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挡住了我的阳光。
站台,是一道跨越不了的沟壑,你们在玻璃门这头,而我在玻璃门那头,高大的雨蓬阻挡着我的阳光,我被无情的拉走,你们被火车无情的拖走,化为了远方的一粒尘埃。
那年,我才4岁。
时间回到那年的3,4月份,那年,我的祖母再回家路上被疯子用石头砸破了脑袋,父母带着我和姐姐一起回了乡。
我们上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前还有两辆车,一辆也是出租车,另一辆是救护车。天是阴的,乌云是密密的,厚厚的。所有的出租车都是黑色的,一样的黑,迷住了我的眼。一路上好像是默默无言的。我记得我在车的后排,被母亲抱着。我开始回忆我对祖母的映像,我没见过这个人,我好像对父亲的整个家族都没有什么映像,直到现在我也对这些亲人没有任何映像。我只知道,家乡,是我的“仇乡”
不知道车子行驶了多久,天一直是乌云密布,它想要将自己的满腔仇意倾泻而下,它在酝酿着,它一直都在酝酿着。
我们下了车,清一色的黑色,所有的车都是黑色。救护车上有人下来了,推着车子进入了只有两扇门的洞里,我看不见他们推着什么,只能看见清一色的黑和乌云密布的天。他们急匆匆的,到底在干什么?所有人都冲入了洞中,那里面是什么?是无底洞,有的人进去了,有的人出来了。有的人进去了,有的人进去了!
我孤零零的在外面,父亲,母亲,姐姐,进去了,他们进去了,我在外面被一个叔叔拉着。天公终于忍不住了,下起了大雨,雨声是响亮的,外面只有我和他了,我们在无底洞前的雨蓬下,可是我只知道,它们,挡住了我的阳光。
我独自听着只属于我的交响乐,叔叔也进去了,我为什么一个人在外面?是应为门口有人在看着吗?我对一切都无聊透了,我受够了,我也急匆匆的返回了我们来时的车?这辆车也是黑色的,车门没锁,车上什么人也没有,它们这些车黑的那么相像,我听着交响乐。等着,等着,等着。
车门终于被打开了,我看见了姐姐,她却突然回头:“爸爸妈妈,弟弟在这里!”可是这车不是我们来时的车吗?难带不是吗?它不是一样的黑,一样的相像吗?它不是一直都在这里吗?
祖母死了,她是谁?她为什么能让这么多人为她哭泣?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和姐姐在灵堂旁的小房间里准备,这里只有我和姐姐,姐姐和我。这里是我家吧。妈妈想拉我出去给祖母磕头,哭泣,可是我不认识她,她没见过我,我一直都不在这个所谓的老家住过!这里是我家吗?
姐姐替我去了,我在房间里等着他们。
我在爷爷奶奶家里又住了几天,这几天天气真好,天天是蓝天白云,太阳是那样的亮,天是那样的蓝,我在外面玩着,可是我又忽然看见父母和姐姐拿着箱子,这次我没有等,我奔向了他们,我以为我们要走了,我急匆匆的,我们又坐着黑色的车了,我们去了站台。一路上父母都在沉思着。
站台是那样的大,雨蓬能够遮住所有人,忽然,我眼前的父母消失了,姐姐也不见了,他们在玻璃门内,我想奔向他们,可是,一双大手却阻止了我,我无法再决定是否留下,他们向我们告别,向我们挥手,可是我却无法像他们一样向爷爷奶奶告别。我努力挣脱,泪再也停不住了,我酝酿不了了,将一切的失望,无助和难过倾泻出来,视野迷糊了,我不知道天是否依旧蓝,我那时才知道,不是我们要走,而是他们要走。如果我每次都选择了前进,是否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天空是乌云密布的,我看不见,它们,挡住了我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