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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间梦

2023-03-31 01:40 作者:且说那风  | 我要投稿

回日峰枕云亭,颉一子落下,棋盘上黑白之势已然明朗。棋盘那头,纤细玉净的手顿了一顿,半晌,又无可奈何地收回,将拈着的棋子轻轻丢回棋篓。

“棋篓子,你上一回寻我来下棋,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你这一场梦做罢,人间又多少个千年弹指?”

令挥了挥手,盘上的棋子化作云气散去。她神情悠闲地看着颉端起满斟的酒碗,嘲弄似的泼上天去,亭外缭绕的云气顷刻间变了墨色,三山十八峰间,闷雷滚滚。

亭子里弥漫着尚蜀春酿的浓香。令不由得想起晨起时下到山腰酒肆沽酒,迈下的几千级石阶。

这臭棋篓子,每次来寻她,必少不得拉着自己下一盘没有胜负的棋,再败费她几碗好酒。

分不出胜负,又一次。

颉皱了皱眉头,听见雷声在回日峰顶炸响,尚蜀的早春到了,一场新雨从乌云里砸将下来。他定定地看着令慢悠悠地拢了拢鬓发,唤出早年自己送与她的一只彩釉酒壶,重新斟满酒碗。

尚蜀山重地险,早年间百姓生计不易,多以山粱酿浊酒。即使是在移动地块建成的百年后,客栈和酒肆仍尚此陈香。碗中的酒略显浊色,底下沉着些滤不净的粮渣,令的眼睛却如大雨洗濯过的天空清澈。

“风起弹剑,雨过濯缨,权倾浊酒澄吾心。”

她不在乎,仿佛连天地都只是一场她做罢的大梦,她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真觉这一局天衣无缝,你大可再去找太尉下一盘,何必又来这里寻我短处呢。”

颉脸色微微一变,摇了摇头,头上的麟角隐隐作痛。

方才一盘棋试探罢,他自知如今的心性与令相比,不能望其项背。百年前自己这个妹妹与司岁台立契,隐居在这被天灾毁去的第十八峰上,每日坐禅亭中,看山间花开叶落,尚蜀人春耕秋收,看土木天师率众开山,移动城市拔地而起。一壶酒入梦,醉梦里沧海桑田,或许她早已在大梦弥存之际,领悟了她的道理。

而自从那一盘棋败与太尉,他便遵守约定自愿被下押京城牢狱,等待下一花甲再论输赢。六十年地牢面壁,一百八十一枚黑子,他看到壁上的影子越陷越深,“他”取而代之的野心日益膨胀。朝廷猜到他会留下后手,下令司岁台秉烛人在民间拔除后患,他却借机利用前来审讯的官差,在牢门外留了一记无理手。他必须确保自己棋路清晰,不留半分破绽。他迫切想要找到那个问题的答案。

他在背向初心的路上寻求太远,无法回头。他做不到对天地等闲视之,天地是他的棋盘。

“我”是谁?颉觉得自己离答案很近,却隔了一层捅不破的帷帐。只是祂苏醒在即,他沉不住气,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棋局的输赢并无甚所谓,要分胜负的,是我与

我’。”颉捋捋胡须,摇了摇头,背过手,身形渐渐隐在一团雾气里。

棋盘对面的石凳空下来,颉的真身还远在京城的大牢里。令伸了个懒腰,笑了笑,她知道二哥牙缝里向来抠不出真话。

究竟在梦里从未醒来,又或者自己本就是梦的泡影,令其实也未完全参透。眼下更重要的,是自己同万千草木无贰,活在这人世间。

酒喝干了,这壶做工实美,可惜太小,盛不得多。她起身来,将那把酒壶丢在桌上,换了一只坛子,挑在杖上,走出枕云亭。

山间的春雨洗净亭檐,漫过竹梢。春耕正忙,今年尚蜀又是好年成,她想。

(本文只是笔者在高数课上百无聊赖时随意写就,而且本博也没抽到令姐,剧情设定可能与官方略有不符。大家随便看看,觉得写得不好或者写错了也可以随意批评,就当图一乐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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