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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煮菜的锅,意外煮出了异世界之门?01-珈西亚王国 (第五话点二:圣物咏文)

2023-04-15 13:35 作者:夜晚潜水族的木符  | 我要投稿

光阴荏苒。

经历罗德兰战役的“英之链”,判断没什么干得掉般若后,便怀着放心与无言掺半的心情地离开。虽然亚尔维斯作出挽留,但还是选择回到卡耶罗都市,在公会的热烈欢迎下再次开始冒险者生涯。

期间,虽然早已经有所预料了,西路维公国和安朵王国,这两个国家看准时机似的,判断珈西亚王国军在对抗南方莱文国的十万人后,即使战胜也会国力疲惫,所以打着渔翁得利的算盘侵略国境线来了——

般若无一例外地让他们品尝了败仗的滋味。

英灵军队充当先锋,王子每次带领的王国军都在轻微的损害下大获全胜。

顺带一提,王子之后也没让她像莱文帝过那场战役后那样乱来,与西路维公国和安朵王国缔结了互不侵犯条约,再经过外交程序后,就放入侵者回去。

战后处理也没有像莱文帝国那次夺取代表着衣物的自尊。心血来潮的时候就算了,即使没有王子在一旁流露出担心的眼神,像自己一样的正常人是不会让不合常理的事一直发生下去的。般若也诧异当时自己的思维方式似乎跟着身体的外表年龄有所改变,而检视了自己。

不过。

换个角度来说,可以把杀戮所带来的伤害降到最低限度,对王国领地内的恩格村民来说,不用被征召当兵也是项好事情。因此般若的心里并没有对这种多少羞辱了敌人的行为感到多大的心理负担。

况且让国家安稳和王家的政权稳固下来,长期来说也就是维护了村民的安全。

(一石二鸟呢。)

虽然她觉得损失的只有自己的精力时间,还有侵略国两方而已。

侵犯他人的国家那方有什么堂而皇之的理由般若也不多管,只秉着入侵他人国家就是不对的层面判断,不断排除侵入王国的军队。

毕竟,如果把个中缘由追根究底的话,自己说不定会过劳而死——从不认为自己是无私玉兔的般若,单单帮亚尔维斯工作已经让她一个头两个大,也没准备去管就是了。

想要让大战迅速落幕,手段强硬点也是无可厚非的。幸好温和的王子采取的是不杀害,而是俘虏入侵者的手段。只将敌方军备全拿个精光以后就释放。当然,这是有她的魔法以及召唤出的英灵才实现得了的事。而这一切,都是很难想象得到的光景,毕竟假如是人与人之间打起战来的话,普遍上见人就砍,谁也顾虑不了这么多。

后来亚尔维斯温和的作风意外地被传为王者的宽容。当国家有了一定的威信后,他国想开战前都会三思而后行吧。战胜国的立场也因此坚如盘石。

王子同时也不忘遵守约定,往恩格村派去了骑士在那里驻守,帮助重建村子。

没错,在一切顺利进行得有些可怕的时候,亚尔维斯的府邸迎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他进入执务室之后,走廊上的卫兵负责关上门的一瞬间,在室间角落隐匿身形的白须老人就走出布帘下的阴影,开门见山说道。

“——初次见面,亚尔维斯殿下。请您跟我走一趟吧。”

握着法杖的魔法师服装的驼背老人,边盯着王子他边捋着长长的白胡子。

“……”

视线望向对方,亚尔维斯不慌不乱,也没表现出防抗的意图。他觉得现在的自己能够处之泰然也多亏了在战场上经历过大大小小的事才会如此镇定吧。

而当亚尔维斯判断对方想不利于他的霎那间,欲开口呼唤卫兵。

 “【固定】,【万物质体,密结,不可分离】”

“——卫兵!”

对方始终快了自己一步,接着门外传来卫兵欲破门而入却不得要领的声音。亚尔维斯理解到此时的门已经基于某种魔法原理变得坚如盘石,卫兵无法将之打开。

而刚才的魔法不像一名普通的魔法师可以施放出来的,亚尔维斯冷静地分析着。

据他认识的人里头,只有一人才可以如此快速地发动魔法,虽说眼前老人的魔法比起般若明显逊色了许多。

还有另一种人物,那就是不肯归顺任何国家的魔法大学的教授们。任何一支军队胆敢侵略魔法大学的领地之际,都会被那些魔法大学的教授以及魔导师以数十人之力屠杀殆尽的危险存在,是这世上绝对不可以招惹的人物之一。

“真意外。殿下看起来很冷静啊,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呵呵。”

“如果能无声无息潜入王国的这么一名人物是看准我的协助者不在的时机才来暗杀我的话,那么死亡是没跑的了。就算反应再激烈也好,并不会让情况有任何的好转,不是吗?”

驼背老人倍感佩服似的点了点头。但让亚尔维斯感到匪夷所思的是,素来不附和任何势力的魔法大学教授会被雇用来暗杀他,任何形式的报酬应该打动不了一心一意想达到“真理”领域的教授们才是。

而假如不是来取自己性命的话——

“话说回来,阁下不远千里的来这里,是有什么目的?”

如果不是杀我的话,那么还有那些目的呢?亚尔维斯带着这样的疑问问道。

“有些事想征得殿下的同意才过来的。这边没有伤害殿下的意图,还请您不要反抗。至于目的,您很快久知道了。”

说完,驼背的白须老人拿出一个苹果般大的宝珠,然后咏唱起连不谙魔法的亚尔维斯都感受到强大魔力的咒语。

一个漆黑的门框从地面缓缓升起,然后被老人邀请进入。无可奈何之下,亚尔维斯只得踏步上前。

进入那扇门以后,跟着转换空间时的奇妙体感出现,亚尔维斯注意自己已经来到一个场景全然不同的地方。他发觉自己位于一间石室的中央、刻着复杂纹路的魔法阵上。而眼前有一扇巨大的木门。其嵌宝石的高级木上就连身为王族也会叹为观止。然而亚尔维斯镇定自若,没有一丝惊慌地观望着周围的景象时,驼背的白须老人感到钦佩似的不住点头。

“哦?体验过这个魔法的人当中,能这么冷静的人殿下还是第一个啊。”

“……过奖,我只是因为和某个人一起行动过,有过类似的经验罢了。”

闻言,老人猛吸了一口气。

“噢噢,殿下说的那个人是般若大人吧?怎样的魔法?难道说般若大人能使用【瞬移动】的传闻是真的吗?可、可否殿下陈述一下当时的情形?”

正当驼背的白须老人情绪激动起来的时候,门的里头传来了“特鲁达,你还要我们等多久”苍老的催促声。

“唉……来了,来了。”

那名老人这才中断对亚尔维斯的逼问,轻而易举地推开巨门而入后,亚尔维斯发现里面就像国内元老院一般的会庭设计,坐着十一名上了年纪的人……不,加上刚才名叫特鲁达的白须老人后,就是十二人了。

走进里头的亚尔维斯发觉,眼前就是名震天下的魔法教授十二人众。而其中身份地位最为高崇的魔法大学校长,古比勒迦叶.维拉库缓缓开口。

“请殿下前来的原因不为别的,我们想向您借个人。就此而已。”

明明是询问的语句,语气却透露出此人从来不允许任何拒绝……哪怕是王族也要退让的魄力。

“毕竟不论我们向般若大人发出多少次邀请,都被那位无视。派出的人去接那位也连影子都看不到。所以只能找上您了。”

年迈的脸孔不满深深的皱纹,双眼却朝这边放出充满威慑力量的精光。如果是昔日的自己,恐怕会不顾颜面表示屈服了。但这时的亚尔维斯也明白了。为探究魔法知识而不顾一切的大魔导师比任何在政、战场上遇见的敌人还要可怕百倍。

 

**

一个星期前,当亚尔维斯脸色苍白,而且是第一次拿着份外事来拜托自己时,亏自己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神色严肃、二话不说地答应了下来……使到现在的自己陷入表面上和颜悦色,心底下却恨得咬牙切齿的状态。

要问为什么她如此的怨天尤人的话,除了万万没想到王子是要她去给一间大学演讲以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原因了。

虽然自己已经具有了魔法的知识,像呼吸般自然地使用高阶魔法也不在话下。所以,问题来了。

既然不是要提醒自己呼吸的海豚,般若是自然而然地使用魔法,那就是随意地织编魔力、链结、筑来呈现魔法上的力量。即使她大致上从贝拉口中得知使用魔法的窍门,可自己并不具有教导他人的技巧与学术性的知识,只单纯地享受着来到异世界后所获得能力的恩泽而已。

而在讲坛上走神的后果是陷入最糟糕的事态,那就是连她本身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从精神论的演讲就逐渐迈向平民生活论了。

“学习魔法就像吃饭睡觉上厕所一样自然,我们必须做的就是打理好日常作息,并且孜孜不倦地学习,过着有规律的生活——”

对,现在的自己正笔挺站立在魔法大学里历史悠久的礼堂讲席上发表演说。

而坐在宽度有五百米、弧形礼堂里的人没有一般学生的存在,入眼的大都是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全体不住边点头同意她那乱七八糟的话语,边做着仿佛待会要互相对照的、密密麻麻的原文笔记。当中还一位向看起来就前途无量的学徒——起码有四十岁的中年人说教。

“这就与‘雨会带来雷电,雷着起火,焰生风,风拂土尘’一样的道理。高文啊,把般若大人的话一字不漏地记下,以后会为魔法使用者最坚实的基础,受用终身。或者说连你往后在魔导师的仕途上,亦会带来莫大的帮助也不一定。”

“是的,徒儿受教了。”

“……”

这样的对话让般若不由得怀疑自己会不会是在毁灭异世界魔法教育系统的轨道上前进啊。毕竟,她的魔法都是不劳而获得到的能力,根本不能当作表率。般若不断地在心里哀叹悲吟,但还是改变不了必须胡说下去的事实。

好不容易地撑完讲课这最后一个行程后,般若在十二名看起来很伟大的老人的层层围绕下,忍下嘴角抽搐的冲动,与他们漫步而行,前往魔法大学的大门口。虽然很想走出大学的范围立刻回家却逼不得以放慢脚步和他们攀谈。

“——”

“——”

“——”

而这时候,挤在离般若与教授们不远处的草地上,数百人规模的魔法女大学生还在喧闹个不停。

“般若大人!”

“请看这里,般若大人呀啊啊啊——”

被负责维持警戒线的人们挡着,女大学生们不停发出尖叫的声浪,当中甚至有人昏倒,在般若看来,她们完完全全地就是追星一样的狂热分子。整个校园因为她们的存在而像过节了一样。

这个时候,特鲁达教授笑眯眯地说了。

“果然,我们大学的学生也能理解般若大人巅峰级的魔法成就呢。真是太好了,呵呵呵。”

(不,在再怎么呵呵呵也都不是这个原因吧。)

女大学生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狂热的反应,对此心知肚明的般若悄声叹气。

虽然想用【幽隐】来躲避视线,但直觉告诉她如果这么做的话,回去的时间肯定会被身边的老头子大大的延误,所以般若还是决定放弃中途逃跑,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被他们送到门口吧。

在般若悄声叹息的这个时候,伏击在碧色湖水中的一个身影正在悄声的接近她,判断足够近的距离之后,那道潜伏在湖中许久的人的上身突然冒出水面。

穿着适合潜伏的暗色系服装,现身的刺客脚不贴地般直线奔跑上岸边的道路。

而彼此距离十分的近,只有两米,刺客将手中握着涂了似乎是猛毒而散发着紫光的匕首往她的脖子抹去。

这是超乎所有人预料之外的事件。

要知道,在般若万众瞩目的时候,把聚集在此地,挑出任何一个都能震慑大国的魔法大学教授——大魔导师们相送的时候,竟然有刺客出现,简直让人哑然不已。

但不得不说,在人最懈弛的时候,这么做的暗杀成功率反而会更高就是了。

对方显然做足功夫,等了这一刻的到来很久了。即便身体泡在湖水中许久,敏捷的动作依然不逊于最佳状态的冒险者。

在般若第一时间生出反应,准备使用魔法的当下,身旁的人们已经有了举动。

“——休想得逞!”

最初就发现异状的魔法大学校长,古比勒迦叶打从心底就没有让般若出手的打算,他立即挡在般若的面前,似乎是在刺客从湖水探出身子的同时间,迅速取下了腕上的手镯。

暗杀者眨眼间来到他们一行人身旁。

描绘着太阳火焰、色彩绚丽的手镯在被丢出去的瞬间立即有了变化,魔法物品随即以超过音速的速度、在空中弧形飞转。

“——”

伴随着一个破空的声响。

古比勒迦叶随意往草地一抛的魔法手镯“阿蒙神的金镯”却飞向了暗杀者本人。

然后,精准地套上了刺客的头部。在般若回过神来后,刺客已经失去了移动能力,套在头上的镯子蔓延出一条条火焰束缚对方,使那人坠下地面,身体在地面上翻滚了几圈,发出尖声的惨叫。

剧烈的痛苦甚至能让人看到用布包扎着面孔的刺客的扭曲表情。

“——般若大人,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或是说,这种事已经有点习以为常了。”

般若淡淡应答身边的关心,注意力用在判断校长刚才使用的附魔器具上,富有兴致地观察着其性质。而在其他人关心般若的时候,站在她身前护卫的校长则神色冰冷地命令赶来的警卫人员。

“般若阁下没事,真是万幸……将此人拖下去,我要亲自拷问。”

“是!”

“呃!这家伙——”

暗杀者却在下一秒咬碎了口中含着的东西,做了一个吞咽下去的动作。在警卫人员发现对方有所企图的一阵惊呼中,撬开那人的嘴巴,却已经来不及。

“让我来吧……欢愉的雨水,将万千生物复苏——【高级治愈】。”

多少察觉到对方的意图,从一位教授施放的治疗术不起作用这点看来,暗杀者似乎还服了毒。所以瞬间休克,牵动痉挛不久后才会立即毙命。

“……真是非常抱歉,般若大人。没想到歹徒会选择了自尽,不过我们会使用降灵术来套出主使者的。真是对不住。”

对于古比勒迦叶校长的连声道歉,从刚才开始默默看着的般若连连摆手表示不打紧。

“不用劳烦各位了。我真的没事。”

(相较于暗杀者的袭击,这里的各位还让我比较紧张就是了……)

干笑着的般若是知道的,眼前的几人就是恐怖到让暗杀者选择自尽的程度。对于这班嘴巴读为探究魔法,写为恐怖主义的老头子们,难怪亚尔维斯会屈服了,毕竟凶恶成那个样子根本没给人斡旋的余地。

般若与教授们在门口分别后,便使用【瞬移动】回珈西亚王国宫中。

耳边还残留着那些教授们的惊叹声,她的身体已经来到了一个颇有格调的典雅休闲室里头。

头顶处的窗户乃以一公尺的宽度,长度则超过十公尺的透明玻璃装潢而成。精美的木制边框制成一大片充满四方格子的窗户,玻璃窗洒下的自然光把整个空间照成明亮的环境。而这里没有任何的办公用具,除了一张矮脚桌以外,只摆放着数套沙发与休闲椅,还有的靠着西面墙以文艺诗词书类为主、整齐排列的架柜。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棋子。般若立刻坐在等待她回来的王子对面,并且移动白棋的兵。

只不过,让般若困惑的是每次与对方下棋的时候,亚尔维斯都会早早霸占了黑方的旗子,导致白棋方一定属于般若的。不过般若也并未太在意这一点,只当作这是王子的一个小小喜好罢了。

在两人无声地对弈的期间,般若突然打破安静的气氛,提起在魔法大学里发生的刺杀一事。

“姑且向你报告一下,我刚才遇到刺客了。”

发现对面的身影一愣,般若依旧语气不咸不淡地继续说。

“从频率来看。这次应该不是安朵王国或者莱文帝国派来的,而是吉尔伯特那边的贵族手笔。”

“……在魔法大学被光明正大地行刺阁下吗?敌人竟然做这种几率底到不可能的事?”

“嗯。”

亚尔维斯平淡地问着,看来是这些日子里领悟到了她有许多异于常人的地方后,就不再会费心思去担心她了。

(习惯真是可怕。)

般若咕哝着时,亚尔维斯继续说出自己的想法。

“想除掉阁下妳的方法很多,但这不像是老师会做的事,而是一些从事与犯罪活动的贵族被逼急了才会干的……话虽如此,我不打算置之不理。等现下的局势稳定过去后,我立刻让人去调查,把他们抓出来。”

“嗯。一举把犯罪分子斩草除根也好。省得他们卷土重来。到时候麻烦的人依然是我。”

对于王子的保证,她随口应着。

近来眼前的王子极力扫除国内的犯罪活动并且取缔牵扯到犯罪勾当的贵族,所以那些人才狗急跳墙,打算除掉她这个作为后盾的“协力者”吧。不过对般若来说,自己被刺杀还真是冤枉,因为政治方面她可从来没插过手,要刺杀也明显是搞错对象了。

不过,说实话般若觉得杀手刺客等冲着她来也没什么。反正那些人能锻炼自己的战斗技巧,不让她有骄傲自满、膨胀起来的空闲时刻。而比起在各种常驻魔法的保护下,变得刀枪不入的般若自己,亚尔维斯王子作为复兴王国的首要人物明显是不能有事的。

然而。

(被刺杀后抱怨一下总不会遭报应吧。)

“我可是帮你应付了那些难缠的老头子哦。而且还是无偿劳动。”

同一时刻,国家安定之后,被逼倚靠公爵军队来守护领地,看他脸色做人的领主减少了,导致公爵无法维持众多私兵的庞大开销,势力相续的减少。

靠金钱创立起来的忠诚,也必因金钱链的断裂而崩坏。

“说到底,任何头衔、除了相应的薪金以外的财物都不肯接受的人是般若阁下自己。我可不记得逼迫过妳做不想做的事情。”

闻言,般若不满地吭了一声。

她无法说出因为时代感不同,即使有了金钱也激不起自己太多的物质欲望的事实,毕竟,在市场上很少有能打得动她的商品出现。所以对于般若来说,金钱的用途就变少了。

而要是自己是一个痴迷于古玩的人还能另当别论,可惜她不是。

还有一点就是,为了避免误会,她事先已经告知过亚尔维斯为什么她不愿接受任何的赏赐的重要理由,那就是这是让她能够在往后能不受到有求于她的人的骚扰,够平稳地生活下去的方法。

而有关于,对方理解了这一点却旧事重提,般若觉得亚尔维斯在埋怨自己不接受赏赐。

看见她吭了一声后没应答,知道般若不会改变主意的亚尔维斯,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我明白阁下有自己的想法。但连私下我给的财物也不肯收的话,我这边根本无法对妳的功劳颁发出相应奖励……唉,算了,先不提这个也罢。虽然无欲这点让人有点放心不下,但我依然对般若阁下这段时间对王国做出的巨大贡献,衷心的表示感激。”

“这段时间……对我来说,七个月算长了呢。平定国家用的时间稍嫌久了。”

在棋盘上逐渐被压制的般若抿着嘴,接着决定王车易位。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能不留多余的血,就让一个国家太平,妳还嫌弃用太多时间了?”

“啧,要不是你这家伙让属下带着我东跑西颠三个月,肯定能更快解决的。”

“……阁下请保持文雅的风范,拿下主教。”

“少跟我来这套,将。”

一路相安无事的彼此合作,般若和亚尔维斯已经是友人,私下是可以直呼名讳的关系也被有意无意地传了出去。就连王子身后那正经八百的蠢老头,阿尔曼对于她的无礼从一开始的脸色难看渐渐变成无奈就是证据。

“我想你也知道,我没有一直为王国效力的打算。与其以我一个人的力量打从莱文帝国那场战争强硬地阻止开战,只不过是把即将引爆的炸弹延后。只要我一离开,毫无损耗的那些国家就会重新扑向王国的喉咙。”

花多一些时间也是没办法的事。般若明白这点,但依然故意的提起这件事,好让友人对留下自己的想法死心。

而自己是以退出王国的舞台,全身而退为主要目的。在接下来的事情中是由谁主导的就至关重要了。

所以,之后的事情她再也没插过手。

“与贵族、领主建立信赖关系的是亚尔维斯你自己,我只不过是搭把手借你一丁点魔法上的力量罢了。”

“……说什么一丁点,般若阁下谦虚过头了。”

闻言,置身于富贵堂皇的室间里的亚尔维斯面色古怪地微微抬起头来,脸色清楚表示了自己对般若这句话的不认同感,但目光很快回到棋盘上。

对于王子的吐槽,般若显得毫不在意。

她认为,亚尔维斯和吉尔伯特之间的成败在就于手段的区别。独裁又强硬的作风也许在几年前的乱世行得通,说不定在那时候还起到他人没有的作用吧?但现在不同了,强硬派的吉尔伯特那方人马不但不肯风光地退出舞台,最近还持续捣乱犯事。这下子,王子也不能放任他们了。

拿得起,却再也放不下权力的人哪里都有。

就算是这个世界也是。

“哪怕挂名也好,阁下真的不要接受宫廷魔法师这个职位吗?要不然选南方任何一个发达的大都市,成为那里总督也可以,那么我做王子的就能高枕无忧了。”

“……我拒绝。我说亚尔维斯你的枕头是想垫得多高啊?明明局势已定,你到底还想怎样啊?是想要国家千秋万代吗?”

“能不能永恒地继承国业是我后人的本事,但防范于未然便是我的职责所在。”

虽然见亚尔维斯不死心地重提这件事,但般若还是没那个意思去接受,心不在焉地反驳。

“我认为就目前而言没什么好防范的。 毕竟我们已经把不死心或想尝试光着身体回国的家伙来了就抓,收刮完了他们的资源后就放,这已经让不少敌国将士发誓一生不越过珈西亚王国的国境线一步了吧。除非是短期内他们的君王换了人,不然我很难想象有谁会在有了前车之鉴后,还不怕丢光颜面的打过来。”

“呵呵,确实。有阁下这位强大又举世闻名的协力者在,我就放心了。”

“举世闻名……你在挖苦我?”

闻言,般若停顿了放下棋子的动作,不快地瞥向了王子。

而亚尔维斯轻声笑着。

“没有这回事。全圣斯西耶诺大陆居民都知道阁下德高望重,但面对权贵的时候手段能温和点就完美了。啊啊,虽然话说这么说,但阁下也别太在意我刚才的话。”

“……假如你是指踹飞了那些打仗时不见人影,胜利后就上门来大吵大闹,批斗说不趁机攻打其它国家扩大战果就是对不起他们的饭桶们,我能对天发誓自己对此毫无悔意。”

除了和平,随着般若在战场前线活跃期间而来的便是,知名度。

以一只手托着额头的般若神情凶狠地盯着棋盘,犹如那上头就有她的不共载天之仇。

“多亏了那些贵族,我总算明白如何应对他们了。假如不给他们点苦头吃的话,就会不断的得寸进尺,自己把毅力与时间都用在毫无作为的事情上算了,还把他人也一起拖入这种行为之中,简直有够让人傻眼!……亚尔维斯你别笑,因为你也是权力的掌握者之一!给我好好管管底下的贵族!”

没错,等般若察觉到的时候,她的称号已经传得比任何一个将军……甚至比王子本人的功绩还响亮。打个比喻的话,亚尔维斯的攻击是暗室里的灯泡的话,她就是房间里那加大功率的照射灯,完全超过必要性地著名起来。

没想到自己让敌兵近乎全裸游行,折锐摧矜的效果比想象中还要大。

——倒不如说大过头了。

她的别称是,让男人闻风丧胆的魔女。

现在也是,每次回想起来,般若总有种想拿头去撞墙,看能不能消除这些记忆的冲动。

不过。

般若清楚撞墙这样的自残是不会带来任何的益处的,除了让自己的评价降低以外,也不会有任何的实际效应的。所以,此时的她才会恼恨地咬着牙,想在棋盘上把王子的棋子杀个片甲不留,扳回些许的面子,以便让自己的心里能好受些。

提议把敌人的衣服也一并拿走的是自己没错。不过,后来只是游行了一会儿,就还回去了啊,况且,就算真的光脱裸身回去也总比变成奴隶或杀头好个百倍不止吧!虽然,被这样称呼也与自己平时的行为举止有关,但她只不过是把胆敢上门来指手画脚,大叫“错过进攻他国的好时机”的愚蠢贵族将士打飞,杀鸡儆猴而已。

她就是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会不知不觉还变成了这世界的女权象征。尤其是女性魔法师中的声望更如日中天,这也太奇怪了吧!

她自己。

内心的“他”自己。

是女权象征?

即使应该没有暴露的机会,她的灵魂原本是男性,但因为魔法适应性的缘由变化成女性身体依然是个不争的事实。而一旦这个极其严峻而且充满问题的事情泄露了,般若猜不透自己往后到底会遭受怎么样的目光与评价……即使不会暴露,这也代表着般若要面临一辈子都要哑忍着这一顶被莫名其妙扣上来的女权帽子。

回想起魔法大学的一幕,般若感受到头又开始疼了起来,再一次觉得眼前的王子面目可憎,恼恨不已。

要说为什么的话,毕竟,自己已经不止一次认真地向亚尔维斯抱怨,要这个人把多余的传闻压下来,却每次被对方笑笑后置之不理。而虽然是后话,但打从心底觉得这个是一个荣耀、般若周遭的人们也很困惑于般若的要求,然后在本人曾多次要求不要以“大人”来称呼她,实际上她本身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对此忍无可忍的般若有一段时间,持续性地发出了让周围的人哑然的声明。

其结果是。

人们反而一致觉得王子的决定正确无比。因为亚尔维斯没有答应般若这个在他们看来莫名其妙的请求,而私底下给予不肯抹杀般若足于千古留名的功绩的王子赞许之言。

般若是对此事件是颇有怨言的。

不过,一事归一事。

亚尔维斯作为进取的殿下并非什么都不做地闲着。在她的协助下,获得了辉煌的战果后,受到国内外贵族与周遭的国王认可的亚尔维斯经过一番努力成功让珈西亚王国加盟,他成功的外交手段,造就了王国不出意外将在这几十年内,或是更久都会是不被他国侵犯的太平国都盛状。

然而,在那缔结了众多的联盟条约之后,一向亲民的亚尔维斯突然从全国人们的目光消失。

在议论纷纷当中,也只有包括般若在内的少数人知道王子是在平民视线外的政治圈里揪起与反对派贵族的角力风暴。而亚尔维斯也遵守与自己的约定,就连般若有时看不过眼某些贵族的行径时,想帮忙都遭受婉绝,在政治方面全用他的力量克服。

就在她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边闲聊边下棋时。忽然有个不曾见过的士兵闯了进来,单膝跪地,神色慌张禀报。

“亚尔维斯殿下——般若大人也在吗?太好了!”

而两人看了向了门扉的方向,从徽章上来看,他们注意到这位士兵是新加入王子这方贵族派的部下。而仿佛为了证明了他们的猜想,那名士兵快速说道。

“在下是谢菲尔德伯爵的部属。伯爵大人特别派在下来通知宰相一派叛变了!说叛人们恐怕是以全国各地为范围同时——有预谋地叛变了。”

“哦。”

“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帮我向谢菲尔德伯爵传达谢意,我处理得来。”

般若与王子随意应着。

大概是她们的漫不经心吓到那位从王都外圈而来的士兵了。

这位新兵大概不知道吉尔伯特在这个时候的叛变可说是连玉石俱焚都说不上,而是猛猪往陷阱堆里突进的举动吧。

等困惑万分的士兵退下之后,亚尔维斯开口向阿尔曼确认。

“不用我的命令,骑士团他们已经开始镇压了叛军吧。”

“如殿下所说。”

表示肯定的阿尔曼顺便向般若讲解王子应对反叛者的策略。

亚尔维斯旗下的骑士和探子早已经驻守在吉尔伯斯公爵的府邸周遭,期间挡下了私通国外的信件。虽然不知道有几封漏了,但起码知道了吉尔伯特串通外敌,想潜逃到国外的内容。总之,吉尔伯特的计划被揭穿了,港口的水路也被王子封锁,全力阻止他逃走。

而般若对此事的参与度是零。也就是为了自己在退去协力者的身份后,身为平定动乱的最大功劳者,亚尔维斯将不被视为不论何事只会寻求“屠龙者”帮助的王子,而是在政治中为有着实权的统治者。吉尔伯特的逮捕江成为王子的实绩。这是她与王子商议好的结果。

“话虽如此,但吉尔伯特在北方的边境依然有着不小的势力,为殿下的计划带来不小的麻烦。”

对失势宰相惹出的麻烦感到厌倦,阿尔曼蹙眉的讲解也到此为止。

般若则理解似的点了点头接话。

“这边的人手不足的事你我都知道吧。倒不如说亚尔维斯能做到如今的程度已经了不起了……那边的那位老头,你难道不觉得吗?”

“……请称呼在下的名字,般若大人。不过,您说的我表示认同。殿下无疑是非常杰出的统治者。而其实这件事早在殿下小时候就有迹可图了,如果阁下想要知道的话,在下愿意娓娓道来——”

“就下次吧。今天的我想专心下棋。”

即使遭遇婉拒,但盛情难却的阿尔曼依然开始口述起了王子小时候的趣事。

也就是说,在她悠闲地下着棋的时候,由王子方主导的军队应该开始压制叛军了。亚尔维斯最近守在的王宫里不回自己的府邸也是防止吉尔伯特一伙加害于国王的策略,让般若不由得感叹王子的思略真是完善,也感到满意。

“咳咳。”

察觉到阿尔曼意图源源不绝地赞扬自己的情况,亚尔维斯假意发出声响,让忠心的老臣子别说下去了。

阿尔曼尊从主子旨意,带着笑容闭上了嘴巴。

般若本也想趁这个机会将话题打住,专心下棋,但自己总觉得有种不安感萦绕着心胸,却一直找不到原因所在,所以转换话题,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亚尔维斯说话来排除不安。

“现在也是,你想放你的老师一马吧?”

对方也没有否认这点。

“大概是被阁下具备的仁德影响的。”

 “仁德?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才没有那种东西。”

对于少女抬起头,发出没什么好语气的回答。

“真正的仁德才不是像我这样。亚尔维斯你眼中的仁德只不过是源自于我那个过于强大的力量——所产生的傲慢而已。既有着毒杀不死的体质,连普通的刀剑都砍不下来的头发,弓箭也射不穿的躯体。正因为威胁不到我,傲慢让我不想要对那些人下死手,哪怕他们对我抱有敌意。”

“源自于自身强大的仁德不是真正的仁德吗……这句话普天下也只有阁下能这么说了。”

亚尔维斯沉吟了一下。

他在接下来的语气中带着丝毫的无奈,微微抬起了视线后,碧蓝色的眼眸带着笑意继续说下去。

“不过,在我眼里阁下毫无疑问是具备仁德的人,我能保证。好了,别瞪着我了,我把话放回主题上吧。只要老师肯放弃政权,看在他以前保卫过王国的根基与人民的份上,即使独排众议我也会赦免他,再赐一个山明水秀的领地让他安享晚年。我是那么打算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对此没有异议……呃,等等,刚才我和你说话分神走错了。”

“举手不回,将死。”

“这盘可惜了。我明明差点就能取胜的。这下是十九比二十吧,输你了一盘。”

“承让。”

与具有风度的友人微笑相比,般若悔恨地抓着头皮叫着,接着放弃似的躺在豪华沙发背上咕哝。

“嘛,算了。反正过了今天我身为协力者的工作也结束了,这一次的胜利就让给你也没什么。”

而在般若缓缓站起来的时候,站起送行的亚尔维斯忽然间欲言欲止,神色复杂。

“嗯,假如有空暇的时候,欢迎阁下随时到访。还有就是……”

“怎么了?”

般若这么询问的同一时间,王子他低下了头。

“般若阁下,这些日子真的很谢谢妳。如果以后有任何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随时与我联络。能力所及之事,我必不遗余力为阁下办到。”

“亚、亚尔维斯殿下,即使表达感谢也不必低头啊……”

阿尔曼慌张地进言时,被亚尔维斯衷心地感激的般若则是不好意思地扰扰脸,向旁转头。

“别这样了,要感谢的话也算我一份。那么,再——”

“殿下,有急事禀告!”

甚至连通报都没有,门扉第二次被粗暴地开启。

有人闯进了殿下与其友人告别的场面,让阿尔曼有些不满。

“要是公爵反叛的事,刚刚有人来向殿下禀报过了,你可以退下……?!”

但阿尔曼在看清来者是什么人之后,立刻住嘴了。闯进来的人是王子骑士团的骑士长,别于刚才新加入派系里的伯爵以及其部下不同,直接参与逮捕宰相计划的骑士长不该如此慌张才对。而骑士长摇头表示是另一件事情,亚尔维斯凑耳聆听走上前来的骑士长的言语后,表情瞬间冻结。

“真的吗?确定?”

眼见亚尔维斯露出急切地目光向那人再三确认,足以让般若察悟某些事态的不妙。

“怎么了?”

般若歪着头作出询问,而亚尔维斯拿起沙发上的深蓝外套,将之穿上。

“……边走边说。”

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般若跟随已经站起来的亚尔维斯步伐,走出室外。而这位王子仿佛在逃离她的视线似的,离开室间后在回廊上走了好一段路后,才下定决心般说明。

“听我说。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恩格村似乎出事了。”

“——!”

听到亚尔维斯有些慌乱的声音,仿佛自己不好的预感都得到证实,般若的脚步停滞不前了下来。而注意到她状况的亚尔维斯也停下脚步,被投以忧郁的眼神,般若咬牙克制想立刻发动空间魔法的冲动,迈开脚步,快走跟上。

“……驻守在那里的骑士受到了致命的伤势。他一路赶来,不支倒在王都郊区直到被巡逻队发现。虽然还未昏迷但因喉咙受了伤,无法禀报村子里发生了什么来。所以有很多东西都不能确定,现在殿堂里的魔法师正在全力救援中。”

在情报寥寥无几的谈话中,她们一行人已经来到了白色大理石的柱廊尽头。

殿堂中央围着一群人,正在对一位躺在地上,把白色的石地大面积染得鲜红的人施救。但貌似损伤程度过于严重,魔法师一时之间无法完全治疗好他的伤势。脸色凝重的般若走向前如此表示。

“让我看看。”

魔法师立即中断悠长的咏唱,让出位置来。般若俯视着地上那名躺着的、狼狈不堪的骑士,臂上有着一个被折断的箭矢,上身的铠甲被破开了一道细微的缺口,然而最重的伤属于大腿的裂痕。

(能治。)

没有鲁莽出手,判断出自己确实力所能及后的般若才发动了“大治愈”。为了不让异物残留在体内留下后患,并且保持清醒的骑士能够立刻禀报,一并避免完全治好伤势后让身体出现强烈疲倦感的人昏睡过去、陷入不能报告的窘境。这是经过了她的调整,只把足于夺取性命的伤口治好,并且提升体力的治愈魔法。

“……”

魔法师瞪大眼睛看着精准无比,也无比快速的治愈魔法施放速度。重伤得随时休克失去的骑士的身上闪烁着亮橙色的光辉,而魔法师的脸上也是黯淡的。

虽然早已听所过这位屠龙者在魔法上的强悍。但如此超的手段甚至让刚才欲施加法术的魔法师产生了劣等感,怀疑其自己身为魔法师的价值来。“差点就坏事了”周围传来这样的评语,在许多并非魔法师而不明所以地谴责他的视线里,连魔法师自己的目光彷徨着,内心的声音在对自己的魔法才能感到灰心的时候,因缩起的肩膀突然被拍了拍,而心情感到好了一点。

他转头一看,看清安慰自己的人是谁后,惊诧的神色便表露出来。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屠龙者什么也没说地将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收回,即便一句话也没有表露出来,不过魔法师读取到了她的意思,感激地颔首。

“报告吧。村子发生了什么事?”

般若立即打断已经可以坐起来的骑士的愕然心情。在那之后,听到命令的那人神色焦急地禀报。

“般若大人。吉尔伯特公爵的叛军出现在下与同僚们驻守的村子!叛军全副武装,粗略估计,数量不下三百人!其他人还受困在村子里头,属下恳请救援!”

室间的氛围骤变。因为这项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

虽然般若在短短的时间里有着几种的猜想,最严重的莫过于说会不会是除了自己的另一尊魔神出现了,却万万没想到是——

“吉尔伯特?!他的人为什么会在那个村子!”

在阿尔曼质问时,那名骑士终于注意到在场的人不只是般若和阿尔曼,就连亚尔维斯殿下也此处。在吃惊的神情一闪而过后,那位骑士报告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属下并不知情。但可以肯定的是,亲自领导那些叛人的人正是吉尔伯特本人。而叛人们依在逐一击破般若大人设置的魔像!”

这句话将人们卷入混乱的漩涡中。特别是参与行动中的骑士们都感到震惊,难以置信地神色僵硬。就连般若自己也是沉着脸,想立刻出发到恩格村区——不过,先不论逮捕吉尔伯特是由亚尔维斯主导的计划,她不能插手这件事。就立场来讲,必须服从亚尔维斯的自己不能这么做。

要是在刚才只有她们三人情况下,般若会毫不犹豫地转移到村子去了。然而,在这个耳目众多的情形下,如果自己在没有王子的吩咐率先离开,在这么多人的眼里,般若这个举动无疑是表达了对亚尔维斯的失望,甚至会被理解成身为屠龙者的自己与身为王子的友人决裂的象征。

即使没那个意思,不过别人认知中宛如投下了不信任票的举动,会使王子在往日统摄制造困难。

这么一来,看准亚尔维斯与自己的友好关系而表示服从的贵族会出现动摇,进而让王国陷入内部动乱,不只是亚尔维斯,连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自己一年多来的努力都回付诸东流。因此,般若才会握紧双拳死忍着,迟迟没有任何的动作。

“难道……在其他地方反叛的那些人是幌子!但好处是什么?在这种非常时期,为什么吉尔伯特那厮要特地跑去一个小村子……?!!”

和身旁的人们一样感到吃惊不已的阿尔曼开口追问,想从那位骑士口中获得更多的资讯。

亚尔维斯却没跟着乱了方寸。他松开思考时抿着的嘴唇,以平稳的口气作出指示。

“那些疑问等事情解决了再说,现在不要浪费时间了。阿尔曼。”

“在!”

“不能让老师他跑了。你立刻去召集我所有的兵力,般若阁下则用魔法瞬间移动到恩格村尽量拖延老师的脚步。二十分钟后再回到来这个殿堂吧。”

“好的。”

“明白,殿下。”

得到了亚尔维斯在形式上的允准后,般若就没有了后顾之忧。而就在他们要行动的时候,有个国王身边的侍从慌张地奔了进来,脸色苍白地匆匆传唤。

“殿、殿下!终于找到您了,国王陛下召见。请殿下尽快前往陛下的寝室。”

 惶恐的侍从深深地低下了头,让他们觉得整个事态正逐渐恶化。

“父王发生什么事了?”

“万分抱歉,陛下并未告知原因,只让您赶紧过去。”

“唔……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

亚尔维斯开始犹豫,因为他无法兼顾般若和父亲两边的状况。如果根据事情的先来后到的话,他是必须跟着般若到恩格村里抓吉尔伯特的,但父王那边的状况……在他的脑海乱成一团的时候,般若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了体谅他的状况。

“亚尔维斯就去国王那里吧。我就先去村子那边了……请允许我这么做,殿下。”

虽然般若是安慰人的那方,但她同样心急如焚。

情况接二连三地发生,让人有种事情乱了套的感觉。真是有够糟糕。抿住嘴唇,焦急的般若在心底下咕哝。

“知道了。但阁下也明白,在移动方面我们没了妳会陷入被动的局面。”

亚尔维斯发出自己的顾虑。而般若自然是知道单向通道的【瞬移动】没法放在施法者不在场的时候,太远的距离外发动。如果自己先行离开,就无法不知道国王那里要耽搁多久的时间,就无法与王子会合。

即使判断在大庭广众下这么做可能会为以后带来坏处,但般若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见顾不上回答的她快速从亚空间拿出自己为了以防万一的状况而在冒险者时期准备好的魔法材料。

妖精王的沙粒。

凤凰毛笔。

血树王的魔液。

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在将之从亚空间取出来的瞬间,殿堂就充满着宝物的光辉。

而在亚尔维斯的骑士与魔法师,还有少许宫廷的人员围观下,无视他们表情的般若在大量的视线中拿起凤凰毛笔,般若将之渗入用牙齿打开盖子、装有血树王魔液的瓶子之中。判断毛笔吸取了足够的魔液后,般若随手抛弃了全大陆魔法师都梦寐以求的魔液瓶子,任其在空中泄出,倒了一地。

然后,张嘴咬着毛笔,般若迅速从亚空间再次拿出了空白的魔法卷轴打开,放在地上。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她抓起盒子中的妖精王得沙粒涂抹在纸张,然后让空出来的右手重拾嘴边的毛笔,挥动笔尖,在纸上流畅地描绘咒文后,将上头的魔液未干的卷轴交给惊疑不定的亚尔维斯。

 “这……是什么?”

“以我手边的东西制造的魔法道具,里头的注入魔力能把一百名左右的士兵移动到我身边,我先抵挡住吉尔伯特的公爵,亚尔维斯你——殿下就去看看国王陛下那边发生什么吧……动作要快。”

知道般若现在唯一的心思都在恩格村的亚尔维斯没再发出疑问,而是点头。

“理解了,麻烦般若阁下先行察探敌人的动作。我随后就来。”

“是!真的拜托你了。【瞬移动】”

殿堂中央出现仿佛能吞没一切的骇然黑色通道,大气震荡之后,急迫地迈步进入里头的少女身影就从中消失。而另两人也不浪费任何时间,在亚尔维斯本人则赶到国王的寝室的时候,阿尔曼则去召集负责宫中警戒、效忠亚尔维斯的骑士们。

“——父王!发生什么事了?”

顾不上王族礼仪,亚尔维斯用跑的抵达了国王的寝室,并且一把推开了木门。

一进到里头,他就看见国王,法兰基五世.希森维尔.耶卢瓦尔急得满脸是汗,不断翻着桌子,盲目地寻找着许久未碰过的文具。

“公爵造反了,造反了!造反了!怎么办呐——”

“父王!”

国王翻弄着抽屉时反复地说着同一句话,迟钝到如果亚尔维斯没有说话都不会地注意到他已经进来了。而国王努力睁开细小的眼睛,突然向前抓着亚尔维斯的肩膀,气喘吁吁地一开口就是叱责。

“为什么这么慢才来?!快点,王儿快准备笔和纸,手边没有的话,可以写的东西都可以。快拿给寡人呐。”

“父王,请冷静下来。为什么要笔纸?”

亚尔维斯尝试安抚自己的父王,询问事态。

“寡人把珈西亚……把王位让给他的话,就安全了。寡人想好了,只要一个有海港的富饶领地就可以了,吉尔伯特应该不会拒绝寡人的要求……我们不做王族了,一起向吉尔伯特道歉,就会安全了。”

“……”

亚尔维斯如今看清了他父王的真面目,并且感到难以置信。

从很久以前就失去王者风范的法兰基五世。

他原先担心父王安危的情绪迅速冷却下来,并且被各种各样的思绪占据其中。

从刚才开始,亚尔维斯就等着国王向他询问王国民众的安全,叛军的镇压,许多要事……可是,眼前的人不但置之不理,还在这个关头只考虑到自己往后的生活——

亚尔维斯察觉到时,忿怒的情绪已经涌现了,并且不知觉地握紧了拳头。但他很快地用多年来的亲情和回忆克制住这份情感。然而,目睹了这个场面的亚尔维斯已经下达了决心。

对着身心已经陷入恐慌的父亲,他缓缓开口。

“父王……等事情解决以后,请您逊位吧。”

说出口了。

王族中最为避忌的话语,他说出口了。

“什……么?”

法兰基五世痴呆状地反问着,不了解他说出这句话的意义。

“王儿,你在说什么——”

虽然开始反省自己说的话过于直白了,但他一点也不后悔。在身边都是不惜为国捐躯的将士,见识过打从灵魂闪耀着经过淬炼的光辉的人们之后,亚尔维斯深深觉得不能再把这个国家交给眼前的父亲了,一秒钟也不能。

“我说,孩儿会代替您治理好这个国家,所以请您逊位!孩儿会侍奉您安享晚年……因为还有要紧事处理,请恕孩儿前行告退。”

重复了带着觉悟的话语,此刻的亚尔维斯不再是作为王子成长了,而是作为一个新王在在气势上压倒了法兰基五世。然后,亚尔维斯头也不回地踏出寝室,留下坐倒在地的国王一人不管。

途中,亚尔维斯在宫廷中遇见了一队巡逻着的御兵,然后毫不犹豫地借助他们的力量。

“你们。立即传召狮营和鹰营骑士长,命令他们限十分钟内全员都给我在大厅和我的骑士会合,马上出发支援我的友人。”

“是!殿下。”

不愿辜负亚尔维斯的期望般,御兵们齐声的回应述说着一切。

在几个前,就算是亚尔维斯的命令,直属于国王的御兵们都会怀疑王子差遣他们正统性。然而在亚尔维斯挫败了三个大国的侵略后,情势已经有所不同。不只推行对民仁厚的法律,在战争期间维持了一般农民行军时前所未有的纪律也是。所以不只是士兵,而是全国民众都看到了在他身上明君的影子,都在神往这位王子登上王位的那一刻。

威风凛凛的御兵们火速前往执行被赐予的任务。凝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亚尔维斯收回视线,立刻重新往大厅的方向迈步,同时低声自语。

“希望别出什么事才好,等我。”


我煮菜的锅,意外煮出了异世界之门?01-珈西亚王国 (第五话点二:圣物咏文)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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