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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絕倭使疏【重峯先生文集】

2022-09-23 23:53 作者:胡风南渡  | 我要投稿

重峯先生文集卷之六(赵宪)

請絕倭使疏 丁亥十一月公州提督時

 

竊聞東變,驚震沐浴,奔詣方岳,望闕裁疏,北向四拜,謹上進于主上殿下。伏以文王之與國人交,止於信。而有子有言曰:“信近於義,言可復也。”在易訟之象曰:“作事謀始。”而程子傳之曰:“謀始,如愼交隣明契券之類是也。”歷代交隣,信不以義,事不謀始,自貽後患,以取覆亡之禍者,載在靑史,班班可見。而兩宋之於金,元,不務自彊,急先通好,徵索之患,終至於括盡都宮,擧族俘虜,然後乃已。

臣嘗讀日出之分實生聖人之語,竊爲徽宗歎其昏愚也。今此日本之使,有何名義乎?臣之臆料,則不過如季平子之逐昭公而行成於齊、晉。司馬昭之弑魏主而示威於吳、蜀者也。必須備問國故,聲罪絕之,然後桓文杖義之擧,將有以坐攻其心,而自彊我國也。夫以源氏有國,年經六百,自厥先祖,抑嘗通好於我。若是莫往莫來者,則以王者不治夷狄之法,治之以不治,可也。世修通聘,則不可專責以無禮義者也。且自國人而言之,自厥先祖北面事之,積有年紀,雖曰夷裔,而定作君長,天經地緯,不容自亂。前此諸使之來,未嘗聞有國王失德,盛播國內,天之所廢,必若桀紂者,而不至如紂惡之貫盈,則放廢之臣,不免於篡弑之誅矣。以其君則凌暴而無忌,以其隣則修睦之永遠者,自古及今,必無之理也。其心必以爲吾之兵力,旣可以䝱服上下,而朝鮮亦有南北喪師之虞,若因革命之威,交使相賀,則國家亦必屈意從之,而矯誣天人之助,以驕於彼此內掩放弑之迹。外索徵求之漸,以爲興兵作賊之釁者也,是果愛我敬我而交使者乎?

嗚呼!臣逐其君,人倫之大變,而天地之所不容也。謀國者限以絶域,縱不能提戈往誅,而其忍遣使謝慰,以助其聲勢乎?世有魯連、胡銓,則其必抗義極言,以杜垣衍帝秦之論,而請還王倫報金之使矣。側聽累日,未聞有倡義告絶之謀,是可謂國有大臣乎?若以彼强我弱而爲之辭,或懼絶物而生亂,則項羽之強,天下無敵,而漢王一數弑帝之惡,則匹夫寒氣,諸侯寡助。新酋雖強,未必及於項羽,十島雖褊,不無一二忠義之士矣。若聞國家聲大義,以黜請成之使,則自有相感之理,遠激于憬彼之徒,爲舊主報仇者,自有其人矣。寧知舟師駕海窺我之日,自不無逆亮之見殱者乎?

況我國家,層關作城,圜海爲池,能守能禦,自古有聞。隋兵自敗,唐宗挫威,拔都之強而太祖剪滅于引月,弸中之姦而中廟致訊于閉關,則不可謂之古強而今弱矣。惟其藩垣屛翰,多拘債帥之私,授以匪人。而廟堂肉食,暗於經國之猷,謀不前定,故常以數千里之強國,而聽命於一彈丸之狡虜。

臣竊爲執事者恥之,曾於秋夏之交,痛師友受誣之久,悶饑饉師旅之困,妄具三疏,其中數欵,僭陳絶彼強我之策,而危言奮筆,不能隨世俯仰,要醫急病,須進苦劑。臣不欲自賣以賭禍,將思抱殞于溝壑矣。惟是不絶彼國一事,終不若王太祖與中廟威靈,孤衷耿耿,終有死而難忘者,玆以別紙拈錄以進,幸於不戰屈人之策,深加聖慮焉,則往者不諫,而來者猶有可追之望矣。若謂使价發軔向國,不可峻拒。則東平之館,須使禮官備訊國故以啓。前王之廢,果不出於國人之所同憤,則惡草具,顯絶楚使,且使道路揚言衆激,使知戕君負國之人,無所容於隣邦館驛。則徐盛一言,猶足以起邢貞之敬,而知誥罪著,坐致南唐之不振矣。假使新王績著,而舊主可廢,天無二日,不宜稱東皇。我敬上國,不可容僞冒,新王心事,審不與聞,而不可絶歡,則幸因玆會,俾於書契中刋去僞號。又於島嶼間,縳送春賊與沙火同,然後乃許開關往來,則彼邦諸島所資於國家者甚多,豈必憚數字之易而斁三綱之理,護一賊之命而輕八千之米乎?

衰周襄王,尙惜王章。齊桓始霸,最謹侯度。恭惟聖主典學攻深,洞觀今古,尊王定霸之力,在此一擧。若今具故顯絶,而上告天王。則皇上亦必悅豫之深,以爲聖主事大之誠,常謹於不覩不聞之地,宗系之改,必促史館印頒,不勞更煩陳請矣。抑臣於此。重有所感於魯哀,齊景也。文言傳曰:“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故坤之初六,戒以履霜堅氷,姤之初六,又戒以羸豕躑躅。

夫惟聖人炳明其微,故孔子之告哀公曰:“擧枉錯諸直則民不服。”又曰:“尊賢則不惑。”其告景公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數句問政之對,曲盡爲君之道,而悅而不繹,而吾末如何。三家擅魯,而孔子見錯,陳氏專齊,而晏嬰忌聖。哀公之政。君不君而臣不臣。景公又多內嬖,而不立太子。君臣父子之間,皆失其道。故卒致陳恒之弑君,而田和之篡位。景公自啓身後之禍,而哀公猶存如肯惕念,而戒于其隣,則可以己亂。故孔子沐浴以請討,若能直命三子,徃討弑君之賊。則師不出魯境,而齊人必誅陳恒,如衞人之殺州吁矣。此之不先,而聽命於三子,是乃聲勢相倚,而幸亂營私者。故謂不可討,交濟其惡,卒至黨盛援衆而無可下手,則公乃遜邾如越,欲以越伐季氏,而不果以死。

嗚呼!夾谷之會,賴孔子一言而萊兵自却。鄆汶還籍、陳恒之變,忽孔子請討,而三家樹惡。六卿分晉,當是之時,孔子雖老,而志氣未衰,殊不知却萊兵之餘力,猶可以坐斬陳恒,而縮恧六卿,是不惟聖賢用舍之間,安危所繫之可畏。而亂臣賊子之徒,染指羊鼎,乘風藉響,東作而西應者,不止百六卿三家而已。爲人上者,宜乎自求彊輔。思患豫防,若蹈虎尾而涉于春氷,若以朽索而馭六馬,然後此心虛靈,觸事易明,治亂之幾,炳著目前,君臣相戒,可以保邦于未危。而世之人君,多患未能者。蓋以崇高之地,易至驕泰,䜛佞之臣,惟事逢迎。識微慮遠之人,媢嫉而惡之。犯顔敢諫之士,狺吠而逐之。股肱耳目,不得其職。燕雀子母,甘處畫堂。突缺棟焚,猶謂之安。宣和海上之盟,自速靖康之禍。人謂戎狄之少信,而徽宗所與謀者。馮澥、何執中之紹述卞、京者而已,則訏謨遠猷,誰與辰告哉?

孟子有言曰:“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國必自伐,然後人伐之。”今爲股肱耳目者,未有賢於馮、何者。而猜賢嫉能,有或過之。植黨布私,如恐不亟。遍縱虎噬,椎剥膏血。民流兵散,罔有紀極。綱常之變,接踵而起。而猶不知驕奢汰溷,改紀其政,濟斯民於塗炭。常欲導聖主於宴安姑息之地,內守外圉,一無可恃者。蕞爾犬羊,謂可侵凌。南窺北突,殆無寧歲。至負無狀之惡者,欲試淺深於執事,由我自侮而人始侮之,由我自伐而人始伐之,臣竊痛焉。

嗚呼!葛伯殺其童子,而湯猶討之。日本臣逐其君,而我乃受之。則天下後世謂殿下明斷之協湯乎?臣之愚意,以爲若不及逆閉于境上,則願且拘留於館中,而奏天子誅其魁臣之與謀者,縱其餘還國,使知禯義之國,截然難犯,則不怒之威,嚴於鈇鉞。竊發之徒,亦且惕息而逃遁矣。

曾子曰:“晋楚之富,不可及也。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義。吾何慊乎哉?”匹夫而居仁守義,猶無所畏於晋楚,況莫大諸侯。謹守王法,任賢使能。修政布澤,仁結人心。義形隣邦,則無競惟人。四方其訓之,而景公則不能自強於爲善,卒以全齊之強,涕出而女於吳。孟子所謂千里畏人者,不亦可羞之甚乎?

臣伏願聖主創若景公,樹德務滋,強榦固本,价人維藩,太師維垣,懷德維寧,宗子維城,無俾城壊,無獨斯畏,以建萬世不拔之基,除惡務本,豶豕之牙,內使八關十六子,不敢回互締結,外使儀,秦,藥,師之輩,不敢縱橫恐喝。勿致管、蔡、莽、泚之姦暗生肘腋,勿致荊、舒、冒、史之惡更迭肆夏。明吾華夏之道,格彼蠻髦之性。率吾親君死上之民,撻彼不率無君之類,譬猶建瓴反掌之易。膺夷禦戎,本無上策。惟使在吾者無間而可入耳。堂堂大朝,創自太祖,百戰關海,奠安生靈,列聖傳德,彌縫宥密,鎭堡星羅,文敎時宣,非若前朝之內耗於佛敎,外耗於戎倭者。而未及前朝之半享,遽有前朝削弱之漸。臣恐謀國者之罪,上通於天而無所逃也。

 

此下失不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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