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火石主线（9）
“找记者？”
“准确的说是自媒体，”我低头在微信聊天记录里翻着，“也可以叫自由记者。”
“你以前不是给微商写软文的吗？”
“那我也是加过几个自媒体号的微信的，”我感觉走路的姿势都挺拔了好多，脸颊似乎也不那么疼了，“你记得微博上有好多发长微博的大v吧？”
“你有他们微信？”
“……一个都没有，”我给此前认识的几个公众号运营团队发了几条微信，扣上手机长吁了一口气，“但是有一些想去微博发展但又适应不了平台风格的小公众号，他们应该挺想蹭这个热点的。”
“有钱赚吗？”
“不一定有……如果没人打赏的话，但是这样一来或许可以拓展一下信息源，然后按你说的给警方提供线索。”
我检查了一下微信，发现一个回复都没有。
“在等待回信的时候，也许我们可以去吃点东西？”我期盼地看向莱斯利。
“你说的这个途径最好能快点来钱……没钱的日子我可过够了。”
我们去了莱斯利最常去的餐馆，点了三碗满满葱花和香菜的刀削面。老板依旧一脸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拿走了菜单后便径直走进后厨，对我和莱斯利脸上的伤不发表任何评论。海珊看起来依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点完菜后一直沉默着。我想了想，站起来把莱斯利叫到厕所。
“你干嘛像个高中女生一样……”
我把海珊在医院里跟我说过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他的眼睛慢慢瞪圆了。
“可怜的姑娘……”
见他并没有责怪海珊的迹象，我松了口气。
“我比较想知道你的想法，”我继续说了下去，“到底要不要把楚天毁灭证据的可能性报告给警察？”
“为什么不？”
“我只是有时候觉得我们似乎并不是在做一件好事。”
“你真的相信那是真的？”莱斯利指了指太阳穴，“灵魂附体？”
“人造人都有了，不是吗？”
“人造人是有科学依据的，”莱斯利抱起胳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足够高的科技与魔法无异——即便那样，证明他无罪的责任也不在我们身上……楚天无疑有阻碍侦查的责任。”
我仔细想了一圈，发现既没有否定他的理由，也没有支持火石的借口，只得泄了口气：“好吧，不过你得知道，海珊毕竟和那两个家伙同事一场……”
“我知道，”莱斯利点点头，“我掌握得好分寸的，相信我。”
我们回到饭桌前，面条已经上来了，海珊坐在那里低头看着手机，并没有动眼前的东西。我看了一眼微信，依旧没有人理我。
“海珊，”莱斯利慢慢说道，“我打算把楚天的事报告给警察。”
海珊看上去完全预料到了这一句，只是嗯了一声，低头熟练地用筷子吃面。
“也许这是好事，至少他们兄弟可以在监狱里一起度过最后的时光。”她自嘲地笑了笑。
我本想提醒她楚天犯的罪可能是个有期徒刑，和百分百要成为死囚的火石不可能关在一起，幸好及时忍住了。
吃过饭以后莱斯利要送海珊回家，我便独自一人向回家的方向走去。肾上腺素逐渐平复后疲惫感如排山倒海一般席卷而来。我上楼的时候多上了半层，发现吕家的防盗门依旧紧紧关闭着，里面听不见有什么声音，于是回到自己家里，衣服都没脱便扑倒在床上，胡乱蹬掉鞋子，几乎是立刻就睡着了。
10
我被一阵微信电话声吵醒。
起初我以为是莱斯利又想搞什么幺蛾子，从被窝里刨出手机后才发现是一个我忘了改备注因此想不起来是谁的家伙。我的头沉重得简直没法离开枕头，但铃声响个不停，于是我接起电话并打开了功放，任凭电流的沙沙声伴随屏幕的冷光反射到天花板上。
“您好，请问是欧文先生吗？”
欧文是我的姓，但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过我了。我胡乱应了一声，脑子里仍像做梦似的一团浆糊。
“听说您认识凶手，还有死者家属？”
我一个激灵，鸡皮疙瘩忽然从后脑勺一直起到脊椎骨，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一直盯着我似的。“你是谁？”
“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荔枝电台公众号的小编，您之前给我们供过稿。”
我隐约想起了这个名字，似乎与一笔拖了许久的稿费和一场版权纠纷有关。“找我做什么？”
“是这样的，我们听说您与游乐园事件的两位主角都相识，所以想为您安排一场采访，请您授权我们进行相关信息的独家报道。”
“我是个写文章的，”我突然有点想笑，“讲故事要收钱的，亲。不管是不是我的故事。贵平台上一次拖我稿费拖了半年，我忍不住怀疑贵平台的效率和专业性。”
“但这次……”
我把电话挂了，带着一种大仇得报的幼稚心态翻身继续睡觉。迷糊了约莫十分钟后，又一阵铃声差点把我从床上掀下去。
“喂？哪位？”
“纳雷托·欧文先生吗？”一个女人的声音轻柔地响了起来，“您好，我是红河日报公众号的主编，很抱歉晚上的时候没有及时回复您的信息。”
我想起回家前我似乎确实给红河日报发过微信，于是从床上拼命把脑袋支了起来，拍了拍脸颊想让声音听上去清醒些。
“贵平台有兴趣跟进这起事件吗？”
“公共安全一直是我们平台关注的焦点话题之一，我们始终认为，作为一个合格的自媒体，应当对市政府是否充分履行职责起到监督作用，并应当为了推进公序良俗的进步贡献力量。”
“有一点需要明确，”我从床上爬起来，关掉公放，把手机贴近耳朵，“我本身也是一个自由撰稿人，所以希望能以独家供稿的方式与贵平台合作，如果贵平台坚持以独家采访的形式合作的话，可能就只有说声抱歉了。”
“我们非常理解您的顾虑，”那边的声音依旧轻柔，像是机器一样完全听不出人类在这个时间点应该有的疲惫——都凌晨两点半了，“我们平台在撰稿人中的信誉一向良好，只是……不知您的风格和我们平台的风格是否相符……”
“我过去曾在贵平台投稿过，一期是关于星座，一期是关于同辈压力，”我的心脏怦怦直跳，“我们可以在文章主题上多加沟通。最近一段时间我对这场悲剧也做了一定调查，相信会十分吸引人的。”
“那么，您可否稍稍透露一点呢？”
说这话的时候电话里的声音竟隐约带上了一点少女般的好奇。我忽然想起那些骚扰电话的事。火石一个个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比如，凶手直到现在一直在追杀另一个人。”我把这一天的信息过滤了一下，说道。
“这条信息的来源是？”
“我的线人之一曾经和凶手很熟悉。是凶手亲口告诉他的。”
“亲口？”
“是的，他是最后一个听到凶手说话的人，”我急忙补充上一句，“他不接受任何采访。这起事件给他留下了很大心理阴影，如果你想知道细节的话，我猜只有我作为朋友去和他交谈。”
“那么您要怎么保证真实性呢？”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阵笑声：
“开玩笑的……欧文先生，我们会预支付定金，请您在明天早上七点半之前将稿件通过微信发给我……新闻的生命很短暂，希望您原谅。”
“有主题要求吗？”
“就定为探究真相的主题吧，记得留下一点空白，让人有猜测幕后真凶的空间，最好和神秘学切合一点，”对面传出一阵鼠标的点击声，“结合您的信息，以这个视频为核心来写。视频是我们的爬虫程序一个小时前从微博上抓取到的，根据内容来看，是来自于凶手本人……”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