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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影余音——反抗与献身

2022-06-09 23:29 作者:Nodens-kthanid  | 我要投稿

“你要去反抗那些不公的命运,并且孜孜不倦地为他人付出。”

白垩临死前的遗言,概括了本次剧情地主旨。

 


 

生于这片大地,每个人都将面临自己的苦难,或许我们生来因矿石病倍受歧视,或许我们是萨卡兹而被蔑视为“魔族”,或许我们曾接受非人的实验,或许我们背负着父辈的余孽前行,对此我们该如何看待自己和世界呢?我们该怎么做呢?

我们要仇视这片大地,诅咒伤害过自己的人甚至推而广之到每一个人吗?

我们要矢志不渝地反抗命运,与社会既定的安排背道而驰吗?

我们要直视虚无,怀着悲悯之心去拯救同自己一样受尽困难的普罗列塔利亚吗?

我没有资格去决定哪个是对的,即使是格特鲁德癫狂的诅咒。但是,我一定会去赞美白垩,赞美在献身的路途反抗的殉道者。

 


当尘世之音注入他的体内,当众人视其为傀儡时,他敢于追求自由,追求不被他人控制的,属于自身的“自我”。于是,黑键才来到夕照区,去演奏本与他的身份不相干的歌谣。反抗固然是可贵的,我们每一个人必须学会反抗,必须勇于反抗,否则人们只是作茧自缚的困兽,历史的车轮也不会转动。但是,如果反抗只建立于个人的基础之上,致力于追求真正的“自我”,去寻找自己的自由,这真的行得通吗?

并不是说,我们不能去追求自己的自由,而是说,如果我们单纯的去理解、重构“自我”的概念,这真的成立吗?黑键热衷于放弃自己伯爵的身份,追求平民的身份与生活,无非是试图摒弃他人为自己的强加的社会联系,去重构自我的过程。可我们知道,“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也就是说,脱离了社会关系,“人”这个概念,“自我”这个概念是没有意义的,毕竟对于纯粹的大自然来说,是无所谓人还是其他生物的,因为世界是不以人或其他任何生物为中心的。


这就好像生活中初懂得反思学习与人生的学生,他们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其直觉告诉自己,他们的生活不该是现在这样固定且异化的。于是这些学生就掀起了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反抗,反抗社会强加给他们的关系。然而他们的反应是什么呢?除原先的生活方式以外,他们大都找不到其他可被冠以“正确”的方式了,但又不可能回归,因此只能去寻找与原先的生活方式相反的一面——厌学、沉迷于网络、叛逆等等,因为曾经的自己是必须要好好学习,顺从听话的。当然,这种行为带来的结果,对于学生来说,主观感觉上甚至也是痛苦的,他们其实不是真的想追求这种生活,而是他们不原接受与之相反的异化的生活模式。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反抗的那些社会关系,就是自己一直追求的所谓“正确”的自我呢?因为那确实是众多社会关系的综合所决定的,如果这都无法称之为自我,那么还有什么能称为自我呢?即使它可能过于灰色、压抑、令人失望。

对应到剧情当中,黑键的行为无非是类似于此的反抗。且不说他是否能成为平民,假使能成为一个平民,那么平民的身份真的能让他摆脱先前的枷锁吗?平民的生活真的是他想要的吗?不,从剧情中的表现来看,成为平民不仅无法让黑键摆脱束缚,甚至会附加更多世俗的痛苦。

 

格特鲁德,可悲的陨落

格特鲁德和蔓德拉一样,都是典型的可恨者必有可怜之处的人。她的经历与面临的苦难其实与黑键比较相似,他们都被动地和巫王产生了关系,他们都受人长期控制者,甚至无法知道他们的控制者是谁。但格特鲁德的对策,与其说是反抗,倒不如说是复仇、否定一切。格特鲁德既不是巫王的狂信徒,也不是双子女皇的忠臣,而且她又同时对两个政权,和他们的子民嗤之以鼻。她没有丝毫的怜悯心,她能手刃自己的哥哥,嘲讽反抗命运的黑键,视高尚的品格为无稽之谈;她又不完全是一个趋炎附势的人,她虽然献出过金钱、权势、身体、才华、尊严,但她始终也怒视着欺压她的人。她为了复仇,断绝了同车尔尼之间萌生的情感,视芸芸众生如草芥。对她来说,高尚与卑劣没有界限,信仰也是权当作一时之需的妄谈。她诅咒巫王,诅咒莱塔尼亚,诅咒大地上的每一个人。


这是格特鲁德的经历决定的。黑键与白垩可以彼此相互依偎,车尔尼有他的导师与挚友来缅怀,而格特鲁德自她来到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曾对她表达善意——她的父亲与兄长都是追名逐利之图,从小在尔虞我诈的地狱场长大,或许她有机会向车尔尼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可那个音乐家太完美了,太高尚了,他绝不会容忍自己世俗的眼睛和沾满鲜血的双手。


这让我联想起张炜在《你在高原》系列第四部《鹿眼》中一个角色严菲。这是我在张炜的书里最喜欢的角色之一,概括来说是一个坏女人的形象。严菲与主角是青梅竹马,他们在幼时一同饱受苦难,她本有机会和主角一起逃离给她带来噩梦的故乡。可主角一个人离开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而等待严菲的,是兄长的性侵,家族的冷眼,职场的尔虞我诈。以她的话说,她被一直豹子叼进了森林中,自己也渐渐成长为了母豹,一只野兽,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曾经那些欺压过自己的人都踩在脚下。严菲仍然是一个美人,但她身为医师让所有的员工畏惧,她放任自己的孩子自生自灭,冷眼于名义上的丈夫的死去,将医院里因交不上押金被拒绝做手术而惨死的老弱病残视为平常。当主角30年后再次回乡时,严菲兴奋地前去寻找她人生中仅存的光,却发现曾经那个贴心保护她的青梅竹马,如今已是正义的卫士,面对严菲这样双手沾满鲜血的罪人嗤之以鼻。她才发现二人之间已建立起一堵无法翻越的墙了。或许当车尔尼唾骂格特鲁德的功利时,格特鲁德的内心也是如此吧。


既然世界以痛吻我,我完全没有必要报之以歌,我有权利去忌恨它。没错,以德报怨是一种高尚的品质,是人类道德的上限,我们没有权利要求每一个人都必须这么做。

但是,如果我们因世界的苦难和不公,沦为满眼仇恨,一味地否定世界的行尸走肉,这样的灵魂是可悲的。当后来者怜悯他们的所作所为时,也会不禁长抒一声悲叹。

而且,格特鲁德受过的痛苦,并不能掩盖她欺压、草芥人命的罪名,这是不可争议的。如同黑蛇,我们当然可以认为黑蛇“深爱所有人”的理论是有道理的,但并非因为他理论上的歪曲,而是因为他真正造成了一个国家的分崩离析,人民流离失所才审判他。因此,我们可以认为格特鲁德死有余辜。


 

白垩,反抗与奉献的高尚灵魂

我们每个人都在反抗,其中绝大多数人都失败了,他们有的死去便死去了,有的还生存在这片大地上,成为社会机器的一颗被异化的、微不足道的螺丝钉。可在那些沉寂的坟墓和乱葬岗中,总有一两个成功的人,白垩便在其中安睡。

可以说,剧情起初,白垩反抗的精神并不明显,他只是一个善良、为他人着想、肯奉献的人(这个“只是”用的显然不恰当哈)。但在和黑键的(交往)相处过程中,他从这个与自己互补的性格中理解、学会了何为反抗。在与爷爷流浪的日子里,他发现诅咒命运是无用的,于是他便善待生活中的每一个人,虽然他们不一定会对自己多么好,可至少我们也能感受到他们想要表达的些许善意。当他来到夕照区,他看到顽强的黑键,和同样顽强的感染者,但他们面临的苦难没有丝毫缩减。因此,他又懂得,单纯的奉献只能作为悲剧的养分,它只能多增添一部优秀的戏剧,我们还需要反抗。


是的,那些既定的安排已经无法改变了,那些我们承受的苦难仍然还要承受,这是我们无法排斥的。但是,我们就不能做出任何改变吗?既然如此,我们就坦然接受它,接受世界的种种可忍与不可忍,当第二天醒来时,我们至少可以对自己说:“看,我又坚强活过了一天。”当我们面对同自己一样受苦难的人时,我们至少不忘心中的悲悯,敢于伸出自己的双手。直到我们仍然支撑着单薄的身子来到某一刻某一地,我们将发现可以献出自己的物质、精神甚至生命,这时我们便会毅然决然地奉献出去。

这值得吗?最终我们不还是惨死在这片大地上吗?


每当提及这一点,我总会谈及雨果《悲惨世界》中的冉阿让。冉阿让因为荒唐的宣判和冤屈,近半辈子在监狱中度过。他第一次出狱时,他因为囚犯的身份无人敢给予帮助,满心都是如何报复这个社会的构想。但当一位神父无偿伸出援手时,冉阿让才逐渐意识到自己真正要做的事。仅剩下的自由时间里,他成为市长,为工人开办工厂,接济穷人,为惨死的芳汀抚养她的女儿珂赛特;当战争来临,他并没有加入战争的任何一方,而是去拯救眼前人的生命,有的是与他素未谋面的人,有的是把他送入大狱的警察;当生命的暮年,一位名为马吕斯的青年娶珂赛特为妻,唯一陪伴自己的人也离他远去了,在冉阿让确定了珂赛特的幸福时他才安然死去。虽然垂死时,珂赛特与马吕斯终于赶到了他身边。但对比于冉阿让一生的付出,这种无法被称为回报的回报实在显得可怜。

但是,冉阿让是成功的,他真正反抗了不公的命运,他在奉献里创造了自己最大的价值。


我不知道其中的原理是什么,我们是靠什么动力去这么做的。但这必然是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去赞美,去歌颂的高尚。我们不会因为个人的无所汇报而怅然若失,我们一同反抗了不公,我们仍然是成功的,因为——

我们的幸福将属于千百万人,我们的事业将默默地、但是永恒发挥作用地存在下去,面对我们的骨灰,高尚的人们将洒下热泪!


 

 

不得不说,这次剧情的质量出乎我意料,可惜已经没有充足的时间去分析其他内容了。无论是在cp上(黑键白垩真的太好磕了,丫丁你是真的没有心),还是设定伏笔上。但我还是要说,设定和剧情质量是不冲突的,就像这次的剧情一样,前几次的剧情中多少没有处理好二者的关系,希望以后的剧情也能做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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