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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在风中飘荡(高中旧作)

2020-05-06 11:07 作者:暗杀之必要  | 我要投稿

答案在风中飘荡


我推开那扇厚重的大门,向里面打量着。

洁白的墙壁,陈设只有写字桌和椅子,简单到像个囚笼。风在屋外隐隐约约,百叶窗晃动着,折射出的光影像有心事的一张表情。

桌前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一个心理医生。她不戴首饰,衣着朴素,有一双带着一点浑浊的眼睛。迎着她的注视,我硬着头皮走进去,坐在那张空椅子上。简单的寒暄后,进入正题。我得病了。

我常做噩梦,惊醒后却只记得破碎而模糊的场景。那些碎片有着可怕的真实感。在现实中那些毫无逻辑的画面也时有出现,我无法分辨自己身处梦境还是现实,甚至于不敢睡觉或是醒来。我好像要疯了。

她带着职业的微笑,保持着同一个坐姿听完了我的叙述,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发问。她把头发拢到脑后,问我:“可以催眠吗?”我点了点头。

再次睁开眼时,她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坐姿。风在阳光下跳跃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记忆的永恒》,萨尔瓦多·达利,1931

头一次地,我完整地记住了梦境。我仿佛身处达利的画《记忆的永恒》中,时间随意扭曲折叠,挂在树上或蜷曲在地上,猩红的空间支离破碎,场景瞬息万变,却有哭声不绝如缕,似乎要告诉我什么。

猩红,钟摆,扭曲,哭泣,黑暗。我拼命跑,直到看见一扇门。门后的黑影把门关上,梦境陷入狭小的黑暗。我睁开了眼。当我看向窗外时才意识到,哭声也许只是窗外呜咽的风声。

女人开口了:“你的梦是如何存在的?”我茫然地看着她。她笑了,但绝不是职业式的。她的声音带着令我不寒而栗的狂热。

“先做一个假设:人类曾经生活在高维度的宇宙中……”面对我的满脸惊愕,她不打算解释。“或许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自然灾害,惩罚或是战争,人类降低维度而生存于现世。这就像是婴儿被母亲抛弃了一样,人类所在的空间出现了病态的维度降低,被迫与母宇宙分离成为边缘宇宙,并且不断向周围扩张,三维空间无限膨胀。”

 

太疯狂了。我的心仿佛沉入了海底。按这个假设,人们的存在是多么可悲!连正常的“生活”方式都被剥夺。就像人类无法想象一个封闭图形就能将二维生命(如果有)困死一样,曾经的高维人类也一定无法想象一个箱子就能把人类困住。我想起了我的梦,那种蜷缩在小黑箱里而与自由隔绝的感受让我难以释怀。

“作为曾经的高维生命,人类对过去保有某种记忆和联系,而睡眠相当于一个‘入口’,梦境则是高维度事物在人类思想中的展示和映射,或者说是人类无法忘记的过去的一种残留。就像婴儿与母亲之间靠脐带联系一样,梦境就是高维母宇宙和现处宇宙那微乎其微的联系。”

照这么说,那些能“预测未来”的梦也很好解释,只是通过梦境挣脱了时间轴的束缚看见了未来的碎片罢了。风敲打着窗户,似乎在提醒我清醒,而我竟有些想相信她。

“催眠时你说的话凌乱而毫无逻辑,只感觉出你的梦境与现实已经相互交融,就像一个三维的墨滴被压扁成更低的二维,留下的痕迹也有深有浅,而你受到的映射程度比较深。”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一点都不想这样。一想到梦境,就有一股恶寒在我全身蔓延。强烈的恐惧感和孤独感将我的心死死攥住。这算什么呢?千百年来人类所追求的自由,竟然只是身处小黑箱时对大黑箱的向往。为此,人们还不休地争斗着,甚至让自己变得暴怒,傲慢,贪婪,好色,饕餮,懒惰,嫉妒……人们互相欺骗,发动战争,以一切为代价,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局。人们向往自由,却永远无法获得自由,我感觉到深深的绝望。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我只是一出盛大悲剧中微不足道的受害者。

风在窗外嘶吼着,屋里死一般的沉寂。我苦笑道:“你其实更像一个精神病人。”她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盯着我的眼睛,如梦呓般地说:“我们是维度的囚徒,永远无法找回曾经的自由。”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有这句话反复回荡,像是诘问,又像是回答。我们好像又说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说,但那早已不重要了。我只记得她给我开了两盒药。我觉得她真的有病。

 

我再没见过那个心理医生。也许是药起了作用,我的病逐渐好转。我感到不可思议,我当时竟然信了她的鬼话。无法获得自由又怎样?我们不是早就习惯于被囚禁了吗?

后来听说她自杀了。或许她认为死亡和回归梦境中的维度有什么联系吧。我嘲笑着她,走在繁华的街上。突然间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周围匆匆掠过的都是陌生或空白的面孔,不知要去往何方。天空像一个无限延伸的囚笼,困住了一切。我很想再问一次那个死去的女人,还要存在多久,才能获得自由?蓦地,我想起她说的最后那句话。

风从各个角落里旋起,在我耳畔飘荡着,絮语着,仿佛在告诉我答案。

其实这篇玩意和Bob Dylan没什么关系

但我还是要说Bob Dylan  NB

把命题作文写得这么中二,也只有当年的我干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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