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传说》第二章：Natsuki，谢谢你
“玛丽拿着大斧头，先砍了妈妈四十下，又砍了爸爸四十一下！”这是Natsuki在回家路上常哼的歌谣，但她现在已经没有了这个心情，已经过了晚上九点半了，如果她爸爸在家发现她还没回去，一定会把她给揍一顿的。
月光与灯光交织着，把路面照得通明，小镇里不比大城市，这个时候，已经没几个人在外面闲逛了，除了镇中心的两条商业街，几乎听不到嘈杂的声音。如果恰巧月亮没出来，又恰巧小镇停电了，走在居民区的巷子里，真的会有一种进了鬼城的感觉，突然一只手搭在你肩膀上，就能吓得你尿裤子。
Natsuki跑过商业街，瞟了一眼橱窗里的展品裙，那是一件纯白色的连衣裙，是用纱布裁成的，纹路图案十分精致，下面用纱丝卷了好几朵大花，看上去非常华丽，她竟憧憬起这件裙子来，以至于撞到了路灯上。
“咚——”
“啊！好痛！”Natsuki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右手捂着额头，渐渐的有了眩晕感，但一想起爸爸那张恶狠狠的脸，她的疼痛感顿时消失，赶忙爬起来继续奔跑。
因为是夏天，所以Natsuki出来的时候穿的是凉鞋，这极大地影响了她的速度。“该死，要是今天穿运动鞋出来就好了！”Natsuki追悔莫及。
这个因营养不良导致身材矮小的女孩，开始有点感到吃力，速度也慢下来了，突然，眼前的路面变暗，路灯全部熄灭了，她转过头看——整个小镇竟然停电了。
街上好安静，只有鸟在叫，只有蝉在鸣，Natsuki慌了神，她惊恐地凭借着月光找路，隐约感觉到那个羊形怪物正在狩猎她，回家与躲避怪物的抉择在她内心里挣扎，她急匆匆地拐了个弯，再次撞在路灯上，昏倒过去，头枕在居民废弃的泡沫垫上，没有醒来。
一束手电照在了她的脸上。
“啊唔——Machar，轻点啦，稍微有点太舒服了。”
“我还是第一次，稍微有点……紧张。”
“嘿嘿，最喜欢你了！”Sayori搂住了男友的脖子，一脸幸福的样子。
“小声点，Frisk还在睡觉呢！”
“嗯嗯！”
“嘟——”Machar的手机响了。他只好悻悻地停下两人的初夜，去看看是谁大半夜的搅他的好事。
“Yuri？她这个时候打电话做什么？”Machar疑惑地接了电话，“喂？”
“Machar，快来开门！我就在你家门口，Natsuki回家的时候撞到电线杆晕倒了，额头肿了好大一个包，现在全镇停电，我没法把她送到医院里……”
Yuri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经穿好衣服拿着手电筒站在了门口。
“快！把她抬到客厅里，小声点，孩子还在睡觉。”Machar一边指挥两个女孩一边赶回卧室拿药箱。
Natsuki看上去伤得有点严重，额头上的包大得吓人，Sayori目测了一下，竟然有一厘米厚，Machar拿来冰袋和消肿的药，让Sayori帮忙先把冰袋放在小可怜的额头上，自己则举着手电筒检查伤员的情况。
“Yuri，你那会儿不是回家了吗，怎么会在我家附近遇到Natsuki啊。”Machar问。
“因为……那么晚了，让她这么一个瘦小的女孩子走夜路，我挺放心不下的，就跟上去了，前面还看到她撞了一次路灯，然后爬起来继续跑，没想到突然停电，然后慌慌张张地，又撞到路灯上去了，还好我及时赶到，发现这里离你家很近，就把她抱过来了。”Yuri抿着嘴唇，对Natsuki现在的状态很是焦虑，“我真应该直接去陪她回家，不然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还好她的头倒在了泡沫上，不然后果肯定更严重。”
“本来是想参加个派对高兴一下的，现在她伤成这样，怎么和她爸爸解释啊。”Sayori也略显担心。
Machar也很苦恼，但是现在他别无选择，他说：“我去解释吧，不过我不知道Natsuki家的具体位置，Yuri，她身上有手机吗？”
“有的，当时我先放在自己身上保管了，给。”
Machar拿起Natsuki的手机，这是一款老式的翻折型九键机，手机没有密码，他从通讯录上找到“最讨厌的人”的位置，然后拨通了电话。
经过一番交流，Machar挂断了电话，说：“她爸爸明天要出差，就让她留宿在这里，说是反正有女生陪着，等伤好了再算账。”
“唉……真是个可怜的女孩。”Yuri自言自语道。
凌晨一点，总算来电了。凌晨五点，太阳照样升起。
“Monika，我想说的是，很抱歉，今天上午就让Yuri和Sayori陪你去海滩玩吧，Natsuki受了伤，Frisk听到海滩这个词就像瘟神一样，死活不肯去，我得留在家里照看她们。”
对面尴尬地沉默着。
“真的真的非常抱歉啦！部长！下次有机会一定让大家一起出游！真的！”Machar几乎是在哀求。
“行，等过了中午我们就来你家。”
“好的，非常感谢！”Machar总算松了一口气。
“好吧……啊哈哈，”Sayori略显尴尬，提着泳具准备出门，“那我先走喽，Machar，祝你们度过一个愉快的上午！”
“嗯，你也是哦，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记得分享！”Machar回答道。
“好的！”Sayori站在外面关上了门。
Machar走进安置Natsuki的房间，经过一夜的休息，昨晚还不省人事的女孩已经坐了起来，她的额头上绑了一大块医用棉布，一个穿着红蓝条纹衫的孩子正在慰问伤情。
“Natsuki姐姐，额头感觉好些了吗？”
“嗯，谢谢你的关心。”她的声音很小，面容也有点憔悴，但比昏躺在床上要强。
“Natsuki，怎么说呢，唔……让你一个人走夜路确实有点对不住。”Machar端了燕麦粥和煎蛋来，轻轻地放在了床头柜上。
“不怪你啊，是我自己要走的，搞到现在要你们来照顾我，我很抱歉，嗯，谢谢你的燕麦粥。”她挖了一勺燕麦粥准备送到嘴里。
Machar用右手摸着后脑勺，赔笑道：“其实，你最应该感谢Yuri的，是她发现你晕倒在地上，然后把你送到我家来的。”
“嗯……”Natsuki感到过意不去。
“还好，后来电力恢复了，我们找了医生来，脑震荡还不至于，好好休息几天就行了。”
“嗯……谢谢……”
“哦，对了，今天中午大家都要来这里做客，我得去便利店买些食材，Frisk，照顾伤员的事就暂时麻烦你了。”
“好的！”Frisk微笑地回应。
Machar转身离去，现在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
Natsuki吃完了早餐，便想下床走走，或许是昨天撞得太狠了，脑子依然有点微微的眩晕感，她扶着床沿，缓缓地站起。
“Natsuki姐姐，需要我扶你吗？”孩子关心地问。
“不……不用了，我能行。”她强打起精神，希望能舒服点。
房间就在一楼，看来抓着护栏下楼的事就免了，Natsuki瘫坐在靠近落地窗的沙发上，把自己沐浴在阳光里，虽然是夏天，但这种过于暖和的感觉依然让她很舒服。
Frisk拿着一本漫画书走了过来，本想分享一下有趣的东西，但看到这般场景，便只好把漫画书先搁置在茶几上，然后坐到了Natsuki旁边，并坐在一起的两人，年龄相差了六岁，却不见得谁长得更高。
“姐姐，很害怕家里人吗？”
“嗯……是的，话说，你怎么知道？”
“是一个紫头发大姐姐说的。”
“Yuri啊，她也是我们文学部的成员，我觉得你也可以和她好好认识一下。”
“嗯！Yuri姐姐对你很关心呢！听Machar哥哥说，她一直在你床边等到小镇电力恢复的时候叫了医生来看看你的伤才走的。”
“真是个爱为我操心的家伙啊……”
“姐姐的父母，很坏吗？”
“我三岁的时候，妈妈不跟爸爸过了，就把我一个人丢给了我爸，我爸从来都没有给我看过妈妈的照片，我连她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爸爸呢，对我的学习毫不关心，也经常不给我饭钱，害得我老是吃不饱，有一次家里藏的漫画书被他发现了，还被他打了一顿，他经常打我，只要我哪里稍微惹到了他，真希望他天天出差，这样我就能看不到他……”说着说着，Natsuki闭着的眼睛就湿润了，眼泪从眼角里漏了出来，顺着脸颊滴到了衣服上，身旁的孩子则保持着沉默，金色的瞳孔里透着同情的目光。
“话说，”Natsuki睁开挂着泪珠的眼睛，看向了Frisk，“都已经夏天了，为什么你还穿着立领的衣服啊，不热吗？”
“啊，呃……不热不热，我体质怕冷而已。”
Natsuki好奇地提了提Frisk的领子，这件衣服材质还挺厚，应该是秋天穿的，她甚至能闻到衣服上散发的体味。
“别，别这样。”Frisk下意识地躲避，转身想逃。
“Frisk，你……”
Natsuki不由分说，就把孩子的衣服从下往上卷了起来，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东西：在厚厚的红蓝条纹衫下面，是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白色绷带，有些地方还被体液浸染成了橙黄色，看上去黏糊糊的，很恶心。
“对……对不起！”Frisk道歉着，虽然并没有值得她道歉的事情。
原先微微的眩晕感此刻已经荡然无存，Natsuki沉着脸问：“这是你父母的杰作吧。”
“不，不是啊，我爸爸对我很好的。”
“那你妈妈呢？”
Frisk不说话了。
“你先坐着，我去拿药。”Natsuki直接站起来，不用扶靠任何东西，就把床头柜上的外伤药给拿了过来。
“对……对不起……”Frisk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紧缩着身上的肌肉，尽管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绷带缠了多久了？可以先拆开来吗？”
“请便……”
Natsuki熟练地解下了孩子身上的绷带，这样，一个布满鞭痕的后背就裸露了在了空气当中，上面的伤口有深有浅，有宽有窄，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流脓。
“禽兽啊。”Natsuki小声感叹道，爸爸打自己，也就无非是四肢和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而Frisk的母亲则完全是在凌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这样的事情是她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
“之前有上过药吗？”
“没有，爸爸只是缠了几圈绷带，不过这样也能好的。”
“不上药怎么能快点好呢？”Natsuki把喷雾瓶摇了摇，将药液喷在了Frisk的伤口上。
“啊！好凉！”
“忍着点，这还只是保险液，过了一会儿再喷真正疗伤的药，你爸爸也真是的，既然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不给你上药啊。”
“我妈妈不许……”
“你爸爸还会怕她？”
“怎么说呢，妈妈的工资比爸爸高了不少，家里的钱也是归她管。”
“天啊，你真的是你妈妈亲生的吗？”
“五岁的时候，爸爸说我的妈妈出国旅游去了，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又多了一个妈妈。”
Natsuki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她用发抖的手拿起另一瓶喷剂，在Frisk的背上均匀地喷洒药水。
“对了，你身上还有别的伤吗？”
“呃……”Frisk略有些害羞，支支吾吾的，捂着臀部，“屁股就算了吧。”
“你的屁股没事吧？”
“没事没事，现在已经不疼了。”
“要不我再看看？万一需要上药呢？”
“不用啦！屁股好得很快的。”Frisk有点脸红。
“好吧，也是呢，这么大的孩子了，多少都会有点羞耻心的，嘿嘿。”Natsuki坏笑着说。
原来的绷带肯定是不能用了，不过为了包扎Natsuki的额头，Machar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新的绷带，于是就顺便的帮Frisk重新缠好，然后她把药品都放回了原处。
“Natsuki姐姐，刚刚你看到的东西，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啊。”
“嗯，我替你保密。”
“谢谢你！”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哦，你之前是不是拿了一本漫画啊，老实说，我挺想看看的。”
“好啊，这本漫画的故事非常有趣，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希望你能喜欢！”
Machar总算在便利店里挑选好了食材，他把购物袋挂在电动车的挂钩上，然后便往家里赶——烹饪一顿美食是需要花费不少时间的。
他往西北方向瞟了几眼，那里是伊波特山的位置，伊波特山其实并不高，海拔只有五百米左右，但在临海的小镇附近，依然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Machar小时候曾和Sayori一起骑着自行车到山脚下旅行，山脚附近就是一大片的花田，花田里放眼望去是金黄的世界，步行其间，仿佛置身于仙境，Sayori太喜欢这些花了，甚至趁着Machar不注意偷采了几朵，放在嘴里尝了尝，咽下了肚，但是又品不出具体可以形容的味道来，是什么味道呢？是大自然的味道吧！她感觉到腹痛，昏了过去。
“Sayori！Sayori！”一个沙哑的声音呼唤着她。
她缓缓睁开眼睛，刚刚还是金黄色的世界立刻变得惨白，Sayori低头看看被子上的红十字标志，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旁边紧握着她左手的是自己的青梅竹马，他的脸上布满泪痕，声线由于哭泣的缘故也变得不一样了。母亲坐在她的右边，情况和左边的人差不多。
“Sayori，你知道你吃的是什么吗？”母亲问她，语气略微严厉，又夹杂着痛心。
“啊，那些只是金黄色的花而已。”
“那种花叫做毛茛，是有毒的，吃了搞不好就会没命，你知道你做的事情有多危险吗？”
“对不起妈妈，让你们担心了。”Sayori有点难过。
Machar只是在抚摸玩伴的左手，感受着她的体温，没有说话，但眼神上还是能透露出他深深的自责。
“你昏倒后，Machar根本没办法用自行车把你载回来，他是一路背着你回来的，我看到你们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他那一个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Machar……”
Machar把她的手背贴在自己脸上，依然不说话。
“幸好是赶到医院里了，不然……真的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Sayori……”Machar用他沙哑的嗓子说。
“嗯。”
“答应我，以后不要乱吃东西了，好吗？”
“嗯！”Sayori斩钉截铁地回应。
男孩欣慰地笑了。
Machar回忆着这件六年前的往事，竟走了神，当他反应过来时，自己驾驶的电动车已经撞到了一个路人，他赶忙停车想要道歉，那个裹了一身黑的人却慌慌张张地跑走了，只留下他在原地尴尬。
“有什么事这么着急的吗？”Machar疑惑不解。
海滩上固然是很棒的，尤其是夏天，人们忘记了平日里的辛劳与烦恼，把身上大部分的皮肤都暴露在阳光下，感受着热情奔放的乐趣。Sayori在浅水区嬉水，Monika和Yuri则躺在沙滩上享受日光浴。
“Yuri！Monika！你们别老躺在那里了，快来海里来玩啊！”Sayori向她们招手喊道。
“不用了！你自己玩就行了！”Monika用双手在嘴前握成喇叭状，回喊道。
“什么嘛，难道鱿鱼（Mon-ika在拉丁语里是鱿鱼的意思）也有害怕海水浸泡的时候吗？”
Monika着实被激了一将，起身便要“赤膊上阵”，Yuri一把将她拉了下来，说：“刚刚你问的问题，我还没回答完呢。”
“你先等一等，Yuri和我说完话就来！”
“好！”
Monika重新坐好，继续向Yuri请教关于伊波特山的事情。
“地下王国的国王是一个羊形怪物，名字叫Asgore，拥有着怪物中最强大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