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沉迷色欲的渣男,我原谅你了。(注意,这是一篇读后感)

土耳其、伊斯坦布尔、楚库尔主麻大街、纯真博物馆。那里有所有芙颂爱过的,触碰过的物件。
老实说,在最初接触凯尔末这个人物时,我便给他定位了渣男的角色,不过的确,他也是一个渣男。这位富家公子和名媛茜贝尔举行订婚仪式之前的几个小时,还在和那个因为偶然相遇便“走到最后”的远方穷亲戚芙颂在自己的公寓里做爱,贪婪地享受着青春的蜜果。在芙颂从订婚仪式之后便不再出现的时候,他疯狂的想念,每天回到自己的公寓楼去寻找两人曾经缠绵的痕迹,她喝过茶的茶杯,在床边的柜子上放着的手表和那辆他们小时候一起玩过的玩具自行车,所有的这些最终演变成他产生的幻觉——周围总是有芙颂的“幽灵”,他的每一次满怀期待的打招呼换来的都是羞耻和失望。这种失魂似的状态是逃不过一个很爱他的为未婚妻的眼睛的,终于来到了坦白的这一幕,当他回忆完和芙颂的经历后,朝他扔过来的是零散的钱币和一只拖鞋。事实是,芙颂就这样在他的生活里消失了,这是一种狠狠的惩罚和折磨。而在外界看来本应幸福完美的婚姻也不复存在,茜贝尔退回了订婚戒指,也消失了。爱,似乎就这样远离了凯末尔。我的心里泛起了一股复仇成功的快感,只是,再接着读下去,似乎一而且都变样了。
这个我眼中的渣男,又何尝不是一个痴汉。
他知道,他的美人就在土耳其的某间房子里生活着,只不过她在惩罚着自己,躲着不见自己。这种痛苦比世界上任何一种刑罚都要残酷,睡眠要靠拉克酒来维持,连呼吸都要带有芙颂气味的空气来支撑,哦,可怜的人。想念一个人的味道如此沉重又隐秘。或许是真主安拉不舍让这个可怜的人再受折磨,339天后,他再次见到了她,只不过这时候,她以嫁做人妇。我以为小说要以俗套的男主人公强忍着心头的情感成全了自己的佳人最后总离开了她作为结局,但要谢谢作者,他没有这么做,也多亏了他,让我原谅了这个渣男。
只要能够用眼角的余光看你一眼,只要能够在你给我递盐罐的时候不经意的碰一下你的手,只要看电影时,你的胳膊有意无意地搭在我的椅背上,只要你无意间露出甜美的微笑,只要能够和你肩并肩的站着,只要在我要离开时,你有一句挽留的话语,哪怕不是出于真心,只要有一丝丝你留意我的存在,只要你蜜色的胳膊,甜美的嘴唇,和天鹅绒般的肌肤存于这对我来说早已没有意义的世界,那么我的存在就是有意义的。就像是一个孩子对待心爱的玩具,小心翼翼却又爱不释手。幸福对于凯末尔来说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这个痴汉,不像是富家公子,更像是这座城市中夜幕里的拾荒者,他疯狂地收集芙颂碰过的东西:盐瓶、小狗摆设、顶针、笔、发卡、烟灰缸、耳坠、纸牌、钥匙、扇子、古龙香水瓶、手帕、胸针,时钟……他用这些物件在芙颂住过的居所里建立起了专属的“纯真博物馆”这座博物馆是他和芙颂爱情故事的实体形式。我又想起了他们俩第一次做爱后的情景,芙颂像在大海中抱紧救生圈一样紧紧地抱住凯末尔的脖子,她们一起听着窗外孩子们打闹的声音,芙颂总是会说她在两人的亲密又激烈的体验里看见了一大片的向日葵。这个刚成年的少女内心也无限地渴望着爱吧,尽管隔着12岁的年龄禁忌,但是爱这种最令人搞不清楚的情感很自然的发生在两人之间,也不必过惊讶。我对凯末尔最初的认识单纯的定位在渣男的原因也在这里,他利用自己和芙颂之间童年的回忆用力地进入了芙颂年轻的身体,获取了她的童贞,他在某种程度上无耻地伤害了芙颂想要获得一份坚定不被背叛的爱的美好愿望,他害芙颂高考失败,生了一场大病,最后和父亲远走他乡。他像寻求不老泉的黑胡子船长,差点残忍地虐杀了守护永远年轻秘密的美人鱼。
后来他疯狂的收集癖不算是一种赎罪,更像是表达自己爱的极端方式。我似乎慢慢明了,情侣之间最简单的依靠,牵手和拥抱都是他最卑微的乞求。他不像亨伯特,对洛丽塔村有一种占有欲,一种对于自己私有物品的畸形情感,他全心全意地爱着芙颂,爱着这个远方的穷亲戚,为了看她,去了她们家1593次,积攒了芙颂的4213个烟头。每个烟头背后都有一个场景,每个场景里都有他的美人——芙颂的身影。在芙颂以105公里的时速撞向路边的树香消玉殒后,他靠着这份深切情感和记忆的物件入眠,对他而言,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呢?
文末,凯末尔拿出芙颂的照片,看着照片里她穿着9号泳衣、蜜色的肌肤、忧伤的脸和曼妙的身材,他亲吻了这张照片,对本书的作者说:“告诉所有人,我的一生过得很幸福。”就是亲吻的这个动作,就是这句带有胜利滋味的话让我自己建立起来的心里防线彻底被击溃,因为偶遇而延续下来的这段感情成为了凯末尔幸福的重点,这还不够令人的心柔软下来吗?最后,我彻底原谅了自己心中的这个渣男。至少,他可以凝视着对方的眼睛,谈论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