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lkien]【瑟兰迪尔X埃尔隆德】一生所爱【原著向】第226章（220618）BY:非故

第二百二十六章 重回伊姆拉崔 

埃尔隆德和凯兰崔尔一行回到伊姆拉崔的时候受到了极热烈的欢迎。

凯兰崔尔自不必说。长久的分离让她的女儿凯勒布理安在一见到自己母亲的时候，美丽的眼睛里就一下子溢满了晶莹的泪水，洁白如贝的牙齿咬着柔软鲜活的嘴唇努力克制激荡的情绪。凯勒布理安并没有像寻常女性那样放纵自己奔跑着去拥抱久别的母亲。最终，她仍竭力保持着一位身份高贵的精灵公主该有的优雅与端庄，只在凯兰崔尔走到她面前时才垂下头深深行礼。凯兰崔尔的手指带着某种与慈爱相近的优雅轻抚过女儿和自己发色极其相近的发丝，然后才转过那双永恒高贵的眼睛矜持的挪向女儿身侧自己的丈夫——凯勒博恩。

即便是在当年的明霓国斯城里，凯勒博恩也无疑属于十分俊朗的那一类。象征王族血统的银发，一双温和的灰蓝眼眸曾经是无数明霓国斯少女午夜梦回心中的叹息。他是庭葛王弟之孙，身份地位无疑十分尊崇。更难能可贵的是，从他在明霓国斯时对凯兰崔尔一见钟情始，数千年时光，他的爱意似从未变得淡薄。他的态度始终温和而体贴，即便凯兰崔尔时常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并不愿和他及女儿住在一起。

在这久别重逢的对视中，凯兰崔尔也同当初那些明霓国斯少女一般在心底发出了一声叹息，只是这叹息的内容大有不同——

这样一个堪称理想配偶的男性，只可惜，竟没有一丁点儿雄心壮志。

凯勒博恩没什么雄心壮志这件事，是凯兰崔尔在多瑞亚斯彻底覆灭后才觉察到的。

彼时，迪奥王的双胞胎王子埃路瑞德和埃路林大概早已死在深林中，而唯一的女儿也已在阿维尼恩的熊熊烈火中投海。那之后唯二拥有多瑞亚斯王庭直系血脉的埃尔汶的两个儿子——埃尔隆德和埃尔洛斯被费艾诺之子掳走生死未卜。这是多瑞亚斯王族血脉的巨大不幸，但对其他几支源自多瑞亚斯的辛达势力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于是凯兰崔尔劝凯勒博恩游说散落中洲的辛达各部集结在他的旗下——以向费艾诺诸子复仇为名义。毕竟论及身份凯勒博恩最接近多瑞亚斯王室正统，如果当时他振臂一呼，虽如欧洛费尔，阿姆狄尔等拥兵自重，但出于道义和对曾经多瑞亚斯的忠诚，更重要的是，落人话柄的顾虑，他们必定会响应凯勒博恩的号召。如果能将费艾诺彼时仅剩的二子梅斯罗斯和梅格洛尔及他们旗下兵士击溃，救出埃尔隆德和埃尔洛斯两兄弟，即便这兄弟二人继承了多瑞亚斯正统重铸辛达辉煌，凯勒博恩作为营救他们的辛达大军之统帅，日后的身份地位必定不凡，甚至可以想见的超过曾经在多瑞亚斯时。倘若复仇不成，甚至费艾诺二子一怒之下杀死了作为俘虏和人质的埃尔隆德和埃尔洛斯，凯勒博恩亦会因他统领诸路人马的事实，和最接近多瑞亚斯王室正统的血统，理所当然的成为辛达族的新一代至高王。

这个计划本是完美无缺的，但凯勒博恩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理由竟是他对权力毫无兴趣。凯兰崔尔真的无法理解，什么人会对唾手可得的权利毫无兴趣——这是超出她认知的。凯兰崔尔也是从那时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和凯勒博恩的“爱情”，她从未忘记自己当年是为了什么追随她最鄙视的费艾诺一支出奔中洲的。但显然，凯勒博恩在这个方面，跟她有着不可调和的分歧。凯勒博恩大抵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这么多年凯兰崔尔一直居于它处他也毫无怨言。当再次见到深爱的她时，凯勒博恩投向她的目光中甚至找不到一丝怨怼，只是一如既往地盛满了温情和爱意衷心的为着她的归来而欣喜——这让凯兰崔尔亦为之心有触动。当她的手与凯勒博恩轻轻交握在一起的时候，这位崇尚权利与力量的女士的确又在心底感受到了，曾经在繁华无匹的明霓国斯与凯勒博恩初完婚时那缱绻的情愫。

谁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去打扰那一家人，但对埃尔隆德来说则完全是另一个故事。似乎伊姆拉崔的精灵们认为只有一个接一个乐此不疲的打扰，才能彰显他们对这位领主大人百年来的深切思念。于是从埃尔隆德抵达伊姆拉崔开始直到后半夜，上到这百年来抵御兽人骚扰的各次作战损失及斩获，下到伊姆拉崔内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的修葺移栽，乃及所有在此期间西渡或是新生的精灵，全都一一呈报给他知道。

当然，这样的忙碌是可以预见的。毕竟，埃尔隆德已经离开了伊姆拉崔超过一百年。

尽管对于精灵来说，一百年的时光流逝甚至不能在他们的眼角刻下一缕纹路，或是在他们鬓边添上一根白发。但一百年仍是可以发生很多事儿。比如，一百年的时间足以让埃尔隆德甚至开始不那么习惯精灵的处事方式。毕竟在这一百年间的绝大部分时光里埃尔隆德都呆在刚铎。尽管努门诺尔人有着长达四百多年的寿命，但一百年对他们来说也是个不短的时间了。埃尔隆德曾见识了刚铎人是如何用一百年时光在一片蛮荒之地上建起了三座雄伟的比之林顿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繁荣城池，还有无数坚固的要塞。在埃尔隆德的授意和督促下，由巨石堆砌而成的米那斯伊希尔就像一把白色的尖刀插进了魔地边境的黯影山脉谷地中，它对魔地的震慑和监视的作用史无前例，无与伦比。

除此之外，埃尔隆德也见识了刚铎人是如何争分夺秒的发展各种技术，如何争分夺秒的繁衍后代。当然，实现这种日新月异的变化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尤其是从自然资源的角度来看。刚铎周围树木被砍伐一空变成了整齐分割的农田。德鲁阿丹森林如今只剩下了野草及低矮的灌木，还有散落其间的，粗细不一的树桩。因着石料和矿石的开采，白色山脉中遍布着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坑洞，甚至刚铎旷工和派去保护他们的兵士因此遭到了白色山脉中原著民的激烈反抗。在一次又一次的冲突中，鲜血将那些坑洞染成了血红的颜色。如今刚铎周边同百年前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伊姆拉崔——伊姆拉崔还是老样子，跟埃尔隆德百年前离开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所以当他倾听伊姆拉崔精灵们的汇报的时候，尽管堆积在一晚的各项事宜显得颇为壮观，但埃尔隆德仍可在心中感慨，这一百年，在伊姆拉崔，在属于他的这块精灵领地里，只如同过去了一瞬。

精灵如此，千年后，万年后将如何与人类相抗？？

埃尔隆德不知道。 

埃尔隆德，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金花领主坐在一旁负责记录一些重要事项及决定。他不时观察埃尔隆德的神情，甚至几次准备起身知会其他人明天再继续，但都被埃尔隆德以目光阻止了。埃尔隆德的神情并没有明显的倦意，他与往常一样耐心十足，对于大部分问题都给出了中肯的建议。只有一小部分因为无法立时决定而被格洛芬戴尔记下，待埃尔隆德审慎思考后再议。

终于，当东方天际已经泛出鱼肚白的时候，其他精灵都已退下，领主议事厅内只剩埃尔隆德和格洛芬戴尔。

埃尔隆德正在翻看刚刚格洛芬戴尔的记录。

格洛芬戴尔起身准备告退，埃尔隆德仍垂着灰眸，指摁书页淡然出声——

“没有要说的吗？”

有那么一会儿，格洛芬戴尔甚至没有意识到埃尔隆德在跟他说话。

但当那双灰眸抬起，澄明洞彻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格洛芬戴尔登时感觉到了一种被剖开审视的错觉。

无形的压力中，格洛芬戴尔张了张嘴却复阖上，又片刻，在埃尔隆德静默的注视中格洛芬戴尔终于皱眉开口——

“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黑发的诺多领主再次垂眼翻阅手中的记录，但他明显是在等待格洛芬戴尔之后的话。

“我知道您和吉尔-加拉德王的打算。我也知道，巨绿林是不会答应的。欧洛费尔不会，瑟兰迪尔也不会…”

格洛芬戴尔等着埃尔隆德的反应，而他的领主却并未抬眼，只是应道，“我知道。”

埃尔隆德波澜不兴的沉静却叫格洛芬戴尔胸口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焦急——

“如果您和吉尔-加拉德王执意如此，那么以后你们和他们，诺多和辛达将会……”

格洛芬戴尔没能说完，因为埃尔隆德阖上了书页，然后站了起来。他踱至格洛芬戴尔身侧，“你我不在伊姆拉崔时，巨绿林曾协助我们巩固外围防御，更剪灭了刚达巴的祸患，你是否已去谢过了？”

突然的话题转换让格洛芬戴尔有些错愕，但他仍是恭敬答道，“还没有，您要不要亲自去一趟巨绿林？借道谢之由和欧洛费尔王好好谈一谈？”

“不。”埃尔隆德答得倒是很干脆。之后他轻叹一声，“你去吧，代我致谢。另，转达欧洛费尔王，有伊姆拉崔，当保巨绿林后方无虞。”

格洛芬戴尔闻言讶然。他心知埃尔隆德和吉尔-加拉德已准备牺牲巨绿林的利益换取诺多在中洲的权益。但埃尔隆德如果向巨绿林做出这种承诺难道不是只会让巨绿林愈发笃定的拒绝刚铎的蚕食？格洛芬戴尔想不通埃尔隆德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这个承诺，是否预示着诺多和辛达，伊姆拉崔和巨绿林的关系并不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境地？但若如此，将来次生子人口膨胀，林顿与伊姆拉崔又当如何自处？

格洛芬戴尔勉强压下了心中纷起的忧虑，“眼看大战在即，巨绿林缺少兵器盔甲，我们是否可以支援一二？”

埃尔隆德沉吟片刻，终于摇了摇头，“不必。巨绿林不会想要我们的东西。”说完埃尔隆德举步而去。

“瑟兰迪尔和准王子妃的婚约取消了，您知道吗？”

埃尔隆德再次顿住了脚步。或许是因为他和格洛芬戴尔之间的距离拉远了些，格洛芬戴尔耳中他的声音模糊而遥远。

“我在洛斯罗瑞恩见到他了。”

“那你们……”格洛芬戴尔不由自主转头，但他只瞥见埃尔隆德复又举步离开时微微翻拂的袍角。 

“我累了，Glorfind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