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神风攻击 第十章》
1945年4月
阿尔索斯任务
德国 斯塔特尔姆

在天皇皇宫以西近6000英里处,另一项秘密任务正接近高潮。陆军少校罗伯特·弗曼(Robert Furman)抵达德国的施塔特尔姆(Stadtilm)时,发现纳粹比他更早两天到达目标。
弗曼是美国曼哈顿计划的首席情报官。他的任务是了解第三帝国研制原子弹的进程。4月10日,弗曼与荷兰裔美国物理学家塞缪尔•古斯米特(Samuel Goudsmit)一起,在施塔特尔姆村着陆。施塔特尔姆是一个由陡峭的山墙屋顶和哥特式教堂尖顶组成的封闭式村庄。这对搭档追踪到了这个小镇上的一名男子,他的名字在他们的德国科学家目标名单上名列前茅:库尔特·迪布纳(Kurt Diebner),他是德国陆军武器机构(Heereswaffenamt)的一名物理学家。
弗曼和古斯米特是美国一个名为“阿尔索斯”的秘密任务的关键特工,他们想就纳粹制造核弹的情况询问迪布纳。但是当他们到达的时候,盖世太保已经抓住了迪布纳和其他科学家,把他们带到了阿道夫·希特勒在巴伐利亚阿尔卑斯山的山中堡垒。
随着盟军的推进,阿尔索斯任务在欧洲各地展开,它有两个主要目标:弄清德国原子科学的最终真相,以及追踪隐藏在欧洲大陆上的每一克可裂变物质。在斯塔特尔姆, 迪布纳的小组留下了一小堆以氧化铀压制的形式存在的裂变物质,以及一个原子“堆”,即反应堆。古斯米特仔细检查了那堆东西,发现它简陋得可怜。今年春天,除了向阿尔索斯瀑布般涌入的情报外,斯塔特尔姆的发现还进一步证明,纳粹距离把裂变理论变成一种有效武器还有好几年的时间。
但是仅仅是证据对弗曼的上司莱斯利·格罗夫斯少将来说是不够的。这位48岁的将军领导着战争中最严密保守的秘密——美国自己的炸弹制造项目——曼哈顿计划。1943年夏天,为他工作的曼哈顿科学家——包括几名德国侨民——提出了这种可怕的可能性,从那时起,德国原子武器的幽灵就一直萦绕在格罗夫斯心头。
有迹象表明。例如,纳粹在挪威的重水生产。还有大量失踪的铀矿,包括1940年德国人在比利时查获的矿车。甚至还有世界上最重要的物理学家,维尔纳·海森堡(Werner Heisenberg)代表德国从事原子研究的消息。
与此同时,美国的原子专家们躲在芝加哥大学、田纳西州诺克斯维尔的橡树岭实验室和新墨西哥州的洛斯阿拉莫斯的秘密实验室里,提出了一种更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美国科学家已经尝试了多种制造可裂变材料的方法,虽然都很复杂且耗时,但都取得了成功。这是否意味着可能还有其他方法?难道他们错过了某种微小的顿悟,而这种顿悟可以解开一个更简单的裂变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是敌人已经发现的?
有时,围绕这些问题的恐惧几乎使美国研究人员瘫痪。关于敌人在国外活动的情报很少能在美国本土得到过滤。英国人在参加战争的时候,情报部门的工作水平就比较高,所以他们偶尔也会传递一些情报。但他们厌倦了战争,专注于击退轴心国,几乎没有人力在如此新而狭窄的领域收集情报。然而,格罗夫斯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他被指示制造一枚功能性原子弹。如果这意味着建立他自己的智囊团,那么上帝保佑,他会这么做的。1943年8月,他开始策划收集外国情报,目的是深入了解德国原子计划的真相。
就在那时,他召见了罗伯特·弗曼少校。28岁的福曼有着一头褐黄色的头发,性格严肃,他已经认识这位将军,1941年,弗曼曾在他手下工作,监督五角大楼的最后阶段建设。弗曼曾在普林斯顿大学学习土木工程,在那里,他习惯了阿尔伯特•爱因斯坦(Albert Einstein)一头蓬乱的长发像蒲公英一样飘过校园。对许多学生来说,大萧条时期的普林斯顿与其说是一座桂冠,不如说是一座避难所。由于工作少,父亲又失业,他们上大学是为了打发时间。弗曼通过兼职工作来支付自己的教育费用——经营一家剧院和一家三明治店。毕业后,他遭遇了一系列的就业挫折,在建筑和土木工程领域的三份工作都失败了。
1940年,他应征入伍,终于实现了当一名建筑工人的梦想。在五角大楼项目期间,他曾在格罗夫斯将军手下工作。格罗夫斯将军在需要一位既坚韧又谨慎的关键人物时,通常会想起弗曼。
1943年初秋,弗曼在他位于华盛顿特区C街新陆军部大楼五楼的办公室里,与格罗夫斯隔桌而坐。在里面,弗曼瞥见了手册、成堆的纸,奇怪的是,还有一小盒硬糖。格罗夫斯抽出一本书,翻到最后一页,让弗曼读最后一段。
将军认为,这篇文章涉及到“裂变”的可能性,即所有物质在能量上都是等价的,并且有可能转化为能量。当核裂变一层一层地发生时,理论认为,在一种动能的雪崩中,它会产生一种空前规模的爆炸。弗曼第一次接触原子理论是在三十年代后期,当时他还在普林斯顿大学。1939年,德国威廉大帝研究所(Kaiser Wilhelm Institute)的奥托·哈恩(Otto Hahn)博士用中子轰击铀,获得了第一个裂变的实验室样本。从那时起,《时代》杂志和其他出版物就开始推测,这种新生力量有可能成长为一种世界末日般的武器。
弗曼读完了这篇文章,抬头望着格罗夫斯,格罗夫斯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期待着共同的启示。
“是这样的。”弗曼简单地说。他认为格罗夫斯似乎对他的缺乏惊讶感到相当失望。
在第一次会议上,格罗夫斯向弗曼简要介绍了曼哈顿工程区的情况。将军解释说,他需要知道德国人在原子能领域的所作所为。但他不可能很好地建立一个如此大胆的“原子情报局”而不暴露美国计划的存在,即使是在美国政府内部。相反,他想让弗曼与各种情报机构——陆军、海军、战略情报局(OSS)会面,了解这些机构知道什么,但不透露他为什么想知道。
福曼接受了这个任务,开始了原子科学的速成班。他的导师中有理查德·托尔曼博士,他是一位数学和物理化学家,影响了爱因斯坦对宇宙物理动力学的思考,还有J·罗伯特·奥本海默博士,他是格罗夫斯在洛斯阿拉莫斯的首席科学家。
奥本海默告诉弗曼,任何收集德国原子能计划情报的努力,都将首先确定该国顶尖科学家的下落。奥本海默说,找到他们,弗曼就会找到纳粹的计划。弗曼列出了所有在原子领域有资格的欧洲科学家的名单,这在一个如此新颖而独特的学科中是一项相当简单的任务。他与战略情报局的成员合作,带头抓捕并审问每一个人。
在接下来的18个月里,弗曼证明了自己的高度保密性,这是一种宝贵的品质,而且像子弹一样坚定不移。这两个特点却让弗曼失去了一个他深爱的女人。当他加入曼哈顿计划时,他已经订婚了。但当他周游世界时,却无法告诉未婚妻他在哪里,在做什么。最后,订婚取消了,关系也消失了。他后来说他的未婚妻“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到1945年春,除了格罗夫斯以外,世界上没有人比罗伯特·弗曼更了解曼哈顿计划的方方面面。现在是四月,阿尔索斯的任务正在加速。弗曼和古斯米特在斯塔特尔姆错过了库尔特·迪布纳,但其他的OSS探员正在逼近弗曼名单上的顶级科学家维尔纳·海森堡。
对于格罗夫斯来说,德国研发出炸弹的可能性一直是一个概率性问题。即使德国的项目有十分之一的机会生产出可用的武器,格罗夫斯也决心将其消灭。现在,这种可能性已经缩小到了极小的程度,这位将军开始把注意力转向他早已确立的曼哈顿计划的最终目标:完成世界上第一颗原子弹,用它们来结束太平洋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