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纪事（二）

第三章

    高一的陈川像许多他这个年纪的青少年一样，有着敏感的内心，背负沉重的期待，被丢进陌生且高压的环境，茫然地被鞭策着前行。长相和成绩同样平平无奇的他在学校里鲜少受人关注，不善言辞、疏于表达使他在快节奏的生活里很难有倾诉心事的朋友。那时候的余梅梅和陈父的感情正降到冰点，两人默契地不愿让孩子看到难堪的一面，所以基本不会出现在同一屋檐下。

    高一快结束时，陈川终于在同一张餐桌前见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的第一句话是：“小川，你想跟着妈妈还是爸爸？”

    陈川最终选择了余梅梅，陈父从此离开了这里。

    陈川有时候想，他这一辈子总是在逃避。逃避新的环境，逃避新的问题，以至于到父母分开都从来没主动过问过一次，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子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掩饰太平。

    所以他才会在两年前离家出走。

    他背着余梅梅坐上了开往省会的大巴，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这趟车的时间最合适，而且还有空座。

    陈川上车不久就后悔了，车厢内浑浊的空气令人反胃，后座小孩子无休止的哭声扰得心烦，狭窄的空间让他坐立难安。下大巴后，出租车司机带着他几乎多绕了一半的路才终于进了市区。他坐在路边的圆球路墩上，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要不然给家里报个平安吧，陈川想。他没有手机，于是他寄希望于好心的路人。

    俗话说，这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陈川也不明白，自己只是借个电话，怎么就把命给借没了。

第四章

    “你好，请问你...您能借我用一下手机吗？”

    对面低着头玩斗地主的中年大叔有些不耐地抬头，在看见陈川的时候眸子暗了暗。

    白贯曾经问他周围那么多人怎么偏偏借这个人的手机，陈川说他长得很老实，被白贯痛骂眼瞎。

    男人并没有直接答应陈川，而是近乎和蔼地问他遇到了什么问题，在三言两语套到陈川的情况后，帮他拨打了余梅梅的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才挂断，男人又打了几遍，均是无法接通。“可能是因为陌生号码所以不想接吧。”中年人遗憾地耸耸肩。

    陈川有些焦急地舔了舔嘴唇，余梅梅这个点应该已经下班回家了，发现他不在，应该会以为他和同学出去玩了，就像她希望的那样。

    但事实上，陈川在学校里没有朋友。他有时候说去找同学玩而实际上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坐就是半天。

    等再晚一点，余梅梅发现不对的时候...陈川简直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别着急啊，小朋友，这样吧，我送你去警察局，警察叔叔肯定能找到你妈妈的。”男人察觉了陈川的情绪，弯下身子温和地看着他。

    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陈川稀里糊涂地点了头，接过对方手里的头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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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托车疾驰在路上，路旁的灯火变成一条流动的光影。道路仿佛没有尽头，前方像是深渊的巨口，静静等待着将他吞噬。后座的陈川突然一阵心慌，他大声请求男人停一下，男人略微减慢了车速，敷衍地安慰了几声。越发恐惧的陈川咬了咬牙，在一个拐弯处猛地跳下了车。他在路上滚了几圈，皮肤火辣辣地疼，似乎有尖锐的声响由远及近，但闷在头盔里听不清晰。一羽赤色划过视野，剧痛自身下传来，陈川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