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飒绒）一章完

 

四月份的雨，下的淅淅沥沥，旅途中的人，看的认真入迷。

 

立风走过许多地方，最爱的仍是那人的眉眼。修长而有力，目光却总是沉沉蔼蔼，纯净如一颗星。而在另一辆列车上的阿绒，穿着一件绿色的上衣，与春色擦肩，望着野花又陷入沉默。想画一幅画，可惜他画技实在不精，没法记录下眼前的春景。

 

人能用歌声和纸笔记录下什么呢？人对美好事物的幻想止于回忆，不能不说是一件可悲的事。阿绒倒不在意这些，所以他从来没有去学过画画，哪怕热爱了这么多年。

 

因为到最后，艺术家舍不得摧毁自己的艺术。

 

而立风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一路走一路唱，手机里上百首demo安静的躺着，随时都可以变成一首完整的歌。他有信心，因为音乐唱出来也就是听听而已，是音乐给予他态度，从来不是他给音乐什么。

 

两辆列车，两颗心，就这么前进跳动着擦肩而过。

 

若要说缘分，是很久以前的一个春天，在都柏林，两人因酒相识。这里的人都爱喝酒，文学气息浓郁，两个追求灵感的人就这么自然而然的靠近了。立风写过很多歌，但他不唱不写的时候，心里是没有旋律的，他从不刻意听什么歌去渲染情绪，或者酝酿，因为清醒，他才能写出那许多共鸣。

 

阿绒的生活简单的很，一日三餐，三点一线，用在国内打工的钱和家里哥哥的支持来到爱尔兰旅行。大约也是给生活找一点乐趣和放松，毕竟在二三十年后，与朋友坐在一起喝酒，说我这一生去过几个地方，认识一些人们，有过梦也追过梦，不是很酷的事情吗？追梦成功与否都不重要了，失意与喜悦，人生处处都有。

 

两人连接吻都颇有意境，目光缱绻，动作轻柔，世界第一的初恋，给了自认为最懂自己的人。那个时候他们还不懂彼此一词的含义，我爱你是因为你补全了我，而他们各自独立的部分，却经常油水不溶。

 

人真正成熟起来，大约是不会去谈恋爱的。自给已经足够，何必拖沓一人浪费时间？

 

所以就分开了。

分开以后，立风依然唱着喜欢的歌，阿绒依然画技不精，一个在万人之上发光，一个在人群之中无闻。这不就是人们的两种生活么？有人说，都可以。

 

再一次遇见，是在看不见太阳的阴天，立风从公司走出来，看到了对面咖啡厅里的阿绒。他一个人坐在那，侧脸和睫毛都很乖巧，只是不知道他手里的咖啡还是不是无糖的。

 

去试着了解吧。

 

“你还好么？”

 

“我挺好的，你呢。”

 

没有再相见的扭捏，共同话题也一直都在，立风看着没怎么变的阿绒笑了一声。

 

“我也挺好的。”

 

下雨了。

 

“我没带伞。”阿绒望着天空，那些雨滴像是要打进自己心里。

 

“我带了，我送你回家。”

 

“不回家，想就坐在这儿跟你聊聊。”

 

太久没见，从前又确实是知无不言，两人聊的很开心，直到傍晚才走出咖啡厅。空气中尽是洗去尘埃的清新，立风也有些恍惚，想起了爱尔兰那场春雨，他似乎，错过了很重要的灵感。

闻到咖啡味，倒是想起来了。

 

“介意给我亲一口吗？”立风问。

“什么身份？”阿绒笑。

 

“恋人。”立风没再问，把他搂过来按在墙上亲了一个。

疏远始于不解，既说开了，为什么还要疏远。

 

人生来有五感，万幸又拥有记忆力，使得我在迷离之中，还隐约记得你的气息。

 

“小绒，别再离开我。”

 

后来两个人一起去看日出和暴雪，一起度过三餐与四季，曾一起领教过生命，又一起领教过彼此。情欲并不能让爱变得不纯粹，要知道，同一个世界，它们都是共同存在的，既存在，就是合理的。

 

“立风，为我写首歌吧。”就像《perfect》里写的那样。我找到了我的挚爱，在你眼里，你拥有我的真心，光着脚丫踩在地上，听着我们最爱的歌，你如此美丽，我如此幸运。

 

“好啊。”立风让他枕在自己胳膊上，两人就这样躺着看星星，那些未知的、美丽又伟大的存在。

 

后来采访先生问立风他的爱人是个怎样的人，他只回答，是个很好的人。那什么是好呢？大约就是能够全然信任，又无话不谈的人吧。

 

阿绒在纸上描描画画，擦了又擦，怎么也画不出心中的感觉。立风过来看的时候还是白纸一张，干净的很，有些好笑的摸摸他的头：

 

“去学个画画？”

 

阿绒只是摇头，伸手抱住他。“不画了，画不出你的。”

 

“画不出我，那就记住我。”立风与他碰了碰额头，四目相对，是如出一辙的认真和深情。

 

有人说，故事的开头总是这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故事的结局总是这样，花开两朵，天各一方。而我却说，这个世界存在了几百亿年，我不早不晚，正好在这个时候的千千万万人中遇见你，你是好是坏，都是我的运气。

 

“我爱你。”

 

“那么华先生，一起去北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