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啊，这日子越来越有判头了，非常可拷 迷迭香篇
（本作所有出场人物均已成年（笑））
明日方舟 迷迭香短篇同人文：灯塔之引
八音盒静而平缓的弹拨音并不适合作为起床的闹钟，但我的睡眠向来较浅，任何的声音都会将我惊醒。而睁眼确认天光已然从窗帘透出，我终于得以结束我最厌恶的睡眠。
睡眠是最为接近死亡的生理体验，我又极少做梦。总是将每一次睡眠都控制在五个小时之内的我，厌恶那几乎是完全无意识的沉眠。
每次醒来，胸口都是沉重的。最近这种重压感越来越强烈了，我想大概来自那个总是出现在我身上的猫科动物的成长有关。猫咪在成长过程中性格总是要变得冷淡和孤傲，可是我家的这一只总是给人长不大的错觉。
只可惜迷迭香已经不是那个架着腋窝就能提起来放到一边的小女孩，却还是喜欢钻我的被子。到现在，已经长成抱起来都要花上一些力气的少女，却还是要趴在我的身上让我喘不过气来。
就算已经是大姑娘，却还是在长身体，再过上一两年，也许迷迭香的身材会朝着煌的趋势发展。凯尔希捡来的孩子都是天生的美人，我丝毫不怀疑迷迭香以后会变成下一个足以成为罗德岛标志人物的完美女性。
细想之后，又发现自己想错不少，无论是罗德岛还是感染者都已然是过去式。
矿石病的消亡改变了很多的事情，却难以改变顽固的我。
无须再枕戈待旦，我却总是不安。
天气不错，特别是对于秋雨频发的大陆东南。少有的还能触及一些来自北方秋高气爽的感觉，我拉开帘子，即然仍是个孩子，那么总晒晒太阳对她的骨骼发育也会有好处。
迷迭香被阳光刺了眼睛，眉头稍皱，但是暖洋洋的阳光比起我的体温总是要舒服许多。她翻身，整个过程中还是闭着眼，双手撑在床板上标准的猫咪式撑懒腰。有很享受的揉了揉我的枕头，干脆直接趴上去继续她的美梦。
我站在一边几乎是欣赏完整个过程，才不舍的移开目光。
很想去摸摸她的脑袋和下巴，但是新的一天还有太多事情要做，被她黏上就什么都别想了。
洗漱，换上衣服，简单的早餐要做两份。用保鲜膜封起迷迭香的那一份之后，刚好是出门的时间。
我的着装不止一次被探望我的阿米娅给批评过，过去的我总是把自己藏在厚重的大衣中，现在的我却又是一生的黑色，似乎永远都有一次将要出席的葬礼。
而我现在的生活，最重要的事情，也就是出席那场延续至今的葬礼。
秋天已经收尾，叶子总是枯黄然后凋落。
淡色的阳光照下来，照出琥珀色的墓地。每一株树都是前罗德岛的成员们在解散的时候种下的，有几处的墓碑需要从新描上篆字的彩粉，有的又是被落叶给完全覆盖，还有的是长明灯的燃料需要加满。
这是我现在的工作，周而复始，我却总是拖着，为的是每天都能有事可做。
先前，我总是守着那座吃人的塔，而今的我，又总是守着块吃人的墓地。但是塔倒塌了，这里也不需要在埋葬任何人。
最好的时代到来了。
“博士。”总是睡不醒的孩子呼唤我的时候也总是那么的小声，如果不是我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等到迷迭香，我真的会漏掉她的呼喊。
她提着装餐食的盒子，远远地立于墓园边角。除了祭奠的日子，她从不踏入这个地方。
打扫墓园的我放下手中的扫帚：
“来了。”
“总是蛋黄三明治，抱歉啊博士。”
破成两半的鸡蛋，夹上番茄和生菜，然后又裹上各式的酱汁。迷迭香每天都到这里来给我送午饭，内容却总是相同的。
“我有在学新的东西，明天争取带些不一样的。”她也总是那么说。
“没关系。”我本来想说我并不在意味道，但是这样又会让心思细腻的迷迭香觉得是自己的东西让我不计较口味“这样已经很好。”
凋零的树叶再遮不住阳光，午间就算是秋日，这样的阳光还是会伤害少女的肌肤。我纯黑而过长的大衣被我披在头上给她上遮阳，我靠着身后的树干，她就靠在我的身上。猫科动物总是缺少睡眠，午觉也是必不可少，尽管她的体温很高，身体很软，白色的头发也柔软顺滑，捧在怀里是绝佳的抱枕，我却不敢闭眼。
一旦闭上双眼.......
就会看到太多我不想看的东西。
迷迭香这一代，经历了漫长的感染者抗争，结束时，内心平静安宁，但是仍然是年轻的，我这样的家伙，已经无法平静，充满了不安，却结结实实的老去了。
比谁都疲惫，但是又比谁都要不安。
我的下巴放在迷迭香的头顶，她跳动的耳朵偶尔会因为我的鼻息扰动而抖动一下。如果没有她在我身边，我又要胡思乱想。用凯尔希的挖苦我的话讲是庸人自扰，但是她又给出了更加富有科学感的解释。
严重的战后应激障碍。
起因并不明确，但本质是在那场斗争之后，我确实是病了。如果是表面的病，那总会找到治愈或者拖延的方法，可是心病却难以治愈。
就算是在如此恬静的环境之下，只要闭上眼，耳边就会有声音，眼前就会有紧盯着我的眼神，那些让我极度痛苦的过往，将死之人的眼神变得更加凄惨狰狞，愤怒的咆哮变得更加凄厉可怖。
心跳加速，血压升高，肺部的抽搐让我无法呼吸，还有强烈的作呕感。
相关感染者的斗争结束之后，我留在当时斗争漩涡中心的龙门成为一个默默无闻的守陵人。也是为了静养。
埋葬了那么多的人的地方总是寂静的，守灵的过程就是养伤的过程。
但是一个人的时候尤其难熬，本来我只是打算养只性格温顺的伴侣犬，毕竟我是那种尤其难以与人相处的家伙。凯尔希却硬是要将迷迭香塞与我，或许是教导亚叶一人已经让她应接不暇，战后让这些孩子学会战争以外的其他技能很重要。
她留在我的身边，确实能让我教她很多的东西。
她很依赖我，而我也尤其需要她的陪伴。凯尔希说这是疗伤的一部分，我却觉得这种互相依存的关系不免病态。
我没有照顾这个孩子的能力和自信。
不过这样看来，病态的人其实是我。
午休之后，我墓园的工作收尾。
归途依旧，走的太远，没有路的时候格外想家，可是家在何方又成了问题，无处归去成为从何而来的问题的延续，结果让人变得漂泊不定，一个哪里也无法当做归宿的人。
有趣的是，我和迷迭香都是惜字如金的那种人。一路上也没什么对话，迷迭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来一颗被人弄丢的网球，我们两个你来我往的抛球游戏变成唯一的交流。
我不得不唏嘘她仍是个孩子，可是隐约感觉得到，迷迭香与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着怪异的执着。那个网球反弹着回到我的手中，我又不及她灵巧，时常会接丢。
而她总是执着的捡回来继续，这可不只是孩童单纯的游戏心态，她理应比我更早的失去耐心。
大概是第几次网球落地之后，它往那个坡道之下滚去。本就不知道是谁的东西，我也没想着再寻回来。它反弹几下之后，滚到我再捡不到的地方。
“算了，随它去了。”我苦笑。
本来没什么意味在这句话中，迷迭香却停下脚步，盯着滚远的网球。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她看了看我以为是玩具的东西，又看了我一眼，几次想要开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随它去吧。”
我又重复一边。
一个岔路，我们决定分头行动，她去采购实验素材，为晚上的课程做准备，这是学习的一部分，没有我在身边会更好，我则要回到那个距离陵园不远的屋子，准备晚饭。
“博士。”
没想到会遇到她。
“凯尔希。”
“迷迭香呢，你一个人？”
“啊...一个人。她去采买。”
“你还是老样子，多久没有好好的睡过觉？那孩子没有监督你吗？”
我笑了：“躺在床上不一定就是睡觉，也有瞪着天花板这一项可选。你不该让那个孩子交给我，我照顾不了她。”
凯尔希的表情到是比过去丰富了，看来心结打开的她显然比我懂得什么是放下，她皱着眉“你照顾她？是迷迭香在照顾你，你总不会没有这种自觉吧？”
“她有大好的人生，你非要她和我这种满身腐朽的老头子待在一起。”
最后，我们的谈话以凯尔希叹息中的埋怨收尾：
“你真是迟钝，有的时候我都会在想你是真不懂，还是有意装傻。你对于那个孩子来说不只是一个浑身腐朽的老头，也远不只是她依赖的对象。她一直再尝试帮你，你却一直不希望得到她的拯救。你在你那黑暗浇灌的海洋里还有再挣扎多久？”
“我该走了，晚饭还没有人做。”
“你知道就算是战后恢复，我们在做的事情需要一位拥有足够知识储备的顾问，我问你多次，你总是敷衍，重新恢复这个世界的生机靠我一个人远远不够。一个人当然有不从一段人生经历中走出来的权利。但是对于你，还有太多没做完的事情，永远都守着一个墓园子，什么都不会改变。”
“........”
........
我看的到......
我看的到燃烧的天空。
我听得到......
我听得到黑暗的咆哮。
我知道很多人都在朝我伸手。
那个拖着长音尖叫的家伙，停下吧......
烟尘和火焰的气味灼烧着气管，让呼吸越来越艰难。
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我都干了什么了.....
我在沙发上惊醒，睡着之前我大约是在做晚饭。
房间里尽是烟雾，从厨房的方向喷出的火光，还有烟雾报警器凄厉的惨叫声。
所谓的战后应激障碍，就是哪怕是生活中最平不过的小事故，都会引发出来的创伤。
迷迭香甚至要收起厨房里全部的刀具才不会刺激到我已经绷断的神经。
“呵......呵........”
那种仿佛整个咽喉被人掐住的窒息感，炸雷一样的心跳，我努力的伸手去够抽屉里的药瓶。但是就是因为药已经吃完，我才会拜托迷迭香去帮我采买的。
强烈的崩溃感仿佛往我身上压来整座城市。
耳边全是那可怕的声音。
闭上眼是睁开眼还是。
我早就是一支陈旧的容器，裂纹遍布全身。
哪怕用手指轻点，也会碎裂成渣。
门口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有什么人朝我奔跑而来的声音。
“博士！”
我还从来没有听过迷迭香唤我的声音如此的焦急。
她跑向我，跪坐在我的面前，看到跪倒在地喘息的我。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她做的事几乎等于是救我一命。
她捂住我的耳朵，几乎把脸都贴在了我的脸上。
“没关系的博士，放轻松，呼吸......”
终于，在无限贴近于迷迭香之后，我终于听到了我想听到的声音。
心跳声。
我总是那样形容心脏搏动的声音。
总是很微弱，但是又那么执拗，那么执着的搏动。
那是生命演奏的乐曲，填补死亡的缺憾，遮掩苦难所成悲怆的鸣响。
在迷迭香的怀里，我才得以慢慢冷静下来。
“我在你的身边，没什么好怕的博士，没关系了。”
揪着胸口衣襟的手缓慢的放下，然后又鬼使神差的环住她的腰身。我忽然明白了这个拥抱的意味和她的力量。我忽然明白了迷迭香总是靠我那么近是为了什么，从来就不是出自于一个孩子的依赖。
【她一直在尝试拯救你，是你一直不愿意接受。】
你总是对的是吗，凯尔希......
厨房真的是一片狼藉，平底锅被煤气灶烧穿，点燃了里面的黄油。而火苗几乎要把整个斗柜给烧着。
从不做梦的我，在那极特殊的环境之下梦到了过去。
迷迭香为我收拾老头子的时候，我只能捧着她给我倒得热水，呆坐在沙发上。
从来，都是她在照顾我。
整天粘着我，也是害怕那样的事情发生吧。
“博士，你知道吗？今晚，龙门要放河灯和烟花展，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几乎从来不和我说太多话的迷迭香，忽然变得健谈。
“公历的话...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可是炎国传统的话，应该是中秋。”
“我记得博士之前，有一艘出海收集样本的小型捕捞船。”
“嗯，很长时间没有动过了。”
“博士，请让我任性一次，我想去海上看烟花，可以吗？”
迷迭香的身影在厨房中晃来晃去，始终没有看我一眼。
“好。”
仔细想来，自从她到我的身边来，总是很乖巧，从来没有提过要求。
我想，我应该满足她这个要求。
最后，晚饭还是她完成的。她总是说她除了鸡蛋三明治有在学别的东西，我一直以为是孩子的借口。
我对迷迭香，似乎总是抱着一成不变的形态和误解。
——
“博士，再把船开远一些吧？”
“再远，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没关系的，再远一些。”
于是我干脆，固定了船舵，发动机开到最小。
“呼——”迷迭香呼出一口白气，海上的夜晚比我想象的要冷。
我把大衣托给看上去很冷的迷迭香，她看看衣服，又看看我。
“我不冷。”
她却摇头：“可我还是冷。”
然后张开手，那是个拥抱的动作。
谁能拒绝一只可爱猫咪的拥抱呢？
她钻进我的怀里。
让我也感到了暖意。
“还冷吗？”
“好多了。”
远处就是中秋放河灯的河口，人工的运河里飘满晶亮的灯火。
伴着海浪，那些明亮的光点逐渐夺过了万家灯火的恢宏。
焰火展也接踵而至，不过在这个位置上，几乎只能看得到零星焰火，也听不到烟花炸裂的声音。
“迷迭香，醒醒，焰火展开始了。”
“嗯?”
但是迷迭香似乎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我几乎立刻就明白了。
她一定是觉得，放烟花的爆炸声会再一次刺激到我。所以才提出要到海上来。
发动机的轰鸣和海浪声掩盖之下，远方的河灯和焰火反而变成了最安宁的景象。
在缤纷的光焰中，越发的显出海洋的黑暗。
只有一座远远耸立的灯塔，闪着直穿黑夜的灯火。
我的掌上终端收到了一条来自凯尔希的消息。
我抱着迷迭香，这个位置上她刚好看不到我的终端。
“那个孩子是自愿到你身边去的，从来没有人想把她硬塞给你。希望你的木头脑袋能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啰嗦.....就算是我也能懂是什么意思的。
“博士，”怀里的迷迭香只看了一眼远处的焰火，转而看着我“我们的船在往什么地方开？”
这样的漆黑的海面，往哪里开呢？
“我也不知道。”
“我们会迷失在这片黑色的海中吗？”
“你害怕吗？”
“有博士在我就不怕。”
我也是，亲爱的猫咪小姐，有你在我就不怕。
用力的将她揽入怀中，我轻吻她的额头。
“博士？！”
“不会迷路的，灯塔会照亮我回家的路。”
本作取材自电影《海边的曼彻斯特》
每个人都有不从一段悲剧的人生中走出来的权利。
但是奇怪的是，落水者常常会因为一株救命的稻草得救。
那片海黑的怕人，却总是能看到引路回家的灯塔。
希望大家能喜欢这个系列。
以后大概还会有很多这种轻松些的风格的文章。大家想看谁，可以私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