最最最’，何以见得啊？”
“哎呀，还请允许我小小的卖个关子，等小少爷到了，我自然会为您二位一一介绍她的优秀之处”
我？
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哈哈哈……好，以斯雷先生的名望，奴隶的品质我还是信得过的，我也相信斯雷先生能找到符合我要求的奴隶”
“这是当然——”
感觉是时候出现了
轻轻敲了敲厅门后，推门而入
“父亲，请问找我有何事？”
坐在沙发主位的父亲看到我后，表情在片刻的迟钝后露出了十分标准的笑容
“来来来，扎姆，在这里——”
他拍了拍身旁的位子
但我能看出来，他的手在轻轻颤抖着
但我还是选择忽视了他的一些微小反应，笑着走到他身边，看着坐在对面沙发的有些瘦削的男人
“温德尔少爷，您好，今天很荣幸能见到您一面，我是斯雷·扎吉罗”
男人从沙发上站起来，将手中拿着的帽子贴在胸口，深深地鞠了一躬
而此时我才注意到，瘦削男人的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穿着白袍、带着兜帽的——
那是……什么？
眼睛里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东西——与此前见过的所有都不一样
而这个弧光好像在哪里见过……等会，那，那个该不会是——
“哎呀，斯雷先生也不必这么多礼——扎姆，坐过来吧”
父亲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考，只得微笑着坐在父亲身边
“请问父亲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笑了笑，像十分宠爱孩子的父亲一样
“扎姆，你还记得上周你成年礼的时候，我答应过你会送你一件成年礼物对吧？”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吧
自己当时只是闷头想着要赶紧回去继续看自己没看完的书，忘了父亲和神父都说过什么了
不过这样看起来的话，那个叫斯雷的男人身后站着的“奴隶”应该就是给我的“成年礼物”了
他又看向了斯雷
“那就请斯雷先生为我们介绍一下你的成年礼物吧——”
“荣幸之至”
斯雷微微躬身，招了招手
他身后的那个“奴隶”便走到他身旁，摘下了兜帽
那个瞬间，自己的瞳孔急剧收缩，心跳也变得比平时还要快许多
兜帽下隐藏着的，是她低垂的双眸、耀眼的容貌，和那带着一点点梦幻般色彩的白发
而她那对尖尖的耳朵也象征着她不一般的身份
是精灵
是精灵！？
在我心中暗暗惊讶之时，那个男人满脸自豪地介绍着
“35号，种族是被称为‘自然之子’的精灵，来自精灵之森，身为精灵的她有着浓厚的魔力量和极强的魔力耐受，而作为驯化过的优秀奴隶，她可以完美执行主人的所有命令，绝不会有半点差错”
斯雷好像注意到了我的惊讶，嘴角微微浮现出一抹笑容，继续介绍着
“而且我们每年都会对她做过全方位的检查，身体素质极为优秀，能够胜任一切工作，而且不存在任何疾病或身体缺陷——无论是从精神上还是身体上，35号都是我见过的最优秀、最纯洁、最完美的精灵奴隶”
在短暂的惊讶后，我开始打量着面前的她
正如那个男人所说，她身上散发出的魔力辉光确实不一般——虽然我也没见过很多精灵，但不得不说，她的辉光是我见过的所有精灵中最美丽的一种
“怎么样，您还满意吗？”
男人微微躬身，志得意满地看着我
“嗯……确实不错——”
父亲在身旁点了点头
“扎姆，喜欢吗？买下来作为你的贴身奴仆怎么样？”
很难说得上喜欢不喜欢，因为现在自己的生活也不缺奴仆，反正都是整天窝在书馆里，像往常那样有人给我送吃穿用就行了——
但是说实话，我又有些舍不得放过她这样的存在
如果让其他人买下的话当做普通奴仆来用的话就太糟蹋东西了
就像是把一颗璀璨的宝石深深埋进烂泥地里
——现在我反而有些好奇这个男人是怎么弄到这样的精灵的，明明这个男人也是如此稀松平常的存在
这么想的话，也只有我能配得上做她的主人了吧
“谢谢父亲，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表面开心地笑了起来
“好，斯雷，你开个价吧——”
那个男人喜笑颜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算器
而我则绕过两人，径直走到她面前仔细打量着她
那个男人真的没吹牛，确实是几乎完美的存在
为什么说是“几乎”呢——因为此时我才发现，她好像有点太高了，甚至比我还高出快一个头来
还是说其实是我太矮了……啧
不过还是要感慨，精灵身上的魔力辉光与人类就是有天壤之别，光是看着就有一种十分温暖的感觉
如果她能配合进行自己的魔力研究的话，自己的研究一定会有很大的进展吧——
只是她好像有些惧怕我，并不敢直接看着我的眼睛
明明是如此美丽的脸庞，却摆着这样的表情，真是亏了——
哦，刚才还有一个小小的细节没能发现——在长袍的遮掩下，她白皙的脖颈上系着一个黑色项圈，项圈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牌子，上面写着“35”
这个项圈还真是败笔啊
稍稍抬起头看着她
“蹲下”
她的身体轻轻一颤，缓缓蹲了下来，但眼神还是很抗拒看着我
“看着我”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抬起了头看着我的眼睛
她在害怕什么吗？
又或者是在畏惧我？
可我又没对她做什么
“你的名字？”
她垂下眼眸，微微摇了摇头
“温德尔少爷，奴隶是没有名字的，当然如果您希望的话也可以为她赐名——但是赐名之后就不能退回奴隶了哦”
在一旁正和父亲商量价格的斯雷冷不防地冒出来一句
没有名字吗
也是，毕竟是奴隶嘛——
“项圈可以取下来吗？”
“啊啊，如果您确认购买并完成付款后，就可以取下来了——当然我们也为一些顾客准备了特制项圈以防止某些奴隶不听话——”
对着她的脖子伸出了双手
她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害怕什么一般
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她的项圈
“扎姆？”
“温德尔少爷？”
在父亲和斯雷先生的惊呼中，我摘下了她脖子上的项圈，然后撇到地上——连带着那个写着35号的牌子
还好，她的脖子上没有被项圈勒出红印或者其他的“瑕疵”
现在，她就是“无限接近完美的存在”了
“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叫做‘艾因’，而我扎姆·温德尔就是你的主人，之后你必须一直陪在我身边，一刻不离，明白吗？”
她看着我，眼睛里好像多了些什么，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转过头看向有些惊讶的父亲和斯雷，说出了让他们更惊讶的话
“斯雷先生，父亲出价不够的部分，请您去找魔术协会支取，我会为您开具证明确保您能拿到适宜的报酬——”
虽然代价有点大
但如果是为了这样一个完美的魔术研究素体，花点钱也无所谓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推门的声音以及轻轻的脚步声
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
“谁啊……”
平时书馆这边也没有仆人会愿意过来啊……尤其是我的房间更是没人会来的才对……
“早上好，少爷，热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有点熟悉的声音……
“哗啦”一声，窗帘被拉开了
清晨的光透过玻璃，照亮了昏暗的卧室，也为站在窗前的她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
想起来了，今天是艾茵完成女仆培训正式开始工作的日子
“早上好……艾因……”
迷迷糊糊地下床走向洗漱间的方向
架子上洗漱用品好像也整理过了，一旁放着叠好的干净的衣服
总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过去好像自己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一样……
想想也是，之前那群仆人连进我的卧室都不敢进，更别说准备这些东西了——
感受到了有她在的便利
迷迷糊糊脱下睡衣，走进浴室
整个人泡在她为我准备好的温水里
“噗哈——”
然后从水里探出头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呼，这下算是醒了
抬起头，看着挂在浴室天花板上的辉石散发着的光芒透过蒙蒙雾气
果然还是有些不真实呢，平日里不管是准备热水还是收拾浴室都要自己来，现在有人替自己做了果然是爽啊——
倒不如说原来这样才是所谓的“贵族”生活吗？
没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和那些人不一样啊……也怪不得仆人们总是敬而远之
不过……她好像不像那些人一样害怕我呢……
看着自己泡在水里的双手
大概是因为她刚来不知道有关于我的那些事情吧
又或者是因为她被“命令”作为我的仆人，所以没办法反抗吧
不管怎样，感觉不赖——
从浴缸里起身，走到水龙头下，轻轻触摸着开关，熟练地注入魔力
热水从肌肤上流淌而下，带走了最后一丝困意
“呼——”
完全清爽地拉开了浴室门大踏步走了
却不曾想刚迈出一步就碰到了柔软的什么
“唔——”
一个回弹，加上湿漉漉的脚底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
“少爷——”
被人拽住了胳膊拉进了怀里
极尽柔软的触感与温暖的怀抱
“少……少爷……您……您没事吧……”
是艾茵？
从她的怀里钻出头来，看着她满脸惊恐的表情
“我没事——”
“对不起……少爷……您没事吧……”
“总之你先放开我”
“啊，对不起少爷，对不起……对不起……”
她慌慌张张地松开了怀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明明长得比我还要高大
而她其实也在无意间用她的女仆装替我擦干了身子
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艾茵你怎么在浴室门口？”
她的表情变得十分拘谨，嘴唇微微颤抖着，不知道她在纠结什么
“说就行了”
“因……因为少爷说……艾茵不能离开少爷身边……”
重重叹了口气
“那也不用做到这种程度吧……吓我一跳……”
说着走到架子前拿起干净的衣服穿好
不过虽然好像嘴上不太在意，但实际上心脏跳的很快
这应该算是第一次与别人拥抱吧——虽然说也不能算是“人”，但终究还是第一次
而且……抱起来感觉好软……精灵的身体都这么软的吗？
啧，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用力晃了晃头想要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
而她仍低着头战战兢兢地站在我身后
“好了，我不怪你，你也别在这站着了，出去等着我就好了——”
“是……少爷……”
不知为何她看上去有些沮丧
洗漱完毕，从浴室走出，卧室里的小桌上已经摆好了她为我准备的早餐
看起来和平时送到书馆这边的早餐也没什么不同，热牛奶，涂了黄油放了培根的烤面包
做在椅子上，一边吃着一边思考着今天要做的事情
前几天把那本《魔力平衡论》完全看完了，多少有了一点想法
不过现在还是以搜集资料为主——虽然时间有点紧迫，但为了最后的成功还是得一步一步来才行——
吃完早餐算是开启了新的一天
坐在书桌前对昨天的工作进行规整，对今天工作的一点想法——
不得不说，虽然老师性格上有些跳脱，但在研究这方面还真是厉害呢
光是每天研究老师留下来的手稿就要花很多时间
更别提对老师提出新假设进行理论构建并应用了——
啧，又碰到看不懂的部分了
老师到底是从哪里搞到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理论啊——甚至手稿里面还有很多闻所未闻的书名，有些书就连这大名鼎鼎的温德尔书馆都不一定收藏了
起身准备去找书了
希望这次能找到吧……
翻开厚重的索引，在密密麻麻又十分相像的书名中翻找着
啊，找到了，虽然书名有点不太一样，但作者是一个人
瓦琳德……瓦琳德……感觉好眼熟的名字
随手拿起了刚才的那本《魔力平衡论》
原来是一个作者啊——感觉老师经常参考这个人的研究呢，是熟人吗？
不管怎样，先去找找看——
从抽屉里拿出辉石走到书架旁，将魔力注入楼梯开关里，驱动着书架楼梯缓缓移动到我想要的那个位置
然后驱动身体里的魔力注入到辉石中，拿着辉石走上了楼梯
“嗯……在哪呢……”
用辉石映照着书脊寻找着自己想要的书
“啊，找到了——啧，怎么又放那么高啊——”
这次用力伸长胳膊去够也够不到，而且还很厚，要是强行拿出来的话大概会直接砸在我头上——
还是得先下去拿个垫脚的吧……
可还没等我转身，身后就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挤在我的后脑勺上，将我整个人压在书架上
不过很快她就放开了
“少爷……请问您是要这本书……对吧……”
转过头，看着她手里拿着的那本书，有些惊讶
她什么时候跟在我身后的——倒不如说她是不是一直都在我身后跟着我啊？
从她手里接过那本厚厚的书
“谢，谢谢——”
“能帮到少爷……是艾茵的荣幸……”
辉石的光稍稍照亮了这个小小的角落
刚才好像看到了她笑了？
那个从早晨开始就一直畏首畏尾的她刚才是不是笑了？
“荣幸什么的不至于啦——”
可能这也是她被教导的“要对主人的夸奖怀有感恩的心”
但这样的体验对我来说也确实很新奇
对了！反正她长得很高，之后让她帮我来找书不就好了吗！
“对了，艾茵，你会用魔力机关吗？”
她刚才还有些缓和的表情，现在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对……对不起……少爷……艾茵不会用……”
“没事，我教你——”
想都没想直接抓起她的手登登登走下台阶
“少，少爷——”
“看到这个按钮了吗？你先把手按上去——”
抓着她的手放在按钮上，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上
“轻轻调动自己身体里的魔力量，一点一点注入到这个按钮里——”
她一开始还有些慌乱，指尖还有些颤抖，但很快她便掌握了这种注入魔力的技巧
“慢慢来，一点一点注入其中，直到感受到了一个‘砰’的时机——”
魔力机关里发出齿轮转动的声音，书架楼梯随之动了起来
“对，就是这样的感觉——好，然后慢慢停止注入魔力——”
楼梯慢慢停了下来
该说不愧是精灵吗，对魔力的掌控天生就比人类要优秀呢
“对，就是这样的感觉，很简单吧？”
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有些兴奋地笑了起来
对自己来说，像这样教别人如何使用魔力还是第一次
不过她学的这么快，肯定也是因为我很会教吧！哼哼——
然后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做的事情好像有些太没有边界感了
慌慌张张地把手从她的手上拿下来
“总，总之，这个书架楼梯就是这样动的，然后那边开始是第一书架，绕着这个书馆一圈一共是22个大书架，每个书架上又有56层——总，总之到时候我让你去找到对应书架上书你就这么操作就行了——”
心脏跳的好像有些快了
我也变得有些不太敢看她的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呢……
今天剩下的日子她始终都守在我身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然后每当我要她帮我找什么的时候她也很快就能找到
而且因为她的存在，那些仆人也不用“靠近”我了，只需要和她打交道就好
不过那些仆人看她的目光也有些不太对
所以，真要说的话，她也确实帮了我很多
只是有一点……
“我虽然说过要你陪在我身边……但也不用做到这种程度吧！”
躺在床上的我看着站在床边的她，满脸无语
“艾茵只是……按照少爷您的要求……”
“不不不不用做到这种程度也可以的——”
仔细一想，她好像从今天早晨醒来开始，除了洗漱的时候就一直跟在我身边
几乎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形影不离了
“艾茵是……给少爷添麻烦了吗……少爷会赶艾茵走吗……”
“不不不我倒也不会那么生气——”
不知道她为什么对“留在身边”这个“命令”这么执着
是因为这是作为主人的我给她下的第一道命令？
看着她有些委屈地站在床边，不但没有什么厌恶感，反而心底悄悄生出了一点点奇妙的感情
“那我命令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不需要留在我身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睡觉——”
她的手指轻轻捏着围裙的边缘，微微低下了头
昏暗的卧室中看不清她的脸
“艾茵……没有能去的地方……”
诶？
“因为艾茵是少爷的贴身仆人……所以本馆里仆人的房间……没有艾茵的位置……”
喂，这算什么啊
“而且艾茵也……不想回去……艾茵只想……留在您身边……”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索性放弃挣扎了，躺了回去用被子把自己包了起来
“随你了……我不管了……你睡在哪我都管不着——”
脑海中不停重复着某些过去的场面
可恶……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了过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自己也习惯了她在身边
不过要习惯她每天早晨出现在自己床旁、习惯她每天晚上趴在自己床边入睡的话，还是有点难度
而且我发现她好像特别喜欢用“艾茵”这个名字来称呼自己
可能是她确实很喜欢这个名字吧
而正是有了艾茵的帮忙，自己的研究也进度快了很多
不用再自己费时费力地爬上爬下，也会有人在饿了的时候主动送上饭食
当然，自己始终没有忘记自己选择她的最开始的原因——
她是我所见过的，最优秀的魔术素体
当初选择花重金买下她的最大原因就是希望她能成为我魔术研究的“助力”
用力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肩膀，看着纸上写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理论
关于施术对象与施术者的魔力转化、魔力流动与魔术最终效应差异的研究文章大概很快就能交上去了
如果能成功的话，这将是一个划时代的理论啊——到时候老师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有一种丰收的快乐
接下来就是进行实验验证了
之前的小型的辅助实验基本都成功了，接下来为了让理论模型更加具有可信度，这次我要试着用她——用艾茵来做实验对象
嘛……虽然说确实是有一定的风险，但我是个天才嘛，肯定没问题的
反复推演理论，又结合之前实验中存在的问题，又翻阅了《精灵总论》、《种族与魔力》这种经典文献，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着实验过程
嗯，这下一定是万无一失的了！
最后就是怎么说服她参加实验——
“艾茵……艾茵可以的……如果是少爷……需要艾茵的身体和力量的话……”
诶？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一如往常低着头有些畏缩的她现在居然露出了十分坚定的表情
本来以为她会害怕地拒绝或者说什么不要之类的——
“啊……是，是我没说清楚吗？这个实验还是第一次在精灵身上展开，所以可能会出现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艾茵明白的……艾茵已经……做好准备了……”
眉头微皱
“真的吗……”
“嗯”
她的手指有些不安分地搅动着
“因为……是少爷您的命令……艾茵……会努力……”
“喂，不要因为是我的命令就完全接受啊，稍微做出一点你自己的判断好吧——”
她轻轻摇了摇头
“艾茵……相信少爷您……”
总感觉她答应的真的好随便啊……这么轻易就相信了我，反而让我感到压力更大了啊——
不过肯定是没问题的嘛，毕竟我可是被称为“怪物”的“天才”呢
很快，实验所需的触媒材料准备好了，法阵的设计也准备好了
和她一起将书桌搬开，空出了书馆中央的大片区域
利用魔力机关将书架隐藏到书馆墙体内，在她的帮助下在书馆中央的位置画好了十分复杂的法阵
虽然我也可以不靠这个东西使用魔力，但终究还是为了便于控制选择了画下法阵
实验一切准备得当，可以开始了
暗红色的法阵周围摆着十二颗辉石用以指示法阵中的魔力浓度变化
她穿着白色长袍站在法阵正中心，表情十分平静——就如同和她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阳光从天窗上洒下，沐浴在日光下的她显得格外神圣
她今天的情绪好像也很高涨一些，在我眼中她的魔力辉光都更耀眼些
看起来，她也很想让这个实验成功啊
哼，当然会成功啦，毕竟是我的杰作啊——
我站在法阵外与她四目相对
她微微闭上眼睛，点了点头，示意我可以开始了
深吸一口气，在脑海中又将实验流程模拟了一遍，然后将容易出问题的几个点又着重回忆了一下
自信满满地睁开眼睛，抬起手中的法杖，缓缓向其中注入自己的魔力
法阵周围的几颗辉石依次亮起，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她的白色长袍与白色长发也在轻轻飘动着
慢慢地，注入更多
我能感受到法阵空间内的魔力被一点点调动起来，地板上发光的辉石也在逐渐增多，辉石的光芒也变得有些明亮
而我也能感受到站在法阵之上的她身体里的魔力也在一点点翻涌着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一点点进行——
以这些魔力作为引导的话，就能将她体内的部分魔力激发出来，在这个法阵中完成多次转化，根据辉石发光变化情况就能对自然魔力以及体魔力的关系进行推演——
我看到她身体周围的魔力辉光越来越耀眼，甚至比阳光还要闪耀，让我不由得眯起眼睛
法阵空间内的自然魔力浓度一点点提升着，所有指示魔力的辉石全部亮起，很快也到达了预期数值
很好，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属于她的魔力再一点点转移回到她的体内——
辉石的光芒还在变得更加耀眼
等一下，为什么法阵内的自然魔力浓度还在升高？
拿着法杖的手微微颤抖着
原本她身上纯白的魔力辉光有些微微泛黄，而辉石的光芒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闪耀
不对……从她身体里溢出来的魔力比预计的还要多？
怎么回事……就算是精灵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魔力——
她的表情变得有些痛苦，像是有些窒息的样子
不行，要停下来，实验不能进行下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她不是精灵？
不可能，自己不可能看走眼，而且那个斯雷也说了她就是精灵
但是这个比普通精灵还要高好多的魔力量又是怎么回事——
现在根本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只能是重新调动自己身体里的魔力控制法阵中逐渐快要暴走的魔力，丝毫不能耽搁——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表情也变得愈加痛苦——可还是能看出来她在极力忍耐着
不对……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没有想过让她这样痛苦……
脑袋好乱，想要冷静下来变得无比困难
脑海中浮现出了许多景象，有些是自己的过去，有些是属于艾茵的过去
被喜爱、被尊敬、被疏远、被辱骂、被迫害——
无论怎么克制自己的思维都无济于事，脑海里浮现的它们疯狂地搅动着我的理智
她的痛苦也会像其他人那样转变为失望或畏惧，然后本能地远离我吧——
不要……不要……
好不容易有老师以外的存在愿意留在自己身边、成为自己的“朋友”
我不想让她变得和那些人一样……
我不想被她用看“怪物”的目光看着……
我不要——
手中的法杖“咔嚓”一声断开
法阵中失去控制的魔力在这个瞬间爆发出来，剧烈地冲击将我震倒在地，扬起的灰尘在阳光下像是天女散花一般
“咳……咳咳……”
从地板上爬起来，也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赶忙连滚带爬地走进法阵中
她倒在那里，一动不动
纯白的长袍上出现了焦痕——那是魔力失控产生的能量爆炸所带来的灼烧
她那白皙的脸上也留下了魔力灼烧的伤痕
“艾茵！艾茵！你没事吧！艾茵！”
将她的身体扶起，伸出手检查她的呼吸与体内魔力流动
在手指触碰到她脸颊的瞬间，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实验最重要的一步——测算被实验者魔力量上限——被我疏忽了
我只是想当然的判断了她作为精灵的魔力量，我想当然的判断她只是“普通的精灵”便按照普通精灵的魔力上限准备实验——就因为她被当做“奴隶”买卖
那个男人真的是一点也没有在吹牛……
在《精灵总论》中记载的极为罕见的精灵——并非精灵与精灵的子代，而是“自然魔力的结晶”——纯精灵，是极为罕见的、真正意义上的“自然之子”
如今这真正的“自然之子”正在自己怀里前不省人事
解开她的长袍，尽量减少魔力流动的阻力
抱住了比我高出一个头的她，调动自己体内的魔力为她补充因为实验失败而缺失的部分
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她身上散发的魔力辉光也好，极高的魔力耐受也好，还有她执着于一定要留在我身边也好
因为她和我一样，也是“怪物”，是“异类”，是被人们——被族人所畏惧的存在
身体里的魔力一点点流入她的体内
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发现？
为什么自己没有在一开始就为她进行魔力量的测定？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还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甚至还是在对她的实验中——
“少……少爷……”
魔力还在源源不断地流入她的体内
“艾茵你先别说话，我现在就为你补充魔力——”
“少爷……艾茵没事的……艾茵……还可以再试一次——”
“你不能再继续了！实验已经失败了——”
她的身体就像一个魔力无底洞，无论注入多少魔力都如同石沉大海
“不……少爷……可以……艾茵可以继续的……没关系……少爷不需要……为艾茵补充魔力……艾茵还能够帮到少爷……艾茵不是没用的废物……”
她极为罕见地在反抗着我，用力想要推开我的身体
可现在的她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又怎么可能推得开我
“艾茵！”
大喝一声，死死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都已经受伤了我又怎么可能会继续下去？！实验已经失败了——”
而她的眼睛里却不见丝毫痛苦——有的只是恐惧
“少爷的实验不会失败的……是艾茵的问题……艾茵可以再来一次的……请再给艾茵一次机会……再给一次机会……艾茵这次一定能帮到少爷您……”
她就像是一台机器一般反复重复着相似的话语
而在她眼眸的最深处，埋藏着她最深的恐惧
“艾茵会做一个有用的仆人的……请您不要抛弃艾茵……请您不要把艾茵当做怪物抛弃——”
“怪物”
多么刺耳的词汇啊
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她，也更加用力地将身体里的魔力输入到她的身体里
“对不起……”
她想要推开我的手慢慢失去了力气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和艾茵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因为我的狂妄自大，才让你受了伤……都是我的错……”
“我从来都没想要抛下艾茵……我也没有把艾茵当做怪物……我一直都想要让艾茵留在我身边……”
她放弃了抵抗
“我需要你，艾茵……”
魔力在我们的身体里缓缓流淌着
在短暂的沉默后，脸颊感受到了温热的液体在流淌着
“谢谢……谢谢……”
还有她夹杂着哭声的感谢
她的感谢来得有些莫名其妙，明明就是自己伤害了她——
那之后，让她在床上躺着休息了一天
当然是在再三命令下她才老老实实地躺在那的
可能是因为她作为纯精灵的体质让她的身体恢复的很快，第二天清晨就如同往常那般站在了我的床前
“早上好，主人——”
只是这个早晨的问候好像与平时不太一样了
我愣愣地看着她
我是不是听错了？又或者是因为没睡醒的缘故？
“主人洗漱用的温水以及早餐都已经准备好了——”
好，没听错
“等，等一下……”
脑袋还是有点乱
“为什么要叫我‘主人’？之前不是还一直叫我‘少爷’——”
她稍稍歪了歪头，就像这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因为……‘主人’就是‘主人’啊……”
总不能是因为昨天那一炸把她脑袋炸坏了吧……
但不管怎么说，心里总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你还是叫我‘少爷’吧……‘主人’这个称呼听起来怪怪的”
她的表情有些犹豫
“主人……不想做艾茵的主人吗……果然主人已经嫌弃艾茵了——”
“停停停——”
赶忙叫停了她的胡思乱想
看着她微微颤抖的手指，叹了口气
“算了……你随便了……”
一脸无奈地走下床，打着哈欠走进了浴室
而她却也形影不离地跟了上来
“洗澡的时候就没必要跟过来了吧——”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就像要被主人抛弃了的小狗一样
难道是自己的语气太冲了？
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稍微放缓了语调
“我知道你不想离开我，但你还是不能跟我一起进浴室，明白吗？你在门外等着就好了”
明明她比我高，现在却乖乖地被我像哄小孩子一样摸头……感觉奇奇怪怪的
她表情落寞地点了点头，低下头走出了浴室
走进浴室
与其说她变了
倒不如说她症状加重了
最终，我也没能重复那个实验
每当“现在再让她进行一次实验”的念头升起，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出上次实验失败时她露出的痛苦表情——以及实验失败后她的哀求
那一幕也让我迟迟下不了决心
我不想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而在几轮小规模的替代实验后，最终我还是选择将这样“未完成”的研究交上去
起码我前面证明了在个体魔力浓度较低的时候是成立的，高浓度情况暂且就先用“条件不满足”糊弄过去，让那些更专业的学者来完成
这样应该也算是完成了老师的任务吧——
开始有些期待下一次老师会给我安排怎样的研究
一边哼着歌一边将文稿与结论的文章放进包里，而她就在身旁静静地看着
“对了，艾茵，一会我要离开一下书馆，你就还在这里等着我”
“主人要去哪里？”
她有些不安地看着我
“我去魔术协会寄一下我的文稿，很快就会回来的，不用担心”
“艾茵……艾茵想陪主人一起去……”
我就知道她会这样说
最近她真的是越来越黏人了，从最开始的寸步不离到前几天想要跟着我进浴室，再到最近甚至连睡觉都想睡在我身边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可能还能稍稍顺着她，但这次是真的不行
毕竟以她的身份如果出现在那种地方，大概会引起巨大骚动吧
甚至精灵公国那边还可能提出抗议什么的……
所以为了防止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种问题，还是谨慎一些——
看着她的眼睛，一脸严肃、一字一顿地说着
“这次不行，艾茵，我不能让你出现在那里，这是对你好，你能明白吗？”
她沉默片刻，垂下眼眸，低声说着
“如果是主人的命令的话……”
“没关系，我真的很快就会回来的——”
拎起包走向书馆大门
“我走了，艾茵”
她默默地站在书桌旁，对我轻轻挥了挥手
柔和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却显得她有些孤独
推开书馆大门，清风吹过
上次出门还是自己不情不愿地去见父亲、然后就和她相遇了
发生了很多事呢……
穿过石板路，院子里的仆人也一如往常，大部分人对我敬而远之或小声议论，只有少部分因为实在避不开我的视线而对我行礼
依然是这么让人火大呢——不过今天我心情好，也就不计较了
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去见老师，让老师好好看看我的成果
而且如果是老师的话，我应该可以说出艾茵的事情
会不会让老师吓一跳呢
走到大门口，一辆马车早已停在那里
坐上马车，想着魔术协会的方向奔去
今天城里人好多，而且还有些全副武装的士兵，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
嗯……好奇怪啊……怎么会有这么多士兵——
可能是有什么行动吧，虽然这里是帝国的腹地，但也是很重要的交通枢纽，所以有军队的来往调动也很正常——
马车在魔术协会门前停了下来，自己也不顾什么贵族的礼仪直接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在踉跄两步站稳后，迈开步子走上前推开了魔术协会的大门
今天的魔术协会也如平时般热闹，大厅与走上上都能见到人们在一起激烈讨论的景象
不过他们讨论的事情肯定没有我手里的文件重要啦——
走到服务台前
“请问瓦瑟先生在工坊吗？我是他的学生，扎姆·温德尔”
说着将自己的术师徽章放在台面上
“瓦瑟先生……”
接待员接过我的徽章后确认无误便递了过来
但随之也递给了我一个坏消息
“瓦瑟先生预计今日会离开威克尔，现在应该在收拾行装，如果您要找他的话请快些——”
极度兴奋过后是极度的失落——
“扎姆？”
却不曾想身后传来的熟悉声音瞬间让心头的阴霾烟消云散
回过头，便是那熟悉的身影
“老师——”
兴奋地跑到他面前，将手中的包递给他
“老师，我已经把您交给我的课题完成了——”
他挥挥手让身旁的人先走，转过身接过了我手里的包，翻出了我的文稿
“哦，已经做好了啊，真不愧是你啊扎姆，我就知道你能行的——”
老师仅仅只是翻看了两页，脸上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温热的手掌轻轻摩挲着我的脑袋
上次被老师摸头是多久之前的了呢——
“啊，抱歉啊扎姆，又下意识地把你当小孩子了——我差点忘了你上个月办过成人礼了”
他收回了手掌，微微躬身
“现在应该叫你温德尔男爵了——”
看着老师温柔而又一本正经的眼神，我倒有些不太好意思
“不管什么时候，老师永远都是我的老师，您不需要这样——”
他将文稿又放进包里递给了我
“那，老师，我可以把它提交到术法审查会那里了吗？”
他想了想
“嗯……虽然理论上这个模型能够适用于各种浓度的魔力，但高浓度情况下我没有看到你的实验——不过考虑到你那边暂时也没有更好的条件我也不苛求了，就算没有那一部分，你前面的理论架构也是天才般的完美”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能听到老师这样夸奖还是头一次呢——
“瓦瑟先生，请快一些——”
门口一个穿着长袍的男人在催促着老师
“好，我知道了”
老师抬起头应了一句，然后又看向了我
“这段时间你就先放松一下吧，新的课题我会抽时间送给你，现在我要走了”
“老师，您这是要……”
“老师暂时要离开一段时间了，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当然这次要去哪里也不能告诉你”
心里五味杂陈
但还是努力抬起头，用笑脸看着老师
“我理解的——那么学生就祝老师一路顺风——”
他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登上了魔术协会门口的马车
而他等到他的马车走了，我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把艾茵的事告诉他
我知道的
老师他是整个帝国最优秀的四位术师之一，他有很多工作
他不可能一直陪在我身边教导我
但我很高兴，自己最无助、最孤独的那段时间能有瓦瑟先生作为我的老师陪在我身边
真的很高兴……
走到投递处，按照往常那样将手中的文稿投递到帝国术法审查会
浑浑噩噩地走出了魔术协会的大门
“弟弟你好厉害啊，这也能做到吗？——”
“真不愧是温德尔公爵的孩子，真是魔术的天才——”
“温德尔，好厉害！怎么做到的啊——”
“扎姆，我和你母亲为你而感到骄傲——”
“哼，牛什么牛啊……他的那些成就，都是因为他生在魔术世家罢了——”
“就是，而且还故意显摆，有什么好神气的啊——”
“像他那样的小矮子，除了会点小魔术之外还能干什么？到头来还是靠着他那个父亲——”
“别过来，我告诉你别过来，别靠近我！怪物！怪物啊——”
“温德尔，你怎么能伤人呢？他骂你你怎么不来找老师呢——”
“哼，要不是你老爸是公爵，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小温德尔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但也不能拿来欺负同学啊——”
“公爵……我们还是建议您将他领回去……学校这边也有自己的苦衷……”
“扎姆，我们回家吧，爸爸给你找更好的老师——”
“你听说了吗，昨天去书馆给小少爷送饭的西琳被小少爷用魔法赶了出来——”
“听说了听说了，而且我还听到她今早哭着去找管家了——”
“小少爷之前脾气也没这么暴躁吧……”
“诶，人都是会变的啊，特别是像他那样娇生惯养的贵族少爷，有点脾气不也挺正常的吗——”
“那也不能随便就伤人……”
“害，你可是没听说过，小少爷被学校劝回来的一大原因就是因为他在学校里面用魔法打伤了一个伯爵的孩子呢——”
“呜啊……没想到小少爷居然是这样的人——”
人们夸赞着我的魔力与天赋
人们畏惧着我的魔力与天赋
人们称我为“天才”，也称我为“怪物”
人们不敢靠近我，害怕我一时起意用法术伤害到他们
人们不得不靠近我，因为我是温德尔家族的幼子，是帝国的魔术天才
人们有些装作不在意，捏着鼻子靠近我
我都知道
他们身上淡淡的魔力辉光都是那种颜色
畏惧、害怕
我受够了……
我不想看到他们，我不想和他们有任何交集
我一个人躲在书馆里，把自己封闭起来
天井降下的阳光便是我能感受到的唯一温暖
“你就是扎姆·温德尔？”
一个男人笑着看着我
“呀，魔术底子这么好，浪费了多可惜啊”
“让我来教你魔法怎么样？”
“诶，不要急着拒绝嘛，我能站在这里，多少也是有些绝活的哦，比如这样——”
他挥挥手，打破了我身旁的用于隔绝旁人的魔力壁障，连带着我的心之壁一起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是个‘怪物’哦——”
“我知道，你觉得没人能理解你，但我要说的是，只有同为‘怪物’才能互相理解——”
他站在了我身边
他成为了我的老师
他教会了我很多很多，不仅是魔法知识
我把他当做父亲一样尊敬他，把他当做是我无比重要之人
可他离开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
那么，我呢
我又该何去何从——
难道我又要回到那样的生活中去吗
那种不被任何人理解、被所有人疏远的孤独中？
心中的那份痛苦，又要回到我的生活中吗？
老师……请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咚咚咚”
黑暗中，不知哪个方向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缓缓从自己的臂弯中抬起头，四下张望着
“主人……”
循着声音的方向，慢慢前进
“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也愈发急促
推开门，熟悉的她正站在门外，身旁的推车上是丰盛的晚餐
“艾茵……”
有气无力地唤着她的名字
而她像是如释重负一般长长松了口气，随后紧紧抱住了我的身体
“主人……主人……”
她带着哭腔的呼喊让我慢慢取回了理智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书馆的，但自己离开书馆的时候应该是正午刚过
而现在窗外已是漆黑一片，仅有院子高墙上用于照明的辉石还在散发着点点微光
“艾茵……怎么了艾茵……”
“主人……艾茵还以为主人不要艾茵了……主人……”
明明比我还要高的她，此刻紧紧地抱着我的身体哭成了泪人
“主人回来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卧室里……艾茵想跟在主人身旁……却被主人推开了……”
“艾茵还以为……自己要被主人讨厌了……”
不知为何，抱着她的时候，心中的那些痛苦一点点地全都消散了
“对不起，艾茵……我……我的心有点乱……抱歉……”
“艾茵知道的……”
她轻轻抚摸着我的脑袋，从她的身体里一点点渗出什么，渗入到我的身体里
“艾茵……能够看到主人身上的光……”
“艾茵知道……主人很痛苦……很难过……艾茵……想要帮到主人……艾茵想要帮上主人的忙……”
“为了主人……艾茵什么都可以做到的……”
有些哭笑不得，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帮得上我——
“只有同为‘怪物’才能互相理解”
如果是艾茵的话……
如果是她的话……
紧紧抱住了她的身体，从她那里汲取只有她能给我的“柔软”与“温暖”
为什么……为什么忘记她了……
她是除了老师以外，第二个站在我身边的人
而她与我同样是被排除在“同类”之外的存在
为什么把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她忘记了呢
我终于明白了，这种被她抱住的感觉——
微笑着稍稍松开了她的怀抱
“只要艾茵在我身边……艾茵就已经能帮上我了……”
“所以……”
看着她那璀璨的眼眸，将自己刚刚领悟到的心意，倾诉于她
“艾茵……可以永远陪在我身边吗？”
她用力点着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我是说——”
轻轻触摸着她的脸颊，感受着她体内汹涌的魔力流动
“——作为相伴一生的伴侣”
在这一瞬间，她的表情发生了丰富的变化
从惊讶到困惑，又变成了喜极而泣，然后噙着泪水不停地问着
“艾茵……艾茵可以吗……像艾茵这样的存在也可以吗……艾茵真的能成为主人的伴侣吗——”
一次又一次地肯定着她，一次又一次地告诉她“只能是你”
同时自己也在反复确认着自己的心意
将她的笑容印入脑海
将她的泪水印入脑海
将她散发着梦幻辉光的长发印入脑海
将她有些胆小却又执着于留在我身边的话语印入脑海
“对，对了，艾茵——”
看着她的脸，有些不解风情地问到
“我……我可以吻你吗？”
她的耳尖慢慢由半透明的白色慢慢染上绯红，脸颊也变得通红
而我也能感受到自己脸颊的火辣
她并没有回答我，只是点了点头，有些羞怯地闭上了眼睛
轻轻捧起她的脸颊，仔细端详着她，回忆着她来到我身边的短短一个月
从因为她精灵身份而惊讶，到有些不太习惯她过度靠近的手忙脚乱，再到因为实验失败而伤害到她的痛苦，最后完全理解了她的存在对我的意义
我想要她永远陪伴在我身边，一刻也不想与她分开
或许她早就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这么执着要紧紧陪在我身边
也或许她根本就没想明白，只是因为过去的经历而不愿放开我这根稻草
但此时此刻，我想她应该是明白了我的心境——然后基于此做出了她自己的判断
唇与唇慢慢靠近
我的脸颊感受到了她轻轻的鼻息
我的手指探查到了她躁动的魔力
我的身体触碰到了她温暖的柔软
我的灵魂体验到了她固执的陪伴
似火一般的爱意在彼此魔力的交融中迸发，炙烤着我们的灵魂，沟通着我们心中最深处的爱意
她表面上可能有些畏缩，而体内的魔力又无比澎湃地在诉说着她的爱——仿佛像是要把她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我
只属于她的那种甜蜜与温暖紧紧包裹住了我的心
因为我的承诺，她便有了最终的港湾
而因为有她陪伴身旁，我也便不再是孤身一人的“怪物”
父亲在知道了之后，并没有说什么
老师在知道了之后，也只是笑着看着我
我的每个清晨依然是由她来唤醒
只是与过去单纯的言语上的呼唤不同，现在的她也学会了用嘴唇叫我起床
“早上好，主人”
她轻轻地笑着——从那之后，就经常能看到她对我露出笑容
“早上好，艾茵……其实艾茵……你也可以不用做到这种程度的……”
脸颊滚烫，擦了擦嘴唇上沾染的唾液
“艾茵……喜欢主人的吻……不可以用吻叫醒主人吗？”
她稍稍有些沮丧地看着我
“就，就是……我还没习惯而已……”
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看着她
“习惯了的话……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她的手轻轻放在我的手上，在我的脸颊上又留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那就麻烦主人……快快适应艾茵的吻吧……”
她的笑容是如此的耀眼
甚至比清晨的阳光还要闪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