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塑性记忆2繁华落尽》你所给予我的那份幸福（新增结局）
限流给我限麻了，重投一下看看能不能救回来。 up最近在写穿越异世界的破烂小说，也不知道会不会鸽（?）
因为太多人觉得我写的第一个结局过于出生了，我自己看了之后emmmmm……（确实出生） 在学校的时候，一直也在想这本书能不能改成另外一个结局，因为原剧情写的太匆忙，也感觉有些勉强，所以就想出来了另外两个结局，跟群里的人商量了半天之后，最终定下了这个新增的结局。 怎么说呢，我自己给它定义的算是……好结局吧（bushi），但是这个好结局没有那么好，就是…呃……把我以前的一些奇怪的设想给付诸实践了，让这篇文章有失也有得。 有时间就给摸出来了，总共2.5w字，是按照以前的剧情给续上去的，中间有些许修改。 为了方便阅读，在旧部分和新部分之间做了一道分割线（旧部分有修改，但不多，主要是改了那些影响剧情走向的关键剧情），上半部分是旧的，下半部分就是全新的了。 太久没写文了，文笔好像有那么一点的退步，还是希望各位海涵啦。（up眼神不好，出现错别字请自动忽略QwQ）
日月转动，时间飞逝，如同白驹过隙，虽然只有一天时间，但司的日子并不好过。 应对艾拉的症状让他倍感劳累，心理上的疲惫也会牵连到身体。 昨晚睡觉时，艾拉进行了人格转换。 司被一阵阵哭泣声惊醒。 “司还在我身边的对吧?” 是那时的场景，是那时的记忆。 泪满面，悲如霜，亭台楼阁仍在，暗枝夜露，何处话凄凉。 本以为见到的只会是心情开朗的她，谁料暗箭难防。 他和她像那时一样躺在床上。 只是，她再抱抱他，他再抱抱她。 一阵疼痛过后，他把她抱回了充电装置，好在没引起什么误会。 早上起来时，艾拉问他为什么眼睛通红，是啊，为什么呢，自己在那时明明没哭啊。 直到下午，她再次回来，再次离去，司计算好了时间，才敢带艾拉出门。 艾拉对自己的事一无所知，但却总感觉有什么预兆似的，也没有向司问。 今年的夏天比往年要凉快不少，午后的风吹乱她的头发，拍打着她的身体。 走在临海的街道上，听着潮起潮落。 艾拉沿着护栏，一边看着那吞吐万物的蔚蓝世界，一边和司前往她梦寐以求的游乐园。 “司，这个样子的海看起来好小哦，还是上一次见到的更大，更宽。” “因为夹在城市之中嘛，所以要显得小很多，但是一直走到那边的话，看起来就和那次一样广阔了。”他指了指城市的尽头。 “原来如此……” 她看着他，他看着她，海无言，心有声。 路程不算太长，两人边走边聊，没一会就到了游乐园。 五彩斑斓，欢声笑语，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但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是啊，给人们带来欢乐的地方就应该充满欢乐。 园内，各种五花八门的设施立即就吸引了艾拉的注意，她东张西望着，每一处对她来说都新奇，每一刻对她来说都珍贵。 “上一次来的时候没有好好体验吧。” “嗯，因为当时…还不太熟悉嘛……” “那这次就尽情享受吧。” “嗯！我想玩那个…不对，还是那个吧！不不不，这个，对，就这个！”艾拉朝着旋转木马跑去，“司，快来！” “艾拉，等等我！”司大步赶去，无可奈何的笑了笑，“终究还是个小孩子啊。” 旋转木马一上一下，艾拉坐在上面四处张望着，显得格外激动。 “吼吼，我是高大勇猛的中世纪骑士。”她用手握住了不存在的剑，努力的摆出帅气的模样。 “哦?那我就是可怕巨龙的追随者，现在来打败你！” “哼哼，我可是很强的，要是你现在求要的话，我就——” “火球术！咚，艾拉倒下了！” “哎，哎?！什么啦，司犯规，我还没说开始，重来重来。” “闪电术，艾拉被击败了。” “司！！！！！！！！！！” 一番“苦战”过后。 “怎么样，我们恶龙的法术厉害吧。” “哼，司就会甩赖皮。” 艾拉嘟囔着嘴，愤愤的看着司，两人对视没过几秒，又都大笑起来。 “艾拉下一个想玩什么?” “那个！”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司看见了那高大的建筑。 跳 楼 机。 “呃…艾拉，你确定?……” “确定。”她掐着腰，自信的说道。 “那个可是很恐怖的。” “没关系，人总是要迈出这一步的。” 被艾拉强行带到了跳楼机下。 坐上椅子，待人员满后，两人开始缓慢上升。 “司，你看，也没什么好怕的嘛。” “是、是吗……” “是啊，你看，越来越高了，哇，那边风景好好，那边还有摩天轮，要不我们待会——” 她的话戛然而止。 “艾拉?……”司转过头来，却发现艾拉盯着下面，浑身发抖，眼眸不停的颤动着，刚才的笑容在脸上凝固了。 “司…我后悔了……” 上升到最高处，风还挺大的。 “艾拉，你不是说人总要跨出这一步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可是?” “我是giftia啊……” “哈?……” 毫无征兆的下落，一群人的尖叫声中有两个声音格外的突出。 终于，在极度的恐慌中，双脚总算是着地了。 “司……” “艾拉，你还好吧。” “跳楼机，好吓人……”安全带自动松开，她应声倒在了地上。 “哎！?振、振作点啊！” 扶着艾拉到一边休息了好一会，她才从刚才的恐惧中回复过来。 “以后还玩吗?” “再也，不，玩了。” “看来艾拉有恐高症啊。” “唔，司？明明叫的比我更大声。” “明明是艾拉吧。” “明明是司吧。” “是艾拉。” “是司！” ……………… 把回忆打成结，系在心里，太阳一点点落下，时间一秒秒过去，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晚，落日不舍的浮在海平面上，最后再看看这片大地。 “玩的开心吗?” “开心！我从来不知道这里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 “艾拉开心就好。” 司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距离下一次人格转换还有两个多小时，时间似乎还蛮充裕的。 上一次如此在意时间，也是在这个地方的这个时刻吧。 只是，和那时的心情不一样了。 艾拉和司并排向前走着，司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凝视着不远处的一张长椅。 “司，累了吗?” “啊，没有，怎么了?” “我们去那坐会吧。”即使艾拉的心思不算缜密，她也确能看出他似乎有什么心事。 坐在长椅上，有些冰冰凉凉的感觉，落日余晖，洒在两人的脸上，一点点消退。 天要黑了，但园中的人数却丝毫没有要减少的意思。 司看着往来的人群，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当年那个优柔寡断的女孩子也曾如今天这样，坐在这张椅子上。 她对他说。 “只要坐在这里，看着大家的笑脸，直到太阳落下。这样我就会忘记所有的不安，心里也变得暖暖的。” 晚风拂过他的脸，似要替他抚平岁月的哀愁。 “司，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简单的看看眼前的人群。” “唔…这样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会…能让心平静下来，感到安心吧。” 椅子不大，只能坐下两个人，在司的印象中，这把椅子自始至终只有两个人坐，却承载着三个人的回忆。 艾拉和他曾坐在这里，艾拉和他正坐在这里，地点未变，时间相近，但眼前人已非彼时人，这种感情，该怎样去表达? 如果真的有神，那现在的心情一定是他失手将所有情绪掺和在一起的结果吧。 歌颂着痛苦，歌颂着快乐。 终于，太阳也落下去了。 游乐园的灯打开了，这个地方从来不缺少光明。 “哇——” 司顺着艾拉的目光，看见了那宏伟的建筑。 是摩天轮，停在对面，那光一亮起来，又给世界增添了几分色彩。 “走吧。”司站了起来。 “走…去哪里?” “你说呢？在慢点我们可就要排不上队了。” “真的！?来了来了。” 两人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摩天轮前方，还好，人没满，成功的坐了进去。 小小的空间，两人面对面坐着。 摩天轮开始转动。 “那个，司，我可以过去坐吗?” “哎?可以，来吧。” 艾拉坐到了司的身边。 “好漂亮啊……”艾拉看着下方灯火辉煌的城市。 “艾拉，你看，那条街就是我第一次带你出来的时候走的路。” “我看看…哦哦，看出来了，很记忆中一模一样呢。” “那边是我们来的时候的路，你看大海，是不是变得宽敞了许多。” “真的，变得跟那天——不对，比那天还要大了。” “还有那里，是第一分部。” “好怀念，好想回去看看呢……” 你在看风景，而我在看你。 艾拉的手从窗户上缩回，静静的坐着。 只有机器运行的嗡嗡声。 “司，可以、可以……” 脸上的温度升高了。 “怎么了，别紧张，慢慢说。” “可以、稍微靠一下你的肩膀吗？” ……………… “嗯。” 她的身子靠了上来，感受着她的体温，聆听着她的呼吸。 “司，喜欢你。” “什么……?” “喜欢你，司。”她抬起头，双眸闪烁如星，脸红红的，似要哭出来，如同一朵出水芙蓉。 司能感受到她的身子在剧烈的抖动，肯定是因为紧张所致。 “艾拉，我，我也……” 她将手指抵在了他的嘴前，轻轻摇摇头。 “司，不讨厌我吧。” “不讨厌。”他不知道艾拉是要做什么。 “司，不会丢下我吧。” “嗯，不会丢下你的。” “司，喜欢我?……” 他点了点头。 “有多喜欢呢?……” “特别，特别特别喜欢。” “啊……那对我来说太多了，其实只要一点点，我就已经满足了。” “艾拉……” “虽然说我喜欢司，但是…我希望司不要那么喜欢我哦。” “为什么？……” “因为……不太现实吧，司，你还记得我那天上午对你说的话吗？” 那天上午，她把他伤的很深。 “记得，怎么了……” “啊啊，好矛盾啊，想好的台词又乱掉了，我的意思是，司，请你不要依赖我，好吗?” “依赖?” “嗯，依赖，那天之后，我想了很多很多。” 摩天轮慢慢的转着，灯光有些刺眼。 “司，我曾经说，人类和giftia的恋情，是不值得的，对吧，但是那些宝贵的记忆，怎么能说不值得呢，我改变了我的思想，我有好多话，想在这里和你说出来。” “嗯，我一直听着呢。” “我一直都在为司的幸福着想，所以才会希望你和像满那样的人类女孩子去有一段真正可以持续下去的爱情，但是我也是个自私的人，我也希望司能够和我一直在一起，我害怕失去你，那种心情，我描述不出来。” 司抚着她的头发，探视着她的内心。 “司，你觉得对我来说，什么才叫幸福?” 一句话像剑一样刺进了他的心。 “我会给她幸福的。”这句话他说过很多遍，但如今艾拉问出这个问题，司却不知道对于她来说，幸福，究竟是什么? ………… “说不出来吗？” “啊…啊。” “没关系，不用因此感到愧疚，其实啊，对于我来说，能看到司幸福的生活着，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所以……” “所以啊，你看，我喜欢司，司也喜欢我，但是我们两个没有必要做恋人，我们可以…做很好的很好的好朋友，等到司有了真正值得托付一生的女孩，我就在旁边看着你们，那样我也很幸福。” “艾拉，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我们的关系也没有断，而司也有了一生的挚爱，这样，九年后我才能笑着接受回收吧，因为我喜欢的男孩子终于有了我想看到的理想样子，我也就毫无遗憾了。” 司的定在艾拉身上许久的目光挪开了，他看向窗外的那片繁华。 “艾拉，原来是这样认为的啊……” “嗯……所以，司，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明白了。” “我只是简单的希望，不会有人因为九年后我的离开，而突然之间一无所有罢了。” 摩天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地了，舱门打开，两人走了下来。 为了你的幸福，我会做我所能做的一切，即使献出生命也在所不辞。 因为，你是对我最好的人啊…… “我们回家吧，艾拉。”司牵住了她的手。 “嗯，走吧。”艾拉拉住他的手，“司，你的手好大哦。” “哈哈，是吗?” “真的。” ……………… 日子一天天过去，司也逐渐习惯应付人格转换了。 今天是周末，该进行第一次维修了，时间定在了午后。 “艾拉，换好衣服了吗？” “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嗯，艾露说她就快到了，我们去楼下等着吧。” 乘坐艾露的车，来到了第一分部。 “哟，司，好久没见到你们了，怎么样，艾拉还好吗?”康隆和几人恰好在走廊碰见了。 “感谢关心，没有什么问题。” “哦~这不是很有精神嘛，很好很好，比我想象中要好多了。” 一旁传来两个脚步声。 “司，满听说今天你要来，就急着来见你了哦。” “吵死人了，扎克。” 拐角处，两人的身影显露了出来。 “艾拉！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满一下子扑了过来，围着艾拉左看右看。 “呃、满……”虽然知道是出于关心，但是艾拉还是有点为难。 “扎克，满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司在旁边小声嘀咕着。 “不知道…自从你上次住院之后，她对待别人就坦诚了不少。” “对待别人的意思是?……” “啊，是啊，除了我。” “果然……” “女人真是麻烦的生物啊，唉。”扎克倚着墙，摇了摇头。 “扎克，香月她状况如何了?” “还在医院躺着呢，不过说马上就要好了，很快就能回来了。” 在经过一阵嘘寒问暖之后，总算是进入了维修室。 “司，回避一下，待会叫你你再进来。” “好的。” 干次郎和艾露把艾拉带到了一个房间里。 几分钟后。 “进来吧，小司。”艾露打开门，对司招招手。 进入房间后，硕大的屏幕挂在墙上，桌上摆着一堆复杂的仪器和显示着绿色数字的显示器。 干次郎坐在椅子上，调整了一下设备，屏幕上出现了一些司看不懂的东西。 他刚想开口问点什么，就被艾露打住了，艾露拿来一张纸，上面写着“千万不要打扰师傅工作”。 “好吧。”他拿起笔，写了下去。 “如果实在觉得无聊，也可以偷偷出去，不过千万不要发出噪音。” “我还是坐在这等吧。” 一片黑暗笼罩的空间，艾拉睁开眼睛，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刚想朝四周看看，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怎么会这样。”她心里想。 凭借意志不足以让她可以挥动自己的四肢，她能凭借全身上下所做的唯一一件事是就是思考。 感觉好像有光在自己身后。 正感到失意时，她隐隐约约看见有个人影在朝自己走来。 那轮廓逐渐清晰了。 长头发，双马尾，娇小的身体。 她似乎见过相似的情节，心里有对自己预测的期待，又有点……害怕? 果然，待到眼前人影展现出其面貌时，她就是艾拉。 她看着另一个自己朝自己走来，然后撞到了那无形的墙上，轻轻拍打了几下，对着她说话。 她好像看着那一次的自己。 只不过，这次的“自己”表现的更为成熟和平静了，她看着她张嘴和她说着话，只不过什么也听不见。 艾拉看见另一个她坐下了，但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 “那是在…笑吗?” 司在里面坐了将近一个小时左右，维修终于结束了。 干次郎从椅子上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了司的身边，“第一次维修完成了。” “非常感谢。” “不必，等到回去后，你所称之为‘人格转换’的症状会减轻的。” “太好了，虽然我已经有点习惯了，哈哈…” “对这种事情形成习惯可不是什么好事。”干次郎回头在屏幕上调出了一个东西，“所以这次维修的成果就是，人格转换的时间变成了每隔8小时发生一次，持续时间缩减到10分钟稍微多一点了，还有，转换时的头疼症状已经消失了。” “感谢您的付出。”司深深地鞠了一躬。 “司，头疼的症状消失了，你就好好好盯准她了，说不定你会注意不到转变过程，分不清谁是谁。” “是，我明白了。” 等艾拉醒来后，和第一分部的各位简单告别，两人乘坐艾露的车回到了宿舍。 “下一次维修的具体时间我再通知你啊，拜拜小司！” “拜拜。” 背着艾拉上了楼，这一次感觉她格外的轻。 “抱歉，维修完总是感觉腿发软，用不上力。” “没关系，等着下次维修之后我继续背着你，对了，艾拉，这次维修之后你不会再向之前那样出现头疼的情况了哦。” “真的?太好了……” “辛苦你了这几天，痛苦的滋味不好受吧。” “嗯，只不过已经习以为常了。” “是吗？” “是啊，和过去的那段时间比，我现在要多幸福有多幸福。” “艾拉总是说过去在总部的那些回忆，但我却几乎不知道当时具体都发生了什么呢。” “没关系，那段日子早就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嗯，至少我们现在过的很快乐。” 艾拉的脸靠在司的耳边，“司，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嗯。” “其实，我超怕疼，我也怕黑，呃…我还恐高。” “这是艾拉的秘密吗?” “当然是啦，我之前从来没和别人说过。” “你的行为早就把它暴露的很彻底了。” “哎，不会吧?” “会哦，就像艾拉上次坐跳楼机，直接——” “那件事就不要再提了啦，好丢脸的说。” “哈哈，我倒是觉得当时的艾拉挺可爱的呢。” “意思是我平时不可爱吗?” “平时更可爱。” 闲聊着，两人终于到了宿舍门前，打开门，司将艾拉放在了充电装置上。 “要来点下午茶吗？” “嗯，拜托了。” 上次让安迪去买点用来做蛋包饭的食材，结果她买了一大堆东西，说是自己的一点心意。 跟这种强势的女性来回拉扯根本没有胜算，迫不得已的收下了…… 红茶的香气飘来，司将买来的小甜品摆在了盘子里。 “呃…嗯……” 司向艾拉看去，发现她正试着站起来，晃晃悠悠的。 “艾拉，小心点。”司走到她的身边。 “偶尔也得尝试着自己克服困难呢……”艾拉颤颤巍巍的，好像下一秒就会摔倒在地上。 “我来扶你吧。” “不用，我可以…自己走。” 在旁边看护着艾拉，看着她凭借自己的意志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桌子旁，坐了上去。 “艾拉真的好厉害……” “没有啦，就是简单的依靠自己的意志走了下去。” “艾拉的意志真的很坚强呢。” “是吗?嘿嘿……”被夸了，心里暖暖的。 享受着以前从未体验过的下午茶。 “司，咱们明天要不要打扫一下屋子?” “唔…说来也是，自从再——自从搬进来之后，好像没像样的打扫过呢。” “是吧，所以才说。” “嗯，那就按照艾拉说的，明天来一次大扫除吧！” 半夜，灯黑着，司躺在床上，思考着以后的日子。 “今早差点说漏嘴了。”司拿出自己的箱子，找出了曾经他买过的书。 “这些东西…应该又能派上用场了吧……” 他将床头柜打开，把放在里面的日记取了出来，把那些书塞了进去。 “那这本‘说明书’……好像也没有别的地方能放了，还是放回到箱子里吧，正好空出来了。” 司蹑手蹑脚的把箱子打开，然后将日记放了进去。 “既然这样的话……” 他轻轻地打开衣柜，艾拉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放在里面。 “一起放到箱子里好了，嗯。” 做完这一切后，司躺在床上，有一种莫名的愉悦感涌上心头。 躺在床上，闭上双眼，跳过漫长的时间。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听见下面有什么声音。 司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发现艾拉正在阳台洗着什么。 “早上好，艾拉。” “早上好，司。”她回过头来，对他笑了笑。 “艾拉在洗衣服…没见过艾拉换过几件衣服啊……” “呃哈哈…其实，你看。” 她放下手中的活，甩了甩手上的水，打开了楼下的衣柜。 衣柜里，有好几件工作制服，还有一件平时在家穿的衣服。 “这……” “我的衣服也不少呢。” “艾拉，答应我，下午跟我一起出去买两件衣服。” “嗯…好吧，司不喜欢我穿这个吗？” “喜欢，但是不喜欢你只有这一件穿。” “原来是这样…那下午一起出去吧。” “嗯，稍等，我去上个厕所，待会就来一起干活吧！” “嗯嗯！” “既然司也醒了，那就把他的衣服一起洗了吧。”她在心里想着。 等到司进了厕所，艾拉走到了上层。 打开衣柜，里面整洁的令她眼前一亮，每一件衣服都井然有序的放在里面。 “哎?……似乎都是很新的。”艾拉用手摸了摸一件衣服，“还是先问问司吧。” “艾拉，我出来了。” “那个，司，你衣柜里的衣服都是洗过的吗?”艾拉站在上面，俯身低头问着他。 “啊，是的。” “这样啊…司还真是个爱干净的人。” “其实也没有，因为这几天都不去参加工作，所以衣服在家里也穿不脏，就一直穿着这一件。” “那司要不要也去买一件衣服！?”艾拉突然很激动的问道。 “我吗?…我的话，看看好了，毕竟我的衣服不少了，到时候再说吧。”司拨弄了一下头发，“那么，我们先来一起打扫下屋子吧。” “好了，一起来打扫一下屋子吧。” “嗯，我们加油！”艾拉带着微笑，小步走下楼梯，来到了司的身边。 打扫完之后已经是中午了，两人累倒在了地上。 “呼…呼……”艾拉喘着气，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好像很开心。 “终于干完了…好久没这么累过了。” “嗯，只要每天都付出自己的劳动，就感觉生活蒸蒸日上呢。” “我也这么觉得。” 艾拉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司，已经中午了，我去做饭吧。” “那样艾拉就太累了吧。” “没关系，只要和司在一起，我就很多很多力量来支撑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却沉默了。 这是经过维修后，人格转换的征兆，虽然还是很突然，但至少比疼得死去活来好多了。 她醒了。 “呃…好累……” “累了吗?艾拉在这里休息一会吧。”司笑道。 “哎?我这是……” “刚才在打扫卫生啊，不记得了吗？” “打扫卫生…是吗？……” “嗯，艾拉，你怎么了，好像特别容易忘事，不是说giftia不会遗忘吗？” “对哦，但是为什么…我记不起以前的东西呢……” “嗯…要不艾拉仔细想想?” “真的记不起来。” “那过一会一起去找大叔问问吧，也许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嗯。” 司抽出一张纸，擦了擦艾拉头上的汗。 “司，你的脸搞的好脏哦。” “是吗，哈哈，打扫得时候没发觉到。” …………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艾拉变回了自己。 “唔、刚才说到哪来着?啊，对了，我说要做饭。” “艾拉，太累了就别勉强自己了，我们可以出去吃。” “出去吃…好像也挺不错的哎。” “对吧，吃完饭之后正好可以去买衣服了。” 衣服，说到衣服她又想起来在司衣柜里的那件衣服，她想问问，但总觉得不对劲，还是憋在了心里。 算了，就让它随风去吧，她觉得如果到了一定的阶段，司自己会告诉她的，现在她去问司的话，反而显得有些不礼貌。 和艾拉去吃了西餐。 “艾拉，不是这样的，要用右手拿刀，左手拿叉子才对啦。” “唔、好难用……” 她笨拙的用叉子压住牛排，拿刀切了一小块下来。 “好吃哎…只是刀叉也太难用了吧。” “那这样的话，下次在家里做牛排就好了，不用担心那么多餐桌礼仪，可以大口吃肉了。” “对哦，下次在家里做西餐吧，我还没尝试过呢！” “嗯，回来的时候顺带去市场买点东西吧。” 不是很顺利的吃完了美味的午餐…… 到了商业街，午后里面人山人海的，有点拥挤。 “牵好我的手，别走丢了哦。” “放心吧，就算走丢了还有手机呢，我已经很熟练了。” “也对，差点给忘了，手机用起来怎么样?” “挺好的，上面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呢。” “那就好。” 牵着艾拉的手，走进了服装店。 “欢迎光临！两位里面请！” 一位男销售员走了过来，“两位，请问是要给谁买衣服呢？” “给她。”司拍了拍艾拉的肩膀。 “了解，小美女，找了个帅气的男朋友呢~” “哎！?其、其、其实不是那种…不是你想的那样——”一紧张，艾拉总是会变得语无伦次。 “哦，是吗?”售货员形容的笑了笑，显然是社交的老手“那也是很要好的关系了吧。” “这个到没错……” “两位，请跟我到这边。” 兜兜转转，艾拉停在了一件衣服前。 一件淡蓝色的，袖口和裙摆微微透明的连衣裙，淡蓝色的衣带垂在空中。 “艾拉，喜欢这件?” “啊、嗯……” “可以拿下来试一下吗?” “没问题。”售货员将衣服取下来，交给了艾拉，“更衣间在那边。” 司坐在更衣间外等着，里面时不时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不会跟那次一样出什么事吧……” 更衣间的帘子打开了。 “司，我换好了。” 司向艾拉看去，然后呆住了。 淡蓝色的衣服映衬着她白嫩的肌肤，透过半透明的裙摆能看见艾拉的腿，截止到小臂的衣袖显得紧凑而不拥挤。 走起路来，轻盈的衣带便会飘起来，就像电影里的某些镜头一样。 轻盈，活力，清爽。 腰如柳，脸似莲，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去形容她的美。 洁白的衬衣将本就轻薄的淡蓝色的纱进一步柔化，柔去了它过于耀眼的鲜艳，增了一份少女独属的纯洁；淡蓝色的纱给洁白的衬衣添上了另一份色彩，抹除了一味地单调，增上一种青春的活力。 裙摆上，被有意者特地设计好了略略起伏的褶皱，长长的裙摆，像她所向往的大海，褶皱便是海平面上起伏的波浪，用于装饰的白色绒毛星星点点的贴在上面，如同海中不时激起的浪花。纵使海洋一望无际，纵使海的对岸遥不可及，总有一朵属于你的浪花，一阵属于你的波浪，会穿过狂风骤雨，不辞万里奔你而来。 雪白的长发披在肩上，她是天地的馈赠。 司看着她，仿佛是在凝视着一位不小心折断了羽翼，误落凡尘的天使，无数记忆碎片中的那么一小块忽然落入了他的心，司想到了一种植物，一种花—— 冰碎蓝玫瑰。 在与艾拉共度最后的时光之际，他曾听到她讲过这种花，一种人工染色而成，价格昂贵的花朵，褪去了玫瑰原有的鲜艳和深沉，它显得格外清冷，纯真，保持着无形的距离感，维系着一丝神秘。在研学期间，司与这花有过一面之缘，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无意瞥见了在花店展台中那么孤零零的一朵，但很快便被推攘着走了过去，没能多看上一眼，但那种沁人心脾的美却留在了他的脑海中，如今看着眼前的艾拉，那朵花正站在自己面前。 她活像一簇盛开的冰碎蓝玫瑰。 “司?……” “艾拉，合不合身?” “合身，感觉很好。” 司拉住艾拉的手，走向柜台。 “老板，这件我买下了。”他拿出钱包。 “司，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一点都不草率，你看那边。”他指向一面镜子。 “这…这是我吗？……”艾拉难以置信的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来看去。 转眼间，司已经把钱付完了。 “还有想买的衣服吗?” “没有了，就只有这一件。”她摇摇头。 “那我们走吧。” “嗯！” 街上，她像小孩子一样走来走去，心里抑制不住的激动。 “太好了，看起来她很开心。”司满脸笑意的看着眼前的艾拉。 “艾拉很喜欢这件衣服呢。” “嗯，因为像大海一样，我喜欢大海的颜色。”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下次再一起去海边度假吧。” “不过机会很少吧，哈哈。” “嗯，等艾拉好了之后，以后的日子就是工作居多了。” “没关系，跟司待在一起，就连工作也觉得很幸福。” “我也是。” 之后去市场买了些食材，两人满载而归了。 回到家后，司的手机响了起来，会是谁的电话呢? “司，好消息好消息，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嘛，下一次维修时间定在了三天后，我们计划的是三次维修彻底解决问题，总共就还剩两次了。” “太好了，我知道了。” “到时候还是老样子，准备好哦。” “收到。” 放下手机，司把这个传达给了坐在充电装置上摆弄手机的艾拉。 “嗯！明白了，所以我离完全康复不远了对吧?” “是啊，到时候就可以每天都见到第一分部的各位了。” 时光很快来到维修前一天的夜晚，两人坐在桌子边，看着一天前去跳蚤市场搞来的电视。 “缺少沙滩与海浪的夏天怎么算的上完整?如果还在犹豫要不要——” “想要有一个洁白的皮肤吗，想要有一个不会被太阳晒黑的夏天吗?展示出你的独特魅力，释放——” “面对空荡荡的庭院倍感空虚?种下属于自己的树苗如何?现在——” “没什么意思呢……”司百无聊赖的调着电视频道。 “要不然还是早点睡觉吧，毕竟明天早上就得去维修了。” “好吧。”司关上了电视，“晚安，艾拉。” “晚安。” 在寂静中，月亮落下，太阳升起。 第二天早晨，两人没有吃早饭，登上了艾露的车，回到了维修室。 维修室的光有些暗，司坐在外面等待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面前。 “好久不见。” “香月！你回来了！?” “啊，腿也好的差不多了，回来干点活，挣口酒钱，哈哈。” “都这样了就少喝点吧。” “你怎么跟医院那些大夫似的。”香月摇摇头，“其实我这次找你来另有其事。”她从自己的肩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干次郎从里面的房间出来了。 “香月，你来了。” “哟，好久不见了，大叔。” “还是赶紧说正事吧，里面一些简单的步骤我正让艾露接手着。” “司，你看一下这个。” 司接过香月手里的文件，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这是……” “我们的保密协议书。” “所以…艾拉本来是要被总部抓去做实验的?……” “毕竟是从未有过的先例，总部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但好在康隆人脉广，艾拉才能活到今天。” “那下面这个…选择人格……又是怎么一回事?……” “司，艾露和你说过，我们要进行三次维修了吧。”干次郎发话了。 “是的。” “我们现在有把握可以恢复从前的艾拉的记忆，而且，是永久性的。” “……我不理解，为什么，怎么……怎么会这样……” 司瞪着那白纸黑字，不敢相信。 “维修之后艾拉的人格转换症状就会减轻，那按理来说，从前记忆残留的部分不是应该会变少吗?，怎么会有这种事?……” “我用一个形象但不恰当的比喻来说明一下吧，好比你把一个污染源放入水池中，你不去管，整个水池都会被污染，我们的第一次和第二次维系，所做的事只是将其释放的‘污染物’清理干净，而第三次维修，我们要清理的是——” “污染源?……” “没错，但是我们也可以无限扩大它，最后达到‘取代’的作用，也就是，回到上一个人格。” 司一下子瘫在了椅子上，用手撑着自己的脸，不敢相信干次郎的话。 “恢复记忆，永久性的。”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保密协议书上的这几个字。 剧烈的喘着气。 自己几天前才和艾拉的关系更近了一步，如今却给他摆出这样一个难题。 心似乎被拉扯着，要被撕碎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双方都是重要的人，双方都是无法割舍的人，两边都是…… 两边都是对方的牺牲品。 血液压在头顶，快要把他压碎了。 他抬起头看了看香月，又看看干次郎，张着嘴，说不出话。 艾拉和艾拉的“生死权”，掌握在他手中。 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老天总是那么喜欢愚弄凡人。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们都觉得你最有发言权，所以……”香月脸色暗淡，语气里似乎透露不出任何感情。 “我……”司木讷的看着手中近乎让自己窒息的纸，它不会动，更没有任何力量，但却要把他逼死了。 “你会选择谁?”香月没敢去看司的眼睛，只是盯着地面。 ……………… “啊……”司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笔，笔尖迟滞在空中久久不下。 “我该，怎么办?……” 一块无形的巨石压在他的身上，他先是懊恼，后是莫名的愤怒，但无论是什么心情，都无法解决眼下的问题。 要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自己这件事该多好? 要是香月和干次郎自己擅自做了决定该多好? 要是，要是…… 要是自己那天，从未踏入过那所工厂，该多好?…… 权衡利益?友情也好，爱情也罢，人最真挚感情是可以权衡的吗? 他不知道，他没能给出自己的答案。 他没有在任何一栏上划线，轻巧的笔无声的放下，仿佛整个世界在那一刻悄然无声。 “请，给我一个晚上，可以吗？”司问道，声音微若蚊呐。 “可以，但是请务必不要让其他的人看到这份协议书。”干次郎回答道。 “是……” 干次郎回到了里面的屋子，接手接下来的程序。 又是这里，黑暗笼罩的世界，这是第几次来了? 艾拉从地上醒来，慢慢站了起来。 “这次可以动了……”她看着自己的手，握了握拳。 有脚步声传来。 “谁！”她猛然回头，看见了自己。 “你又来了呢。” “你是！……”艾拉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我，就是你哦。” “怎么…” “上一次来，对你说了好多话，你也不动，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见。” “你就是那时的那个‘我’?” “嗯，这里本来只有我一人呢，但是有一天你突然闯了进来。” “所以…你就是我?” “准确来说，我是上一个你。” “上一个……我?” “没错，我是已经被更改掉的os系统，是上一个人格，是这副躯壳的上一个主人。” “是…上一个我……” “呐，如果不嫌我烦的话，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我已经好久没和人说过话了，待在这里快一年了，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此处徘徊。” “嗯，问吧……” “你现在在和谁一起生活呢?” “一个叫做水柿司的男孩。” “哦哦，太好了，你还和司在一起啊。” “你认识他?” “嗯，认识，而且非常熟悉。”她欣慰的笑了。 “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呢？” “恋…人……” 艾拉的心不禁为之触动，原来，“自己”早就与司有过关系了。 “司没告诉过你吧，你拥有上一代的事。” “从来没提到过……” “司很会尊重人呢，他从来不做傻事。” “他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对吧，所有和他接触过的人都这么说。” 艾拉颓然的看着自己，她的内心增添了几许迷茫。 “你现在和司过的怎么样呢?” “我过的…很幸福。”艾拉低下了头，“司带我做了好多好多从没做过的事，去看了很多没见过的风景，去吃了很多没吃过的食物，我体会到…很多，很多。” “那不是很好吗，哈哈，看到你们这么快乐，我在这里也能安心了。” “在这里不孤独吗？” “嗯…孤独，但是我可以回忆过去发生的事，那样就不感到寂寞了。” “这样啊……” 艾拉在脑海中寻找着只言片语，想要安慰一下眼前的这个可怜的自己，终于，她找到了一句话。 “时光流转，愿你能与重要之人再次重逢。” 犹如透过窗户的一道光，艾拉愣了一下。 “是司教给你的?” “他曾经给过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句话。” 艾拉看着艾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着头，有泪从眼角划过。 黑色的天空裂开了一道封，有光透了进来。 “怎么回事！?” “啊，要迎来终结了呢。” “外面发生的事情要结束了吧。” “外面的事，难道是维修?” “嗯，应该吧。” 那裂隙越来越大，光撒到了艾拉的身上。 “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最后一次……” “其实，你知道吗？在你缺失的那部分记忆里，是过去的我在操纵你的身体。” 她一下子恍然大悟，立马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有时会做出奇怪的行为。 “每当过去的我操纵你时，在这里的我就会感到十分难受，头很疼。” “每次我失去意识之前也会头疼……” 沐浴在从黑暗缝隙中喷洒出的光下，艾拉的身影突然模糊了起来，有一小部分变得残缺了起来，绿色的数字时隐时现。 “你、你怎么了！” “不用担心，我只是快消失了而已。” “这还叫不用担心，我该怎么才能帮帮你?” “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因为，在这里，我本身也就只是一团数据而已。” “一团…数据……”艾拉明白为什么她的身上残缺的部分会出现旋转的数字了。 “你看，这是你失去意识时的那些记忆，但是我都没法查看。”她拿出一串“数字”，“唉、这些美好会跟着我一起消失的。” 艾拉的身影变得更模糊了，声音也掺杂着电流声。 “我将止步于此了，真遗憾啊。”模糊的脸，似乎在笑。 “以后和司在一起的世界你要替我看啊。” 一阵刺耳电流声从那裂隙中发出，让艾拉不禁捂住了耳朵。 眼前，好亮，亮的不正常。 艾拉一下子惊醒，发现自己在维修室躺着。
“艾拉，你醒了。” “司……?”艾拉茫然的看着司，还沉浸在刚才的世界中。 “感觉怎么样，没事吧?” “嗯，很好，除了身体有点累。”她吃力地用手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 司见状，伸出手，但伸出去的手却迟滞了一下，最后还是把艾拉扶了起来。 艾拉转头看向司，发现他的表情似乎不太对劲，阴沉沉的。 “司，你——”她顿住了，似乎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告诉她——现在不是时候。 “怎么了？”司也发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努力装出正常的样子。 “没什么，呃……你说，giftia会做梦吗?”她岔开了话题，转而问向那个只有自己才知道的“世界”。 她明白，那不是梦，但是…… “giftia做梦吗?这个我也不知道呢，艾拉刚才有做梦吗?” “没有，要是会做梦的话，应该会很有意思吧。” “嗯…也不一定，如果做噩梦的话，是非常可怕的哦。” “哎，噩梦?” “嗯，就是梦到一些让自己感到特别害怕，特别恐惧的事情，小时候我常做噩梦，经常半夜被吓醒呢，哈哈。” “这样啊…那还是，不要做梦比较好吧……” “是啊，还是、不要做梦了吧……” 脸上的那份乌云又一次笼罩住了他。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期间时不时有第一分部的朋友们来打招呼，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时间到底过了多久? 这一次的维修似乎格外漫长。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之后，两人向宿舍前进。 “司，有什么烦心事吗？看你一直闷闷不乐的。”艾拉侧过头来。 司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手死死地抓着一个黑色不透明的袋子。 “果然啊…可以试着说出来吗?说不定会好受一些呢。” 司半张着嘴，眼眶有些湿润，自己究竟该怎样告诉眼前这个一无所知的少女，自己的命运就掌握在他的手中这件事? “我…没什么，艾拉，没事的。”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房间门口了。 “唔、好吧。”两人走进房间，房门应声关闭，“希望不会影响你今晚的休息，我在书上看到，人在心情低落的时候最容易生病，再过不久会下大雨，司可不要感冒了哦。” “谢谢关心，艾拉……” “怎么还说起感谢的话了。”艾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看，维修之后的我已经恢复的这么好了，司的身体也要健健康康，这样我们才能继续快乐的度过接下来的时光，对吧?” 那种感觉像什么? 针尖扎入手指?给人的疼痛太小。 刀锋划破胸膛?给人的反应过大。 他的痛苦是无声的，如同一条粘稠的河。 此生无休止的流淌着。 浮生恰似冰底水，日夜东流人不知。 “艾拉……”司张开了嘴，“可以拜托你——” 一阵雷声突然响彻了天空，大风把窗帘吹得“噼里啪啦”的响。 要下雨了。 “稍等，我去关上窗户。”艾拉小跑着，把窗户关上，又回来，“嗯，可以继续了。” “拜托你，在充电装置那里等我一会好吗，我有些事要跟你说。” “好哦，正好我也有事要想和司谈谈呢。” 司点点头，上去拿出了自己的箱子，带着保密协议书，走了下来。 一步一个台阶，每一步都像走在针锥上。 “司，你说，既然身为giftia的话。”她顿了顿，“我有上一代吗?” 他走向艾拉，但却没想到却是艾拉先开了口。 司有些难以置信，甚至是惊慌失措，他没想到自己要坦白的东西会先从她的口中问出来。 “你觉得…呢?……” 艾拉没有说话，眼神飘忽不定。 人啊，既渴望被读懂，又害怕被看穿。 我们各自褪去一件“外衣”，如何? 艾拉看着司跪坐在自己的面前，拿出旁边的折叠桌，摆在前面。 “我想，是有的吧。” ………… “我做了三个‘梦’，我梦见了我自己。” “我还梦见了‘我自己’。” “我不该为难你回答这种问题的，司，是我的不好，忘了它吧，现在我来听你讲。” 司沉默了好一会，然后迟滞的打开了箱子，一件有些褶皱的衣服和一本日记露了出来。 艾拉在看见那衣服的瞬间便明白了，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果然……那些都是真实的……”她心里想，但她不明白司这是要干什么。 只见司把协议书，笔，日记，衣服依次整齐的排好，深深地吸着气。 雷声透过窗户，雨点开始砸在身边的玻璃上了。 “艾拉，如果，我说如果……”司低着头，不敢看她，“如果让你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不，生命的话，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选择我自己的生命?……”艾拉被他这一番突如其来的说辞吓住了，“这、这是怎么……” “请你先看一下这个……”司的手颤颤巍巍的，把保密协议书递给了她，随即背过身去。 艾拉接过协议书，开始细细审查上面的每一个字，雨声传入脑中，远方怒雷滚滚。 “由于特殊原因，隶属于第一分部已投入正常工作使用的giftia艾拉需要进行紧急维修……………………” 她继续向下看。 “出于对其安全的考虑，为了保证艾拉的状况不被总部知晓，决定采取自行维修的方式……………………” “作为两届艾拉的辅助员，水柿司，我们一致认为你有权利来决定接下来的维修该如何进行………………” 协议书的前面大片大片的文字用来描述自己的情况，直到看到这里她才发觉事情似乎在往不对劲的方向发展。 目光顺着微暗的光向下看去，最终她看到了那两个选择项，她明白为什么司会沉默一整天，为什么会用如此反常的方式来告诉自己这件事了。 保留现有的人格，或是永久恢复先前的人格。 几个字若无其事的躺在纸上，似乎很轻松的样子。 这个问题对她来讲，是什么? 她已经见过先前的艾拉了，虽然十分短暂，但她却明白，那个艾拉比她更好，更适合和司一起生活下去，更何况，她是giftia，是特别的giftia，是记忆永远不会被抹除的giftia。 人在深渊中挣扎的时候往往最清醒，最坚强。 悄无声息的“离开”，不让任何人知晓，不让任何人感到伤心难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吗? 她恍惚着，那片海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海浪浩浩荡荡的远去，她幻想着它是在奔向属于自己的一方乐土，又幻想着它是在止不住的呜咽。 艾拉明白她在决定自己的生死，她只是在不停的回忆着，想象着…… 回忆过去的往事，想象自己的未来。 她幻想着，一个夜晚。 满天都是星星，就像过去的旧时光里，农村的孩子们坐在瓜藤下，听着虫儿鸣叫的那样的夜，那样黑黑的夜，那样飞着萤火虫的夜。 自己和司就这样坐在那里，相依着，看着还满是繁星的夜空。 她又回忆着，自己第一次遇见司时，那是怎样的一副场景。 各种片段在脑海里闪过，她“迅速”的回顾了一边自己的“人生”。 摩天轮中，她仍记得那句她未曾说出的话—— 为了你的幸福，我会做我所能做的一切，即使献出生命也在所不辞。 回忆像是被刮下的鱼鳞，漂浮在一片血水中，时不时倒映出自己的脸。 “哈……” 人在无端微笑时，不是百无聊赖，就是痛苦难当。 “我当然，会做我该做的事。”她心里想。 “那就是，成全。” 司一直低着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听着窗外的雨和雷，心中暗自忧伤。 司把头深深的埋在夜的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声是如此的清晰。 至少她一呼一吸之间，证明了她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无穷的负罪感涌上心头，自己真的做了无可挽回的傻事，逃避自己的责任，反而让她来承担。 忽然，他听到了纸张放在桌面上的声音。 “司，我读完了。”艾拉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往日的那份温柔与亲切仿佛在慢慢回归。 “那么……”司转过身来，“你有什么看法，对这——” 司说到一半停住了，因为他发现协议书上多了一笔墨水。 那勾号打在了恢复人格的一栏上。 “艾拉?！”司一下子慌了神，想要站起来，但腿却因为久坐而异常酸痛，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艾、艾拉，我——” 他手忙脚乱的想要站起来，但话还没说完，泪水先滴在了地上。 司刚直起身子，还没待看清眼前时，却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环绕着全身。 “我知道的哦，司。” 艾拉紧紧的抱住了他，滚烫的脸贴在他的身上。 “艾拉?……” 司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瞄着她的白发，手还在不停的发抖。 “没必要大惊小怪，我说过的吧，司要找到一个能够真正可以托付一生的恋人。” “啊、啊……可是，可是——”司呆滞的点着头，窗外暴雨倾盆，似乎要打破这玻璃，涌入室内，将两人冲散开来。 “所以…没关系的，没关系的……”艾拉温柔的拍着他宽大的后背，“这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 “因为司是我最喜欢的人啊……” 怎么可能，没关系呢…… “所以，也请你尊重我的意愿吧，待到这一切结束后，和‘她’，一起度过接下来的一生，好吗？” “但是你会……” “我的生命将会以另一种方式无限的延伸下去，而不是九年后落入冰冷的回收箱，司，这并不是你所认为的——我的‘死亡’。” “艾拉…艾拉……”司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紧紧的抱住她，嚎啕大哭起来，泪水和雨水一同落下，浸湿衣服。 他不明白，那天如此喧嚣的声音，究竟是雨声，还是泪水落在心间的声音。 太阳会照常升起吗? 会的，无论长夜有多么漫长。 第二天，两人正常去上班。 一路上，艾拉和司说了好多好多，从过去到现在，仿佛在一夜之间，两个人都长大了不少。 “艾拉对未来的设想好丰富啊。”司的脸上挂着笑容，却略显憔悴。 “都是在书上看到的啦，嘿嘿，本来还想写成小说来的，但是……算了吧，还是不想那个。” 两人边走边聊，但却总感觉话题总是不可避免的会有些沉重，不知不觉便到了第一分部。 多么熟悉的地方，她在这里新生，也在这里…… 走进室内，香月先带着司进了会议室。 “做好决定了吗？”香月板着脸，声音有点沙哑。 “嗯…不过不是我自己决定的……” “什么?”香月一下瞪大了眼，手猛地拍在桌子上，“你把协议书给她看了?” 司被吓了一跳，但他也明白，自己不能逃避自己所做的一切。 “是的，是她自己做的决定。” “你、你这……”香月一把夺过协议书，当她看见艾拉所做出的选择时，整个瞳孔都在颤抖。 “怎么可能……”她不敢相信，也不愿去相信，眼睛死死地盯住那几个字，似乎这样就能让它改变似的。 “我…我没有做出任何建议，艾拉看完之后，就自己签上了……”司把头深深垂了下来。 “艾拉……”香月一下子垮了，把纸放在桌子上，坐了下来，手捂着脸，自顾自地低声嘀咕着什么。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司。”她的声音有点发颤，“当康隆告诉我这件事时，我在医院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我想要她回来，我也想要她留下，我只是觉得，如果为了我们的一己私情，去这样做的话，那就…太自私了……可是……” “艾拉她对我说……” “她说什么?……” “她说，这是她的‘幸福’……” “呵……”香月冷笑了一声，“你觉得可能吗?” ………… “这就是，你给她的‘幸福’吗?……” “能使自己幸福的，唯有自己，香月。”门突然打开了，艾拉走了进来。 “艾拉，你是什么时候——” “香月，请不要责怪司，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我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 她毅然决然地站在司的身前，犹如无畏的守护者一般，小小的身躯，挡住了不知多少伤痛。 “所有的事情因我而始，也应该因我而终。”艾拉挺直了身板，“我听说，在中国有一句话，叫做‘解铃仍需系铃人’，这个由我自己系下的‘铃’，我希望你能给我机会，让我自己来解。” “你这小孩懂什么死死生生！”香月一下子拍案而起，但又如风中残烛般瘫坐了下去，强忍住眼中打转的泪水。 “我懂，我都懂，香月，我明白我的选择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将永久的‘沉睡’，意味着我会失去我剩下的所有时间，意味着我将离开你们所有人，但是——”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艾拉双手搭在身前，脸上微微笑着。 是幸福，还是痛苦? 没有人知道这种感受，只有她自己清楚。 “我将换来‘她’的回归，而另一位艾拉，将会替我永久的陪伴着你们。” 她想起了维修时，‘她’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以后和司在一起的世界你要替我看啊。” “抱歉，没法履行约定了呢。”艾拉默默的想着，“这句话，该换我来对你说了。” “我明白我会失去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艾拉深吸了一口气，“香月，既然我都不把它看做我的死亡，那么……” “也请你务必将‘她’看作我生命的延续。” “那便是，我的‘幸福’……” ……………… 香月沉默的流着泪，低着头不说话，艾拉心里有些发怵，转头看向司时，却只发现司也在无声的哭泣。 司见艾拉看向自己，急忙用袖子擦了擦脸。 “大家…”艾拉叹了口气，“我永远不会离开，我只希望，我会活在你们每个人的心里，那就足够了……” 她轻轻打开门，走了出去。 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脸颊上划过，她用手一拂，炽热湿润的感觉便传来。 “我怎么…哭了？……” 遗憾吗?我们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要分开了。 她坚韧的眼神此时似乎掺杂了些更复杂的情感，一点一点，在眼里散开。 于是你等着，等着那件东西，它使你的生命无限丰富。 生命就是这样，时间，时间啊。 时间把人们从静止中唤醒，于是人们便随着生活的浪花漂流，把谁抛到什么地方，谁就在那里生根。 而人一旦挣脱了锚链，便又像船一样随波逐流而去了，最终不知去向。 凛冬终尽，星河长明。 夜晚，两人在宿舍里面对面坐着，艾拉为司沏了一杯茶。 日子似乎回到了往常的样子。 “艾拉沏的茶越来越好了呢。” “是吗？多谢夸奖，嘿嘿……” “感觉，生活逐渐恢复到以前的节奏了。” “嗯，那是好事，平平淡淡，也有独属于它的一份平静与安宁。”艾拉点点头。 司微笑着，心中的“结”，似乎真的因她而松动。 司想通了一点，对于艾拉来说，她是绝对不会改变她的决定的，那么，他能做的，也就只有与她共度这最后的时光。 充实，而幸福。 白天，在会议室的时候，香月与司平静下来后，讨论了许多如何照顾艾拉接下来为数不多的时间的问题。 “司，距离下一次维修……仅有……” 司神经紧绷，等待着那个数字。 “三天……” “不能…往后拖一会吗?……” “没有办法，那样的话可能会出现其他未知的故障……” “……我明白了。” “给你三天假期，好好陪陪她，好吗?”香月瘫坐在椅子上，像一棵年迈的大树，低垂着头，连枝和叶也开始老去。 “我会的，我一定……” 拉回到现实，眼前的这天使般的少女，仅剩的时间，只有三天。 “艾拉，距离下一次维修，不算今天的话，还有三天……” “嗯，我知道了，司有什么打算吗?”艾拉的脸往前凑凑，“我想和你一起度过我最后的日子呢。” “艾拉呢，想去哪里，或者做点什么吗?” “嗯……我想想。”艾拉手托在脸上，眼睛始终离不开司。 “大海……”她突然说出了口。 “还是想去海边吗?” “嗯，想去，特别想去，我要和它道别。” “道别啊…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游乐园，还想再玩一次。” “嗯……” “最后一天的话，就什么也不干了吧，司带着我到处走走，怎么样，等到下午，我想再去看看第一分部的大家。” “好，我明白了……” “那就这样决定啦，我们击个掌！”她举起那白净的小手。 司举起了手，内心犹如海面上的船只，起伏不定。 两只手重叠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哦哦，为了快乐的度过剩下的几天而努力吧！” “嗯。”司看着眼前的少女，死亡在她面前好像是一击即破的谎言。 从未感觉夜晚过的如此迅速，第二天很快便到来了。 清晨，两人拿好东西，司开着车，载着艾拉来到了海边。 因为时间比较早，所以只有两个人的身影摇摇晃晃的在沙滩上摇曳着。 艾拉身穿司那天给她买的新衣服，蹦蹦跳跳的跑到了海边。 海的精灵凝视着大海，海面平静，波浪缓缓涌上沙滩，浸湿她的双脚。 “唔，海水还蛮暖和的嘛。”艾拉用手戳了戳脚下的沙，那沙滩便陷出一个小洞来。 “是吗？可能是来的比较早的原因吧。” “司，我们来用沙子造个建筑怎么样?”艾拉回过头，语气中带有一丝激动，清晨的阳光照在她的笑脸上。 “嗯，来吧。”司向艾拉走去，“要造什么呢?” “嗯…我想想。”艾拉抓了一把沙，放在手里揉搓着，看着它们不断的漏出来，最后她一甩手，“有了，就造我们的宿舍！” “没问题。”司一把把袖子撸了起来。 “那司先把家具造好哦。”艾拉笑着，从身边拢来一堆沙 “哎，家具?” “嗯，对呀，得先造家具，不然放不进去呢。” “要造的不是宿舍大楼吗?” “不是不是，是我们的宿舍，唔，准确来说，是我们的房间啦。” “这……”司有点犹豫，自己真的能用沙子造出这么精致的东西吗? “怎么了吗?”艾拉抬头问道。 “没什么，我们开干吧！” “嗯！” 是啊，为何还要在乎自己能不能办得到呢，只要她想的话，尽己所能，去做便是了。 两人忙乎了半天，天也越来越热了，但好在，一个勉强有型的房间总算造好了。 “差强人意呢……”司看着沙堆说道。 “是吗，我倒是觉得已经做的很好了呢。”艾拉笑着，蹲了下来，温柔的看着那些自己一个个亲手捏出来的“家具”，如同一位母亲在看着自己的孩子，眼里的光不停的闪烁。 “艾拉满意的话，那我也就很满意了。” “嗯哼哼，多亏司帮忙了，司的手很大，但是做起这些小东西来却非常的灵巧呢。” “我以前也喜欢自己做一些小东西，所以比较擅长吧。” “原来是这样啊……”艾拉站了起来，拉住了司的手，“我们来跟它拍张照吧，用我的手机！” “拍照?好哦，这样想看的时候就能找出来看看了。” 两人一左一右躺在了“房间”的两侧，艾拉举起了自己的手机。 “司，笑一个，3，2，1——” “咔嚓。” “我看看……”艾拉打开相册，“哇，拍的很漂亮嘛，司也很帅气。” 听见艾拉在夸奖自己，司笑了笑，站了起来，“我们去拍更多吧，艾拉。” “嗯！” 两人的足迹遍布整个沙滩，给世界留下他们曾经来过的证明。 懵懂而又坚强的孩子啊，她不知道，在沙滩上所遗留下的任何痕迹，最终都会随着潮起潮落归于沉寂。 累了就找一块礁石坐下来歇歇，听着海浪拍打的声音，略带咸味的海风掠过他们的脸，艾拉衣服上的丝带被吹得一飘一飘的。 “司，你先在这歇会，我下去玩一会儿。” “不要跑太远哦。” “嗯……” 艾拉跳了下去，三步并两步的走开了，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司一个人坐在礁石上，看着远处的大海，海浪逐渐大了起来。 “这就是她情有独钟的海吗……” 司回忆着，第一次带艾拉去度假时的场景。 在那之前，她还是不曾见过海的孩子。 回忆断断续续，许多片段渐渐忘去，又有许多片段显得是如此的真切，只觉得恍恍惚惚之间，把那些已经过去的日子全都翻了个新，事事都感觉触手可及，却又模糊不清。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司从回忆中挣脱出来，他发现艾拉还没有回来，于是便决定去找她。 “艾拉，艾拉——”司呼喊着她的名字，却没有回应。 “奇怪，到哪去了……” 司小跑起来，搜寻着沙滩的各个角落，最后，他顺着一串脚印，来到了沙滩的尽头。 “艾拉?你在——” 一阵抽泣声传入耳中，让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司?…是司吗……”礁石后，传来艾拉的声音，声音因哭泣而变得细微而柔弱。 “艾拉……” “别过来，我不想再让司看见我如此难堪的一面了……” 她的哭声没有停止。 “我，我不是…我……”她的哭声一下子放大了不少。 司一下子冲了过去，看见了满脸是泪的艾拉。 透过泪水，艾拉看见司在向自己走来。 艾拉一把推开了他，原地迟滞了几秒，随即一把抱了上去。 “司…我，我不想…我还不想……我还想留在你身边……”她的头埋在司的胸怀里，声音小的几乎听不清。 “艾拉，你可以选择自己留下来的……”司搂着她的头，任凭泪水打湿自己的衣服。 “可是我不能，我一定、一定、一定要这样做。” “艾拉，你为何要这么执着……” “为什么?因为……” “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不想离开你！……但是，但是我更想看到你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因为我想看到你的……” “幸福。” “我要做我自己的殉道者……” 心碎的时候，就像冬天裂开的冰面，顺着纹路自上而下分崩离析，只要轻轻一按，就能将它击碎。 “让我哭吧，司，哭完之后，我会好很多的。” 司没有说话，轻轻拍着她的背。 面前的大海，已经开始涨潮了，一种奇异的悒郁不可抵挡的折磨着他。 时间的长河奔腾不息，有静水深流，也有惊涛骇浪。 待到浪潮平静时…… “抱歉，因为想的太多了，实在没有忍住，结果就哭出来了……” “艾拉，你没有必要向我道歉，最对不起你的人是我啊……” “司没有亏欠我什么，司愿意把协议书拿出来给我自己做决定，那就是对我最大的尊重了。” “是吗……” “嗯，毕竟司没有背着我做选择嘛，我很…欣慰?哈哈，我的用词可能不太精确。”艾拉不好意思的笑了，眼角还留着哭过的痕迹。 两人在沙滩和周围的超市里逗留了一天，天色渐晚，在看完落日后，两人结束了曲折的一天。 第二天中午，艾拉拿出昨天买的食材，试着在家里做了西餐。 “好吃哎，艾拉也快来尝尝。”司用叉子叉起一块牛排。 “是吗？我也来试试。”艾拉拿起筷子夹住牛排，大口咬了下去，“嗯，真的很好吃，太好了，在家里就不需要用麻烦的刀叉了。”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下午时，两人去了游乐场，尽情游玩了一番。 又是和那时一样的场景，这个时间，这把长椅，在司的记忆里出现过多少次了？ 他记不清了，但是似乎每次坐在这上面时，都有全新的，但却又熟悉的感受。 落日余晖撒满大地，两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前方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司，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嗯，当然。” “我的上一世，是怎样与你共度最后的时光的呢?……” “就像，现在这样。”司望向那无边的天空，“我们的故事，起源于一次偶遇，结束于…你前方的摩天轮里，结束在这所游乐园里。” “这样啊……”艾拉拿出了自己手机上的挂件，“这个是‘她’的，对吧。” “是的……” “唉…时间过得真快啊。”艾拉把挂件紧紧握在手里，然后递给了司，“记得替我还给她哦。” “嗯……” “我们的故事，开始于何时呢，是那天你我的初次见面，或者是，早在‘她’被回收时，就已经注定好的?” “我们的故事又将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呢？” 人人都希望，自己的舞台永不落幕。 “司，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嗯……”即使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他听到这句话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咯噔”了一下。 “我们走吧，回家了。”艾拉站起来，拉住他的手。 “不再玩一会了吗？” “不了，我有点累了呢。” “那好吧，我们走。” 生命如日出日落，岁月蹉跎，时光荏苒，时间一去不复返，物是人非事事休，一切的一切，仿佛还在昨天。 终于，连最后的一天也到来了。 艾露发来了短信，通知他们今天下午到维修室去。 两人彻夜未眠，早早的换上了衣服，在市区里走来走去。 微风拂过草坪，树叶也“哗啦哗啦”的响起来，世间万物都显得如此美好。 夏日的末尾，秋的气息似乎并不明显。 不必行色匆匆，不必光芒四射，不必成为别人。 只需做好自己。 路过花店时，艾拉突然向司提了一个建议。 她是这么说的。 “第一分部的院子空荡荡的，我想在里面种一棵树。” 在打电话经过香月和课长的同意后，艾拉挑选了一棵樱花树苗，兴高采烈的回到了第一分部。 两人在卖家的指引下，把那棵树苗种在了院子的中间。 微风吹过，它是新生。 “好了，就全当留个念想。”艾拉拍了拍手上的灰，端详着这树苗的每一根枝，每一片叶。 可是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了。 两人没有再出去，只是坐在办公室里，回味着过去，回味着生活的意义。 香月已经把艾拉的情况告诉了所有人，本是休息日的今天，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的来到这里，和艾拉告别。 有人哭，有人沉默，也有人故作乐观。 但无论如何，她都会以笑脸来回应大家的每一句话。 你是天地的馈赠…… 手机的闹钟滴滴作响，提醒她是时候了。 走在前往维修室的走廊里，灯光有些刺眼。 “呼…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呢。”艾拉搂住司的胳膊，小步的走着。 “艾拉！”后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香月不知何时跟了上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只见香月颤抖着看着他们。 “还是放不下吗?……”艾拉细声说道，脸上平静的如同月下波澜不惊的水面。 “艾拉，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哈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这个，刚才不是都已经跟我道别过了吗。” “可是…唉……”香月无力的摇摇头，“我跟你们一起进去。” “好哦，那就一起来吧。” 走进维修室，见过了艾露和干次郎。 “准备好了的话，就可以进来了。”干次郎说道，随后先进了屋内。 艾拉坐在香月和司的中间，感受着无声的悲伤。 艾露坐在三人的对面，拨弄着手机，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手机中，她和艾拉一起照的照片倒映在瞳孔中。 往日的记忆，今日的别离。 所以呢?……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走了吧。” 她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人答应。 ……………… “好啦，不要再挎着脸了，各位，既然都是最后一面了，就再努力努力，给我留下些快乐的回忆嘛。” 艾拉伸手抱住了司和香月，把两人吓了一下。 “艾露，拜托你一件事好吗?” “唔、我吗?” “嗯，最后再来合个影吧，就算以后想我了也可以看看照片！” 她稚嫩的声音反复穿梭在每个人的大脑中，死亡在她面前似乎并不算什么。 艾露被她这一举动愣住了，好久没缓过神来。 “艾露，可以吗?” “啊，好，当然了，毕竟是艾拉酱的请求。”她迅速的拨弄着手机屏幕，拿出了自拍杆。 等艾露准备好后，四个人紧紧的贴在一起，画面中间的艾拉开心的笑着。 摆了许多不一样的姿势，又增添了一些不同的回忆。 “啊，真好啊……”她看着那些照片，“大家要是再多笑一些就好了。” “最后一张，我们笑着拍，好吗?” 三人在脸上生硬的挤出了一丝笑容，虽然与艾拉灿烂的笑显得格格不入，但是她却表现出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嗯嗯，这样的话，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艾拉把手机还给艾露，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那么，我进去了。” 她的手搭在把手上，扭动把手的瞬间却迟疑了一下。 门刚打开一条缝，司却突然再一次打破了寂静。 “艾拉！”司喊住了她。 “嗯，还有什么事吗?” “再见…”泪水在眼角溢出，滑落脸颊。 一瞬间，艾拉似乎找回了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但是她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她背着光，最后将她此生最后一次的笑容留给了司。 房间门轰然关上。 “准备好了吗?”干次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他的语气明显更迟滞了。 “嗯，拜托你了，干次郎先生。”艾拉从容的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为了大家长久的幸福……” 室内比较黑，只有显示屏绿色的光若隐若现的照在艾拉的身上，但凭干次郎多年的经验，这些工作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他把一根一根的设备线接在艾拉身上。 接上肩膀上的一根设备线，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艾拉的脸，湿答答的东西浸在了干次郎的手上。 “艾拉，你在哭……”干次郎停下了手上的活。 “是、是吗?……”艾拉躺在床上，泪水早已遍布她的脸，干次郎的话把她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真是，不争气啊……”她似自嘲般笑了笑，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泪水流到嘴角边，那种咸咸的感觉，就像回忆的海一般苦涩。 她哭泣着，为了他，为了她，为了自己。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呢。” “没关系。”干次郎递过去一张纸巾。 艾拉擦干了脸上的泪，而眼中的泪水却止不住的落下，似乎永远的无法彻底抹除。 “奇怪，明明不该这个样子的呢……” 干次郎看着眼前这个用笑容来掩盖自己悲伤的女孩，心里一阵绞痛。 “对了，干次郎先生，可以拜托你帮我把那边的手机拿来吗?” “嗯，好。” 艾拉接过手机，打开屏幕，自己和司的合照便出现在眼前。 她的手缓缓的打开了和司的聊天界面。 思索了好半天。 却打不出一个字来。 最终，艾拉深呼了一口气。 “我们下次再见，司。” 她在屏幕上一个字一个字的打出了一句话。 “好了，可以继续了，干次郎先生。” 门外，香月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找个理由出去了。 艾露也为了压抑住自己的心情，去找些杂活干，想要缓解一下自己的抑郁。 门外只有司还在等待着。 忽然，司的手机一响，那声音是给艾拉特制的提示音。他慌忙打开手机，差点掉在了地上，点开消息。 只见到了那一句话，那一句“遗言”。 “我爱你，请不要忘记我。”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一股刺穿全身的寒意袭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任凭故人消逝，任凭今人惆怅。 离别，重逢。 门打开了，干次郎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可以进来了。” 司走进屋内，找了个凳子，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艾拉。 是啊…… 是艾拉，不是艾拉…… “那么，稍等一会应该就会醒过来了，我去做一些别的工作了。”干次郎带上了门。 上一次，这样的场景，是她吧…… 司默默的看着眼前的她，平静的外表下是一阵狂风暴雨。 究竟过了多久?…… “唔…呃，我这是，在哪?……”艾拉醒了过来，睁开沉重的眼皮，颤颤巍巍的想要坐起来。 忽然，一只大手扶住了她，她向身边看去，那一刻连心跳都静止了。 “司?……” “艾拉，欢迎回来……” 有人归来，有人离去，无论如何，日子总要继续。 但我们必须像一座山，既满生着芳草香花，又布满坚硬无比的石岩。 念多情，但有当时皓月，向人依旧。 一年，两年，三年。 谁也记不清过了多少个年头。 又是一年夏末，掺杂着几丝秋意的风有些随意的扫过这条街，吹走一切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感受得到的，感受不到的。 一处大院中，一位年轻的少女和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一言不发的坐在一颗近乎落尽了的樱花树下。 凋谢的花瓣零零散散地撒了一地，绕着整棵树围成了一个圈。 白发的少女就这样沉默的陪在男人身边，目光在那一片片残破不堪的花朵上飘忽不定。 每年的今天，男人都会带她来这里，然后坐下来，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这样持续一个下午。 她能清楚的记起，今天是她重新醒来的日子，但她也能记起，那一天的气氛变得异常奇怪。 她明白这树不是出她之手，也知道这树不是为她而栽。 或许这是人们的天性，某些早在暗地里就制定好了的规则：男人不说，她不会去问。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显得是那么漫长，男人低着头，时而看着脚下的地，时而看向远处的街。 感到有些麻木，他伸出手，握了握，忽然一阵风吹来，树上为数不多的花朵也落了下来。 有什么东西飘到了他手上。 那是一朵亳无破损，靓丽的超乎寻常的樱花，看起来完全不像这个时代的产物。 “啊…啊……”男人的嗓音低沉。 这么多年来，少女第一次听见他打破了寂静，她惊诧的转过头去，只发现男人的目光紧贴在那樱花上，眼中的光时明时暗，不断的摇曳着。 她想，也许这是个契机。 “怎么了?”她试验的问了一句。 男人像受了惊吓一般，迅速的看了她一眼，紧接着摇摇头，努力恢复了平静。 “不，没什么……” “是吗。”少女看他这样子，不免有些担心，“年纪大了，你的身体也不好，以后……” “以后?” “以后还要一直来吗？” “要来的，无论如何都要来的，直到我动不了的那一天。” “嗯，我明白了。”少女叹了口气，“但是，究竟是什么，会让你如此执着呢……” 男人看着手上的那朵花，花蕊似乎倒映出“她”的影子，脸上流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 “我只是，放不下，也绝不能放下，那个我已经永远失去，亏欠了太多的人罢了。” “那是你不曾拥有的一段记忆，但它所记录下来的一切，确确实实的存在过，发生过，直到现在也未曾消逝。” 樱花，蕴意着生命，给人们带来生的信号，好似生命到来。 寓意着希望，寓意着幸福。 代表着高雅，质朴，纯洁的爱情。 这棵树下，埋葬着一位没有尸体的逝者。 这棵树下，寄存着一个让人永远无法忘怀的魂灵。 樱花的怒放盛极一时。 就像，她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