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肉包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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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张夫人如何说，张云雷认定了眼前的这个小包子，而小包子只一心盯着手里的肉包，看似精明，实则蠢笨的问着一个和自己几乎同岁的小娃娃。

“印了手印，你就会一直给我买肉包包吃吗？”

张云雷点了点头，抓着杨九郎的手腕就摁进了印泥里，一只刚刚还沾着油的手，顿时红彤彤的，“啪叽”一下，拍在了那童养媳的文书上，而杨九郎松了一口气，幸好手里的肉包没有被“啪叽”拍扁。

印好了文书，张云雷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过手巾擦了擦杨九郎的手，拉着他去了后院玩蹴鞠，留下张家的长辈一脸无奈，只得让人买一些水果、点心，登门摆放杨家。

杨家虽然没有张家那么富裕，但还是能养着杨九郎一辈子的，于是听说自己的儿子被玩笑似的签了文书，起初也没放在心上，不过是小娃娃之间的玩闹罢了。之后才听说，张云雷死活闹着就要杨九郎，如果要送走杨九郎，他就闹绝食，而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杨九郎倒是很高兴，张云雷不吃饭，那两份就都到了他的肚子里，顿顿撑得肚子溜圆，躺在太阳底下吃糖块。

于是一连闹了几天，最终张家与杨家达成协议，杨九郎留在张家算作张云雷的玩伴，一应吃穿都由张家来提供，而以后是否真的成婚，等两个娃娃都成年以后再议。

这本是权宜之计，为的不过是拖上几年，等孩子都长大了，都明白事理了，兴许也就不喜欢对方了，可白驹过隙，一转眼张云雷已经十五岁了，而杨九郎稍长他半岁，也将近十六了，张夫人再与张云雷提起婚事，那张云雷比杨九郎还痴，大半年无论多少次议婚，他每次都说只要杨九郎。

“小肉包，过来！你站在哪儿再掉湖里！”

和母亲吵嘴出来，张云雷就看见杨九郎站在池塘边的石头上，晃晃悠悠，嘴里还吃着糖炒栗子，栗子吃进嘴里，栗子壳扔进池塘里让那些大鲤鱼抢，呵呵呵的笑个不停，别看他年纪比张云雷还大半岁，可这么多年，心智上还是个小孩子。

“嗯？你和娘亲吵完架啦？”

旁边的下人都忌讳着，偏杨九郎直言不讳，将自己用牙齿嗑开的栗子塞进张云雷的嘴里，张云雷咧咧嘴，还是吃了。

“甜吧？城东的栗子最甜了！”杨九郎用指甲剥开栗子壳，自己吃了。张云雷看着他，觉得他好像并不傻，知道自己吃干净的，给别人吃沾了口水的。

“你少上湖边站着，到时候大鲤鱼把你一口吃了！”张云雷舔舔嘴巴，抓着杨九郎的手腕往回走，杨九郎跟在后面，手腕被攥住了，剥不了栗子，就从衣服口袋里掏糖块吃。

“才不会，大鲤鱼很乖的，”杨九郎见张云雷不说话，以为自己给大鲤鱼吃了栗子皮，没给张云雷吃，他生气了，于是紧接着贴过去，嘿嘿的笑着继续说，“那…那下次，下次我吃东西，也分给你一半！”

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杨九郎这么些年没少说，张云雷听不懂也点点头，拍拍杨九郎的脑袋，带他去吃好吃的。

上午刚和母亲吵完架，下午张云雷就气呼呼的走到张夫人面前，将手里的东西多扔到了桌子上。

“快把这个肉包子送走吧！”

张夫人心中刚一喜，心说孩子总算是想明白了，可从屋里出来看见桌子上摆着好几个包子皮，不明所以的看着张云雷。

“他！”张云雷朝着屋外指了指，“上午说吃东西分我一半，我还挺高兴，合着就这么分我啊？他吃包子馅儿，我吃包子皮！这么多年我零花钱多给他买零嘴了，他倒好，零花钱堆在床底下，快堆成了小山！”

张云雷一口气骂下来，端着桌上的茶碗喝了两大口，转头朝着母亲说道：

“娘！我可是您亲儿子！”

张夫人愣愣的点了点头。

“我零花钱都被他花光了！”

张夫人抄起旁边的鸡毛掸子就把张云雷轰了出去。什么长大了、明理了，合着找自己要钱来了。

张云雷一溜烟跑出去，临走还不忘把那几个包子皮塞进嘴里。

“小包子没半点好，不浪费粮食做的倒是挺好。”张云雷嘟囔了一句，走回到自己院子里，就看见杨九郎笨手笨脚的拖着竹藤椅、小板凳，以及一大包零嘴往院子里去。

“站住！打劫！”

这把戏他们俩从小玩到大，每次张云雷都在杨九郎大包小包拖着去晒太阳的时候，出来拦在他前面，有时候会“打劫”到一颗糖，有时候会是一枝野花，或者树上的小蘑菇……杨九郎总能从口袋里掏出点新鲜玩意儿。

“啊？”

午饭吃撑了的杨九郎被太阳一晒昏昏沉沉的，本就蠢蠢笨笨的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胳膊上挂着的口袋掉到了半路，他自己都不知道，也就掏不出什么零嘴或者是玩意儿给张云雷，无措的他叉着手站在小石子路上，瘪瘪嘴想要哭。

“诶诶诶，别……”

张云雷刚想说“别哭”，杨九郎就一蹦一跳的凑到他跟前儿，沾着蜂蜜的嘴巴在张云雷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像是给他补偿。

“啵~”

突然没来由的一亲，对于杨九郎来说不算什么，毕竟娘亲总是这样亲他，只是近些年不会了；对于张云雷来说，两家本就在闹议亲的事情，而且一年大似一年，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不忌讳了。

反观杨九郎的坦荡、不谙世事，张云雷倒是十分难得一见的羞臊。

“我亲了你，你不亲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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