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暗涌
(观前提醒:本文故事线与游戏主线有所差别,部分人物轻度ooc。)
地平线……已经看不见了……
如潮水般涌来的漆黑魔兽遮蔽了远方的视野,深渊的恐怖气息像热浪一般侵蚀着天际线,如同热浪的熏蒸一般扭曲,可憎,绝望。
但这将不再重要……
不再重要……
不再……
世上不再有重要之物,不再有眷恋之物,不再有,
值得守护之物。
漆黑的魔兽嘶吼着,如潮水般向她涌来,又如潮水般从她身边褪去。
能击破邪神的只有更加邪恶的存在,能毁灭毁灭者的只有毁灭本身,而世间无物以承载二者,唯有与之对等的代价。
“我的躯壳,我的灵魂,哪怕要堕入地狱——”
她做到了。
在身躯被烈焰裹挟的那一刻,她明白了,那便是地狱。
传说中充斥着永不熄灭的烈火熔岩,向罪人降下生不如死的绝罚的——地狱。
但即便如此,依然好过,继续苟活在这个,没有他的世间……
“我就是,永不熄灭的……”
在所有一切都燃尽之前,在被仇恨荼毒的灵魂回归千风之前,一阵低语呢喃找到了她……
“啊————”
在永不熄灭的烈火囚于白霜不知多少年后,罗莎琳·克鲁兹希卡·洛厄法特,再度从梦魇中惊醒。
“我,怎么……”
「女士」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不顾着额头上留下的汗水已经模糊了视野,挣扎着将手伸向出。源自至冬女皇恩赐的纯白法器在不远处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仿佛永恒的星辰一般,虽然并不会有哪颗星辰这样的……小。
“不……”
她最终收回了手,在体内奔涌的仍然是滚烫的血液,并不是曾经焚尽一切与她的身躯的永恒之火。而女皇陛下恩赐的法器依然在她身边,很好,一切都没有失控。
但是……
为什么自己会做这个梦呢?
「女士」有些记不清自己的上一个梦境是什么时候了,不过肯定是在500多年前了。
彼时彼刻,严冬的帷幕才刚刚升起,最初的那一位愚者将自己带到了女皇陛下面前,女皇陛下赐予自己的恩赐熄灭了原本不灭的火焰。只有那些已被焚尽的过往,会在最为深沉脆弱的梦境中重现。而现在,就算是过往亦不能桎梏于她了……
但在此时此刻……为什么自己会重新……
过往……
眼中闪过一瞬的犹疑。
「女士」将指尖轻点在面具之上,按了按。
“我没有过往……”
似是在对着自己言语。
额面部传来的冰冷触感提醒了她,那已不是炽炎带给自己的灼痛,
自己也不再需要宽大的帽檐来掩盖扭曲的面容。
目光重新变得锐利,
在稻妻布局已久,到了该登上舞台正面的时候了。
即便是以至冬外交使节的身份,觐见一位异国的神明也需要繁复周到的流程和礼节,这些自会有人安排。
而在那之后,就是自己的战场了。
女皇陛下的理想,是这世间最为高洁而纯粹之物,无论多少风险,无论代价几何……
做好准备。
“跟着我说,‘一二三,三二一,啊啊——’快一点。”
“……”
“怎……怎么办?旅行者他不会坏掉了吧?”
“我屑屑你啊,派蒙,我脑子好得很!”空的声音带着七分好笑三分恼火。
“嗯,不错不错,说明至少脑子目前还是没什么大碍的,好不容易把你这个像是嵌在了地里的小家伙给捞回来,要是坏掉了就太可惜了。”八重神子用手指轻点着空的脸颊,仿佛在确认他的嘴里不会突然吐出墨汁来。
受不了神子带着戏弄意味的动作,空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从地上爬起来,“……是你救了我?谢谢你,八重神子大人。”
神子笑吟吟的看着他,“呵呵,倒也不必这么郑重,我更需要的是你的行动作为回报。”
自己的行动?作为回报?
说起来,自己似乎一直都不清楚,眼前这位谜一样的宫司大人,在眼狩令的问题上是什么立场。这一次她出手救下了自己这个通缉犯,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吧?
“邪眼的工厂怎么样了?”
这是空当前最在意的一件事,如果这位宫司大人看上去并不是想拿自己领赏的话。
“那个海祇岛的领航人已经带着手下去清缴了,也向全军颁布了严格的军令,禁止邪眼的使用。我想按照你们的标准来讲,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
神子的语气令空有一丝莫名的火大,似乎她觉得他和心海,他们的眼界十分狭隘,铲除了邪眼工厂便心满意足一样。当然在这样的处境之下他的火大是真的只敢有一丝。
“你刚才说,希望我回报你,”空将目光对上八重神子,发现她眼中暗藏着仿佛要探查他内心的光芒,“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
仅仅只是一瞬,八重神子流露出一丝的意外,似乎她的某项提议被拒绝了一样。
“你应该……见过她了吧?”
空点点头,“你说雷电将军?见过了,就在神像之下的仪式——”
等等……
当着半个稻妻的人的面,半路截胡雷电将军的狩眼仪式,这种强制公开的情报,用得着再问自己一遍吗?
“仪式中我被拉进了一个奇异的空间,”空强行转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看来那个地方有蹊跷,对吧?”
八重神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的令人琢磨不透,“没错,不是那个人偶,而是为了维持自我,而在一心净土中进行着无穷无尽的冥想的,真正的雷电将军。其名为,影。”
…………
“所以,这就是你想到底办法?”派蒙的眼睛瞪的像摩拉一样圆,“不是靠言语驳倒她,也不是靠反抗军的力量政变,而是……直接扭转雷电将军的内心世界?”
派蒙总结的很到位,所以空保持着沉默。
只是他有些在意,
靠着在心象空间里击败雷电将军,就能“扭转她的意志”吗?
作为跨越星海的旅人,空有着数不清的传奇经历,类似于进入心象空间的事他也经历过。如果此时八重神子对他说,在心象空间击败雷电将军可以对她的精神造成严重打击,他会毫不犹豫的相信。可……
靠着诉诸暴力的战斗,就能在纷繁复杂的万千思绪中准确的扭转其中一个信念,就像精准的外科手术一样?
如果八重神子不是在异想天开的话,就意味着,这其中还有一些他还不知道的事。
那作为雷电将军最亲近的眷属,她有多大的可能是在异想天开?
空一声不吭,向着神社外走去,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你要去哪,小家伙?”身后传来八重神子慵懒的声音。
“验证这个计划的可行性,”空的回答相当干脆,“怎么打败雷电将军是我的事,但我首先要搞清楚“打败她”这件事是如何生效的,我可不想费尽力气却做了无用功。”
派蒙不假思索的跟了上去,只留下八重神子一个人短暂的愣了一下,仿佛她不明白如何生效是什么意思。
空并没有走太远,他搭乘风之翼降落在了影向山北侧的平原上。
“旅行者,我们要怎么验证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啊?”派蒙的声音里是单纯的好奇。
转过头看了一眼这位永远不会去质疑的飞行伙伴,空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单纯凭借击败雷电将军不太可能扭转她的意志,虽然说提瓦特有着自己的法则,但是事关重大——”
“我明白了,所以你想要提前尝试一下!”派蒙做出一副“我什么都明白”的样子,“呃,不过你想怎么验证啊?”
“嗯……”空故意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同时瞟了一眼派蒙,“要不……我试试进入你的心象空间,看看击败你会不会让你这辈子的不再喜欢甜甜花酿鸡?”
“呜哇!你!你要是真这么干我我我我就三天不理你!不对,五天……”
“哈哈哈……”
……
“咳,”空轻咳了一声,“言归正传,这就是我的试验方法。”他的手心赫然躺着一朵“冒险家之花”。
圣遗物的本质,是思念的具象化结晶,想要动摇一个活着的生物——乃至于神明的意志,要先从简单的步骤做起:比方说干涉一个已死之人遗留的记忆。
“喔。”派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于是空闭上眼睛,将自己的精神力探入手中的圣遗物,开始体会其中凝结的思绪,并试图操纵它们。
几秒钟后,空手中的圣遗物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原本生之花的外形渐渐消融。
“哇!成功了诶!”派蒙兴奋的翻了个筋斗。
空也露出了笑容:“嗯,不错,开了个好头,接下来它应该会转变成同样品质的游医的银莲。”
然而事与愿违,在短暂的闪烁后,被转化的圣遗物猛然间放出了炽热的火焰,定型为——
“魔女的心之火?”二人异口同声。
封装在瓶中的火苗如同心脏一般搏动着,仿佛在欣赏他们的手足无措。
“原来通过这种方式还可以提升圣遗物的品质吗……”派蒙有些不敢确信。
“我也想啊……如果可以的话。”
空的脸色比她严肃得多。
记忆是人脑特有的功能,如果想要伪造/凭空制造十分钟的精确记忆,至少需要十分钟时间。这是空掌握的有关记忆的基础规律。这件圣遗物作为容器,被他植入了来自另一朵游医的银莲的内容,所以它为什么会变成魔女的心之火……
这些记忆是哪来的?
说到记忆……
空和荧曾经一起旅行过许多世界,这些世界各不相同,但绝大多数都遵循一个共同的规律:物质性。哪怕是号称能够挥舞星辰之火的禁咒魔法,其内在的本质与一枚氢弹一颗恒星是一致的,使用者充其量是在以一种看上去匪夷所思的方式使用它。
但是也有极少数的例外,比如提瓦特。在这里,智慧生物的思想和情感似乎在现实的法则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人们因极致的愿望获赐力量,思念被具象化成一种稳定的形态,并为佩戴它的人带来可观的力量提升。
空有些不太愿意细究其中的原因,但毫无疑问人的情感在这个世界似乎有着不可估量的潜能,依照这个逻辑,那此时此刻自己面临的这个异常现象岂不是……
“我们暂时先离开这里,换个地方,干点别的事,派蒙。”空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流露出恐慌。
空和派蒙来到了南部的绀田村附近,这里通常会有地脉衍出·藏金之花存在。
“地脉之花,本质上就是地脉的淤滞点,可以通过消耗原粹树脂来疏通。”
派蒙捧着路途中摘下的苹果,安安静静的看着他将储备的能量注入到地脉中,并开始挥剑与地脉中涌出的记忆化作的魔物战斗。
过程不长,藏金之花所幻化出的魔物在空的面前不过一合之敌,很快就被清理干净了,然而随着地脉能量的喷涌而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是成堆的摩拉,而是——
“……魔女破灭之时……”这下连派蒙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喂,这不是藏金之花吗?要是以后藏金之花都出圣遗物的话,我们哪来的摩拉啊?”
“……不是这个严重性啦,我还是能去冒险家协会接委托的……”
乱套了,全乱套了……
如果是哪个土生土长的提瓦特人见到这种现象,估计会立刻信仰崩塌不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过幸好,空不是提瓦特人,他并不是崇拜着这里的法则长大的,他懂得质疑。
冷静下来,空,冷静下来,想想这是为什么?
地脉中流动的是能量,各种各样形式的能量,也包括人的记忆与情感,这是你已经知道的。
而圣遗物就是具象化的思念与情感,正常情况下它们主要由各种秘境的石化古树产出。
现在这些记忆与情感从主世界的地脉之花里就涌出来了,就像……井涌?
那推动这股“井涌”的“压力”有多大呢?
炽烈的炎之魔女这一系列的圣遗物本应该自无妄引咎密宫中产出,现在却出现在了稻妻的某个地脉之花里边。
无论是“空间”还是“等级”都相去甚远,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个“井涌”现象极为严重。
思绪聚焦回现实,分析得出的结论令他暗自心惊。
“我敢肯定,这里绝对不是地脉异常的中心位置,”空自言自语道,“在这里是井涌,那在它原本应当产出的无妄引咎密宫就是爆发式井喷。”
“旅行者?”派蒙试探性的呼唤他。
“走,回鸣神大社!”

“小家伙,你验证出什么了吗?”神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至于在他离开的这几个小时里面八重神子是不是真的很无聊他就不得而知了。
但另一方面,他很确定八重神子绝对无法对他的发现坐视不理。
“八重宫司大人,我就开门见山了,作为鸣神大社的神子,雷神的眷属,你对地脉有多少感知?”
“略大于突如其来的爱情,怎么了,小家伙?”
“?”
在那一瞬间空突然有一种自己正在与温迪交谈的感觉,这不会也是一个喜欢捉弄人的主吧?
“我并不是无事生非,八重宫司大人。绀田村附近的区域出现了明显的地脉异常,从藏金之花当中产出了炎之魔女系列的圣遗物。”
“那还真是闻所未闻呢。”
八重神子不为所动。
“?”
“听我说,小家伙,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平时,没有眼狩令,愚人众,天领奉行等等事情的话,我会很乐意亲自去看看的。但现在最重要的是稻妻的锁国令,这与你的旅途也息息相关,不是吗?”
她还是那样善于,嗯,劝说别人。
不过很明显,这一次八重神子如此不遗余力的将自己引导到眼狩令的方向上,反倒使她自己的意图暴露无遗。
她似乎很迫切的想让自己介入这件事。
“……你说得对。”眼见八重神子不打算关注这个问题,空只好暂时作罢,反正不搞清楚这个问题他是不会去冒险的。
“而且,小家伙,你知道制定计划之前,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知己知彼,”空毫不掩饰他的不满,“并且我觉得,我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不知己。”
八重神子无视了他的抗议,她似乎觉得空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不错,认清时局,邪眼工厂证实了愚人众的作用,而眼狩令的执行以及与海祇岛的交战则是由一个你们已经非常熟悉的部门——天领奉行——来负责的。”
空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经典的‘三’之法则,如果哪一个阴谋需要三件以上的事情同时发生才能成功,那它就永远不可能成功。那作为外国势力的愚人众有多大可能把天领奉行连同整个稻妻都蒙在鼓里呢?”
“无限接近于零。”八重神子脸上的笑意更盛,“天领奉行只可能是已经与愚人众勾结起来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空很确定此刻自己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模一样的笑容,要是这时候再给自己一把椅子,怀里抱着一只黑猫,自己都能去当幕后黑手了。
虽然在长期的旅行中自己一直不是那个善于施展谋略的人,但在这样的氛围下露出笑容有一种自己也成为了猎人的感觉。
“我打算策反天领奉行。”
“¿”
嗯,黔驴技穷了,接不上话了,自己毕竟还够不上真正的猎人。
“你打算策反谁?”
“正在统领着幕府军的人,每个月的这个时间,都会来神社祭拜,也是我们今天的客人。”
身后逐渐接近的脚步声令空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八重神子大概不是想拿他领赏,可她能不能阻止九条裟罗拿他领赏那是另一个问题,如果裟罗执意要捉拿他,雷神的眷属恐怕不会直接和来自将军旨意撕破脸皮……
然而他多虑了,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空充分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用言语左右人心。
九条裟罗对雷电将军的忠心可以说是整个天领奉行无出其右,她不怕威逼,不吃利诱,什么样的花言巧语都不能打动她分毫,除非——
“你是说,九条家……叛变了幕府?”
除非让她觉得自己的行动与目的背道而驰,毕竟人的行为是永远不会违背内在的“动机”的。
“八重宫司大人,您的指控不仅危险,而且可笑。三奉行自古侍奉将军,绝无二心。”
“我被九条家收养以来,耳濡目染,天领奉行上上下下都对将军忠心耿耿,尤其是家主孝行大人……”
她急了()
但这还不够。
八重神子成功的在她的心理防线上撬开了一个缺口,接下来要乘胜追击,而不能坐等缺口重新修补牢固,这就需要……
“哼……三天对吧,我会来,但如果我们没看到证据,那还请宫司大人为妄测九条家一事道歉,还有……”
“他我也会一并带回去。”
淦!
空很明白,这下他算是彻底被绑上八重神子这条船了。不管她在计划着什么,都必须成功,否则贵为宫司的八重大人只需要道个歉,自己到时候可就麻烦大了。
就在几分钟前自己还幻想着自己成了猎人来着,没想到转眼间就成了猎物。
话说难道自己本来还有别的余地可选吗?在被雷电将军通缉之前。
空轻轻的摇了摇头,把这些想法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不喜欢被人算计?那就自己掌握主动权,怨天尤人有什么用?哪怕被当成一颗棋子,也要全力以赴拥有改变棋局的能力,这是空在漫长的旅途中学到的生存法则之一。
离开影向山后,在早柚的帮助下,空和派蒙偷偷的潜回了稻妻城。
“我们现在要去找托马他们吗?”派蒙看着远处的木漏茶室。
“不,至少现在不是。”空摇了摇头,收回了视线。
“事态有些超出我们的控制了——其实从我截胡托马的狩眼仪式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失控了,失去控制的事态对我们没有好处。现在我要想办法创造一些在我们掌控下的条件。”
派蒙眨巴眨巴自己的一对大眼睛,没有说话。
“我要去找一位——‘编年史学家’。”
(未完待续)

第二幕·旅人与编年史学家,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