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愚音02】戴上面具的同时我们卸下伪装

第贰章:戴上面具的同时我们卸下伪装
恍惚间,人生中一路走来种种不幸如走马灯般在记忆海中闪回,我知道这是要死了,我好像被围在厕所按倒,那些霸凌者围成一个圈,尖锐的话语声此起彼伏。
“你妈妈肯定就是因为你生下来就是个怪胎所以才不要你的”
“怪不得你被你妈贱卖给人贩子只求不想再看到你这个灾星”
“结果连人贩子嫌你丑卖不出去还要白养转手就想把你埋了”
“你那个傻爷爷正好路过就用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把你买咯”
“听懂了吗以后我们就叫你五元钱你每天交钱我就不欺负你”
在这样的环境下,我被迫看清了现实。老师总和我说现在年代多么多么幸福你有什么好烦恼的,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有什么可抑郁的。如果她站在我的位置和我们家一样贫穷,大概也会选择闭嘴吧。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认清,神并不存在,童话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
我不止一次想用刀尖对向霸凌者做一个了结,但懦弱终究使我躲在厕所间把刀刃对向自己。用的习惯了,所以当时回身出刀才敢那么迅捷吧?我才没有什么躁什么症,我只是,我只是感觉自己的灵魂缺少了点什么,这模样,不知减去灵魂还剩下几克重量。

高中的时候,有些同龄孩子给我取了个外号,叫做“五元钱”。我本来不属于这座城市,当时我也被蒙着眼失去意识,就像现在这样。传闻养我的爷爷用一张五元钞票从人贩子那批小孩中买下了我,我大概就是人贩子也卖不出去的剩下的货。所以我常常想,在别人眼里,我一定是一个丑陋至极的怪胎,连绑架犯都瞧不上我,卖不了几个钱。
走马灯来还是到了尽头,我被挂在碎玻璃窗前绞得难以呼吸,先被拔掉指甲,然后扒下了皮一点一点放干全身血液,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开膛破肚但又无可奈何,而他似乎非常享受这个过程,周遭同样的上吊人发出那些霸凌者的讥笑声,果然是我自杀下了地狱吧?倒也是罪有应得。刽子则做出了我最恐惧的行为,摘下了他的麻布袋露出真容。
而面罩之下,那个人流着血泪,那分明是只存在于我想象中的,我自己那张无比丑陋的脸。
恍惚间仿佛能看到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她在绝境中嘶哑的呼喊着我……可是……那不是我的名字?但我依然感觉到她呼唤的人是我。

我惊出一身冷汗,整个人都抽搐了下。低头瞧瞧自己的肚皮,肚脐眼儿还好好的,诶?原来刚刚发生的惨剧都只是幻梦一场。我仿佛劫后余生贪婪的大口呼吸着空气,好像这样就能够把梦中被肢解的幻痛都驱赶出去似的,我在哪?软乎乎的触感将我包围,被褥上带有一股呛鼻的灰尘气味。
原来此时此刻我正躺在我家床上,好不容易仰面睁开眼睛,天花板上我家那灰白色熟悉的破灯依旧。房间外飘来一股令人安心的焦香味,大概是已经准备好了的晚餐。我松了口气,想哭但又哭不出声,好像刚刚在地狱里走了一遭,生命都变得真实有分量起来。我有些后怕自己在梦中做了什么傻事,迷迷糊糊中第一件事就是摸索我藏在枕下留给爷爷的一沓钞票,但摸了个空。奇怪,我确实在自己房间。于是我试图呼喊爷爷,可竟发不出声音,我的喉咙是怎么了?
不对,不对,有哪里不太对劲。我终于反应过来这压根不是我的被子,这里根本就不是我家?脑袋还是有些微微刺痛,让本就愚钝的我思考起来更困难了,难道说我是被人救了?可神明怎么会愿意来拯救我这样丑陋的鼻涕虫呢?但我现在确实完完整整的躺在床上,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
此时房间外那晚餐的味道越飘越近,我奋力起身想瞅瞅拯救我的是哪位神明,双手却不像是我的一样,没有知觉就是不听使唤,怎么回事?手腕传来一整剧痛将思绪拉回现实。
床靠在墙角,我的被手铐背身束缚动弹不得,只能勉强爬起,因为左脚踝上还拴着禁锢牲畜用的脚镣,通过手指粗细的锈铁链死死钉在墙上。那一刻我终于意识到,我仍身处地狱之中。
我被锁在床上,外衣和裤子都被扯下不知所踪,鬼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明知无济于事,还是像蛆一样扭动试图挣脱,但结果只有让本就脆弱的白色皮肤被镣铐割的红肿开裂,我只是想简简单单的去死,但也不想受虐待和凌辱,明明我如此丑陋,可现如今这副模样还是不由感到羞愧难堪。想到我可能会被慢慢折磨暗无天日,我开始后悔自己的抉择。
回过神来的时候,高大压抑的黑影已经像蜡像那样伫立在房间门口,果然是这样,什么都没有改变,我就说嘛,根本不存在什么拯救我的神明,那位屠宰手喘着粗气依然死死攥着长柄斧,那凶光即使隔着血麻袋也能透射出来让我背脊发寒。
没有任何言语,刽子手径直朝我走来,我分明已经刺穿其颈部大动脉了,可现在他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创口上附着着令人作呕的黑色粘稠物质。他用肮脏的手端着盘子另只手则紧握斧头不放,黑血顺着斧头滴在木地板上绽放血花。我扯着被褥捂在胸口,颤抖着缩到墙角退无可退。当我看清盘中之物时,我知道现在只是风暴前虚假的平静,任何试图交流的努力都注定会是徒劳。
因为,盘子左右两侧静静躺着精美的刀叉,而中央,安详的躺着一只漆黑断手,发出烤焦的香味。
“别碰我,别过来……求求你…要杀就给个痛快吧!”我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
我竭力大喊,竟发不出一点声音。此刻我终于发觉有什么不同寻常,原来一直以来不是我哑了,而是我聋了。我本就异常的眼睛也出现了问题,竟然看不见色彩,万事万物就像老式故障黑白电视机中的世界那般黯淡死寂。
“你都…怪物…你都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啊…我只是想要解脱,就连这也不允许吗……”无助的呐喊只化作无声的噎鸣。
他没有理会我,同恶鬼那般爬上床凑到我面前。反抗是徒劳的,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缩成一团等待审判降临。可预期中恶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许久后我睁开开一只眼,他凑的很近,用叉子插起一只碎裂的手指,僵持在我嘴边。
我强忍恶心不停摇头,此时,泪滴让头发狼狈的黏连在脸上,一个十九岁成年人情不自禁像小孩一样哇的哭了出来,忽然觉得自己好丢人。而屠宰手愣了愣,看到我的反应似乎很不解的样子,开口说了些什么但我无法听见,于是他诡异的歪歪脑袋,脖子往右歪曲55度,依然疑惑的盯着我。
两人尴尬僵持许久后屠夫见我誓死不从,挠了挠脑袋,忽然好像灵光一现戏剧性的一拍手,看样子是想明白了什么,可那巨斧就像是长在他手上的一样不肯放下,拍手的同时斧头无意间被带起,寒锋从我耳边擦过瞬间削下几根发丝。我倒吸一口凉气看着他,这恶心的禽兽突然凑的更近了简直就要趴到我身上,我知道注定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要发生的,闭上眼睛做好觉悟,但豆大的泪珠还是不争气的出卖了内心,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故作坚强的竭力仰头不让泪水滚落脸颊。很多罪恶在听说的时候不屑一顾,但当灾厄真正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又不同了,人总是这样,永远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他朝我伸出了那缠绷带打满钉子的血手。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的是,背后的手铐居然被解开了。我呆愣愣的看着他,随后他很干脆的后退开去,然后掰开我的手掌,又小心翼翼的将刀叉塞在手心,最后端坐在我的面前,迫不及待的摆摆手示意,好像在说:
“你快吃呀?你快吃呀。”
我全身止不住的颤抖,低下头瞅了瞅这一盘断手,又抬起头看了看刽子手,他好像还在憧憬着什么。所以……?原来屠宰手趴上床凑过来,只是用手绕到我身后解开镣铐……仅此而已?他以为我不喜欢被喂着吃饭,所以就解开束缚让我自己用餐,但手铐在背后而我一直缩在墙角,这样似乎就解释的通了。
我害怕激怒这个怪物,但断指到了嘴边又实在下不去口,终究还是脸色惨白的摇了摇头,他似乎听不懂我说的语言,我尴尬的摆手再用上毕生所学各种手势,努力试图告诉他:“我吃不下去…”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从没见过有受害者跟绑架犯提条件的。
他又以那个标志性的右歪头55度盯着我许久,像个机器一样一动不动瞅瞅我的手腕,终于,他端起了盘子,就这么转身毫无征兆的离开了房间,连门都没有关上。我当场就看呆了,久久不敢相信真的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成功了。
望着屠夫走出房间,我的心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回想起来,屠夫先前明明有数次可以杀死我的机会但并未出手,之前他明明可以在我逃回安全出口的时候一斧头劈断我的脚这样更有效,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费力的抓住我。我居然还有点感激他?也不知道我脑子是不是有那个什么大病,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刽子手的脑子倒是绝对不太正常,也许我可以利用这个特点,找到突破口。
等等,等等,我还在想什么有的没的,重点不应该是他居然连刀叉都没有没收吗?这可是我逃出生天的好机会…快努力思考啊,阿槐,你可以做到的———用餐刀割断脚踝上手指粗细的铁链肯定不太现实,我咽了口唾沫,看向自己那因失血而缺乏血色的脚踝,白色皮肤被冻的有几分透明,血管脉络清晰可见仿佛正在跳动。不行不行,这行不通,且不说没有止血工具,这么小的刀绝对没法赶在他回来之前锯断骨头,更何况我失去了听觉无法判断他何时就会回来……嘶,我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世上太多痛恶悲狂,曾经多少次见过绝望,我为什么要逃?这把刀…不是刚刚好吗。
因为……我本就是来这里自尽的啊。要割破柔软的颈部刺入锁骨,这还是绰绰有余吧?难道我要逃出去然后继续看别人眼神过活吗?我的人生完全可以一眼望到尽头,碌碌无为苟活着真的会比解脱更好吗?只要稍微动动手刺下去的话,我也不必再对接下来的监禁和虐待担心受怕,可以立刻与这个见鬼的世界说见鬼去吧。刀身映射不出我迷茫的面庞,我缓缓抬手,将刀刃抵在薄如纸的血管上,稍一用力,血石榴就从刀尖锁骨中滚了出来,痛觉让我有了一种活着的实感。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只差最后一步了。
可偏偏就在此时,几滴红石榴滚落在了被褥之上晕染开来。我微微低头,在我的眼里只看到灰白色的血花。我忽然在被褥上闻到了一阵无名暗香,混杂着血与灰烬的气息。
懦弱的我终究还是下不去手。刀掉在床上,如果让那些霸凌者看到了的话,大概又要嘲笑我什么事情都干不成吧?可如果真的能够幸福的话,又有谁会愿意将刀尖对向自己呢?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那些霸凌者有受到任何惩罚吗?许多年后,她们甚至不会记得有一个叫“五元钱”的傻丫头,早已在某个没有人看得见的阴暗角落里悄悄死去了,而这,对已经工作并有了幸福家庭的她们来说,有能有何干系呢?

我笑着笑着就哭了,一边抹泪一边观察四周。光看布局的话这里确实是我的家,不同之处在于这里任何颜色都不复存在,连血都是深黑的。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觉细微之处并不一样,至少我不会让自己睡的房间和杀人现场一样肮脏混凌乱。我为数不多的优点就是爱干净,即使在准备自尽前也要把房间收拾的整整齐齐,不给爷爷添麻烦。在我眼里这是一种能够填补我肮脏灵魂空缺的方法。而这里呢,就好像是废弃了数个世纪之久那么荒凉,玻璃无一列外全部破碎了,防盗窗上遍布荆棘,苔藓蔓延爬进窗框。抬头看去,天花板发霉还在滴水,墙角满是那种黑乎乎的粘稠液体令人作呕,床铺和被褥也不知道几百年没洗了积上一厚厚的一层灰。
对于曾经被囚禁在这的那些受害者而言,住在这猪窝中可真叫一个折磨,可见那刽子手为了花式虐待猎物用心良苦。我家虽然穷,但至少被我打理的整洁,也比这鬼地方好上百来倍。
至于刽子手囚禁我的目的,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好像不是冲着我的身体来的,也难怪,毕竟我长的够丑,人贩子和杀人狂都对我不感兴趣。
鼻涕虫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毕竟之前失血量大的吓人,正这么想着我掀开被子查看之前留下的满身伤口,但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我膝盖上磕破的创口不知何时居然已经被绷带细细包扎起来,上面还覆盖着一层恶心的黑色粘稠物,再查看身体上别处伤口也尽是如此,我竟没有察觉。就连那些我自己用刀在肌肤上留下的疤痕,也被贴上了创可贴,那创可贴上还恶趣味的用黑血画了个标志性的笑脸符号,血已经与黑液凝固在一起。
我皱眉一脸嫌弃想要揭下那恶心的东西,由于没有听觉,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位刽子手已经站在门口,此时像恶狼一样朝我猛冲来。
我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同先前一样捂着被子缩回墙角,但这次他的速度比我还快,眨眼功夫就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跑到我面前一把摁住我的肩膀压到床上。
我大气不敢出更不敢动,把头撇向一边逃避那直击灵魂的目光。他呼出的气息直逼我的脸令人反胃,心狂跳不止。
是刽子手被我脖子上的血腥味吸引了?不由分说,我还没搞清楚状况,他竟强硬的不知从哪掏出绷带在我的脖子上包扎起来止血,他凑的有点太近了,还试图像个疯狗一样舔舐我的伤口,被我呜咽着奋力推开了。
我不明白。
我不明白。
我不明白一个囚禁我的,无时无刻提着带血消防斧,头套诡异笑脸麻袋的变态杀人狂……
为什么要给一个待宰的羔羊包扎伤口,难道他还怕食材死了就不新鲜了不成?
看见我眼中的惶恐,此时,屠宰手又露出了那个标志性的右歪头55度动作。现在我大概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了,这是他在表达不解。我也不解,此生还从来没有这么迷惑过。
这回,刽子手轻轻抓住我的手提起来,然后他单手掏出来不知什么东西攥在手心。我真搞不懂这鬼东西一惊一乍的,刚刚那么疯狂,现在又那么缓慢,那麻袋脑子里装的到底的什么浆糊。
屠宰手好像要说什么但我听不见,于是他做出来一连串差点把我给看迷糊的肢体动作:
他首先指了指我,接着指了指自己麻布头套上的血泪,又指着我先前被勒的红肿的手腕,然后连连低了几次头,最后把手摊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块虽生锈但依然精致的复古式雕花怀表。
“啥?是,是给我的吗?我?没搞错吗?”
他瞅了瞅我,又把手伸过来几分。
“啊?真的是给我的?”
我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毕竟除了爷爷外,我好像从来没有收到过别人给我的礼物,不太懂去如何表达谢意,更何况…这是杀人狂送给我的礼物,我总不能对一个绑架我的刽子手说谢谢吧?
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礼貌性的眯起眼睛莞尔一笑,把手搭在他的肩膀附近,并用手势对他说了声:
“谢谢。”
然后。我睁开了眼睛。
当计数来到0.4秒的时候,我反手一刀自下而上将餐刀刺进他的下颚霎时血肉横飞,想必这一下子他毫无防备定能贯穿其舌头。在0.9秒的时候,随即紧跟左手自上而下发力猛地砸下他的头,两股力量相互作用,那刀刃又刺进去几分。
他真蠢,同样的招数会上当两次,还傻傻的以为我会乖乖听话坐以待毙?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失手,全程共计耗时0.9秒。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我嘴角情不自禁上扬,内心暗爽。

没错,这个世界是不平等的。弱肉强食永远是自然法则,所以鼻涕虫才会被他们欺凌,如果我有权有势,谁还会霸凌我?巴不得全都像狗一样摇尾巴,企图谋得好处,这就是那该死的现实。如果我现在不选择杀死他,失去最后机会死的终究还是我,我怎么会再被你们表面的善意给欺骗呢?对待已经上钩的敌人,绝对不会有半点留情,咱可没有斯德哥尔摩。
我眼疾手快掐住刽子手的脖子,借力翻过身来反手骑在他的身上准备补刀,在肢解方面,我也有不少经验不会犯下低级错误。再次握住刀柄向颅内施力,这怪物果然还没死,立刻抬手握住我的手腕,毕竟杀人狂也不是吃素的。这一下子打乱了我施力的方向,刀偏离轨迹,最终导致了一个我们谁也没有想到的结果。
餐刀割碎了他半张脸崩裂出几颗带血尖牙与锈铁钉,尖刃顺势从侧方挑了出来,而这一刀———
划破了变态杀人狂的面罩,那个染血的麻布袋。
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一定是哪里有什么问题,或者是我眼花了,要不就是我也已经疯了。
戴上面具的同时,我们卸下了伪装。
黑色的血浆逐渐染黑了我的双手,也浸没了原本麻袋上那个血笑脸。
宛若,那黑雨还在凄凄沥沥的下着。
面具之下,竟是一位白色睫毛的白发少女,她无法呼吸,碎骨与血泡溅到我的手上。
她用一种看见怪物般极度惊恐的眼神注视着我的双眼,那楚楚可怜无助的模样刻入灵魂让我永生难忘。胯下,刽子手的胸腔抽搐似的急促上下起伏,血液倒灌进喉咙使她每次呼吸都呛出大量血沫。大脑短路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

我都干了些什么啊?加害者与受害者的位置仿佛在此刻发生了对调,我颤抖着看向自己那双被血染黑的手,从未想到有一天我会像霸凌者一样对一位年纪相仿的女孩痛下杀手。
我陷入了不知所措,一个劲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想要帮刽子手止血但笨手笨脚的我反而让她血流如柱,自己脸上都满是她咳出来的血点。
失去了面具伪装的女孩被我看清真容,她开始不顾一切的嘶哑起来,力气大到我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不住床上癫狂抽搐的她,就算听不见声音但依然可以从女孩痛苦颤抖的样子看出来她在竭力叫喊着,忽然间,一只手从我的视觉死角自下而上猛的一把掐住我脖子,直接拎住下颚把我整个人提了起来,短短几秒我被迫站起身来接着双脚离地悬在空中,双脚扑腾挣扎,受到地心引力束缚我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自己下颚,只能奋力转动眼珠向下撇去。
这屠宰手女孩居然还有余力反抗,仅凭一只左手就把我整个人提起悬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策略技巧都显得格外可笑,猎人与猎物的位置再次发生交替。
相比起被餐刀扯碎下颚骨,刽子手似乎更介意被看到她自己的脸,她浑身抽搐痛苦万分,我能感觉到脖子就要被捏碎了,就在眼前一片漆黑快要窒息昏死过去的那一刻,刽子手一个蓄力然后提起我的脖子,把我的头当实心球一样投掷出去,脖子拖着躯干连带四条无力的四肢,就把我朝天花板砸了过去,紧接着感到了背后一整钻心剧痛,我被她一只手扔飞出去重重砸在墙面,然后脚镣硬生生扯停了我继续向上的惯性,宛如被折断翅膀的鸟儿从几米高的墙面上垂直坠落下来,这下子我大概的确真的是要死了,可预期中坠地的致命一击没有来,由于床是靠着墙角的,我正好掉在床上暂时捡回一条命。
在意识消散之前,我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刽子手癫狂的用指甲拉开她自己的皮肤,拼了命的用手和斧头捂住自己的脸不让我看见,最后跌跌撞撞像个被欺负的孩子似的朝房间外跑去。
我忽而意识到我们在这个方面都是一样的,戴上面具的同时我们卸下伪装,我的伪装是笑眯眯的人格面具,而她则是那个可悲的血笑脸麻袋。再后来的事情便什么也记不得了,受到巨大冲击的我就这么趴在床上昏死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