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设】人类,真复杂。 但这是彼岸视角
*彼岸第一人称。
*同上篇。且本篇内容不针对任何人或组织,所出现情节均为人物塑造,请诸君切勿对号入座。无意冒犯,享受观看。
“我给了你离开的权利,现在你可以走了。”
琳达看着那个所谓的助手,一脸的不耐烦,似乎连个正眼都不太想给他,我依在昏暗的墙角抽着烟,静静的观察这一切。
近日竟觉得烟味有些好闻了,不自觉的开始无度的抽烟,还真是惭愧。好在琳达并不在意这件事。我看向她对面的人,那人几天前和琳达留下了一张怪异的纸条后,就不辞而别,不知道现在回来是又为了什么。
我还记得她那个时候的反应,拿起纸条的手甚至都在颤抖,接着狠狠的攥紧了纸条,丢进了垃圾桶,然后仰着头放声大笑起来。
或许是我的错觉,但我觉得……她笑得很开心,好像早就预料到这种结果。但那天晚上随之而来的是一场连我都觉得恐惧不已的情绪崩溃,她滴酒不沾却就像疯了一样拽着我的领子哭着问我究竟为什么,嘴里一直反复念叨着
“这是我的错…”
“是我的错啊!”
“全都怪我!”
无论我说什么她都根本听不进去,直到后半夜我才终于把她哄睡着。那时候我看着她的睡颜还在想,人类真是一种情感复杂的生物。
收回思绪,我又听到了那人的话。
“对不起!这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做!”
那人的态度出乎意料的诚恳,但琳达只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恐怕在她眼里这一切都苍白无力。琳达面色阴沉的问道。
“错在哪里?只有不辞而别?”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在道歉?”
那人很明显犹豫了,他放在膝上的手手指慢慢弯曲起来。
“难道还有什么吗?”
“我在问你,是不是为了这件事在道歉?如果是,那么我会认为这就是你的态度。如果不是,那你还有什么就尽快说。”
那咄咄逼人的态度看着让我都替那人捏一把汗,不出意料的话,这个人应该也是因为什么压抑而又恐怖作为理由想离开她的。
“我错了,我真的大错特错……”
那人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继续道着歉,好像这样子就能起效一样。琳达脸上的表情已经从不耐烦转变为了一种彻底的厌恶,不知为何我不寒而栗。
“这就是你的态度?嗯?你认为你只在这一件事上有错?”
“我认错,对不起!我只希望能回到您身边!”
听到这句话,琳达笑了起来,但与之前不同,这是冷笑。
“好啊。我接纳和遗忘的速度都很快,你想回来的话我随时欢迎。”
我觉得这话说的半真半假,琳达记性差是不假的,但是要记仇恐怕比谁记得都清楚。她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接纳和遗忘的速度都很快”这种话来,我恐怕只能认定是接纳新朋友和遗忘令她不快的人的速度。
“真的吗?”
“我从不说假话。”
琳达笑盈盈地盯着那人,倒是让我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了。真奇怪,她在生气,还是在悲伤?或者真的很开心?为何我看不透她。我歪着头,手里的烟一点一点的燃烧着。
“那你既然要回来,我们就该把事情说清楚了。你到底为什么觉得压抑,你又为什么不信任我?”
“我说过,都是我的错……”
那个人又开始道歉了,说实话,我不太理解他这种行为,琳达面色也又开始阴沉起来,猛的起身。
“够了。如果你有什么想忏悔的,就向上帝说去吧。我累了,需要休息。”
那个助手很显然被吓到了,有点不知所措的站起来。
“那您好好休息……我走了。”
我抖了抖烟灰,看着它们飘落在地上,抬头便看到那助手逃似的离开了这个地方。琳达脸上又展露出了笑意看着我,我从角落里走出来。
“介意我追上去问问吗?”
“您请便。”
得到许可后,我从窗户跳了出去,稳稳的落在楼下,那人还没下来,我倚在门边上继续吸着烟。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那个人看上去没有刚刚出来时那么急,我朝他招了招手。他好像没反应过来似的,然后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有事吗,小妹妹?”
被误认成小孩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看上去二十来岁,有一张金色的头发,用墨绿色的皮筋扎了个小马尾,皮肤白皙的不像话,身上穿着淡蓝色的马甲和白色的衬衫,裤子是一条黑色的吊带裤,打了个俏皮的小黑领结。
不管打扮如何,起码看上还挺斯文。
“我是琳达的朋友,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我脸上一直都挂着那副笑容,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一起走在这个小区的林荫小路上,风一吹,那些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枯叶簌簌的落下,但我能看到有些已经冒头的春芽。
“真没想到春天还这么冷。”
那人哆嗦着抱着双臂,走在我面前不远处。然后就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问我。
“特地找我是想问什么?”
“我和琳达是朋友,我听说她最近和人有点矛盾,想来问问你知不知道具体情况。”
“你不应该那么好事儿的……我不清楚。”
他别过头去继续走着,但我的兴趣倒是被挑逗上来了。我吸下最后一口烟,然后将烟头准确无误的甩到了垃圾桶专放烟头的格子内,接着摸索了一下衣袋,从里面掏出一盒烟来,一边晃了晃盒子取出一支,一边继续说。
“你们谈话的时候我一直听着呢。”
听到这话,他有点不可置信的转身面向我。我依旧笑着耸了耸肩,叼起烟来,走上前去的同时顺便再抖出一支递给他,随后拿出了那个金属打火机,先给自己点上了烟后将打火机丢给了他。
他有点不知所措的拿着烟和打火机,我轻笑一声走过他远离几步后,背对着他深深吸了一口,然后轻松的吐出一口白雾,最后转过身面对着他。
“会抽么?”
“啊……不劳费心,谢谢你的烟。”
他熟门熟路的点上了烟,叼着烟走上前来把打火机还给了我。
“说吧,发生了什么?”
我们并肩走着,看着他叼着烟,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又吐出一口白烟,看着他。
“……我和你说实话吧,再说我也不怕这话传到她耳朵里。”
他呼出了第一口白烟,面色格外的凝重。
“你和她做朋友多久了?”
怎么又是个用问题回答问题的人……但听上去是有价值的提问,我就勉为其难的回答一下吧。
“没多久。”
相比起若拉,确实没多久,也就那么一两个月而已。
“奉劝你还是快点离开她吧……跟她在一起,你们俩都得不了好。”
看着他那副表情,好像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来。不过,这话使我兴趣更浓郁了。
“你要这么说,你们之前相处的不好吗?”
“也没有特别不好……”
他又吸了一口烟,好像在做深呼吸,点燃的部分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后退着,最后他才缓缓地吐出第二口烟,仿佛要把所有情感都混在这里面,一次性吐掉。
“大多数时候我们相处是没问题的,虽然有时我做错事她也会骂我,但她很温柔…但是不是我想要的那种温柔。别人的温柔是关心,是安慰,但在她这里我能接受到的是不温不火的语气,那感觉根本就是在……敷衍,我甚至觉得她根本不太在乎我……”
我呼的吐出一口烟,抬眼瞥着他。
琳达是会表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状态,但我认为这并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我们都有需要做的事,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乎对方。
这个助手看上去像个狂热粉丝……我并不能确保我能和这种人聊得来,毕竟我没办法那么狂热的去爱一个人,或许琳达也一样。
毕竟那个小骗子可是跟我说她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里对所有人都是恨之入骨的。
“她总是情绪暴躁的发脾气,为了迎合她,我甚至连我爱的都要否定掉,跟她在一起太压抑了……再这么下去,我会死的。”
“真有那么难过么?那你为什么还要回去?”
我又吸了口烟,同时那人吐出了第三口烟。
“她是我的恩师……我不能做这种事。”
“有什么恩?”
“……算是救命之恩吧。”
无聊的借口,不过琳达那家伙之前做过老师吗?以她的能力自己开个班也不是不行,但我不觉得她是会去忙那种事情的人。
当然我也不觉得她是会救别人命的好人。
我重新掏出一盒烟,裹了张面额不小的钞票递给他。
“谢谢你,打扰你这么久,这算是报酬。”
“这我怎么能收……”
“别客气。”
我塞到他手里,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最后叹了口气,回道。
“谢谢你,不过小妹妹……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我会参考一下的。”
说罢,我便离开了。
回到琳达的工作室里,她难得的没有酗酒而是翘着腿,头靠在沙发上,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那人同你说什么了?”
“你需要我的答案么。”
她笑了。
“我是不需要,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能怎么看,你又希望我怎么看?”
我坐在她对面,在烟灰缸里按灭了烟头。琳达直起身来看着我。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我知道你追出去干什么,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对吧?”
我点了点头。
“你真是有个好学生。”
琳达明显有些烦躁,她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一手抓着头。
“我可从没觉得我适合当老师,这只是个称呼罢了。即使如此一直以来我试图教给他自尊自爱,可他什么也没学会。”
“也许是因为他觉得在你面前不需要。”
“这就是问题所在。”
琳达端正了坐姿,弯下腰,双手交叉杵着下巴。
“我不认为一个人在接受到侮辱后还能装作没事,这不是我需要的反应。作为助手来说,他们应该给我一些我能观察到的情绪反应而不是像个木头人一样表现的过于温和,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需要一个不听话的人,太过暴躁也不好…我不需要另一个自己在我身边。”
“这话听着奇怪,他说不温不火的人是你。”
“那是他的感觉,我干涉不了。我就是对他太好了,以至于让他对我产生这种印象,说到底我本身就不是会为了那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变得情绪激动起来的人。”
琳达用双手抹了把脸,接着烦躁的抓着头,仿佛要把头皮都抓破开来。
“你这不算是在利用吗?”
我轻笑着问。
“哦,拜托。如果说只是看看别人对某件事有什么反应就算是利用的话我们无时无刻都在利用别人。”
我不全赞同,但是没差。所以我打算换个话题继续问,一直在同一个问题上纠结是没意义的。
“他说你对他有恩,你做了什么?”
“多管闲事了一下罢了。就好像我常挂在嘴边那些生死的玩笑一样,你救人一命不一定胜七级浮屠,也有可能只是给自己找个折磨。”
“我觉得你在说气话,但是这好像又是实话。”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脸,她也毫不在乎地直视着我,脸上还挂着笑,这倒是让我觉得有些奇怪了。
“你在生气么,还是在笑?”
“我无时无刻都该在笑的,但我有负面情绪时笑的更多。”
这倒是有点新奇,在此之前我没见过这样的人。不过还没等到我去深究,她揉着太阳穴又在后面加了一句。
“倒不如说你这个无论什么时候都在笑着连情绪都看不出来的人才没资格问我不是吗。”
她说的好有道理,我上一次露出笑之外的表情还是在若拉墓前。很多情绪对我来说早就麻木掉了,笑只不过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
“那我该深感抱歉?”
“拉倒吧。”
我们一起笑了。
“有个人聊聊天还真不错,尤其是心情不舒服的时候。”
“不敢苟同,不过确实有点意思。”
琳达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我看见她从工作室的暗处拖出了一听啤酒,恐怕她又要喝个忘乎所以了。她走到窗边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天气,然后又点点头。
琳达把酒重重的放在了茶几上,取出两罐酒来,一罐拿在手上,另一罐放在手上掂了掂对着我。
“是个发酒疯的好日子。如果我邀请你的话,你愿意会和我一起疯吗?”
“乐意至极,女士。”
我拿起酒来,我们一起拉开了拉环。
“干杯。”
“锵”
铁皮易拉罐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和酒液的晃动声回荡在工作间里。酒液滑入口中,那股辛辣却又略带些甜味的感觉在我们相处的那段日子里一直伴随着我,但时至今日,我仍觉得还是茶更好喝一些。
酒过三巡,我们瘫坐在沙发上,琳达明显有点醉了。不知为何,我觉得能套点话出来。
“他离开,你就没有一点难过么?”
“这又不是第一个,我干嘛要……嗝…在意那么多。”
“在这条名为人生的漫漫长路上,我们不过是彼此的过客而已,或许曾经有过关系较好的旅伴,但离开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情,能陪你走完全程的…呃…少之又少。”
她在笑。
“他只是用实际行动向我证明了我对他的爱是不值得的,那这份爱从那一刻就是虚假的,已经破碎了的。我为什么要在乎,又有什么在乎的理由?”
“你就没有在乎过某人某事的时候吗?”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虽然这话听上去实在是有些八卦了。
“曾经……嗝呃…有过。天涯何处无芳草,咕……”
她咕噜咕噜的灌下一大口酒,然后将半瓶酒狠狠的顿在茶几上,我能听见玻璃和易拉罐碰撞产生的声音混合着液体晃动的声音,貌似夹杂着一些愤怒。
“就是……佳人常在,不值…我爱~嘿嘿……不是佳人的更不值得……呃……”
这家伙是真喝醉了……我眯着眼看她,闹腾了一会儿后,琳达很快睡着了,我想没个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的。
我抱起她,看了看桌上堆成小山的空酒瓶,内心不由得汗颜。然后径直走向她的休息室,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看着她的睡颜,我不由得感叹。
人类啊……还真是一种复杂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