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漫漫归家路（二）
“你这家伙不是来寻找新生活的吗？光是迷上喝酒就满足了吗？”里昂不经意叹气，自从魔王再度闯入他生活后，好不容易达成的平衡悠闲生活便一去不返。
“我只是无聊出来逛逛，寻找新生活是你强加给我的目标。”艾夏不以为然，吊起细长的眼角。醉酒状态是她刻意调整“毒无效”耐性才能达成，换言而之，只要她想，随时都能从重度酒精麻痹的状态恢复过来。“而且我的寿命长的很，花上百八十年用于喝酒也什么影响。”
真是令人恐怖的种族属性。
“说起来……”里昂这才想起来，“魔王是种族的名称吗？”
“怎么可能。”艾夏愣神刹那，哈哈大笑。
“不是吗？稀有种族之类。”
自古以来，魔王就是人族绝对的敌人，唯一的交流就是开战，需要关心的情报只有战斗力。
“别说的魔王会单性繁殖一样啊。你应该知道魔王和勇者一样，每个时代都只能由单一的一个人继承吧？”
“嗯，所以说是称号之类的吗？”
“差不多。我听说人类是通过某个仪式判定勇者的吧？”
“对，能够拔出圣剑之人即为勇者。”
“意思不是拔出圣剑的人才是勇者，而是勇者拥有能够拔出圣剑的资质吧。”艾夏提出自己的见解。
“这个问题我倒没有思考过。”里昂摸摸胡茬，就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一样，勇者和圣剑究竟哪一方拥有选择权对注定成为不了勇者的人来说，意义不大。
“是吗，我还以为人类知道呢。”
“知道什么？”
“魔王资质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直到击败勇者，或是被杀死之前，都会被关在魔王城里。据说是来自初代魔王的诅咒。”
里昂愕然，怔了好一会儿，他过去以为魔王铁定是通过血腥的互相杀戮挑选出来。怪不得眼前少女模样的魔王常常会露出天真的表情。“你从出生就没有离开过魔王城吗？”
“嗯。”艾夏点点头，嘴角勾起落寞的浅笑，“那个时候，你们的勇者队伍杀进魔王城，是我第一次看见人类。”
里昂抿起嘴巴，他自认为是善谈之辈，此刻却无法组织半句言辞。就自身而言，他对魔族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踏上讨伐魔王征程仅仅是因为天赋引来的职责。虽然那段旅程注定会成为他人生中最精彩的部分，但是也不影响他后悔。此刻心头倾扎的矛盾情感，就是勇者给予他的影响吧。
“那，你的种族究竟是什么？”不动声色将话题回到原点。
艾夏歪歪头，可能一出生就被挑选为魔王，她对自己真实身世不完全了解。“人族，或者是龙族，我个人觉得人族的成分要多一些。”
“人族？！”里昂倒抽一口冷气，音量失控走调变形。“难道说……”他脑海中登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不可能吧。
“魔王不会总是从单一的种族中挑选。”艾夏笑盈盈的血色眼眸仿佛在说，里昂把想法都写在了脸上。“不过得是拥有一定智慧，并且能够接受暗属性的种族。还有，你不必在意，人类强盛的时代，不，即使是现在，也会互相杀戮。”
人类无疑符合两个条件，但是……
“人类有变成魔王那般强大的潜力吗？”里昂蹙眉，他不想讨论人类恶的部分。
他见过的最强人类无疑是此前作为人类希望领导他们对抗日益强大魔族的勇者，但就算史上记载最强的他都未能战胜魔王。难道他输掉的原因是双方锻炼的方式不一样？
“人类当然不可能变成跟我一样强，不过也有弱的魔王。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我的种族属性并不单一，只是人族和龙族的血统占多而已。”艾夏毫不在意向里昂透露魔王的本质，然而这份余裕更让他感觉到彼此之间云泥之别的差异。“要说有什么特别……大概，魔王并不是天生就能够强大的个体，其挑选条件是能否作为合适的容器，就像勇者能够承受超越人类正常认知范围内的魔力值一样。”
“……容器？”
“嘛，你自己理解吧。非要形容的话，就是魔王城会把各种上等食材一样的东西塞进名为‘魔王候选’的容器之中，后者则会将其做成一道美味的菜品。”
“不需要努力吗？”里昂刚想说不公平，艾夏就笑呵呵地补充，“要是不努力，人生就会停留在魔王候补的阶段。”
又是新的词汇，里昂不做深思，等待艾夏解答。
“啊咧，这个人类的历史中也没有记载吗？”艾夏茫然地对上里昂理所当然的表情，苦恼地挠头。“黄金时代你知道吧？”
里昂点点头，被发掘出才能才成为修道士，之后就匆匆踏上魔王讨伐战征程。不过就算这样，人类做梦都想回到黄金时代，他不可能没有耳闻。
“仅限于街头传说的话。”
艾夏叹气，“我还以为你们挑战我，至少会学一下历史。我可是每天被魔物追个半死，还要学习历史和礼仪。”
“礼仪……”
艾夏白了里昂一眼，继续说，“人类强盛的时代，失去魔王这张强力的王牌，魔族几乎退到了大陆的最北边……”
“我听到的历史是，黄金时代的几名勇者成功讨伐了连续六代魔王，才使人类得到了繁荣的盛世。难道是口头相传的过程中出现了偏差……”人类会在历史中将自身塑造成正义的一方倒是不奇怪，但是连续六名魔王和不存在魔王的历史未免差太多。
“硬要说的话，人类只战胜了那六位之前的一位。不过既然人类不知道魔王候补，说法倒也不完全错误。”艾夏摊手，表示并不在意。
“魔王候补……黄金时代人类战胜的只是未能成为魔王的魔族吗？”
“没错。”
“一旦放任魔王成长起来，人类就再也无法战胜吗？”
“那倒也不是……开启黄金时代的那位勇者不就打败了魔王。”
“等等……现在人类还没有诞生新的勇者，难道……你不会打算带领魔族进入……‘黄金时代’吧……”
里昂沉重地细致观察魔王表情慵懒的变化，勇者丧生的三年来，人类军节节败退，大有魔族即将统治世界的趋势。
“那可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欸？”
“欸？”
双方同时陷入疑惑。
“你不打算消灭人类统治世界吗？”
“勇者会消灭魔族统治世界？”
“黄金时代倒是有勇者加冕国王的案例，大多数……”里昂陡然明白了双方思考出现分歧点的地方。
“魔王并不是魔族的统治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