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X我]难许(民国/be/短)
我知道迟早还要见到马嘉祺的
他是父亲最得意的学生,每年开春都会来我们家拜访
我记得我们分开那天也是开春,阳光很暖,披肩一样披在身上,我看看身旁的马嘉祺,看他的发顶像镀了一层光
“阿祺,我真的要走了”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嗯”
他只是应了一声,低着头不再说话
我们就那样并排站着,一言不发
开春还未褪去冬天的寒意,风仍刀子般往鼻腔里灌,冰冷而沉重的空气压在肩上,消除了那一点阳光的暖意
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转身轻轻帮我拢好围巾,习惯性又摸摸我的脸
我于是抬起头看着他,眼眶里还盈满了泪,他微微一怔,俯身亲吻我眼角的泪,温热的唇将那一块吻得湿润
“乖,我看不得你哭”
马嘉祺的声音也在抖
我睁开眼睛,想看清他的表情,偏偏他是逆光,我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那个熟悉的轮廓在记忆里开始模糊,像是被父亲带回的那块橡皮一点点擦去了似的
……
哦,又是一场梦……
三年了,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梦到他了,每次醒来,枕头总是被打湿了一大片的
那张脸总是在我的记忆里挥之不去,我偷拿父亲的相机拍过一张马嘉祺的相片,之后便一直夹着我的钱包里
那个钱包已经很久了,但因为是他送的,所以我一直没换……
又是突然觉得想不起他的样子了,就在一阵心慌中找出那张照片,明明是一张很模糊的侧脸,但就是能让我在一阵心疼中安静下来
马嘉祺在分手那天的话至今还会不时回荡在我耳边,清晰得仿佛能感受到他的气息打在我的耳廓
“亲爱的,我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阿祺,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我的眼泪失控地往下流,但这次他没有为我擦眼泪了
“我们已经在一起那么久了,三年,三年啊阿祺,我们可以坚持的,你和我一起去英国,我们可以结婚,可以……”
我急切地拉起他的手,他依然没有动静
“你现在做的那些有什么意义啊,怎么会有可能呢?阿祺……”
我几乎在祈求他
“不,是我们,没可能了……”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接着另一只手搭上了我的手,在我还来不及怀有希望时边将我的手缓缓拉开
他按着我手腕的手在一寸一寸地用力,我的手最终还是被甩开了
一瞬间,心像溺死在风声里……
“听着,我曾经很爱你……”
马嘉祺的手指在紧皱着的眉头处按着,我知道他的情绪也到了临界点
我没见过这样的他,透着一种放不下的纠结感,连啜泣也忘了,紧张地看着他还要说什么
“可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业在等着我,亲爱的小姐,你向往的是国外的车水马龙,是茶杯里浓郁的咖啡,可我不一样”
他顿了顿,“我看见了苦难的人民,革命的事业需要我,你对平民的挣扎从来都是冷漠的,是,你捐款,你给福利院的孩子送礼物,但每每提到国事,提到革命,你总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马嘉祺的表情透着深深的悲哀
“小姐,我这一生,已经许国,再难许卿”
他向后退了一步,我已经失去了所有再上前拥抱他的勇气,连流泪也忘了,看着他一步一步后退
最后他转过身,背影淹没在春风里……
“还请小姐珍重,另觅良人”
这是马嘉祺最后留给我的话
这年开春,也是我留学生涯结束的日子,但我已经决定在英国定居
父母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来这边,但他们说还是希望我回去一趟,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地方
犹豫再三,还是回国了一趟
我没想到在离开的这一天,马嘉祺来了
他从门外走进来,像我初见他时那样意气风发,如今又多了一股沉淀下来的儒雅气质
我父亲拍着他最得意的这位学生的肩,笑得很开心
“小马啊!今年来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亏你惦记我这老头子,每年都来看我,不像我这白养的闺女,三年才回来这一次!”
父亲说着又摸摸我的头
三年……原来三年也可以过的这么快啊
我看着马嘉祺,他正笑着和我父亲说话,目光似乎并未落到我身上
三年这个词对他为什么没有触动呢?马嘉祺啊,你真的有心吗?为什么同样是三年,我这三年,却走不出那三年……
“小马,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啊?老师我真想参加你的婚礼啊!”
我和马嘉祺一起搀扶着我父亲,画面像我曾经幻想过数次那样和谐美好,而父亲突然随口提了这么一句,我随之一愣
马嘉祺抿了抿嘴,笑得羞涩,那样子如同他第一次为我盘头发时一样,我从镜子里偷瞄到他的笑也是如此,像小孩子藏了一块喜欢的糖
我感觉心脏像被什么攥住了,呼吸都一滞
“我和我夫人下月完婚,还望老师能来参加婚礼”
马嘉祺说着掏出一张请帖
请帖的样式不是我喜欢的那款华丽风,很朴素,平实的红色又透出一股古典和清丽
“小姐若能莅临,也再好不过了”
马嘉祺的目光终于投向我
我只是和他短促地对视了一眼,便慌乱地移开了目光,鼻头酸涩得难受,眼眶热得快要承受不住,我盯着那张请帖,像要把它盯出一个洞
照片上的新人头挨着头,笑得很甜蜜,那个女孩和我长得并不相像,眉眼弯弯,清纯中还有一股我说不出来的劲,让我联想到开春墙缝的野花
她的笑或许比我干净吧,热烈而充满生机
我好想哭啊马嘉祺,为什么呢,为什么对我说难许,偏偏又许了她呢?
我不敢抬头,怕一看到他的眼神,我就会失控
“好小子,要结婚了才告诉我,只是我们要举家搬去英国了,怕是没空参加了,实在遗憾”
父亲说着脱下手上的表,“这表陪着我有些年头了,是个老宝贝,给你当新婚礼物了,你呀,可要好好待人家小姑娘”
马嘉祺恭顺地接过,道了声谢
父亲以微不可见的动作碰了碰我的胳膊,示意我该说些什么
“新婚快乐!”
我压住哽咽,强装淡定地说出这句话
“没什么礼物,就祝你们……”
我停住了,几乎快要控制不住,手指甲狠狠扎进肉里,刺疼感让我的理智短暂回归
“一切安好,岁月无恙”
……
最后是我送马嘉祺离开,像很久以前下课那样,我将他送到大门,在海棠树下和他说再见
“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我顿了顿,“马先生”
“谁知道呢”
他轻松地笑笑,又像是想起什么,犹豫了一下手微微抬起,似要触碰我的肩,但还是收了回去,只是挥了挥
“小姐保重”
他向我点点头
“保重”
我说出这两个字时他已经转过身,我看着他顺着小巷走出去,迎着壮丽的夕阳,那红光竟使他的影子显得悲壮起来
我向那时一样,在他的身后泪流满面,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消失在拐角,而是接住了一个扑向他怀抱的女孩
他们依偎着在说这什么,女孩回头看了我一眼,马嘉祺也跟着回头了,我急忙转身回去,关上了门……
这次是真的要放你走了
混蛋马嘉祺
我的心,既已许卿,再难许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