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短篇】绝焰之舞（四）
（剑士，与恶魔）
“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骑士节哦。”
“骑士节？我在戈尔德的其他地方看了，都会举办很大的庆典，你们这里也会有庆典吗？”
“我们这嘛，地方很小，就办得很随意了，镇长先生不会强迫大家办，每年的宴会都是大家自发办的。”
“怎么没有见到骑士团的人？”
“因为他们驻守的地方离这里比较远，基本上不会来这里。”
“那是什么？”
阿诺琉指向那边刚搭建好的擂台。
“那个就是模仿骑士节的内容啦。”
“模仿？”
阿诺琉知道，戈尔德的骑士节每年不光会举办盛大的庆典，还会让那些骑士来比武，优胜者可以获得国王的奖赏、授勋之类的。
“我们这里也有‘骑士竞选’哦，最后的赢家可以在晚会上无限畅饮，晚会是旅店老板一手操办的。”
“原来琼斯先生还喜欢这种事？”
“你认识他？”
提尔希丝有点惊讶。
“是啊，说来也奇怪，我和他没见过几次面，他竟然记得我。”
“每年骑士节的晚会都是他在主持吗？”
“差不多吧，不过大多是时候是大家一起啦，面包房的艾琳娜小姐，学校的兰登校长，邮局的威尔逊先生……大家都会出力的。”
“这么说每年的晚会你都会来咯？”
“这个……”
提尔希丝没有继续说下去。
“难道是……”
“嗯。”
她只是缓缓地点头。
她的神情中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忧虑。
阿诺琉再清楚不过了，因为他们都一样，迫于——身份。
恶魔……
就算再怎么不在意这种事情，也多少会不自在吧。
也就是说……
“孩子们知道么？”
“……”
她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安。
阿诺琉并不是刻意去为难她，这个问题……
她的确无法逃避。
“提尔希丝小姐，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想过。”
她没有迟疑。
“如果她们有一天……不……”
阿诺琉换了个问题。
“……你希望她们知道吗？”
她张了张嘴，想争辩些什么，可没有发出声音。
她再一次看着这个小镇，这些街道，这些她感到亲切的、再熟悉不过的……
“我……”
“你们好！两位！”
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棕色短发的干练男人走到他们面前，他身穿崭新的衬衫和精致的长裤，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
“早上好，琼斯先生。”
“早上好，阿诺琉先生，早上好，提尔希丝小姐，两位在？……”
“我在帮提尔希丝小姐采购。”阿诺琉拿起手中的袋子。
“这样啊，对了，提尔希丝小姐。”琼斯说，“那个……”
“晚会需要的东西，我已经送到旅店的后院了。”
“真的吗？真是麻烦您了。”
“不客气……”
“还有……”琼斯先生小心翼翼地问道，“您今年能来吗？”
“这……”
她的那种忧虑再度浮现出来。
“大家都很期待您参加呢。”
少女依旧沉默着。
阿诺琉突然插话道：“琼斯先生，那位是？”
他指着擂台边上一位健硕的老者。
“他是铁匠铺的杰森先生，曾经是骑士团的一员，现在退休了。”
阿诺琉看着他手中那柄骑士佩剑。
“说起来，阿诺琉先生您要不要参加我们的‘骑士比赛’呢？”
“我看上去很能打吗？”
“您太谦虚了，我那小伙计在外面的时候，不是您救了他一命吗？”
“他可能认错人了。”
“哎呀……”
阿诺琉不自觉地看向提尔希丝，此刻她的脸上，竟然是那副忍俊不禁的表情。
“这不太好吧，我只是一介旅者……”
“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也都想认识认识您呢。”
琼斯先生热情地微笑着。
“好吧。”
阿诺琉同意了。
“啊！”男人惊叫起来。
“得罪了。”
当阿诺琉用木剑轻轻点中那人的腹部时，比试就已经结束了。
一旁的告示上，贴着大大的他的名字。
自从阿诺琉站上擂台，他就没有再下来过。
“已经快下午了，如果再没有挑战者的话……”
“阿诺琉先生就是最后的赢家……”
台下的人们开始议论起来。
而他在台上百无聊赖。
……
“报上名来！”
“流浪剑士，阿诺琉。”
男人在镇子里听过些许关于他的传言，他真的能做到那些事？——凭他偏瘦的体型和这种散漫的状态？
只不过是一个旅者罢了——他这样想，这个名叫阿诺琉的人和冒险家出身的他看上去完全不同，况且他还跟着骑士团进修了几年。
拔剑。
阿诺琉的神情立刻认真起来。
——他的眼中燃起了一团火。
这是什么？！
他飞速地冲来，男人差点没反应过来。
挥剑。
木剑拼击，他毫不留情地连环挥砍，猛烈的攻击震得男人招架的手臂开始发麻。
怎么回事？他的体力似乎无穷无尽，男人光是用剑招架，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行。
男人迅速后退，试图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可后面突然刮起一阵风，是他！
——简直如影随形……
他的行动怎么能这么快？
男人举剑还击——数次挥砍皆砍空了。
而他并没有趁机偷袭男人……而是……
前面、后面、左边……
阿诺琉在他周身来回移动，像是在戏耍他一般。
男人只能凭借直觉胡乱地向他挥砍。
太快了，男人根本看不清……而且……也根本打不中……
阿诺琉一个优雅的回旋，木剑瞬息之间停在男人的脖子旁。
“不好意思，得罪您了。”阿诺琉微微一笑。
男人冷汗直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台下的观众们目瞪口呆。
“这……他可能比整个王国的骑士还要厉害啊……”
“不……怕是整个瓦莱卡……”
“都找不到他的对手吧？……”
……
一剑、两剑……
被他秒杀的人数不过来。
三招、四招……
能抗下他进攻的人最后都瘫倒在地。
他进退自如、千变万化……
简直……如舞蹈一般——他的身姿深深地映入提尔希丝眼中。
那是剑的舞蹈。
她又一次想起那个传说。
那个奥瑞尤恩的龙之剑士。
虽然他并没有提过——不论是他自己，还是那场战争。
但少女很清楚，他就是那个传说，一如那天一样——当阿诺琉踏入这个地方时，少女就知道了，村子里来了一头龙。
“我来吧。”
白发的老者拿上他锃亮的骑士佩剑。
“杰森先生……”
“杰森先生终于也要上场了吗？……”
他走上了擂台。
“您好，杰森先生。”
“你好……”
他将手中另一把铁剑丢给了阿诺琉。
“用这个吧，我知道……您并不尽兴。”
阿诺琉稳稳地接住了剑。
台下一片喧哗。
杰森知道，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
“这不太好吧？……”
阿诺琉露出担忧的表情。
“从您的剑中，我看到了许多许多……”
杰森握紧了手中的佩剑。
他的心中突然燃起一种热忱，激发了他那沉睡已久的挑战欲望。
他深深地知道，眼前的男人绝非等闲之辈，他身上那种超乎常人的气息也许藏得住，但在他挥剑时——都暴露无遗。
这个小镇里的人，选择成为骑士的人很多，但真正能拿起骑士之剑的人少之又少。
他一生中遇到的强大的剑士很多，只可惜自己并没有与他们交手的机会。
而他现在已经老了……
但现在……
他能感觉到……
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剑士就站在他的面前。
他年轻时所追求的剑术的极致，现在就在他的眼前……
“请您以一个剑士的身份，来看待这场比试！”
凶悍的老者此时此刻是无比地认真。
他真诚地、痴迷地、近乎癫狂地期待。
这场对决。
阿诺琉很清楚。
“来吧，请赐教。”
“您也是。”
亮剑。
……
“铛！”
剑碰撞出火花。
在交手的一瞬间，他就知道了。
他根本无法撼动他的剑……
他不经意间看向了他的眼睛……
！
火花？
他在这里待得太久了，久到都有些迟钝了。
那分明是无尽燃烧的熊熊烈火，从他的眼中迸发出来，燃烧着他的信念，燃烧着他的剑。
在这片大陆之上，还有谁能有如此？
屈指可数。
……
几个回合之后，杰森的手已经乏力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败给了年老体衰，如果是年轻时的他，或许……
等等……
他的眼中闪着蓝色的光。
是他……
——最后一击了。
阿诺琉全力斩来，杰森已经支撑不住了。
“咔！”
碰撞之间，铁剑应声断裂。
台下鸦雀无声。
阿诺琉看向手中的断剑：“是我输了。”
“不……您……”
杰森看着他，他不明白。
只是这把剑根本承受不住阿诺琉的攻势而已，是剑的问题……他应该用更好的剑与他比拼才对……
而阿诺琉只是微笑着。
“这只是一场比试对吧，杰森先生。”
“我……”
“断剑者为败，是我没有很好地控制它，所以，是您的胜利。”
阿诺琉与杰森握手。
观众们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
或许……
“要不……算平局吧……”琼斯先生走了过来。
“不用了……”阿诺琉还是微笑着，“大家玩得很开心不是么？”
或许……这就是它吧……
“那么……晚上见吧。”他挥挥手。
杰森再度看了看他的剑，然后，郑重地把它收回了鞘。
果然名不虚传。
“哼，就会耍帅。”
“我没有耍帅啊，杰森先生还是很厉害的。”
“哼，绝焰之剑。”
“你怎么知道？！”
提尔希丝快步走在前面，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那……晚上还参加宴会吗？”
“当然参加啊。”她回过头说，“把孩子们也叫上吧。”
旅店后院的花园里，大半个镇上的人都来了，他们举杯欢庆，享受着晚宴。
三个孩子都换了身最好看的衣服。
“提尔希丝姐，你终于愿意来了。”
“嗯……”
面对茜茜的话，她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难道说，提尔希丝小姐不愿意带你们来？”
“不，她之前一直让其他的大人带我们来，自己不来。”
“茜茜，那是提尔希丝姐有事要忙而已。”
“哼，往年都没空，今年就有空……”
女孩盯着阿诺琉看。
“哦~我好像明白了~”
之前一直让其他的大人带她们来……
阿诺琉对提尔希丝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提尔希丝刚想解释些什么，一群人就围了上来。
“提尔希丝小姐，您终于来了……”
“我想请您喝一杯，上次的事情还没好好谢谢您呢……”
“还有我，还有我……”
“这……”提尔希丝手足无措。
“去吧，我看着孩子们。”阿诺琉说。
话音未落，茜茜指着那边喊了起来：“哇，是做得像盔甲一样的蛋糕！”
她径直跑了过去。
“茜茜小姐！……”
提尔希丝反过来笑他：“阿诺琉先生~这就是你的不对啦~”
“啧……”
……
一个人男人坐在那里，旁边围了一大群孩子。
“哇！……”
阿诺琉的手中冒出一团火焰，引得周围孩子们连连惊叫。
“原来阿诺琉先生还是魔法师啊……”
“好厉害！”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没什么，还想看些别的吗？我还可以……”
银发的少女悄悄地来到他的身后。
“咳咳……”
一旁熟悉的声音传来。他猛然回头。
“提尔希丝小姐……”
“你怎么和孩子们玩上了。”
镇上的大部分孩子都聚到了他的身边，看着他操控火焰。
“呃……说来话长……”
提尔希丝抬头看向晴朗的夜空。
“想出去走走吗？待在这里有些闷。”
“可以啊。”
他转头看向孩子们。
“不好意思孩子们，失陪一下，待会儿我再来给你们讲故事。”
“噢……”
孩子们有些失落……
“我都和他们没玩多久……”
“对不起，我还是有些不自在。”
“正常。”
提尔希丝感到很抱歉，她知道自己打扰了阿诺琉，明明他和孩子们相处得很好。
毕竟，她很少参加镇上的宴会。
今年……只是心血来潮罢了……
“阿诺琉，关于你早上问我的那个问题……”
他们来到了镇子上的墓地。
“我要向你坦白。”
这里十分安静，月光洒落在这些墓碑上，无声地诉说起岁月。
提尔希丝缓缓转身，她的头上，一对黑色的角显现出来。
她是恶魔。
“人类的灵魂，对于恶魔来说是最美味的食物……”
“也是必不可少的……”
他想起她之前无意间开的那个玩笑。
“阿诺琉，我确实以灵魂为食。”
“但我向你保证，我没有伤害过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月光之下，她的眼神此刻蕴含着前所未有的坚毅。
“所以……”
“无论她们会不会知道，也不管她们是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我，不会有任何改变。”
“恶魔也好，人类也好，我不在乎。”
“很好……”
“很好的答案。”
阿诺琉缓缓地说。
“所以，阿诺琉。”她说。
“这里也可以成为你的容身之处不是吗？”
“……”
阿诺琉没有说话。
一条黑色的龙尾出现在他身后，末端还“长”着一把黑色的“剑”。
“不行。”他摇头。
“和你不一样，我已经伤害过他们了……”
“剑上沾染的血，是无法洗去的……”
“……”
“我的归宿依旧……”
依旧……没有结果……
阿诺琉无法认同这个答案。
他像在否定自己似的再次摇了摇头。
“俗话说得好，一座山上容不下两头龙。”
“提尔希丝小姐，这里，是你的。”
提尔希丝想起了他之前所说的话：
——“因为我很羡慕你……”
——“看到你过得很好，我就很高兴了……”
——“你不也一样吗？”
她的心中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感动。
“来日方长嘛，提尔希丝小姐。”
“我的旅行还没结束呢。”
他重新绽放出笑容。
“嗯。”
“走吧提尔希丝小姐，该去给孩子们讲故事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尾巴消失了。
提尔希丝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阿诺，我能看看你原来的模样吗？”
同样是心血来潮，她很好奇。
“什么？！”
他十分惊讶。
“没什么好看的吧，大多数龙不都是长一个样子的吗？”
“可是我连龙都还没见过呢。”
“不会吧？”
“真的。”
“那……”
阿诺琉纵身一跃，跃至半空。
魔力的光辉闪烁了片刻，他在月光下变化成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提尔希丝背着睡着了的茜茜，阿诺琉背着走不动路了的丽莎。
他们回到了家里。
“今天玩得开心吗？” 阿诺琉问玛雅。
“嗯。”玛雅满意地点头。
“提尔希丝小姐，孩子们就交给你了。”
提尔希丝虽然想说些什么，但还是默默答应了。
“阿诺琉哥哥，你要走了吗？”丽莎走到他跟前。
“嗯，我要到很远的地方去了，下次见面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你……你会忘记丽莎吗？”
“丽莎是个乖孩子，我当然不会忘记了，我保证，有空就会来看你们的。”
“嗯。”
“阿诺哥，这个给你。”玛雅递给他一个盒子。
“这是？”
“你可以打开它。”
阿诺琉打开了盒子，里面装着一条精心编织的手链。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她说，“祝你的旅行顺利。”
玛雅带着期待的目光，又回过头看了看提尔希丝，提尔希丝露出了特别欣慰的笑容。
“谢谢你，玛雅。”
他收下了礼物。
“那么，再见了。”
“一路顺风，阿诺哥。”
“嗯。”
他挥挥手，走进了漫天繁星之下。
“阿诺，你在写什么呢？”
“给朋友写信。”
提尔希丝看到上面的古怪文字。
“这是……”
“这是精灵族的文字。”
“你还有精灵族的朋友？”
“不……”他有些难以启齿，“只是她很喜欢这种文字而已，她是龙族，并且严格来说不算是朋友……”
“算我的学生吧……”
“嗯……”
“我们靠这种方式通信。”
阿诺琉放下笔，手中燃起火焰，他把写好的信放了上去，紫红色的火焰将信烧得干干净净，灰都不剩。
“真没想到，你还会精灵族的文字。”
“我之前不是说过我到过精灵族的部落吗？”
他接着说。
“我还见到了他们的‘泉水’。”
“哇……”
提尔希丝发出一声毫不惊讶的感叹。
“说真的提尔希丝。”他微微一笑，“你想去看看吗？”
“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你难道不想去亲眼看一看吗？”
“看看那些……伟大的奇迹。”
提尔希丝缓缓开口：
“我不擅长旅行啦，对于我来说……”
“静静地待在这里……就很好了……”
“能听你和我讲这些故事，我也很开心啦。”
她洋溢着笑容。
“那就比较可惜了……”
“不过，我没有说不想去哦。”她的笑容变得狡猾起来。
“啊？”
“等这几个孩子再长大一些，我就想出去看一看。”
她的视线变得温柔起来。
“阿诺，到时候能请你给我们当导游吗？”
“乐意之至。”
阿诺琉信心满满地说。
“对了，你们龙族有文字吗？”
“哈？肯定有啊，你不会觉得我们都是住在山洞里的原始龙吧？”
“嗯……差不多……”
她对龙的印象基本就是这样。
“不好意思，奥瑞尤恩的浮空城和人类的这些大城市比起来不相上下。”
说起这些时，他似乎很骄傲。
“有机会……”阿诺琉自信的目光忽然黯淡下来，最后消失殆尽，“算了，那些地方也没什么好的。”
“我教你吧，这些文字，只让你教我拉琴也不太好。”
“咳咳，不知道是谁学琴一点也不认真呢……”
“呃……”
阿诺琉解释道：“这个东西太复杂了……”
“你可是最强的剑士啊。”
“太夸张了，整个瓦莱卡比我厉害的还有很多呢。”
“可是，你挥剑的样子很帅哦。”
“真的？”他很是疑惑。
恶魔最擅长骗人了。
“真的，我还知道哦，你有最厉害的一招，叫‘绝焰三重破’。”
阿诺琉现在彻底地被惊呆了。
这些事……应该只有……
提尔希丝……你到底……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她，她还是那副温柔的神色。
这家伙……
他决定了。
“那你以后出去旅行了一定记得叫上我啊。”
“嗯。”
“一言……”
“……为定。”
他们都笑了起来。
阿诺琉不会忘记他们的承诺。
他时不时地会去看望她们。
时光在变换。
玛雅去了莱姆洛学院。
茜茜被一户人家领养了，去了大城市。
只有提尔希丝和丽莎还在那里。
丽莎长得比以前高了，虽然还是很羞涩。
一切都很好。
一切都在向着未来变好。
直到……
阿诺琉看见……
整个镇子燃烧起了大火……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