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莉莉的女儿/Harriet·S·Potter(六)55 故人重现
“......她一直都在你的计划之中......”月光下斯内普的脸苍白得像是死人，“打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哈莉是一枚魂器......”
邓布利多坐在办公桌后，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像。
“十几年来我为你工作为你卖命，你却把我蒙在鼓里——”
“西弗勒斯......”
“—— 十几年来我保护她养育她，不是为了让你像对待待宰的羔羊一样，等待最合适的时机把她杀掉！”他攥紧了魔杖。
“你有多希望她活下去......你是知道的......”邓布利多轻声说。
斯内普的目光落在了老人枯黑的手臂上。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已经举起魔杖僵在了半空中。
“......哪怕有一丝让她解困的可能性，要我以性命作为交换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只是，我尝试过了，可那法子效果只达成了预期的一半：它们将伏地魔的灵魂碎片同她的灵魂分来，却无法把它从她的身上剥离。它寄居在她的身体里，已经成为了她的一部分，唯有杀死宿主它才会消失——”
“难道为了那一片灵魂你就让她去死吗？！”斯内普愤怒地瞪着邓布利多，目眦欲裂。“让我去对付伏地魔，就算不能彻底杀死他，起码可以让他再一次消失！”
邓布利多摇着头，“且不说有黑魔标记在身，你跟本无法对抗他......就算你让他再次消失，哈莉终有一天也会发现这个秘密。难道说，你想要有一天伏地魔在她的身上再次复活，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仇敌占据？”
“不......不要......她不能死......”斯内普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神色狂乱，“没有人能从我手里夺走哈莉，伏地魔不可以，你也不可以！她是我的心肝、我的眼睛、我的生命——求求你邓布利多，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对不对，你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巫师，一定能找到别的法子救她！”他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恐惧。
邓布利多从未像此刻显得这般苍老，他的左手抚摸着焦黑干枯的右臂，眼中尽是无奈和哀伤。
“......我只不过是一位老人罢了，西弗勒斯......甚至连我自己也需要你的帮助......”
“可她是我的一切啊！”斯内普看着邓布利多的手臂，喑哑的嘶吼变成了绝望的呻吟，“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让哈莉活下来，你向我索要什么都行——只要不是她。”
“西弗勒斯，我要向你索取的并不只是哈莉的生命。”
“什么意思？”
“你是否知道哈莉为何能在这么多年里数次从伏地魔手中幸存下来？”
“难道不是莉莉的魔咒，莉莉用生命保护了她？”斯内普愣愣地看着邓布利多，“对......对！只要莉莉的保护咒还未失效哈莉就不会死，是不是！告诉我它还能维持多久，我该怎么延续它！”
“莉莉的魔咒是用她的生命启动的，但让它延续下去的却不是她，而是你。西弗勒斯·斯内普......看看吧，你是否认得这条咒语？”
邓布利多挥动魔杖，一张羊皮纸从书架中飞出，飘落在斯内普的面前，他一把抓了起来。
斯内普的脑中如同一道闪电划过，一段模糊的记忆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是的，他记得，那是莉莉为他翻译出的埃及魔咒——
斯内普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那份文献残卷是孤本，魔药配方是他补齐的，没有其他人做得到，莉莉怎么会知道——不......莉莉不可能记得的——她为什么会记得！
“这就是莉莉在哈莉身上所施的咒语。当年，她来到这里，请求我：如果她有朝一日她死于非命，一定把哈莉交给你抚养。并且还要我对你保守秘密。可如今我不得不对她食言了。”
邓布利多向后靠在扶手椅中，神情疲惫。
——她记得。
斯内普的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她记得他做过的一切。所有事
——她知道哈莉是他的孩子......而她要他保护她。
“......这十多年来，是你的血液一直保护着她。只要你还活着，伏地魔就不能够杀死哈莉。”
邓布利多的声音像是一把匕首刺破了蒙住真相的最后一层纸，斯内普感到他的心脏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所以你向我索取的不只是哈莉的性命......还有我的。”他艰难干涩地说道。
邓布利多闭上了眼睛。
“我对此感到无比抱歉......无比抱歉......西弗勒斯。我明白，我向你索要的不是你可以承受的。可是我却不得不对你提出如此无情的恳求——因为这是唯一能够彻底战胜伏地魔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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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校长室，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的城堡的。
当他的意识回到身体里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那座有着一棵巨大七叶树的山丘上。他倒在枯草中凝望着星空。天空很干净，没有月亮，只有点点繁星。
曾经，他的心痛得死去了。
直到哈莉成为了他新的心脏。
可现在他不知道自己的胸腔里还剩下什么。
这一次，他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心被剜走时的疼痛。
—— 莉莉，我听从了你，试图去选择「正确」的道路，
可是我没有想过，正确的道路走到最后，竟也要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
看起来......无论是哪条路，对于我来说都是绝路罢了。
斯内普摩挲着手指上一枚镶嵌着黑色宝石的戒指，
「眺望在苍穹的极尽之处，你会明白自己的想法的……」
邓布利多把它塞进他的手中时如是说道。
他看向漆黑的夜空，恍惚间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遥远而空灵，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西弗......」
你离开的时候，带走了我的灵魂，让我变成了一具空壳。
可哈莉让我重新活了过来，她填满了我的生命。
我没有一天不在感激你留给我这样可爱的女儿。从我把她抱在怀中的那天起，我每时每刻都在祈祷着——期盼着......她一定、一定要平安幸福。
我没能够带给你的所有、令你失去的所有，我都想逐一补偿给她。
可是我······再不能够了。
「西弗......」
斯内普的手指颤动了一下，他似乎终于察觉到了异样，他抬起头来，茫然地看向四周。
被泪水模糊了的视野中有一团微弱的光晕，在他的面前若隐若现。
那是他无数次在梦中才得窥见的身影，如今竟然栩栩如生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我一定是疯了......
斯内普苦笑着伸出手，莉莉安静地凝视着他，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她的面前，没有躲开有没有靠近。
—— 莉莉，你要我去到你的那一边，去走上你所谓的阳关大道。
可是你没有告诉我，在你的道路尽头也是悬崖与绝壁。
只有绝望......
「你一直生活在绝望中吗，西弗？没有一丝光明和希望？」
那幻影幽幽地开口说道，尽管她的身形近在眼前却像雾一般飘渺，声音遥远得如同空谷中的回音。
—— 当然有过，哈莉是我的希望。
是你给我的希望。
为什么你当初选择放过我······你明明记得我所有的恶行......
我不该活着。如果我在许多年前就已死掉，是不是你和哈莉就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不，也许没有哈莉，但你会有其他的孩子，和哈莉同样聪明可爱的女儿。
然而我只有哈莉。
她是你留给我最后的念想，是支持着我继续活了十五年的动力；
她是我生命里最后的光；
可如今它就要熄灭了。
......这就是命运吗？任何人也无法违逆的可怕的命运？
「为什么要迁怒于命运呢，西弗？命运是非常奇妙、错综复杂的东西，没有人能够参透它。
渡过冥界之河的灵魂本该于世间再无挂碍，向前的路途本应没有岔路，而我却看到你的身影，听到了你的呼唤，来到了你的面前。
人们诞生、逝去、又再度重聚......这就是命运啊，它并不可怕，甚至有人会称其为仁慈和公正，因为它对所有生命一视同仁。」
—— 如果命运因为仁慈而在我最绝望的时刻把你送到我的面前，它就不该残忍地把我所爱的统统夺去；
如果命运公正，它本可以拿走我的性命而让你们活下来；
不，它一点也不仁慈、一点也不公正！
它没有一视同仁，而是从贫贱者手中夺取他们仅有的，转而去赠送给有富余的。
如果它一视同仁，那些死在黑魔王手中的亡灵为何还没有将他拉进深渊？你和你的那些勇士——你们的牺牲换来了什么？人们不会感激为他们赴汤蹈火的人，他们只会恐惧血与火降临在他们的头顶，因为惧怕死亡而对黑暗俯首称臣......
然而更多的死亡即将来临。
你知道吗，莉莉，就连你信仰的伟大贤能的邓布利多也很快就将死去了。
「人终有一死，可是信仰不会。我知道你明白的，西弗。
与其哀恸死亡，不如去怜悯那些活着的人吧，或者说，那些本可以活下去的人，不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毫无意义地死去、不要让这世上再出现更多的我们......更多的哈莉......更多令人心碎的生离死别······」
——怜悯他们？谁又来怜悯我的女儿呢？她还只有十六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
你把她交给了我，我却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不可解的死局。
「你抚育了她十五年，西弗。如今她已长大......
她将为自己做决定，寻找人生的意义，踏上她自己选择的路。
她是自由的，西弗——她是一只蝴蝶、要咬破坚硬的茧才能完成蜕变，用灿烂美丽的姿态去拥抱她的宿命，而不是在层层包裹的网中无声无息地消耗掉生命。」
莉莉的幻影走向斯内普，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他感受不到她的触碰，她的手既无形体也无温度，甚至不像幽灵那样冰冷——她仿佛只存在于他的脑海之中。
可他分明看到了她的眼睛。它们不是他记忆中的翠绿色，而是淡淡的青色，如同一股烟，透过她的瞳孔一颗星辰在黑色的夜幕中闪烁着光芒。
「我们的女儿......我和你一样深爱着她......西弗，而爱从来都不该是禁锢，是支持。」
——那么我的使命就是保护她，直到她能够破茧而出。
莉莉，我会尽我所能地守护她，直到最后一刻。只是，在那一天最终到来时，当我带她来见你的时候......你会责怪我吗？
「 到那时，我会站在开满秋水仙的河岸，同所有人一起等待你们......」
莉莉的身影渐渐没入黑暗之中。
斯内普凝视着食指上的戒指，带有裂纹的黑色的宝石反射着点点星光。
他抬起头仰望天穹，星空如许多年前他同她一起躺在这片草地上的那晚一样璀璨，仿佛从未改变过。
他的世界曾经陷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无助和痛苦让他近乎崩溃。
今晚，尽管依然身处深渊之中，他却不再感到恐惧了。在没有太阳与月亮的黑夜的尽头，他又一次看到了属于他的那颗星星，它的光芒为他指明了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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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
邓布利多明白自己不可能说服斯内普，于是把回魂石给了他。
【关于回魂石】
回魂石它不仅仅可以让人看到死去的挚爱，而且似乎有着某种引诱人走向死亡的潜在效果——正如诗翁比豆故事集中所描述的那样。
不知各位是否还记得原作第五本中哈利在死亡厅的经历，他听到拱门里有人在呼唤他。而《神奇动物在哪里》中美国魔法部的死刑室也是用已死之人的幻象做诱导，执行人道主义的死刑。
乍看这些设定似乎有些奇怪，就仿佛死亡是具有诱惑力的。但实际上死亡有时候的确很有诱惑力。
因此本篇中回魂石和石拱门具有类似的效果（wink-wink）。
【关于莉莉·伊万斯】
莉莉这个角色其实很符号化，归根结底就是两个词“理想”和“救赎”。这里莉莉的说辞或许并不能够说服每个人，但她有个大buff，她是莉莉·伊万斯。
有一个事实是不容忽视的—— 莉莉·伊万斯如果没有西弗依然会成为莉莉·伊万斯，但西弗勒斯·斯内普没有莉莉就只是一个食死徒。
莉莉造就了西弗勒斯·斯内普，她是他的命门。而哈莉不仅仅是斯内普的女儿，更是她的女儿，所以莉莉的话是很有分量的。莉莉会因为母爱而为了孩子牺牲自己，是母爱；但同样也会因为大爱而希望自己的孩子为了苍生做出自我牺牲。
莉莉与斯内普的对话达成了三个目的：
一，让斯内普意识到哈莉已经长大成人，她有自己的意志。父母最多只能帮助而不能代替选择；
二，认可斯内普多年来的付出，认可他所选择的道路，原谅他以往的过失；
三，告诉斯内普死亡并不是终结。
本章中没有涉及到斯莉的爱情。毕竟莉莉现在已经不在尘世了，而且此时是讨论孩子的问题......事情捡要紧的先办。
【邓布利多的话】
「眺望在苍穹的极尽之处，你会明白自己的想法的……」
信仰（爱）能够呵护人的身心，你会在苍穹的极尽之处看到你亲爱的死者之光……想方设法安慰失望的人，使他们在逆境中把俯视墓穴的悲痛转为仰望星光的感情。（《悲惨世界》）
这一章和之前的一篇番外是相互呼应的。（学生时代看月亮那篇）【斯莉】【被封存的记忆 1975.9.20】 - 哔哩哔哩 (bilibili.com)
在莉莉死后斯内普把她视作星光。日后他也会变成其他人的星星。
【今日头图】
啊我必须要提一嘴。看签名——
终于拥有了个人签名图！我用AI（Midjourney）做了两张图然后P了P（虽然一直都有些关于AI作图的争论emm......不过对于同人界来说AI真的是利器）之前尝试过state diffusion但是不太好看，这个AI可太好看了。
不过在这里放图不是因为我要晒图，而是今天B站出了个奇葩规定
为了区别正文与番外，以后每一章恐怕都要带上一张图片了......（为啥要这样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