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拉之秘·仰头看天，英灵高如繁星
最近两天连掉俩粉，所以紧急把已经写好的部分发出来（）
由于正好断在下一个大场景之前，总的来说单看这一节应该不会缺太多营养。
好久没有写这种正文了，上次好像还是原神同人那两章。
标题以后可能会采用这种格式，也可能会变成数字。
因为找不到好的插图就不用了。
如果不喜欢的话，请在差评、拉黑、举报中任选一到三个进行。有吐槽的也可以尽情吐槽~
“哥哥，还要多久啊？”是瑞恩的询问。
毫无指引、走在厮杀的大军践踏而成的荒漠上，又怎么预计离开的时间呢？霍克自暴自弃地想着。没有地图、路标已经被拔除，居民又不见踪影，没困在哪里兜兜转转已经很幸运了。
但他终究没有开口。应该是口干舌燥的缘故吧，这样说服自己的同时，霍克险些把手伸向水袋，幸而浪费并没有发生。小男孩也像早有预期似地配合着沉默。
沉默，霍克相信除了饥饿外唯独沉默陪他们最久。刚逃离家乡的那个冬天，自己还会尝试着和瑞恩聊天，但不是弟弟先哭出来、就是自己难忍痛苦、强行结束话题：父母、姐姐、邻居，曾经说瑞恩会成为高明剑士的铁匠、曾经教会霍克辨别有毒物的猎手，还有许多在记忆里仍然鲜活的身影，二人无法不去谈论他们的死亡——信奉地神阿龙格的伯瑞干异族将他们当作祭品残忍处置。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二人默契地不再谈论家乡、谈论无法挽回的人们。霍克还曾自我开解说这样能节省精力。等到来年的夏季，他们已经不会再因为对视时，看到那代代传承的蓝色瞳孔而悲伤。尽管自己总归摆脱不了回忆，弟弟的安眠也常常被打破。
虽说幸免于难，但看着那张脏兮兮的小脸，霍克一清二楚，他们没能摆脱屠杀的阴影。原本茁壮成长的弟弟两年来再没有增高，黑发倒是不受限制地长着，正如他眼中的童真已经被黑暗遮盖。在自己这边，霍克瘦削而阴郁的外表引来旁人疏远，本就不轻易表露的笑容也随着过往逝去。
上次吃东西已经是三天前，弟弟的脚步越来越沉重了。那足音在霍克听来就像死亡追逐而至，但他比弟弟饿的更久，对此无计可施，在无人之境他们发挥不了本领。
何况无论赶多少场子、无论怎么压缩自己吃的量，他从竞争种赢得的收获最多只够兄弟二人吃一天；从神话时代结束至今，战争让太多人失去一切，苟活者若不想在猛兽的利爪下偷生，就只好干老鼠的勾当。自从带着弟弟背井离乡以来，霍克所见到的净是和他们一样、居无定所的人。此次深陷沙海，也是轻信某个流浪汉的情报所致。
忽然，瑞恩的声音再次响起：“哥哥你看前面。”而霍克也发现了那个被黑袍笼罩的人形。在正午的艳阳高照中捂得严严实实，这滑稽的扮相引起了霍克的不安，他把弟弟护在左后方，右手正准备掏出藏起的短剑。
似乎察觉到了未成形的恶意，对方突然转过头来，其面容同样被黑布遮住。“这漫无边际的黑暗，孩子！你们难道感受不到吗？”在非人嚎叫传来的同时，黑袍人向前扑出、展露了枯槁的四肢，活似失水的树被连根拔起。
然而有一瞬间，霍克看到的并不只有黑袍。顺着全无生机的指掌，他不由自主地上溯，直至望穿黑布后的真实，在无意中觐见了那盘旋于高天游光中的伟岸存在；祂，霍克本能地意识到只能用这个词指称，祂的呼啸散落在风中，仔细听过却仿佛许多人轮唱一支古时的歌——
不到片刻、祂就挣脱了凡人的注视，回归隐秘的疑云中；而霍克也回过神来。他一把抱起弟弟，撒开大步拼了命地逃窜。
背后似乎传来摔倒的声音，然而嚎叫却愈发惊悚：“你们感受不到吗？！你们想要远离危险，但最后还是在朝黑暗前进！你们没有一丝一毫被祂所吸引吗？记住，即使是神灵也将归于祂的怀抱……”
即使并没有被追赶的迹象，霍克也不容许自己停下。一直到他耗尽体力、重重跌倒，这场逃亡才告结束，此时早已是深夜，星星于高空闪烁。
附近有很多可作遮挡的物体，二人艰难地移动到了一块巨石背后。“我来守夜吧。”瑞恩忽然提议。
他本能地想拒绝，但撑起上半身时差点又摔一次。瑞恩见状慌忙过来搀扶，“哥哥你太累了，不要勉强自己。我还很清醒，不用担心我。”
“可是那个鬼东西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如果被它跟过来——”
“它走这么慢，”小男孩竭力忍住害怕的神情，“到时候再跑也不晚。”
“行吧。但你也不要熬太久，天亮记得叫我。”眼见拗不过弟弟，他只好乖乖躺下。
入睡前，望着头顶繁星，霍克久违地做了次祈祷。“星空中遨游的引领者，为世界抵御灾厄的英灵啊，请为我们照亮前路……”他诵念祷词，不禁开始胡思乱想。家乡的人们崇信这位受众神托举上天的英雄，甚至超过诺顿君王中最强的太阳王、战神阿基罗基克，兄弟俩也传承了这种信仰。
但霍克记不起上次祈祷是什么时候。许多问题亟待解决，不知不觉间祈祷已经变成无关紧要的小事，只在这绝无仅有的闲暇里才能顾及。
早上起来，霍克赶紧把弟弟撵去睡觉，他自己则在附近搜索，找到了几丛野草。等到中午，二人就着沙砾胡乱吃了些草，权当饥饿因此缓解。
之后几天，兄弟俩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所幸没再听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但大概是恐惧和疲劳的交替作用，瑞恩走不动路了。“没有关系，我们就快走出去了。”霍克背着弟弟，时不时说几句安慰的话，其中也有说给自己听的部分。
瑞恩开始还勉强回应，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头越来越低。霍克依旧坚持着一人的对话，把水袋里剩下的所有水喂他喝掉，却无济于事。恍惚间一个昼夜过去，霍克却并未察觉，只顾倾听背后渐弱的声息。
事后回首，霍克才惊觉那时距离崩溃那么近。望着天边的烟柱，他起初居然没有任何明确的感想，直到身体自发的加速已经显而易觉，霍克才跟上自己的思绪：那烟必然指向一团火，而火意义深远、其中极可能包含走出荒漠的机会。
他全然忘记了尚未消去的酸痛，几乎要跑起来。背上的瑞恩哼了几声，大概是被颠得不舒服吧，霍克暗自愧疚。但那烟在他看来随时都会消散，他放任自己被臆想中的可能性摄住心神，凭着忽然涌现的意志从双腿中榨取动力。
盘桓的烟云下，一片废墟进入了霍克的视野。刀剑胡乱丢弃在四周；盔甲的碎片、农具折断的柄上尽是鲜血凝结的污秽；空气中飘荡着似有若无的臭味，无不提醒霍克曾经发生的厮杀何其惨烈。武器制式的不同，使他推测此地所经历的并非入侵、而是两支军队的遭遇战。然而，就算踏入了街道，霍克依旧没有发现战争最常留下的痕迹——尸体。
会是幸存的居民把尸体处理掉了吗？抑或带来血与铁的杀戮者以那些尸体做献祭？烟还在废墟之后，它的源头会有什么？霍克突然惊醒，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沿途搜索时，他进入一间还算完好的屋子，出乎意料地在其中找到了少量的水和食物残渣。用指尖蘸着尝过、大致确认可食用后，霍克放下小男孩，让他靠着墙角。
“瑞恩！听得到吗？要喂水给你，把嘴张一下！”霍克在弟弟耳边喊话，只等到一个微弱的回应，瑞恩似乎点了点头。但霍克只能当他已经准备好配合，把水瓶直接凑到他的嘴边。
随着水一点点地流入口中，瑞恩对身体的掌控也逐渐恢复，已经不需要旁人替他抬着下巴。“慢点喝，别呛着了。”看着瓶子越发倾斜，霍克还得嘱咐他两句。不过瑞恩很快停下，他紧紧盯住哥哥，“你呢？”眼神在这样询问。原本打算继续渴着的霍克只好象征性地喝了口。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他们接着又吃了一部分残渣。“萨戈人和安努尔人在这片打过一仗，但应该在我们进沙漠前就打完了。”松懈下来以后，霍克回想起那些剑上刻印的纹饰，对弟弟说道。
“信荒神的和信高天御主的是吗？”瑞恩忽然吐掉嘴里嚼着的芹秆，又忙不迭从地上捡起。霍克能明白他，在过往的经历中，同这两批人的遭遇给他们二人留下了深刻印象。萨戈人为取悦荒神进行活祭，把祭品献予“荒神之子”，一种受其豢养、要以暴食控制活性的巨型魔兽。其景象之残酷远胜伯瑞干人，甚至连自己的同胞都不放过，目睹这地狱的两兄弟也认识到荒神及其子民何以成为公敌。
而作为战争的发起者之一、追随大天主的安努尔人，他们的典礼谈不上嗜血，却展现了更深远的恐怖。那些“深具睿智”者诵念的经典，仅在远处听闻就让霍克陷入谵妄，瑞恩更是痛苦地抱头蹲伏。但群聚的信徒对此甘之如饴，似乎仿效首领、获得“天之智慧”本就是他们所愿，哪怕代价是头部日益肿胀扭曲，最终化为非人的样貌。除此之外，安努尔人利用尸体时也显示出那种精致的疯狂，他们操作特制工具从死者头中吸出无血沾染的脑液，并从中搜寻“智慧”的结晶。
“废墟里没见到尸体，可能是萨戈人打赢了就都用光了吧。”霍克讲述着自己的猜测，“他们和那个食欲旺盛的恶魔还在附近游荡。虽然这里已经没法再产生祭品、萨戈人不会再来，但我们很可能连着几个月都不会见到人了。”
兄弟俩没吃太多，准备拿袋子把剩下的残渣装起来。“之后要怎么办，哥哥？”瑞恩边收拾边问。
“明天我们先搜其他屋子。”那无法驱散的烟蔓延开来，甚至隐约能看到火光，霍克一惊，摇了摇头、发现只是幻觉。
但当他下意识地回望门口时，却真的发现外面在变亮。光缓缓淹了过来，伴随某人不加掩饰的脚步声，可从里头无法看见那人的身影。而兄弟俩所在的屋子除了正门这边，其他三面都被隔壁屋倒塌的墙堵住。“要面对面了，见机行事。”霍克确认过自己用的短剑，掏出另一把传给弟弟。
那人在门外停下。不知过去多久。忽然，那汹涌的光冲入室内、刺得霍克抬起手挡住，但他立即意识到那是支先探进来的火炬。搜查者旋即现身，同时响起一个女声：“你们是谁？”
在短暂的沉默中，对方打量着两兄弟，而霍克同样在观察面前举着火把的女性。纹身和刺字，畸形的头颈，束梦草链坠……霍克一眼望去，并没有看到这些危险的象征。这只是个大不了自己几岁的女孩，留着齐肩长的棕发。与勉强能称为衣服的破布相反，底下的肌肤显示出她显然比自己二人健康得多。
瑞恩藏到了自己背后，手扶在霍克腰上，只露了个头。但小男孩要藏起来并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因为手里的武器。霍克非常清楚，想必他正在熟悉过去的感觉吧，回忆着被这些小伎俩杀掉的人。
不过霍克没有给出暗号。“小姐你好，这只是两个走了背运、叫风沙赶到这的可怜人，”他觉得对方可以交流，打开袋子展示了存货。“这里，看得到吧？我和我弟弟靠这点东西还能撑两天呢，你用不着担心我们会做什么。如果你介意，咱们马上打包走人，只是不知小姐能否指条生路，实在是人生地不熟啊！”
尽览霍克略显浮夸的表演，女孩那双淡金色的眼眸并无波动。瑞恩的手指开始在剑柄上跳舞，霍克也紧绷起来。终于，她结束了审视，作出回应：“我不担心安全，你们想留多久我都没意见。”
还没等两兄弟喘口气，她又抛出新的问题：“假如说，现在我这有事需要人手，你们愿意帮忙吗？如果做完，不仅指路，我还会给吃的。”
霍克和瑞恩对视一眼，等着对方补充。但女孩只是说：“不会让你们填死人沟的。其他的事，你们去了就知道。”她转向霍克，仿佛一团火焰在高炽燃烧。“你的'灵视'有看到吧？那烟，就是我做的。”
霍克很意外，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破自己的幻觉，以及“灵视”这个词。他开始对此事产生了别样的兴趣。恰巧背后的弟弟也推了推他。霍克因此回答：“好，这差事我们接了，小姐你按自己的意思使唤我们就成。”
“我叫婪达。明天日出的时候，我会再过来。”女孩留下一个或许是假名的名字，转身离开，夜色再次填充室内的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