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兹瑞尔（第十三章）智库

        他们将他带到了属于他的私人房间，以西结和达戈内特一左一右侍立在旁。在纳布瑞尔斯担任至高大导师期间，他们有时也会被如此征召。阿兹瑞尔向他们打招呼，提供给他们酒和椅子，接着他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群星。他的目光扫过天使之塔，一座座炮塔、城垛以及城墙坐落在一万年甚至更久之前帝国所建造的地基之上。那是古老卡利班所剩不多的遗迹，一个毁灭的星球最后遗产。

        “谁知道这窗外曾有过什么样的风景呢？”他静静说到。“良田，或许，或是最古老的编年史中记载的森林。又或许是为帝皇征服星海的军队用以集合的场地。”

        他转过身来面向他们，指向一侧的小门。“至高大导师的藏书室。”他的一只手抚过华丽的桌子，黑色的木头摸起来十分光滑。“至高大导师的桌子，现在是我的了，就像他的责任一样。”“我们和你一同承担着这份重担。”达戈内特说到，“就像我们为你的前任做的那样。但选择权属于你。纳布瑞尔斯选择了我们作为他的左右手-你可已选择我们，其中一人，又或是其他人。“无需如此，”阿兹瑞尔回答道“我没法在战团中找到更优秀的人了。”

        “不要这么快就否决其他候选人，”以西结说到。他总是如此轻柔地说话，但话语中总是蕴含着远重于其本身的力量。“如果你认为其他人更加合适，我们不会感到羞辱。比如萨缪尔，一个大胆而果断的领导人。他将荣誉置于成就和勇气之后。他会是个优秀的冠军。“或是西奥尔”达戈内特建议到，他的指尖摇晃着高脚杯，里面是暗红色的酒，随时可能溢出。“他和你一样，他曾考虑过假如隐修会。他拥有过人的智慧和心理素质。”

        “我认为你并不享受担任此职，”阿兹瑞尔轻笑一声“看起来你很渴望提名自己的继任者。”

        他们没有回应他的幽默。他们交换了眼神，随后达戈内特说话了。

        “你的晋升带来了双重职责，阿兹瑞尔。你是最高指挥官，暗黑天使的战团长。你有足够的经验进行无畏而合适的指挥。”圣洁导师耸耸肩。“你能让任何兄弟提拔进入内环，他们一定是身怀绝技。你的任期，不论长短，都不会缺少军士成就。”

        “你过奖了，牧师兄弟。”

        “但第二个职责，狩猎，这才是界定你成就的标准。”牧师继续说到。“我是战团精神的守护者，以西结是其秘密的保管人，而你两者都是。你如何领导内环将会成为界定你成就和遗产的标准。鲜为人知的成就不会被多少人承认。”

        “左右手的人选需要在内环中深思熟虑。”以西结继续说到“你必须确保获得两个头衔的人值得信任。不要屈从于纳布瑞尔斯的决定-你要做出自己的决定，完全自主。”

        “我已经这么做了，”他的语调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尖锐。他坐在椅子上，停顿了一会，重新镇定下来：“我想不到更优秀的人选了，我不想再花费更多的精力结果一无所获。如果我的晋升意味着什么的话，那就是积极地行动，而不是止步不前。”
        “如你所愿，”达戈内特仍伫立在那。以西结也站起身来，但保持沉默。
        “牧师兄弟，我们应当在议会中讨论。”阿兹瑞尔说到“以西结将跟我多呆一会。”
        达戈内特离开了，阿兹瑞尔手肘撑在桌上，脸颊倚在拳头上，注视着首席智库。他的目光和智库的对上了，阿兹瑞尔打定主意绝不移开目光，尽管在智库双眼的仔细观察下他感到十分不安。

        “关于我的试炼，你都知道什么？”

        “只有你见到我出现时所见到的东西。”以西结回答道：“纳布瑞尔斯试图告诉我他的经历，但我拒绝了。我同样建议你不要这么做。你和守望者之间发生的一切，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是属于你自己的秘密。”

        “我恐怕它们对我造成的困扰比预料之中的还要多。它们让我回顾过往的错误和失败。

        “告诉我有哪个领袖未曾犯错？我们称赞胜利，但我们也应该同样对待失败。”阿兹瑞尔点头接受了这个答案，心中悸动。他继续看着以西结，他看起来内心毫无波澜。

        “你是谁？”阿兹瑞尔问道。
        “你话中有话，兄弟。”智库回答道。
        “你想知道关于我的什么？”
        “我知道你的职责，以西结。我知道你获得的所有荣誉。我可以查询你所有的战斗记录，包括你见习期间的记录。我甚至知道你在狩猎中扮演的角色和你对叛徒做过什么。”阿兹瑞尔向后坐了坐。“这些是你做过的事，你所尽的职责。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对我来说你又是什么？”
        “你不能定义不可被定义之物。”智库缓慢说到。他走过阿兹瑞尔的身旁，向窗外的群星挥手。“一颗行星是多么？一点光芒。一个吞噬世界的怪兽。一个无数原子组成的聚合物。一个灯塔。”
        “你同样拒绝向纳布瑞尔斯给出正面回答，是吗？”阿兹瑞尔吼到。
        “我是你需要的东西，至高大导师。”以西结将手放在阿兹瑞尔面前的桌上，张开手。 “我是你的心腹，如果你希望。我是你的智囊，如果你需要。我是你的判官，如果你渴望。我是你意志的执行人，你的复仇者，你的向导和你的批评者。我将成为我需要成为的人。”
        “你的意思是可以，是吧？”
        以西结直起身，以非人的目光盯着阿兹瑞尔。他的身形似乎膨胀了，房间中更加黑暗，义眼中红光大作。“我的角色不是由我挑选的，也不是由你，巨石之主。我只是成为需要成为人。由你的选择塑造，由你的行为铸就。”
        智库之主转过身去，房间恢复正常。
        “你需要了解一个简单的事实，阿兹瑞尔，”以西结告诉他，未曾转身。“我远比你强大。我的能力和训练将我塑造成强大的生物。我和你之间的差距就像你这样的星际战士和凡人间的差距一样。如果我想，我可以不动手就杀了你。我甚至无需举剑。”
        阿兹瑞尔的脚开始从内部膨胀开来，但这随着智库转身而停止了，他的话语中包含的不是挑衅，而是伤感。
        “我这么说不是为了威胁你，阿兹瑞尔，因为没必要。你所做的所有防备，在我这类人面前毫无意义。我可以像盗贼开锁一样轻松地挑出你的想法。不止如此，我可以按我的意愿将他们重组，将你变做我的提线木偶。”
        智库低下头，叹了口气，在哪一瞬，他像凡人一般脆弱。阿兹瑞尔从没见过这样的以西结。
        “你认为你的忠诚已经通过检验？你认为你的角色、你的力量在试炼后提升了吗？想想我这种人所经历的试炼吧！人们如何看待我这种拥有非自然力量的人？忘了我是个星际战士吧！当我被发现的一开始，我的生命和作为人类的灵魂就悬于一线。”
        他的神情重又严苛起来，眼睛眯起。
        “我是一个精神病，一个巫师，一个预言家，一个通灵者。我栖身于两个世界之间。我行走于无人能见的道路上。我打开藏有最为邪恶灵魂的房间，我直面足以击垮意志不坚者的诱惑。”
        阿兹瑞尔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智库爆发着。
        “你问我对你来说是什么？你要求我向你解释我的本质，至高大导师？”以西结以非人的目光盯着他的领袖。“我什么都不是，因为如若不然，我即是一切！”
阿兹瑞尔瞠目结舌。智库转过去，阿兹瑞尔没有阻拦。一只手轻弹一下，以西结打开门，大步而去。门关上了，阿兹瑞尔眨了眨眼。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门长达几分钟，试图搞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在这场小插曲中，他能得到的唯一结论是，下一次他该更仔细地考虑自己提出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