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入我怀来!(四)

丞相,入我怀来!(四)
夜色渐浓,张云雷结束了这个漫长的应酬,懒懒坐卧在自己温暖的马车里。
何仁与北暄公主的交情显然不一般,只是这样的交情这么坦然的表现在他面前,似乎有些不合常理!而且,以清州百姓对何仁的理解,只是一个胸无点墨的纨绔子弟而已——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应该不是他的风格!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是否真的如表面一般“无害”!
突然,马车一个急停,随即又是一震,似是有什么跳上了马车!张云雷修眉一皱,伸手掀了帘子。
一群手持刀剑的黑衣人已经围着九力、九天缠斗,车夫已经倒在了一边地上,有些“哼哼”,并没有气绝!闯入眼帘的是杨九郎那双滴溜溜狭长细小的眼睛,眼角带着冷冷的笑意,看着他!
“又是你!”张云雷缓缓坐下,倒也显得不慌不忙。
“呵呵!”杨九郎摘下自己的黑面罩,笑得“花枝乱颤”:“不错,除了我,还能有谁会对张相这般如影随形、念念不忘哟!”说着,冷不丁点了张云雷的昏睡穴,丢下那些混战的人,驾车扬长而去。
一股浓重的脂粉味直冲脑门,张云雷抬了抬厚重的眼皮——不会是妓馆吧!刚听了何仁的遭遇,或许自己也有机会被杨九郎这么整治!
“醒了么?”一双柔软的手抚上张云雷的面颊,那滴溜溜狭长却眉角含笑的眼睛又出现在眼前,嘴角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张相现在睡眼朦胧的样子真是别有一番风情!要是被女子看到,一定会为相爷疯狂的!”
张云雷暗暗使了使劲,却无法动弹,想必是被他灌了什么药!
杨九郎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笑道:“我对张相也不算知根知底,以防万一,就给张相灌了些药,还请张相不要见怪!”
张云雷淡淡道:“好吧,那就谈谈少公子的要求吧!”
杨九郎目光一闪,手在张云雷的胸膛上游离,轻轻拨弄着他的衣衫:“要求?张相觉得我会有什么要求?”
张云雷依旧平静:“你不是怪本相抢了你的大嫂么!”
杨九郎面色一阴,嘴角带起邪魅的笑:“看来张相终于肯承认了!”
张云雷眉棱一挑,长长的睫毛随之一扇,带起微微的怒气:“少公子,本相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夏静雪并不是本相心中之人,本相也从未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感情是双方面的,当时她一厢情愿,本相也没什么办法!你怎么能把这个错单单归结在本相身上!”
杨九郎微微昂首,带着笑意居高临下地看着躺着不能动弹的张云雷,一只手轻轻、缓缓地解开他的衣衫——雪白的胸膛渐渐裸露——倒不像是文弱书生般精瘦,还是有些看头的!柔软的指腹在胸膛上轻轻的打转转,似是挑逗,有些暧昧!“这身材还是有些看头的!难怪那么多女人都想埋葬在这个胸膛之中!”
张云雷努力保持着自己原来的心跳,怕泄露丝毫的紧张就会被他牢牢吃定!“难不成少公子是真看上了本相,才总是这么暧昧的缠着本相?”
杨九郎俯身靠近张云雷,轻轻笑出声儿,手还是不停的摩挲,双眉微皱,脸上的笑变得有些诡异:“我也不是很清楚!从小到大,家里都只有男人,你也知道我大哥二哥都是英俊潇洒的人物,许是看多了,爱上了——我,有可能喜欢男人吧!现如今对张相,真是念念不忘,吃饭不香啊!”
张云雷轻轻深吸口气,绽放一个灿若星辰的笑容:“那今夜,本相就在少公子手中,任凭少公子处置了!”
杨九郎的笑容微微一僵,转而变得阴冷:“很好!”说着狠狠捏住张云雷的双颊,将一瓶莫名其妙的药倒进了他口中。
又是什么药!
张云雷无可奈何的吞了下去——难道是……春、药!
杨九郎轻轻拍拍他的脸,用极为暧昧的语调在他耳边道:“不用害怕,我还不舍得让你被外面的那些庸脂俗粉蹂躏,忍忍就好!”
一股躁热从腹中窜起,张云雷苦笑:辅国公到底是怎么养他这个儿子的,为什么跟杨毅和杨睿截然不同!不过,他没让那些妓子进来确实给了他面子了!不然……真的很难想象那个狼狈样!
只是,这事儿真的很冤呢!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抢他的大嫂!本来他这个少年丞相就想和经验老道的辅国公好好合作,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只是夏家的一厢情愿打碎了他的计划,辅国公从此除了公事,跟他再无交流!如此也就罢了,还摊上了这么一个胡搅蛮缠的主儿,这次真是亏大了!
夜色是如此美好!
杨九郎轻晃着修长的双腿,坐在高高的屋檐上,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身上若隐若现的飘来张云雷的味道——这个男人还挺好闻的!
但在黑暗下小小的驿馆却有些不平静!
几个行色诡异的黑衣人已经悄然放倒了几个驿馆的守卫,悄无声息的摸了进去,目标自然是丞相张云雷下榻的地方!
杨九郎冷冷一笑:一群蠢货!连目标回没回驿馆都不清楚!还好意思出来暗杀——是,他是收到消息,有人要暗杀大靖丞相他才使了这么个一石二鸟之计!
他杨九郎确实与张云雷不对付,但大靖的丞相,代表的是国本!他杨九郎可以调教、戏弄,但不允许别人伸手染指——咱大靖难道不要面子的啊!
许久,黑衣人才发现驿馆中并没有他们要找的目标,只好退出去回禀他们的主子!
杨九郎轻叹一声,今夜的“激情”似乎就这么完了!真是有些无聊!
离了驿馆,杨九郎只是觉得有一种被盯上脑后生凉的感觉。自己的轻功不差,但几个辗转腾挪之间却依旧有这种感觉——来人功夫不弱!
杨九郎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停下,取下帷帽,迎着月光背手而立。
许久,明亮的月光下拖出一道长长的黑影,缓缓的,一直延伸到杨九郎的脚下。步履沉稳,体格健硕,虽背着月光看不清长相,但那道凌厉的目光还是不容人小觑!风,掀动他黑色的长袍,一种极大的气压轰然而出。四周暗暗涌动的劲风如潮水般奔腾不息,风云变色!还有那种逼人的霸气,咄咄而凝重——他,会是谁呢?
杨九郎淡淡看着来人,嘴角弯出一丝笑——虽然是笑,但毫无笑意,只有砰跳的心回应着这无力的伪装,恹恹而逝。
来人缓缓站定,可是每动一寸,一种无形的压迫随影而来,冷冽而生硬。
杨九郎目光一紧,毅然拔剑——噌!剑光沛然无匹,,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在漆黑的夜里爆出万点银光!剑意横扫,若狂风乱舞;剑气奔涌,若云海翻波;剑势骤落,若天网不漏!
“哼!”那人冷哼一声,身形一变,刹那间飘出一掌,绵绵处,如细风拂柳,狂肆处,若浪叠淘天!
杨九郎的剑在骤然间略一呻吟,身形一滞,无边的剑光在瞬间碎成万千渣滓,消失于无形。
压力,又如一口大钟笼罩而来。
他深吸一口气,借以平静内心的慌乱,然后横剑、撤!
那人随即落在刚刚杨九郎所站之处,两个深深的脚印赫然刻在坚硬的石头上,精雕细琢、巧夺天工,带起细微的凡尘!
一袭不中,那人目光突然变得阴晦,双手一贯,衣袍像被鼓了风似的爆胀。眼花缭乱的掌影如鬼魅般贴向杨九郎,围他个水泄不通!
杨九郎沉沉吐气,敛劲、举剑、劈!这动作在瞬间爆发出无尽的内力,剑光在蓦然间幻化成根根银刺,超脱先前的禁锢,直射云霄!
然而,当剑尖点地,杨九郎的身子却像断了线的风筝摔了出去——剑尖在冷硬的岩石上划出一道火光。
“噗!”杨九郎压不住胸口的甜腥,喷出一口血箭。
来人定定地站在十步开外,悄无声息,只有泛着腥味的血液,从他脚底蜿蜒而出,像是一条曲意盘旋的小蛇,在这静谧的夜色中,“行色匆匆”。
杨九郎双手撑地,深深的喘息。五内移位的剧痛逼得豆大的汗珠滚滚滴落,面色苍白如纸。
许久,黑衣人才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确实太低估你了!”说完,几个起落,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杨九郎喘息了好一阵儿才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缓缓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