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求生的代价
黑衣男生将死者紧抱在怀中的恒温试剂盒抽出，费了不少功夫，可见这人死前的决心。“危险-未完成品”，这样的鲜红警告闯入视线。他快速环视四周，一切安全，还没有活着的“人”注意到他。将试剂盒塞入怀中后，他冲出了机舱。
随手抓起一块尖锐的机翼碎片，绕过脚边的尸体，正对啃食鲜肉的劣化者。
它抬起头，蠕动着起身，一瘸一拐地向他走来，口中的刺舌不停地做着舔舐动作。男生一个箭步向前，附身绕到它的侧面，将残片狠狠插入了它的侧颈，飞溅起的血花遮住了视线，但它也吃痛瘫向一边。
他轻松逃离。
“救命啊——！”呼救声从四周冲击着鼓膜，但无人回应。暂未劣化的学生们逃窜、躲避，寻找每一个可能安全的角落。对他们而言，这是突如其来的末日，打破了生活、打破了宁静、让一切的梦成为泡影。现在他们的心中没有函数、文言文、单词，只有一个简单的问题：自己还能活多久。
躲开劣化者的目光，他飞奔赶到了教学楼、政教处门外。停下脚步，轻听屋内，并无异样的声音。推门而入，在一堆杂物中翻找起来。
打火机、甩棍、空了一半的烟盒......这里全是被没收的违禁物。终于，他找到了：一把长约三十公分的短刀，收入在漆黑的刀鞘中。
一阵异响传入耳中，他猛然回头，一只面目可憎的劣化者正站在门口，脸上鼓起的脓包间能看见黑红的眼珠。刺舌在口中蠕动，随时准备好将他穿透。
他表情严峻，坚决地抽出利刃，闪着寒光的刀刃横在身前。青年等待着，豆大的汗珠从脸颊缓缓滑落。它一步步向前，挪动臃肿丑陋的身躯，以和其外表截然相反的爆发力扑了上来。
只见青年扭胯侧身，右手一刀挥下，劣化者背部瞬间出现一道渗人的口子，鲜血在洁白的墙壁上构成猩红简笔画。它沉重的躯体摔在一堆杂物中，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惨叫与呻吟。
趁着它吃痛出神，青年夺门而出，将门从外面紧紧锁死。回过神来，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四肢酸胀，但耳边走廊上传来的哀嚎提醒他：这里并不安全！
确认过方向，他向百米外的宿舍加速跑去。现在这个时间段，宿舍应该没有人。
感受到体内微微的异动，青年加快了脚步。幸好，没有人，也没有“它们”向这里靠近。宿舍大门开着，周围并无血迹。他掩死大门冲回自己的宿舍。
“靠！凌哥你要吓死我啊！”胖子手持拖把棍，刚才进门时，险些将青年捅个正着。“凌哥，你...你..还没劣化吧，”胖子后退半步，如临大敌“他们可是都.....”
青年白了他一眼，他却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凌哥，我跟你说，外边已经完啦！这些怪物，你看！”说着，点开了手机上的一段视频。内容无非时拍摄者躲在角落，拍到劣化者攻击平民的画面。
此时胖子注意到了青年身上的血迹和手中的刀，当然还有那个显眼的试剂盒。
“凌哥，这不是辉子那把刀吗，你去了政教处？”青年点了点头，一把将衣服扯下，露出精健的肌肉。
“凌哥，那是注射剂吧，你也别怕，我刚打完，现在可是安全的很！”胖子撸起袖子“不过这东西打了是真tm疼，皮都快扯裂了。”表情上轻描淡写，胖子指了指床上的空注射剂瓶，瓶身标有“田园蛛”，不明所以。
“胖子”青年开口了，把刀递给对方“我要是没出来，杀了我。”话语中听不出任何感情，胖子习以为常的冰冷。
“凌哥，我....”胖子颤颤巍巍地接过了刀“你......”感受到青年决绝的目光，他缓缓点了点头。“凌哥，这药剂，很猛...看！”胖子转过身，后颈处能看到白色的硬长刚毛。“田园蛛，呵呵，真有意思”他一拳捣向栏杆，空心金属栏杆被瞬间击弯。
“凌哥，去吧”
青年点了点头，转身抱着试剂盒进入厕所，反锁上门
凌孤，那是他的名字，但胖子对他的称呼从哥变到直呼名字也不过是换个心情的事，他们二人之间没有那么多讲究。
“危险-未完成品”凌孤打开试剂盒，里面塞着些凌乱的手稿。手稿下，是两支颜色不同的注射剂，附带两个形状奇特的手环，他在直升机残骸里可没见到过类似的东西。
忍住体内隐隐的撕裂感，视线快速从手稿上扫过，同时抓起一瓶装着翠绿色液体的注射剂，将针头对准心脏的位置，一针扎下，药液缓慢进入体内，一阵冰凉。下一秒，异变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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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本名叫陆炳均，属于常被人以貌而取，被严重低估的类型。别看他是个吨数不轻，认真起来可是跟凌孤有的一拼，同为S中的优尖生。
胖子攥紧了手中的刀，侧耳听厕所内传来的细微声响，却什么都听不到。胖子叹了一口气，将被子下自己注射时撕裂的衣物取出收起。细心观察不难发现，他的双眼上方有两对与眼等宽的缝隙，在太阳穴两侧还有一对。撩开衣服，看似正常的皮肤下，实际上是一层黄条纹间隔分布的漆黑外骨骼。两侧的肋间也隐约有些什么。
这时，厕所里传来了沉闷的低吼与玻璃碎裂的声音。
凌孤已经没心思管地上的摔得粉碎的注射剂了，只因他此刻正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体表的每一寸皮肤都在绽裂、剥落，露出皮下猩红淋漓的组织；两眉间仿佛被人撕开一条裂缝，一根深褐色的骨质触角刺透薄薄的肌肉穿出，向额头折去，缓缓裂成两个分支。
“哈——嗯..咳...！.” 凌孤牙关紧闭，拼尽全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猛然睁开眼，双目血红。
不能再像.....那时一样...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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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打五年前凌孤性情大变以来，胖子第一次听到他发出如此痛苦的声音。之前他曾右手受伤，指骨穿皮而出都没有过这样的声音。
从前的凌孤是一个与自己一样开朗活泼的人。五年前，瘟疫爆发后，度过了一段说不上长的停学期。再次相见，已然与昔人迥异。冷漠如铁，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但相应的，他也一跃成为S中排名前十的优尖生。
凌孤和自己是发小，不知是机缘还是巧合，两人总能在同一所学校的同一个班，成绩还不相上下。胖子平常是话唠，却也是至今为止唯一能跟凌孤对话超过三句的人。
从前，凌孤多才多艺；如今，那所有的天赋似乎全被他压抑在冷峻的面目之下了。这也为他带来了不少麻烦——社交能力几近丧失。再加上那让人不爽的态度，他小子没少跟人起冲突。但更奇的是，这小子几乎没吃过亏！
自己也是旁侧敲击过多次，但凌孤闭口不谈发生了什么，独自居住在一套大出租屋内，与冰冷的空气作伴。他的父母不知去向，也没人敢问，包括自己在内。每次话题向那个禁区偏即使一点点，便会刺激出他最冰冷的面庞，终止一切继续的可能。
凌孤的体表，一层褐绿色的外骨骼正取代剥落的皮肤，野蛮生长。疼痛感暂时被另一种更要命的东西取而代之——痒。
痒，想要抓烂体表每一寸皮肤的痒，想要将自己剁碎的痒。但手指刚刚触及鲜红的血肉，跗骨之痛便冲入大脑。他什么都做不了，任凭汗水从头皮留下，从脸上生长出的骇人口器，刺激着流过的每一片皮下组织。
小臂外侧和小腿后侧，锯齿状的棘刺缓缓成型。长约三四公分，轻薄锋利，随着呼吸如黑鱼的脊刺般伸展又收缩。
他就在这无声的折磨中紧咬住嘴唇，血珠滚滚从牙缝中渗出。
快了！就快结束了！
他的直觉没有错，外骨骼快速的硬化成型，眼中却又出现无数的画面，细微至极——复眼。
额头处的触角已经受自己控制，奇妙的感觉包裹大脑：四周环境的没一点细微的变化，电磁波、磁场、震动.....都能被清楚的感受到，难以言表。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言。
褐色如生物质装甲的外骨骼，点缀着斑驳翠绿；身形健硕，双眼中仿佛有数不清的微小单元。唯一煞风景的便是蝗虫的口器，丑陋与惊悚度拉满。
能不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呢，他想着，体表的外骨骼便开始软化、收缩。伴随着强烈的挤压感和瘙痒，他成功了。身上唯一未变回原样的便是那对刃状的触角。
拿起试剂盒中的手环，轻放在左手手腕，它便深深刺入皮肤。短暂的麻痹感过后，手环上原本充满黄色浑浊液体的显示条被绿色清液取代。
凌孤将剩下的一瓶带着异彩的试剂收起，重新细致阅读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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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站在窗边，头顶是明媚的阳光与悠远碧蓝的天穹，而视线下移，看见的确实血肉横飞的地域。学生们慌乱奔逃，身后丑陋的劣化者紧追不舍。有的人活着，有的人却永远变成了尸体。
胖子压制住威力的翻江倒海，拉上了窗帘，阳光不甘心地从缝隙挤入。如果高一高二也在的话，加上他们所变成的劣化者数量，恐怕学校就没有一个安全的地方了。
“咔”锁簧弹出的声音，木门被拉开，凌孤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
“凌哥，你这角？”
“蝗虫”他淡淡地说，舒展全身筋骨。
那么，强化了多少呢？
“嗖”地 一声，凌孤冲出了宿舍，不到一分钟带着劲风回来了，脸不红气不喘。
“凌哥，你去哪了？我tm看都没看清！”胖子瞠目结舌。
“大门”
“锁上了？”
凌孤点了点头。
“哥，六楼啊！你怎么跑那么快的？！”
“跳”凌孤稍一蓄力，如一颗出膛炮弹，砸在对面宿舍地上。
“靠！至少四米！”胖子一拍脑门“都破世界纪录了吧！力量呢？力量呢”他的眼神炽热。
只见凌孤拿起对面宿舍的一根实心金属杆，将近两公分的直径，稍稍用力折成了“U”形。
“你，有什么变化”凌孤指着胖子的脸。
“被你发现了啊，”脸上的六处缝隙睁开，共四对人的眼瞳分布在他的脸上，霎时有些诡异。胖子闭上了复眼“这样啊，以后偷窥岂不更方便！哈哈......”
凌孤白了他一眼。
“噗”胖子又漏气了，他每天的保留项目。
“靠！崩出什么来了！”胖子的手在裤子里抓了一把，掏出一团白色的丝线，还挺黏手的。
“真就田园蛛呗！”他骂骂咧咧地笑了，但凌孤仍一副冷脸。
因为，一切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