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归途05(神岩)
岩桥想过,他们的重逢一定不会是轻松的老友会面,他聪明的脑袋可以模拟出无数不失礼仪礼貌得体的台词来应付神宫寺,他向来善于抢夺话语的主控权,在言语中占领高地所向披靡。就像以往的很多次那样。但他这会儿感到发怵,神宫寺做了简单的寒暄后并不再言语,甚至目光都没有在岩桥脸上做过多的停留。他只是偶尔会在觥筹交错间淡淡得朝岩桥瞥一眼,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眉目含情。杯盏的流光和他的目光,一会一会得灼烤他,身上似冷又热。 岩桥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的会场,他一个上午都在浑浑噩噩,好像跟很多人碰了杯,又好像被很多双手拍了肩膀,直到他被推上神宫寺的车。耳边飘过joey关切的声音,让他去替两个前队友打点打点,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生活物品。岩桥有点心虚,后背紧紧得靠着冰凉的皮质靠背,在后排正襟危坐。岸优太还在副驾驶叽叽喳喳抱怨着机餐不是薯条就是薯饼这些土豆的衍生物,抱怨NY的天气还不如冲绳阳光灿烂,抱怨飞来一趟损失多少挣外快的机会,抱怨神宫寺一路都在睡觉害得他看电影看到精彩片段无人分享有多孤独。不得不承认,多亏了聒噪的岸优太,岩桥才疏散了一点焦虑和尴尬。 “说完了就下车,宫近在等你吃饭”神宫寺一脚刹车停在了一栋房屋前。 “哦哦”,岸优太从善如流的掐断话题打开车门跳了下去:“那我就先走啦,我那边有宫近帮我收拾了,玄树你就帮神宫寺看看吧,他在这边也没个亲戚朋友的”。 “行了,回头一起吃饭”,神宫寺轻踩油门。 岩桥还沉浸在杂乱的思绪里没来得及把再见说出口,只见窗外的岸优太就和景色一起,随着车子加速,慢慢连成了细细的长条,变成白光穿梭起来,串起了一些破碎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飞速的进入、抽离。车内的气压瞬间又沉闷了起来。 岩桥突然反应过来,草, 他和神宫寺,单独,在车里。 这个场景他们俩可一点都不陌生。还是六个人坐一辆保姆车的时候他们俩就会自觉得坐在最后一排,在宽松的袖摆里十指交叉透透牵手。后来神宫寺买了自己的车,他们就在车里热烈得拥吻,激烈得做。那些青春压抑在所谓梦想和道德里艰难成长的时光,他们与阳光背道而驰,在狭小黑暗的空间里撕裂得交换彼此,在成年人的社会里多到喘不过气的压力下苟且偷生。岩桥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在车里做,他总是看不清楚神宫寺的表情,摸不透他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但神宫寺似乎很喜欢。他说他喜欢在车里抱着岩桥。黑暗,闭塞,才是他们短暂逃离拥抱自由的港湾该有的色彩。以至于每每被放倒在副驾上时,岩桥总会先恶狠狠得咬上他的左肩,报复性得吮吸一口铁锈再和他接吻,让他也不好过。 岩桥瞪着驾驶座挂着的一串蓝色小海豚的风铃,表面不动声色,内心警铃大作。绝不能再叛逃了,今天就算是被玩死,也不能求饶退让。似乎是发现了岩桥绷紧的气压,神宫寺似笑非笑得伸手,打开了音响,舒缓的巴赫组曲流淌开来,冲淡了岩桥一丝紧张的情绪。 “放心吧,这里不是东京,我也不是禽兽”。神宫寺淡淡的说道。 “你只帮我看看房子的水管电器是不是完好,毕竟太久没来打理了”,他顿了顿又补一句:“如果不行,还得麻烦你帮我打个电话报修,我英文可实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