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2552年11月3日，2050时（军事日历）

剑鱼座ζ星系，玛瑙星

北极地区的圣堂卫兵制造工厂

       库尔特匍匐前进到琳达和门德兹军士长驻守的那个角落，窥视这偌大的一片工厂，尽管“工厂”这个用语完全不适合用来描述这个工程上的仙境。

       从他蹲踞的位置望出去，延伸出去一个山洞状的空间，范围如此之大，一眼望去只能见到远方有小块起伏的地形，弧线之下的部分完全被遮盖住了。屋顶更是超出了琳达的神使瞄准器测距仪所能测量到的距离，薄薄一层乌云飘浮在天花板上方，笼罩住三分之二的范围。

       一台大约有一艘战舰大小的机器对着空中喷涌出川流不息的熔融合金。液化金属往上喷流，形成一道弧形，然后像瀑布一样流进一个空心塔中，并且有节奏地闪烁着生物冷光。空心塔的底部有无数微小的零件在其中翻腾，闪烁着荧光。这些零件被一条闪闪发光的能量输送带迅速送出去，能量光太强，连带周围的图像跟着扭曲失真，库尔特一时看不出里面究竟是如何运作……只看到从另一端送出一个个三米长的圆柱体，源源不绝的成品排成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行列。

       眼前横亘着一座有着吉萨大金字塔五倍高度的金字塔，从库尔特旳这个位置一路绵延数千米远。然而，这个工程浩大的金字塔并非由石块层叠纵堆砌成，而是由浮动的金色球体所组成，这些球体不断滚动着，而且蚀刻在其表面的先行者象形文字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每六秒钟就有一颗球体从金字塔的顶端送往散发银色光芒的输送管中，一路往上送。而且在上升的过程中，发出的光芒也愈来愈强烈，即使将面甲的偏光功能调至最大，库尔特还是无法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到球体再出现时，周围多了三根圆棒，所有的零件均以无重力状态旋转，仿佛在振翼般地伸展，直到这些零件组合完毕，组成他们再眼熟不过的致命武器，一个个防卫玛瑙星的圣堂卫兵于是组成。

       刚出炉的无人机飞入云端，库尔特只能粗略估计至少有上千架。

       他眨了眨眼，寻思他们该如何关闭这个地方，并从哪个角落撤退。

       在那一片宽阔的岩壁深处，一个四米直径的平台以及一个微型全息控制台被摆放在阴影中：哈尔希博士的“传送”装置。

       她跪在当中，扫描漂浮在上方的符号，偶尔按下其中一两个让她感兴趣的符号。

       她拯救了大伙儿——从地图室到这个圣堂卫兵工厂，也不过一眨眼的时间。

       弗雷德、凯莉和威尔蹲在平台周围，高举着狙击步枪。不是说要用他们那区区几颗子弹解决什么东西，但至少在看到任何一架圣堂卫兵接近能稍微提防一下。

       在第二代斯巴达战士们前面坐着阿什、霍莉、奥利维娅、马克、汤姆和露西，他们的SPI装甲伪装成黑色和灰色相间的背景色。他们手持豺狼的护盾，只要队友有需要，随时准备好可以启动。

       传送的过程导致他们出现严重的恶心反应。“不确定性导致的错误。”哈尔希博士这么解释道。

       库尔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掏了出来，然后倒回他的身体，由内而外被折腾了一回。

       霍莉在过程中吐得唏哩哗啦。她摇摇头，尽可能清掉面甲里的呕吐物。她不敢在敌军地盘上摘除她的头盔。头盔里有一个除雾的通风口，可以吹干里面的东西，但是这需要花上好几分钟。

       她凑到但丁旁边，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这位年轻的斯巴达战士靠着墙躺着，身上还盖着一张保温毯。

       库尔特将脸别开——实在是太心痛了，谢天谢地，没有人能看到他扭曲的表情。

       “你确定我们不能使用核武器吗？”库尔特低声对哈尔希博士问道。

       “电磁脉冲会让传送系统中断好几天。”她瞥了一眼她的手表。“光环武装系统设定在六十八分钟后完成对这个世界的启动。玛瑙星核心室的入口将被关闭。少了传送系统，我们就没有办法再进去，取得那些科技，并且逃离这里。”

       弗雷德点头示意外面那一片辽阔的工厂。“如果这些东西出去了，与UNSC舰队交战，铁定会大获全胜，那么我们同样也是会被困在这里。”

       哈尔希博士打开她的笔记本电脑。她按下几个键，然后将屏幕转过去给斯巴达战士们看。在屏幕上显示着这个工厂的空照图。“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她指着屏幕说道。“只要解决这几个部分的结构，圣堂卫兵生产线就会无限期停摆。”

       目标有三，分别是：一个水晶能量发射器，足足有一栋三层楼建筑的大小；一个UNSC巡洋舰大小的U形物体；以及一颗延伸到地底下近万米深的巨型球体。

       “噢……还真容易。”凯莉打趣道。

       “如果我们能使用剩下的C-12炸药，”威尔说道。“再加上几发SPNKr导弹，我们或许还有机会可以炸掉那个水晶体。”

       弗雷德随即摇了摇头。“从这个地图的比例来看，这几个目标相距三十公里。我们光是要到那里，并且架设炸药，恐怕就要花费很多时间。”

       霍莉咳了一声，并说：“因此，我们必须这三个地方同时进行，这么一来我们需要比我们目前拥有还要多上十倍的火力。这又不可能办到。”

       库尔特一想到此就忍不住退缩，他想起“斯巴达战士无所不能”的信条。为了证明这个信条，到底牺牲了多少条生命？也许这一次，他们真的陷入一个“不能”的战术困境。

       他们都盯着那张空照图，每个人都被难到了。

       “……兔子。”阿什幽幽地说道。

       库尔特等着听他解释下去，但阿什只是继续盯着哈尔希博士的那张图死命地瞧。

       凯莉弹了一声响指。“我知道了！”她忍不住哼出笑声。“你这计划真带种，小伙子。”

       阿什看着他们。“我们有可能同一时间出现在三个地方，”他说道。“而且我们已经有了比我们需要的还多上百倍的火力。”他转过身，凝视着工厂。“我们都是兔子。”

                                             

       阿什强忍想呕吐的冲动。这是他想过最愚蠢的一个计划，但现在要反悔已经太迟了。

       前一瞬间他还在那块突出的岩壁上，看着哈尔希博士操作那些全息符号——下一瞬间军刀小队已经来到工厂的厂区里，而他的五脏六腑一阵翻腾，他们简直是没命地奔跑。

       密密麻麻的圣堂卫兵集结在高耸的头顶上，仿佛是一整片压顶的乌云。突然间，上百对圣堂卫兵双机组突然脱队，从云端上俯冲下来，来势汹汹地追着他们飞来。

       军刀小队的斯巴达战士们分散各地，躲在输送管和发光的结晶管道下，尽可能快速移动。速度是他们目前唯一可以行得通的战术。

       阿什发现了目标，阴森森地逼近在他面前，如此之浩瀚，与其说是个具有破坏威力的物体，还不如说比较像是一场地质景观。球体金字塔无止尽地向上延伸——数以百万计的金黄色球体在原地上下跳动，轻轻地旋转——全靠着三台大型地下力场发生器将这些球体牢牢控制在原地。

       厂区地上是一整片满是图案的蓝色金属，互相衔接的先行者符号令人目不暇接。但是，前面有一块发光的银色革囊，像一盏明灯一样照耀着。区区十米外，就是工厂地底下绵延近一万米的发生器旳顶点。

       头顶上一座熔融金属的喷泉，对着空中喷出数千米的弧线，形成有如彩虹一般灿烂辉煌的火光。位于底部的磁力校准连接器就是蓝队的目标。汤姆和露西则是启动了盔甲的隐形装置，抢在大伙儿前头，潜行去炸毁工厂最偏远角落那座三层楼高的水晶体。

       阿什停了下来，转身搜寻紧追不舍的圣堂卫兵下落。

       只见闪光从他眼前掠过，他的脑袋里一团凌乱的思绪，但他受过的训练在他的身体产生自然反应的机制，开始使唤他的身体敏捷地移动。

       他扑向右边，随即闪开，又跳向左边。地面被炸开。弹片穿透他的SPI装甲，他隐约感觉到左腿不对劲，但他没空理会。

       阿什一个翻滚，转过身来，对着朝他疾驶而来的三对圣堂卫兵抛了一枚手雷。

       手雷被无人机的护盾弹开，尽管未能造成任何伤害，但还是在空中引爆。

       至少这个计划发挥了一部分的效果：圣堂卫兵被他们吸引来了，对着工厂四处开火。

       他发现空中又多了十几架圣堂卫兵，对准其它目标射击，整座工厂笼罩在如雨点般洒落的金黄色光束当中，投下一道道锐利的影子，更在厂区里留下一个个熔化金属的坑洞，一时火光四起。

       阿什透过小队频道广播：“开始整队，加速朝向目标前进。”

       他在头盔的战略地图上标示出发生器的顶点，然后在撤退点的位置——距离空地上方三百米处——留下第二个标志。

       阿什向前冲去，疯狂似的跑法——忽右，忽左，忽然停止，一个翻滚，然后蹲下来。能量光束落在他身边。火光扫过他。液态金属溅在他的背部，但他没有退缩。他的眼底蒙上红色阴影，他的视线专注地直视前方那个闪闪发光的目标。

       他必须赶到那里。他一定到得了那里。

       阿什以飞快的速度直行。每一块肌肉激烈收缩，迅速燃烧代谢乳酸。

       奥利维娅和霍莉抵达圆顶，转过身来，并启动豺狼的手持护盾。她们站在一起，将能量护盾重叠成一道防护墙。

       在她们身后，阴森森地冒出那个大得不可思议的球体金字塔，所有“眼珠子”圆球都转向她们。

       “快点，”霍莉透过小队频道大叫。她高举她的护盾，在盾牌底边露出半米的空隙。“快躲进来——动作快！”

       阿什跳下来，往她们脚边扑了过去，躲进了能量护盾后面。

       强光将他包围住，两边的地板都被熔化，甚至被炸掉了一块。

       他挤进他的队友之间，也启动了他自己的那面豺狼臂铠。

       马克加入了他们。

       阿什犹豫了一下，等待但丁赶到那里。然后，他意识到他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希望他的朋友赶在这里，站在他的身边……忘了他已经走了的冷酷事实，而且但丁一定会希望大伙儿即使身处困境还是保持镇静，奋战不懈，并取得胜利。

       阿什看着他们周围蜂拥而至的敌机。有大约四十对圣堂卫兵。它们大可以炮火全开，将军刀小队轰去见阎罗王，但它们却谨慎起来……思前想后，仿佛在考虑清楚后果一样。

       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

       “快吸引它们的注意。”阿什对马克说道。

       马克点了点头，端起他们唯一的SPNKr导弹发射器。他对准四点钟方向的一群圣堂卫兵。

       导弹呼啸着从空中划过，正中其中一对圣堂卫兵——只见轰隆一声，引爆成一朵蘑菇状的烟雾。却见那一对圣堂卫兵有护盾的保护，毫发未损。

       原本在迟疑的圣堂卫兵纷纷停止盘旋，七对一个接着一个对齐，形成一条直线，目标对准了军刀小队。

       “靠紧了，伙计们，”阿什下令道。“奥利维娅，注意六点钟方向。”

       斯巴达战士们尽可能地靠拢成一团。

       “我们背后完全安全，”奥利维娅低声说道。“最佳退出向量为九点钟方向。”

       光靠这几个豺狼护盾不可能承受得了这一群圣堂卫兵结合起来的能量光束，这个火力足以炸掉一整块花岗岩台地。

       但话说回来，他们也不必在此坐闲愁城。

       那七对圣堂卫兵调整自己的目标，位于中心的球体闪着红光，接着是琥珀色，然后闪闪发光的金黄色。

       “准备好。”阿什透过小队频道低声说道。他将身子蹲得更低，咬紧了牙关。

       无人机身一缩，仿佛要用尽吃奶力气挤出所有的能量，它们的球体发出更加眩目的强光。

       “现在！”阿什大喊道。

       军刀小队的斯巴达战士们跳出来，一个个翻滚，并迅速散开。

       圣堂卫兵准备要毕其功于一役，发射出所有的能量光束，打算击中前一刻还在原地的军刀小队——却是直接命中力场发生器的发光圆顶。

       阿什转身就走，但一阵冲击波的气流震透他的身体。弹片插入他的背部，皮肤被烧出了一层水泡。

       他专注看着他的抬头显示器上的第二个导航标志：那才是眼前最为要紧的一件事。

       他朝着那个位置跑去，三百米外的一个小平台——那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他周围的空气完全冻结，然后一阵飓风般地将所有空气送往后方力场发生器的方向。他转过身来，好奇心战胜了他逃生的本能。

       原先银色圆顶的位置已变成一个熏黑的弹坑，金属被光束炮弹烧得扭曲变形。圣堂卫兵飞了进来，将它们的护盾投射在那个偌大的伤口上，但大气往内部吸了进去，弹坑的边缘皱了起来。

       更多的圣堂卫兵冲向那个洞口，试图护住它。

       一道银色强光投射过来，阿什所有的感官为之停止。双重的爆炸仿佛一只巨手朝他重重一掴。他翻滚了十米，直到他的背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整个人被摔得昏昏沉沉的。等到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圣堂卫兵都不见了。它们曾试图护住的那个弹坑现在还在冒着烟，成了一个足足有一百米宽的大裂口。

       至于球体金字塔，那座金属山，则在抖个不停。

       那个力场发生器只是三座中的一个，但少了这一座，整个结构就失去平衡。而当上百万颗球体只是互相推挤，层叠堆放，根本不可能平衡时……

       一想到这个可怕的后果时，阿什连忙转身，发足狂奔。

       在他前头，霍莉摔倒在地，挣扎着站不起来。他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拉她起来。

       但是当他们瞥到那座金字塔时，两个人都愣住了。

       最外层的球体往下滚动，被其他球体弹开，连锁反应导致一发不可收拾的破坏力；起初金属球有如河水奔流，接着像是山洪暴发，然后是雪崩，波涛汹涌地在地板上滚动，好几吨重的金属球朝他们滚了过来。

       “弟兄们！快跑！”马克透过小队频道叫喊道。

       阿什眨了眨眼睛，整个人突然清醒过来。

       他和霍莉转身，飞快地朝撤退点奔去。马克和奥利维娅已经在平台上，拼命挥手要他们快点。

       阿什能感觉到雷鸣般的力量沿着地板传了过来，而且他每迈出一步，那力量似乎愈来愈凶猛，震得他的骨头快散了。

       他和霍莉终于跃上了平台。

       “哈尔希博士，可以启动了。”他透过公开通讯频道喊道。

       什么都没有发生。

       军刀小队肩并肩站着，看着一波波的金属压垮了厂房里的机器，撞碎了挣扎着逃离的圣堂卫兵，全都淹没在这一千米高的巨浪当中。

       有像这么大的巨浪，不可能有逃脱的可能。

       “我们已经完成任务，”阿什透过小队频道对他的朋友们说道。“我们赢了。”

       他还握着霍莉的手，这一刻他又握得更紧。

       一波浪头的阴影笼罩住他们，他们顿时陷入黑暗之中。

       突然一道闪光割破这一片黑暗。

       阿什一阵晕眩，五脏六腑翻滚，就像铅手套缠住一块砖头。

       接着这耀眼光芒褪去。

       他们又回到那块突出的岩壁上。

       霍莉挣脱他紧握的手，扭过头去。马克靠在墙上，让自己镇定下来。奥利维娅走下平台，将头埋在双腿之间。

       哈尔希博士坐在那里，盯着星盟的符号有如龙卷风般地从她的笔记本电脑上方扫过，她的眼睛来回穿梭，试图同时观看所有的符号。她将一群银色三角形符号赶在一起。

       “抱歉耽搁了一会儿，”她说，目光始终没有抬上来一眼。“情况变复杂了，请从平台上下来。接下来换汤姆和露西。”

       第二代斯巴达战士蓝队已经回来，正蹲在阴暗处俯瞰工厂。

       空中处处是圣堂卫兵，以整齐的队形飞行。金字塔已经毁了，地板上上万颗球体或弹跳、或往前涌动，所到之处压垮了机械，在输送管上擦撞出火花。

       蓝队负责对付的那座喷火喷泉已经完全失控，火势乱窜，不断晃动，熔融合金喷向墙壁、天花板，随处乱喷，就是原本应该要接送的那个容器反而接不到。

       汤姆的声音夹杂着细碎的爆裂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准备好传送，哈尔希博士。”背景中传来枪响声。

       哈尔希博士沮丧地唉声连连，她的手划过那些符号，然后又开始重复将它们赶到一起的过程。

       “什么事情耽搁住了？”少校问道。

       “有人在用这个系统，”她答道。“所以先前是军刀小队延迟传送……现在轮到汤姆和露西了。”

       “别人？”他说道。“你是指星盟吗？”

       “十分有可能。”她回答道。

       弗雷德转头，低声说：“这意味着他们可以追踪到，并且跟随我们的脚步。”

       在通讯频道上传来汤姆的呼喊声：“博士，如果你打算做什么，你最好赶快——”

       一圈圈的金黄色光芒频频涌上平台，然后消失；汤姆和露西站在那里，本能地举起手来，努力抵挡危险。一缕缕的等离子像鬼火一般在他们周围打转，随即逐渐消散。

       “——趁现在！”汤姆终于放心了。他呼出长长地一口气，然后报告少校，“任务完成了，长官。”

       在远处，一连的小爆炸响起，听起来像是一串爆竹声。飞行在空中的圣堂卫兵阵列开始分散开来——有些撞到彼此；有些加速撞上墙壁。

       哈尔希博士看了看她的手表。“我们还有五十三分钟，然后核心室入口就会关闭，库尔特。”

       少校点了点头。“每个人都到平台上，”他命令道。“博士，将我们送到太刀小队的位置去吧。”

       尽管胃部一直沉甸甸的，隐隐感到不安，阿什还是与他的队友一起挤到四米宽的平台上去。

       滑稽的是，直至这一刻之前，他一直没有将老一代的斯巴达战士们当成团队的一部分。或者说他并没有将自己当成是他们的一员？接着，他看到鲜血从他的盔甲接缝渗出，被伪装护甲反射出红光。战争的洗礼，血泪的考验。他们还失去了但丁，为这场战争付出了如此高昂的代价。

       门德兹军士长观看那被祝融吞噬，进行自我毁灭的工厂。“明明有这么多架圣堂卫兵，”他喃喃道。“真不晓得为什么它们只部署其中的一小部分？”

       “设定时间延迟三秒钟。”哈尔希博士说着，阖上笔记本电脑，然后加入了他们。

       门德兹的说法让阿什十分困扰，他说不出原因，但内心却愈来愈不安。这里有数十万架的圣堂卫兵。为什么它们只是在一旁坐视着？它们必然还在等着执行某个目的……

       一圈圈的光芒笼罩住他们一行人。

       阿什希望他永远不必找出这个原因。他只是想救出太刀小队，取得哈尔希博士许诺的先进技术，趁着星盟赶上他们前离开这里。

       但是，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要达成这一切恐怕不会是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