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 】坠向星空的永梦

“您睡着了？”少女趴在老人耳边，轻悄悄地说。

沃尔登像是从噩梦中惊醒般，浑身一抖，睁开双眼，茫然地望向四周。

眼前是一片绿茵，空气洁净，光照温和，绿茵中央坐落着一束纪念碑，两个小孩子正围着纪念碑追逐嬉戏着。

 

“我们可以永远这样下去。”

 

这句话仿佛一根尖刺扎进了沃尔登的心里，沃尔登忽然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毫无力气。沃尔登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大声喊到：“你不是斯特雷卡！你不是！你是谁！？”

阳光依旧暖暖地，照耀着这片大地，在不远处嬉戏的孩子和周围路过的病员、护工都停下来，目光齐齐望过来，停留在沃尔登身上。

 

“我是你。你是我。我是我们。”

 

刷————！

沃尔登的大脑一阵剧痛，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像被黑洞吞噬一般，被某种力量撕扯得破碎不堪化为黑雾，天空和大地瞬间崩塌，在那崩塌的画面之外，是无穷无尽的星河......

 

“我想...起来了。”

 

当人类离开这个行星，纷纷乘上飞船奔向宇宙之后......

那虫洞中的存在，只有亲眼所见才会理解——那盘旋在无垠空间中的诡异存在，是仅在传说中听闻过的事物，它是盘旋于黑洞中耶梦加得，是吞噬宇宙的衔尾蛇，是从阴影中诞生的魔鬼，是宇宙背面的统治者。

当我们踏入虫洞的那一瞬间，记忆的碎片向我们袭来，我们迷失在错落的时空中，无论如何也无法从那股引力中逃脱，直到最后时刻我们才意识到——尽管我们无比谨慎、无比自信、无比勇敢，但我们仍不过像无头苍蝇般一头栽进了无穷无尽的混沌之中，那混沌，便是虫洞主人的口腔，它是宇宙的蛀虫，是攀附在时间维度的怪物，在它的腹中我们得以窥见过去的历史、未来的命运，我们的悲伤与快乐、痛苦与喜悦、苦难与幸福，人类所有的情感和我们的身体，被一视同仁地捏碎，最终化为那无穷尽的虚无的一部分，我们成为了“无”，同时“无”也成了我们。

 

“这是您想要的吗？”那声音质问到。

 

快乐的？痛苦的？热泪盈眶的？撕心裂肺的？

一切的感受组成了我们，而我们无法从中挑选出任何一种感情。

 

我们能看到在飞船出发前人们争先恐后，有人被推下飞船在痛哭，我们能看到母亲把自己的名额让给了年幼的孩子，她挥手向我们告别，我们能看到一群年轻人将一个拥有登船名额的老人活活打死，我们也能看到有人在起飞后于飞船的货仓中悄悄自杀......

我们该如何回答呢？我们该如何回答呢？

 

我们所见到的，是我们与莱卡一同被锁在铁笼子中扔向宇宙，高温炙烤着我们的肌肤，重压碾压着我们的骨骼，引力撕扯着我们的内脏，我们大喊，我们痛哭，我们怒嚎，但宇宙什么也没有回应。

所幸的是，在这沉默之中，我们全都在，每一位都在这里，除了自以为是的人类，我们中还有被带上飞船的宠物狗、藏在货仓中的老鼠、蟑螂、作为食物储备的奶牛、猪仔，被放在玻璃罐中的金鱼、一些趁乱登上飞船的甲壳虫和苍蝇......还有......

 

所有的实验体。

 

“你——好——”一个稚嫩的声音传进沃尔登的耳朵。

沃尔登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靠在一棵椰子树旁睡了过去。

海浪不厌其烦地拍打着沙滩。

 

“你好，小家伙。”沃尔登式轻声回应说，他不太确定海浪是否盖过了他的声音。

“可以帮我摘一个椰子吗？我想尝一尝。”小家伙请求到。

“椰子？嚯嚯嚯，你这小馋鬼。”沃尔登说，“你正吃着纸杯蛋糕呢。”沃尔登用手抹去了小家伙脸上的奶油印。

“行，我帮你。”沃尔登式站起来，他对着这颗椰子树观察了一会儿，然后试着登了上去。

“哗哗——”

“这个怎么样？”沃尔登式指着一颗椰子问。

“不行，要大的！要好大好大的！”小家伙摇摇头。

“好好好。”沃尔登式双腿紧紧地夹住树干，同时两手用力向上攀登着，身影轻快地爬到了更高的树干上。

“在高点！在高点！”小家伙在地上抬头望着，兴奋地呼喊。

封面：

夜明けの空と氷水

from コーラ （id=810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