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2021年1月1日，白祺跟着季杨杨来到了北京，她想来看看这片属于季杨杨的故乡，属于他的青春和热血，究竟是怎样肥沃的土地滋养了一群热血美好的少年。

“北京真大。”看到这车水马龙的街道，高楼大厦一座接一座，白祺不得不感叹北京的繁华。

“走吧，明天再带你好好逛一逛，先去我家吃饭吧。”

出租车上，白祺一路问着各种问题，季杨杨都很认真的回答，他发现自己真的耐心越来越好了。

家里面，刘静早就准备好了午餐，在院子里张望，恨不得有千里眼。

“这么冷，回屋等。”

季胜利拿出一条毯子给刘静披上。

刘静已经有大半年没见过儿子，当时听说他出车祸，差点没把她吓死，恨不得立马飞去德国，后来等签证办好，他都已经恢复了，就这么搁置下来没去。

一个小时后，季杨杨和白祺如约到了小区，那里的门卫已经换了，还盘问了好久，直到他打电话给刘静，确认是这里的住户才放他们进去。

“你们回家都这么严格吗？”

“中国可是安全系数最高的国家。”季杨杨解释，“陌生人可不能随便进入。”

几分钟之后，季杨杨看到了在院子里等待的季胜利和刘静，“那就是我父母。”

白祺立刻绷紧了身体，身板挺直，跟着季杨杨上前，在季杨杨介绍之后，笑着叫叔叔阿姨。

这两句中文说的很蹩脚，是临时让季杨杨教的。

刘静满脸温和，点头回应。

进屋，一下暖和起来，白祺脱掉蓝色羽绒外套，里面穿了一件紧身白色尼龙衫，显得特别瘦弱。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做了一些，多吃一点。”坐上饭桌，刘静对白祺说。她很感谢白祺为季杨杨做的一切，所以听说她要一同来北京玩，她是很欢迎的。

白祺听不太懂中文，季杨杨会用英文翻译给她听。

白祺拘谨的笑着，她很少吃中餐，因为中餐费时间，那是需要有人陪伴才有意义的事情，她从小看到的都是父母几口吃完，然后各自离开，剩下她一个人。于是渐渐的，她习惯一个人，吃饭对她来说只是解决生理需求。

忽然见到这么多菜，有人一起在一张桌上陪她吃饭，她还有点不适应，但更多的是羡慕和感动。家人原来就是在一起吃很多顿饭。

“对不起。”发现自己有点失态，白祺转过身，偷偷抹掉眼泪。“阿姨，谢谢你，我很喜欢。”她恢复心情，然后笑着。

季杨杨递给她一张纸，他明白她此刻的失态，在医院昏迷的时候，她的母亲看她的时候，眼中带着的是厌恶和憎恨。彷佛她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那一瞬间，他真实的为白祺感到难过，被最爱的人讨厌的活着，那一定生不如死吧。

她说她不喜欢活着，总觉得没意思，所以选择赛车，把生命交给速度，体会生死一刻，但她做的每一件事却都是为了好好活着，她只是想有人在乎而已。

这一顿饭，吃的算开心，除了白祺语言不通，经常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但光是看这样的家庭氛围，已经足够开心。

吃完饭，白祺从行李箱拿出礼物，刘静和季胜利笑着收下，让季杨杨带白祺在北京城逛一逛。

出门，白祺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深深呼出一口热气。

“这么紧张？”白祺手里拿着刘静送的礼物，不方便腾出手去拿围巾，季杨杨便帮她戴上。

昨天晚上北京下了一场大雪，今天却是阳光普照，枝桠上的雪花渐渐消融，正欲幻化成水，将去往自己的来处，重新进入新的循环，也许有一天，还会再见到那片雪花，但还是它吗，但不是它吗？

陶子一进小区就看见了这样温馨的画面，明明平时只能带眼镜才能看清楚人，此刻视力无比清晰，对他的背影她还是太过熟悉了。

该怎么视若无睹的经过或是若无其事的打招呼才会显得自然。但很快她就不用想了，对面那个女孩看见了她，和他说着什么，然后他回头了。

白祺一眼就知道了她是谁，她看起来如此清冷，那双眼睛带着漠然的疏离，正一步一脚的向他们走来，她感受到了季杨杨的僵硬。

“好久不见，季杨杨。”陶子面带笑容，仿佛就像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

她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很轻，很温柔，眼里是一如既往的清澈。

季杨杨很想问她这一年过得怎么样，却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有些事情过去了再问，就没有了意义，并且再也不能问出口了。他只能同样的报以微笑说着好久不见。

陶子又笑着对白祺点头，对季杨杨说，“我还有事，先走了，有机会再聚。”

季杨杨木讷的点头。

在一片白色背景中，单薄的黑色背影一步一步的走出视线。

“她就是你喜欢的人？”白祺看着那个倔强的背影，问。

“走吧。”季杨杨不舍的收回视线。

“她误会了，你不去解释一下吗？”

季杨杨望着空无一人的方向，摇头。“算了，走吧。”追上去说什么呢？他们之间早就在某个岔路口走向了不同的结局，她身边也出现了对她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