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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回《偷盗》

2020-07-28 09:48 作者:TagX_  | 我要投稿

凌晨时分。无风的湖上涌起了波浪。蓝色的波浪中浮起了浅白的泡沫,一两个人的脑袋露了出来,很快又消失在水中。

不久,曙光照亮了湖面,在岸边闪烁着漆黑的光芒,火炮朝着梁山泊的方向一字排开。在湖岸的另一边,『轰天雷』站在那里。部下的炮兵们忙着运送巨石,往炮身中填充火药。凌振在其间来回地走动,依次确认了瞄准的方向。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凌振手持点着的线香,眺望着火炮的队列。只要点燃引线,火药就会爆发,炮石也会随之飞过湖面。一想到那个震动,那个轰鸣,以及那个惊人的威力,凌振的心情就飘然起来。

“那么——”

凌振轻轻吹动线香,火苗燃了起来。

“今天也是——快乐的一天开始啦!”

就在这时——凌振面前的湖水突然破碎了。从水中跃出数个半裸的男人们

“卧槽,那是啥啊!?”

“动手!!”

童威等人踢散岸上的炮兵,用绳子套住火炮,随即跳回湖中。绳子被水底的男人们操纵着,火炮晃动着朝湖面倾斜过去。

“一、二,拉!!”

就在炮兵们忙着阻止的时候,湖上出现了李俊、张横带领的梁山水军,一起把火炮拉进了湖里。火炮随着溅起的水柱一门接一门地落入湖中,向水底沉去。

“啊啊啊,我的大炮!!”

凌振惨叫着奔进波浪之中。

“不能进水!!会生锈的啊!!”

“比起炮来,应该先担心你自己才是啊!”

从凌振面前跳出的张横,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凌振倒向水中,同时有谁抓住了他的脚

“咿!!”

转瞬之间,凌振已经沉到了波浪之中。他只顾着拼命地在水中挣扎,但抓住脚的可怕力量却把他越拖越深。凌振在翻卷上升的泡沫中睁开了眼睛,隐约看见面前有个全身像银鱼一样发光的男人,笑着放开了抓住自己脚踝的双手。凌振拼命地往水面游去。他在昏暗湖水的彼方看到了光芒。凌振疯狂地朝着水面挣命,但因为沉重的盔甲怎么也浮不起来。已经被脱掉了头盔,腰上的剑也不知到哪里去了。凌振的身体像铁块一样沉重,向水底的黑暗沉了下去。

「要死了!完蛋了!!」

凌振逐渐失去了意识,他的视野中只有茫茫黑暗。已经没有划水的力气了——就这样,连人带炮一起沉入水底。

另一边,张顺正观察着逐渐沉入水下的凌振。凌振正咕噜咕噜地喝着水,嘴里还不断地吐出气泡,张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托出了水面。再次回到空气之中的凌振,疯狂地呼吸起来。远处的岸边升起了朝霞。

“啊……”

凌振绝望地呻吟起来。已经无法游回岸边了。身体再一次沉了下去。

“救救我!!”

凌振向着旁边浮水游泳的年轻人叫道。

“我不想死!!”

“是吗?”

“救命啊!!”

张顺抓住了正在下沉的凌振的手腕。

“既然如此,救一下你也无所谓咯——”

张顺本来就没打算杀死凌振,于是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准备游向鸭嘴滩的方向。然而,凌振的身体突然变得很沉重,拉也拉不动。张顺更加用力地拖动着,同时叫出声来——

“谁在捣乱!!”

在与张顺相反的方向,有其他人抓住了凌振的另一只手。

“想硬抢吗?好见外啊!”

“阮小五!?”

短命二郎面带微笑浮出水面。

“不好意思哟——这家伙我们也要借用一下。才不让给你!!”

接下来,阮小二、阮小七也相继露出了脑袋。很快,就在水中开始了一场凌振争夺战。凌振的身体一会儿浮上水面,一会儿又沉入水里,以眼花缭乱的速度被拉来拽去。如果张顺抓住了凌振的头,阮家氏兄弟就会各自拖住猎物的手和脚。凌振被在波涛中来回地玩弄着,不停地喝入汹涌的湖水。

“呜啊……呜啊啊……”

凌振一边吐出水沫一边恳求。但是水军的家伙们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凌振的头脑中,比大炮更可怕的声音在不断地轰鸣着。叮叮当当地在脑内奏响,脑袋中的窒息感接近破裂。心脏像爆竹一样跳动,肚子快被水灌满了。已经到极限了——意识即将消逝,就在马上要挺不下去的时候,凌振再一次看到了光芒。

“阮氏三雄啊——”

抓着凌振右手的张横发话了。

“搞什么,二张兄弟!”

抓着左手的阮小二回应道。

“我们平分猎物吧?”

抓着右脚的张顺接着说道。

“没办法咯!”

抓着左脚的阮小五回答。

张横把筋疲力尽的凌振拖到了船上。小船上乘坐的是全程负责处理火炮的李俊。李俊使劲按压着凌振的肚子,大量的水从凌振口中喷涌而出,凌振就这样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凌振正躺在鸭嘴滩堆积的瓦砾之间。奄奄一息的凌振连轻轻地呼吸都感到筋疲力尽,俨然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久,接到通知的宋江和吴用赶了过来。

“这样就有胜机了。”

晁盖笑道。时迁到东京去带回徐宁还需要相当多的时间。只要没有了这火炮,就可以轻松地扛过这段时间。

“真是做了粗暴的事情!”

宋江扶起气息奄奄的凌振。

“非常抱歉,请到山寨里休息吧!”

凌振痛苦地呼吸着,同时张望着四周

“我……我的大炮在哪……”

张横指了指凌振的身后。

“在那。”

张横手指的沙地之上,浸湿的火炮已被拖上了岸。

“啊啊……”

凌振颤颤巍巍地跑到火炮旁边,用手轻轻抚摸着炮身,将脸伸进炮口里面探查着。

“嗯,还可以用——啊,太好了!”

吴用走到凌振身边,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火炮好像是您非常重要的东西呢。”

“炮就是我的命!”

“想要我们还给你吗?”

凌振的眼睛亮了起来。

“可以还给我吗?”

晁盖笑着点了点头。

“没关系。生命也好,大炮也好,两样都会还给你。但是,有一个条件——”

凌振仰望着晁盖的脸,对方的脸上露出了自己从未见过的爽朗笑容。

“下次瞄准的目标,不要再是这个梁山泊了——好吗?”

————————————————————

从火炮的惊骇中解脱出来的梁山泊,立即采用了接下来的对策。

晁盖等人早已为时迁收拾好了行装,备齐路费之后,将时迁一路送到聚义厅前。冬日的太阳已经开始倾斜了。时迁打算趁着黑暗冲出呼延灼军的包围。

“拜托了,时迁——”

对着拍肩膀的晁盖微微点头,时迁把老鼠放到怀里。

“我们走吧!”

时迁从林冲那里问过徐宁家的位置之后,就带着老鼠一起走下了山寨的石阶。小小的身影一瞬间便消失在暮色之中,悄悄渡过湖面,离开了梁山泊。走上正路之后,时迁扮作流浪艺人的样子一路向东京行进。路上,时迁想起了在聚义厅时吴用对他说的话。吴用是这样说的——

“我想让你从东京把一个叫做徐宁的男人带回来。”

“徐宁?”

这对时迁来说也是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

“啊,我该怎么做?”

时迁扭过头来,吴用摇着羽扇小声说道。

“赛唐猊。”

“啊!”

时迁拍了拍手。

“三万贯!!”

“什么意思?”

晁盖感到疑惑,一旁的吴用慢慢解释起来。

“关于『金枪手』徐宁,有一个很有趣的故事。有一样东西,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就是“赛唐猊”。这这样吧,汤隆殿?”

“啊,确实有这样的事情。”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是徐家世代流传的锁子甲。在这世上也是独一无二的绝品,它不会受任何武器的伤害,做工也很精良。据说是徐家四代以前从西方商人那里得到的良品。”

“哦?你见过吗?”

“这……也只是听说而已。”

汤隆耸了耸肩,林冲接着话头说了下去。

“徐宁的传家铠甲的事情,我也听说过。包括高俅在内,许多官员、将军、和贵公子都曾对此表示感兴趣。之前王太尉出资三万贯要购买他的盔甲,但也被他拒绝了。”

“三万贯!?”

聚义厅沸腾起来。

“的确是稀世之宝。如果我们得到了那件宝物,又能怎么样呢?我不明白。”

“他当然会拼尽全力地夺回。”

“是吗?”

晁盖回视吴用。

“吴用老师,这不像你。梁山泊的人不是小偷,这跟抢生辰纲的道理可不一样。”

“不,没关系。”

吴用轻轻地摇动着白羽扇。

“那么大的宝藏,总有一天会被谁夺走。据说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有人想尽办法让它成为进贡天子的礼品中的一部分。即使我们不出手,它迟早也会被其他权势夺去。我们也可以在把事情办完之后将宝甲还给他。但是换做别人,可不会再还给他咯。”

“嗯……”

“而且,徐宁做了万全的准备,他还说过‘如果被人偷走,哪怕磕一百个响头也要把宝甲拿回来’的话。”

吴用对沉默的晁盖微微一笑。

“我们先来下这个手。”

于是,被公认为天下第一大盗的『鼓上蚤』时迁被选中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时迁一边嚼着雪梨一边思考着。“赛唐猊”在宋国盗贼的眼中,简直是是传说中的物品。据说徐宁用尽办法来防小偷。为此挑战的人很多,但都失败了。其实,时迁在年轻的时候也失败过。那时,宝甲还在徐宁父亲的手中,虽然住的房子并不一样,但如果一直保持着同样的警惕,这份工作就绝不容易。大概是察觉到了主人的心思,老鼠担心地从怀里探出脸来。

“我的小可爱……”

时迁对着老鼠嘀咕起来。

“其实,这个国家有三个被其他同行称为三大神盗的小偷。分别是『壁下龙』、『云中鼠』和『鼓上蚤』时迁大人!大家都瞄准了‘赛唐猊’。可是,龙已经死了,老鼠娶了媳妇之后也退出江湖不干了。现在,能偷出‘赛唐猊’的,除了我再无他人!”

「如果我能偷走那东西,就是名副其实的“宋国第一大盗”了!」

时迁垂头丧气地啃噬着梨芯,把梨皮随手扔在路边。很可惜,他没有想出任何对策。

「嘛,总会有办法的!」

总之,在看到房子的构造之前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曾经失败时还是个初出茅庐,血气方刚的小子,没能成功也情有可原。如今,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足够自信,就一定能偷的到。

时迁加快赶路,一到东京,就先去徐宁家探了个究竟。徐宁住在金枪班的宿舍。时迁装作一副来找人的样子,若无其事地走进了坊门。

「东数第三家,黑门的房子……」

按照林冲所说的位置找去,时迁看见了一间围着高墙的房子。门的正面和背面都紧闭着,没有能够看见内部的缝隙。只有狗叫声从院子里传出。此外,房子周围没有一棵可以爬上去的树,踮起脚尖一看,围墙上布满了打碎的陶器碎片。

「哎——怎么这么小心啊!」

时迁把脸凑近围墙。墙边有一层淡薄的人迹。脚印看起来像是赤足,一直延伸到围墙。时迁抚弄着胡须。

「好像有客人嘛。真是悠闲啊!」

时迁回到旅馆吃完晚饭,把工具藏在怀里,再次前往徐宁的家。据他在街上打听到的消息,徐宁每天傍晚之前都在宫中工作,早晨出仕。几乎从不喝酒,歇班时也都在家。似乎有一种绝对不会在小偷活动的时间打开家门的架势。

黄昏时,时迁不起眼地走进了大门。坊门在日落关闭,夜间禁止出入。时迁确认四周没人之后,躲进了坊门的阴影里。坊中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不久,天色渐暗,时迁像老鼠一样在黑暗中奔跑,爬上了城隍庙旁的柏树。时迁坐在树梢之上,坊内一览无余。不久,一个神似徐宁的人影走进了黑门的房子。因为天已经黑了,看不清男人的脸,但他身材高大,有一副军人的体格,非常健壮。

徐宁一走进家门,拿着灯的当班士兵就赶过来关上大门,锁上门之后就默默离开了。此后,坊内鸦雀无声。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寒冷夜晚。时迁撩起围巾,找个尽可能不刮风的地方坐下。不久,家家户户漏出的灯也一盏接一盏地熄灭了。只剩下位于街道深处的一间番屋和徐宁的家。

时迁在树梢上跷着脚,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徐宁的家。围墙、墙壁、窗户、栏杆,忽然,时迁的视线在徐宁家的屋顶上停了下来。

「等等——」

在屋顶上,轻轻蠕动着什么与周围的黑暗化为一体的东西。不久,黑暗中出现了一张人脸。不过,因为脸上涂满了炭,只能看到两只眼白。

「『云中鼠』的隐退……是骗人的吗?」

『云中鼠』的拿手好戏就是这样隐藏自己的身影。除了知道这一点的时迁之外,任何人都无法识破。『云中鼠』在屋顶上慢慢移动着,似乎在寻找可以潜入的地方。

“‘老鼠’怎么能偷走人的东西呢?”

时迁嗤着鼻子笑道,老鼠也在怀里叫了起来。

“真的是他啊——”

时迁迅速地从树上滑落下来,悄悄地走到徐宁家的后面。一看,二楼还亮着灯。

「真是小心啊,整晚都开着灯。」

因此,『云中鼠』也不敢轻易潜入。时迁把准备好的竹杖靠在墙上,轻而易举地翻过了围墙。原本担心的狗叫,可能是睡着的原因也没有出现。时迁悄悄地穿过庭院,顺着柱子爬上二楼的屋顶。到此时为止,一共只花了很少的时间。时迁爬上屋顶,寻找『云中鼠』的身影。透过星光看过去,只见『云中鼠』正在拆除屋顶的瓦片。时迁悄悄转到了他的背后。

“好久不见——”

漆黑的脸缓缓转过头来。突然浮现在夜空中的两个白眼一下子瞪大起来。男人既不年轻也算不上年老。个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眼睛和嘴不大不小,鼻子也不高不低。一副让人很难有深刻印象,很寻常的样子。

“鼓上蚤也盯上这家了吗?”

连声音也并不滑润、毫无特征。

“老鼠啊,你不是娶了媳妇之后隐退了吗?”

“那个媳妇,因为我挣钱太少天天生气。”

时迁耸耸了肩。

“我很同情你。”

“没必要。”

“是啊,那么,今天就是你我一决胜负之际了,云中鼠。”

“说到胜负嘛……小偷的胜负是靠偷的。‘赛唐猊’是我的猎物。十天前,我就在这里蹲点儿了。”

“把混有‘鼻溃’的肉喂给狗吃,不让看门狗叫出声来也是你的伎俩。”

“猜对了,鼓上蚤。”

“我不会让给你的——”

一瞬间,两个影子在黑暗中相撞。

两个小偷的战斗并没有发出声响。两人连一句话也没说。只有黑影在黑暗中飞来飞去,相互碰撞后又各自分开,完全感觉不到争执的气氛。如果有路人看到,大概会觉得是两只巨大的蝙蝠在争斗吧。云中鼠乍一看很是愚笨,但其使出的拳头却迅疾有力。时迁一边敏捷地扭动身体,一边伺机钻空出击。但还是很难捕捉到云中鼠的身影。一不留神,对方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时迁躲过云中鼠猛烈的撞击,高高跳了起来。云中鼠则抓住了时迁的脚,紧紧地箍住了时迁的脖子。

「可恶,还是像以前那么厉害啊……」

时迁感到了从骨间传来的痛苦。呼吸困难,眼前一片昏暗。星星在夜空中旋转着。

「盗贼之神——」

时迁咬紧牙关。他的眼中泛起光芒。隐约可见的微光之中,晁盖的脸在微微晃动。

「如果可以的话——请帮帮我吧!」

这时,院子里突然响起了狗吠声。虽然鼻子失去了嗅觉,但它仍然能捕捉到屋顶上微弱的声音。云中鼠的力量瞬间松懈下去。时迁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狠狠地踢向老鼠的胯下。云中鼠立刻跌了出去。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能够继续站在那里就已经筋疲力尽了。时迁站在屋顶上,一边喘着气,一边把手伸进怀里,拿出罐子,抽出瓶塞。云中鼠脸色大变。时迁把壶倾倒出去。罐子里装满了油。这是打开门或柜子时使用的工具。油光瓦亮的液体顺着瓦片流向云中鼠的脚下。

“鼓上蚤!你他吗的!”

云中鼠想要抓住时迁,但踏出的脚却被油滑倒,在屋顶上翻落下去。一溜地滑到房檐下。他一把抓住房檐,可是那只手却毫无作用地滑了下去,云中鼠就这样落入了黑暗之中。不过,毕竟是被称为神盗的云中鼠,迅速地在空中转动身躯,一屁股坐进了房檐下的柴火堆里。听到尖锐声音的女佣立刻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女佣用小灯照亮四周,发现一个满脸漆黑的男人,立刻发出惨叫。

“老爷!有小偷!”

云中鼠想要逃走,可是屁股却狠狠地陷进了柴草之中,无法动弹。既不能逃跑,也不能用擅长的技能隐身,云中鼠在被女佣们用柴火打了一顿后,被最后出现的徐宁一击打昏了过去。

徐宁拾起散落在四周的瓦片,抬头望着屋顶。

“竟然因为脚滑从屋顶掉了下来,真是个愚蠢的小偷!”

「是啊——」

时迁也在屋檐下嘀咕着。

「真是个愚蠢的小偷!」

徐宁叫来番卒,命令他们把小偷带到番所。云中鼠早已失去知觉,被抬上了门板。不久,周围再次安静下来。时迁从怀里拿出肉丸子扔到看门狗的脸边。大狗高兴地吃下肉丸之后,发出了奇怪的声音。突然,门又被打开了。

“不会还有别的小偷吧?”

女佣用灯光照亮了整个院子。

“太太,已经没有人了。”

“狗怎么了?”

从屋内传来了徐宁妻子的声音。

“他好像很悠闲的样子,大概是睡着了吧?”

“嗯,那没事了。”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时迁松了一口气。

「『笑面虎』的麻药果然有效啊!」

时迁从破风潜入天棚。破风是连小孩子都能攀上的狭窄地方,时迁也轻而易举地滑入其中。幸运的是,从天花板后面可以看到窗下漏出的灯光。从那个明亮的方向传来了徐宁和妻子的声音。时迁慢慢地顺着房梁走了过去。前方的黑暗闪了一下。定睛一看,天花板上缠绕着纤细的丝线。线与铃铛相连。

「嚯,好险——」

时迁一边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剪开丝线,一边继续前进。终于,他来到了徐宁夫妇卧室的房梁上。时迁探头向屋内看去,只见徐宁正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坐在地上,不停地叹气。好像有什么担心的事情。

「因为担心宝物,晚上也不睡觉吗?」

时迁继续看向屋里。重要的东西应该就在这个房间里。不是在床底下,就是在衣柜里。突然,时迁的目光戛然而止。卧室上方的横梁上挂着一根绳子。绳子上绑着铃铛,下面挂着一个红色的羊皮包裹。

「这个啊!」

时迁吐了吐舌头。

「不会错啦!」

就在这时。徐宁突然抬头向房梁看去。时迁慌忙缩头,拉起怀中熟睡的老鼠的胡须。老鼠吃惊地叫了起来。

“什么啊,是老鼠吗……”

徐宁将视线又转回炉膛里燃烧的火焰。

「真不愧是最谨慎的提防……」

时迁摸了摸小老鼠的脑袋,徐宁的妻子从楼下端着热酒走了上来。与神经质的徐宁相对的,是一个脸颊丰满、眼神楚楚的年轻少妇。面对妻子的劝酒,徐宁连手都没伸,只是不安地询问道。

“狗呢?”

“应该是在睡觉。”

“是吗?”

徐宁碰了碰酒杯。妻子窥探着他的侧脸。

“如果您担心的话,就让老卒巡视一下吧。”

“不,没关系。”

之后,徐宁便没再些说什么。炭火产生的巨大阴影在天花板上晃动着。屋里越来越冷了。妻子抱起孩子在隔壁的房间睡下。等她再次回来时,徐宁还是以同样的姿势默默喝着酒。

“您还不休息吗?”

“……其实,今天陛下又派人来了。”

“嗯?”

“听说陛下希望能早日看到赛唐猊……”

妻子睁大了眼睛,连天花板上的时迁也听得清楚。

“您怎么说?如果只是看看还好,陛下其实是想要那副盔甲吧?”

徐宁粗暴地放下酒杯。

“我不能违抗陛下的命令,但是徐家不能没有赛唐猊!”

“一定要想办法拒绝……”

“怎么可能?”

“可是……”

“跟你说了也没用!”

徐宁叹了一口气。

“总之,明天必须早点出工,先休息吧。五更就要出门,为了赶得上时间,要早些叫我起来。”

徐宁焦急地站起身来,转头倒在床上。妻子无奈地收拾了桌子,命令楼下的女佣们明天早些起床准备,随后,自己也上床去了。房间里的灯依然开着。

时迁灵巧地把身体横在梁上。

最好在半夜得手,赶在天亮前离开,但如果被徐宁发现就麻烦了。

「等到明天早上,这位神经质的先生走了之后我再脱身吧……」

时迁做好决定之后,轻轻闭上了眼睛。曾经,时迁不管在任何地方都能睡着。但不知为何,今天怎么也睡不着。他睁开眼睛,再次看了看悬在天花板上的箱子。

「那个箱子,我好像在哪儿见过……是什么时候来着……」

时迁歪着脑袋,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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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时迁被女佣们起床的声音吵醒。很快,徐宁也起床整理完毕,比比划划地走出了家门。外面还很黑,妻子还在睡觉。关上大门的女佣们也再次在厨房里睡着了。

「就是现在……」

时迁从梁上伸出手,用剪刀剪断了绑在挂着盔甲的绳子上的铃铛。铜铃掉在地上,撞着地板发出了声音。妻子马上惊醒而起。

“有小偷!”

妻子刚掀开床罩,一只老鼠就掉在了他的眼前。妻子立刻惊叫起来。比起小偷,老鼠对她来说明显更加可怕。

“老鼠!有老鼠啊!”

听到声音的女佣们立刻拿着扫帚冲了进来。追逐着在房间里跑来跑去的老鼠。不久,老鼠便找到墙上的洞逃了进去。

“真是可恶的老鼠!”

“等天亮了一定要买猫回来!”

这时,时迁从天花板上扔出几枚小石子,把桌上的小灯弄倒了。燃烧了一夜的火苗很快熄灭,房间也被黑暗所笼罩。

“不行,去隔壁借盏灯过来,要是老鼠再出现就太恐怖了!”

在妻子的命令下,女佣们四处碰壁,摸索着下楼,从后门走了出去。随后,背起羊皮箱子的时迁悄悄从房顶滑了出来。虽然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但宅院的大门在徐宁离开后一直敞开着。就算他在这清晨的星空下悠然离去,也没有任何人会发现他。

————————————————————

“好,接下来就按照计划来吧!”

汤隆在城门外等候已久。时迁背起装着盔甲的箱子,从刚打开的城门溜出了东京,按原计划与汤隆会合。

“我现在去徐宁家,你赶快回梁山泊去。”

“那你快些!”

时迁在杳无人烟的路边放下了箱子。

“你在干什么?”

“我想看看传说中的赛唐猊。可是,这锁头好像不太对劲……”

时迁把铁丝插进锁里苦尝试起来,可无论怎么扭动也无法打开。天越来越亮。汤隆催促着时迁——

“没时间了,回梁山泊直接慢慢看吧!”

“真没办法!”

时迁也选择了放弃,重新背起了箱子。

“好,那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嗯。”

与时迁分开的汤隆来到东京,走进早已定好的客栈。傍晚时分,化妆成旅商的李云和乐和、扮作艺人的薛永相继到来。他们各自接受吴用的命令,离开梁山泊,赶到东京。他们虽然住在同一家旅馆,但彼此却没有交谈,只是互相用眼神确认计划是否有变,再为完成各自的任务分道扬镳。一切都按照吴用的计划进行着。

此时,徐宁的家中,徐宁和妻子正在卧室里面对面地沉默着。

女佣拿起小灯朝屋内看去,立刻发现天花板上的箱子不见了。徐宁也被吓了一跳。白天在金枪班当值的徐宁,傍晚回家后发现了宝甲被盗的事情。急切地等待着徐宁回家的妻子,脸色铁青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丈夫。

“我让她们去隔壁借到火,打开灯一看,箱子已经不见了。我能怎么办啊……”

妻子紧张地凝视着丈夫严厉的表情。徐宁呆呆地坐在炉前的椅子上。

“这叫什么事!”

“怎么办?我们去报官吧……”

“老子就是官!!”

徐宁怒瞪着炉火,发出呻吟。

“我家的传家宝甲被偷了──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可是……”

“真是笑死人了!遮遮掩掩藏了这么久,结果被盗贼偷了!”

“但是,但是……”

“陛下今天才跟我说过,明天要我把宝甲带过去。如果我说我被偷了,一定会被当做因为舍不得被我藏起来了——完了!全都完了!!”

就在徐宁抱头怒吼的时候,女佣招呼客人走进了房间。

“您的堂兄弟汤隆来了。”

“汤隆?”

徐宁皱起眉头。

“在这种时候?总之……先让他进来吧。”

徐宁话音刚落,一身商人打扮的汤隆立刻带着特产走了进来。

“好久不见,哥哥。”

“真让人吃惊啊,汤隆,我们多少年没见了?你是来东京工作的吗?”

“十几年没见了!父亲去世后,我做了一点生意,这次是来进货的。”

“是吗……连葬礼都没能赶到,我很抱歉啊……”

徐宁让汤隆坐下,命令妻子准备酒菜。两人聊着亲戚的近况,以及多年未见发生的事情,不久,汤隆担心地看向徐宁。

“怎么了?你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徐宁瞥了汤隆一眼。沉默片刻之后,徐宁缓缓开口了。

“其实……你知道赛唐猊的事吧?”

“一族之宝。”

“说的就是啊──被人偷走了。”

“什么!?”

汤隆惊叫起来。

“你怎么这么不注意!”

“算了……”

徐宁指了指头顶的房梁。

“一直都装在一个红色的羊皮箱子里,还挂在那房梁上。防小偷的圈套也设置的很严密。即便如此,还是被偷了……”

“这可不得了!”

汤隆脸色阴沉,抬头望着空空如也的房梁叹息。

“这种宝物在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哥哥,你打算怎么办?”

“没办法啊!”

“等一下,哥哥,你说是什么箱子?”

“红色的羊皮箱子。”

“上面还绣着玩绣球的狮子?”

“你怎么知道?”

徐宁脸色大变。汤隆大叫糟糕,后悔地拍了拍脑袋。

“要是这样这样……我刚刚见过它!”

“在哪里?”

“在城外的客栈,有一个长相丑陋的男人拿着这样的一个箱子。今天早上,他匆匆忙忙地吃了顿饭,然后就往东走了!”

“是他,一定是他!”

徐宁蹬着椅子站了起来。

“他身材矮小,看起来很机灵。”

“好,快追,汤隆!跟我来!”

徐宁随手抓起一把佩剑便跑了起来。打开门的一刹那,酒杯从端酒过来的妻子手中摔落在地。

“怎么了?”

“不要被他跑了!”

徐宁像风一样跑出了家门。汤隆急忙追了上去。两人跑过本以关闭的府院大门,出了城门,朝东边的道路跑去。冬天的星星在天边泛起。刺骨的冷风吹过。但徐宁没有任何感觉。为了寻找小偷的身影,他目空一切地在黑暗的道路上奔跑着。汤隆气息奄奄地跟在后面。

“快点,汤隆!”

“哥哥,稍微休息一下吧,他是个引人注目的家伙,不会跟丢的!”

“你怎么还能这样悠哉悠哉!”

“这样吧,我们先去那边的旅馆打听小偷的事,顺便吃口饭!”

两人连夜跑过街道。凌晨时分,二人走进了路边的旅馆。当徐宁问起小偷的事时,店老板马上想了起来。

“啊,是那个男人啊!昨天晚饭的时候,他背着一个很大的红色皮箱,问我去沧州的路。”

“沧州?”

徐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神色。汤隆一边吃着刚端上来的饭,一边缓缓说道。

“这条路没错。今天或者明天应该就能赶上了。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不行,那我先走了!”

徐宁吃完饭,付了钱,就立刻离开了。汤隆也只好撂下没吃完的饭跟了过去。东方的天空白蒙蒙地亮了起来。

「不好办啊……」

汤隆也很为难。按照原定计划,时迁扛着盔甲逃跑,汤隆让徐宁追赶,把他引到梁山泊附近。这样一来,附近的同伴就会拿着武器出现,然后不由分说地把他拉上梁山泊。为此,不能提前追上时迁。然而,不管汤隆怎样劝说,徐宁仍然盲目地追了上去。

「这家伙不好对付啊……」

汤隆望着奔向黎明之路的堂兄的背影,绞尽脑汁地思考对策。在这期间,徐宁的脚步似乎变得越来越快。

“哥哥,工作那边没关系吗?如果没请假就擅自离开,会不会很麻烦?”

“没关系,我妻子会很好地搪塞过去的。”

即使汤隆搭话,徐宁也不会停下脚步。不久,太阳升了起来,快到中午了。汤隆已经累得稀里糊涂,但徐宁却丝毫看不出疲惫。对于汤隆来说,他只能祈祷时迁能够跑出更多的距离。

然而,过了午后,道路的另一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是一个削瘦的小个子男人,当然,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红色的箱子。

「那是……」

“就是他!”

徐宁大叫一声,再次加快了速度。听到那个声音,时迁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汤隆清楚地看见,两人之间的距离大约只有半里不到了。时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迅速地转过身去,加快了脚步。

「咋回事儿啊,金钱豹子!你怎么不给我争取点时间呢?这连一半的路都没到诶!!」

“不要跑!!”

徐宁以惊人的气势追了上来。时迁也加速跑了起来。时迁一边摇晃着背上的箱子,一边竭尽全力地跑着。从『活闪婆』王定六那里学到的逃跑技艺,平时是谁也赶不上的。但是,今天背上的箱子格外碍事,想跑也跑不起来。相对的,徐宁的速度却越来越快。徐宁自己就像一条金枪一样。滚滚的脚步声不断向背后逼近。

「完蛋了!!」

时迁转过看去的瞬间,他的眼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奔跑的徐宁从腰间拔出了佩剑。

“哇!”

下一个瞬间,徐宁挥挥舞剑刃,猛地将手伸向时迁的后背,狠狠地抓住了绑着箱子的背带。时迁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等一下!”

时迁和汤隆同时喊道。

“这都是有原因的……!”

徐宁的剑刃声,在时迁的耳边沙沙作响。汤隆追了上来,一步跳入徐宁和时迁之间。徐宁瞥了一眼汗流浃背的汤隆。

“果然如此……”

“嗯——”

“偏偏在盔甲被盗的那天,十几年没见的堂弟来找我,任谁想都觉得奇怪。对不对?”

徐宁将剑刃从土里拔出,这次刺向的是汤隆那张满是麻子的脸。

“怎么回事?汤隆。”

他的脸上带着杀气。汤隆认为。『金枪手』徐宁,他并不是那种容易被欺骗的男人。汤隆一屁股坐在土地之上。

“其实,是这样的。”

他详细说明了自己加入梁山泊的经过,以及梁山泊受到呼延灼率领的连环马的讨伐的事情。

“……就是这样,哥哥的钩镰枪法是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学到的东西。”

言语间,徐宁已放下了手中的剑刃,一动也不动地倾听着。他的表情很严肃,看起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话音刚落,徐宁就讲视线转向了一旁坐在地上的时迁的脸。

“你的手艺真不错。”

“我可是宋国第一的大盗!”

“是吗?”

一瞬间,徐宁抬头看着蔚蓝的冬天的天空,挥起了手中的剑刃。

“那么──有件事就拜托你们了。只要你们接受,我就愿意把钩镰枪法传授给你们。”

汤隆和时迁面面相觑。

“真的吗?”

“是的,但你们愿意吗?”

“只要在我们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们什么都愿意做!”

“快告诉我!”

“就是赛唐猊──我要拿回我的宝甲。”

“什么?”

时迁怔怔地张大嘴巴,指了指背上的箱子。

“不是在这里吗?”

徐宁再次抽出佩剑,把皮箱斩为两段。箱子摔在地上,从里面出现的不是盔甲,而是巨大的铁块。

“怎么回事?”

“被偷了。”

徐宁俯视铁块的声音充满了苦涩。

“我防守得那么严密,突然有一天,我发现它不见了。原来是被人用同样重量的铁,连同箱子一起换掉了。”

“你不是小心翼翼地把它挂在梁上吗?”

“这是徐家的传家宝,被人偷走了这种事情,难道我能让别人知道吗!?”

徐宁一脚踢飞了地上的箱子。

“我连妻子都没有告诉。你知道我把那对废铁放回梁上时的心情吗?真是可笑至极!徐家的名誉一落千丈!”

徐宁看着时迁的脸。

“你不是说你的盗术天下第一吗?我要拿回我的东西——如果可以,不管是钩镰枪还是什么……我都愿意交给你们!我拼命追赶你的原因也是如此。既然是能偷走那个箱子的小偷,想必不管真正的赛唐猊在哪里,你都能偷回来吧!”

“那么,真货在哪里呢?”

“不知道。”

“哎呀,这就麻烦了。”

时迁挠了挠头。

“不知道在哪里的东西该怎么弄……不,等一下!你说你根本没注意到被偷!?”

“是的,打开箱子之前根本没有发现。”

“那一定是『壁下龙』干的!”

时迁拍手叫道。

“那个人的手法就是绝不让别人注意到自己的东西被偷了,等对方注意到的时候,物品已经被调包了!”

“他现在在哪里?”

“他已经死了。三年前的夏天,以一种奇怪的死法死去了。”

“赛唐猊被偷也是在三年前的夏天。”

“怎么回事?”

时迁跳了起来。

“难道是灭口了……是有人委托『壁下龙』偷的,然后杀人灭口!?”

“那会是谁呢?你有什么线索吗?哥哥。”

“想要赛唐猊的人有很多,尤其是王太尉和高太尉……”

“高俅啊……”

时迁捋了捋胡须。他在天花板上看到那个箱子时就很在意。的确,自己曾经在某个地方看到过同样的箱子。

“对!对!之前为了偷回林教头的剑,我潜入高俅的聚宝阁时,在里面见过一个红色的皮箱……一定没错!”

金色的冬日阳光下,三人互视一眼。

“让人偷走宝物,然后杀人灭口,这可比偷东西的人更加恶劣!”

时迁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好了,这个就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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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迁决定立刻返回东京。

“没问题吧?”

听说是高俅的宅院,徐宁觉得很危险,但时迁却信心十足地包揽下来。

“和你家比起来,聚宝阁都是小儿科!再说了,高俅那家伙凭什么能独占那么多宝物?我不可能让他得逞的!话说回来,那里也没什么特别的警备……”

时迁去高俅家中盗取赛唐猊的时候,徐宁和汤隆一直在旅馆里等待着。两人独处时,徐宁并没有责怪汤隆。但是,汤隆不禁感到疑惑。

“有件事,我不得不说。如果去了梁山泊,就再也回不去了。”

“没关系。”

徐宁洒脱地回答。在燃烧着蜡烛的简陋房间里,木头桌子也倾斜着。屋内又黑又冷。

“赛唐猊是我家的传家宝甲。但是,即使从高俅那里夺回的,等陛下看过之后,一定也想占为己有。但是啊,我不能放弃它。如果要我丢掉家传的宝物──还不如去当个山贼。”

烛光像晨星一样在徐宁的双眸中闪耀。

时迁偷出赛唐猊回来,是在两天后的夜晚。时迁化装成旅商坐上大车,把赛唐猊藏在行李中。拉着那辆车的是『青眼虎』李云。李云奉吴用之命到东京购置火药,途中与时迁会合。

“盔甲呢?”

徐宁迫不及待地问道,李云把钉着铁钉的木箱搬进房间,从里面取出了一套银光闪闪的盔甲。

“赛唐猊!”

徐宁不禁叫出声来,然后一把接过赛唐猊,像与自己的孩子再会一样把宝甲抱在胸前。

“没有什么可留恋的——那么就按我们说好的,去梁山泊吧!”

“直接去的话,家里人怎么办?”

时迁说着的同时,薛永带着徐宁的家人走了进来。包括他的妻子、儿子和两名女佣。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徐宁问道,妻子毫不怀疑地指着薛永回答。

“是这个人带我们过来的,他说你在追赶小偷的途中倒下了。因为情况危急,就领着我们来接你了……你还好吗?”

妻子将目光停留在徐宁手中的盔甲上。

“啊,太好了,已经追回来了吗?”

徐宁望着妻子的脸,和一旁高兴地和太白玩耍的儿子,然后看了一眼赛唐猊,最后将视线移向汤隆。

“真是天衣无缝。”

“家财和用具都由乐和先生搬来了。”

薛永一脸严肃地补充道。

“和『轰天雷』凌振家的东西一起。”

“梁山泊做事从无闪失!”

时迁骄傲地拍了拍胸膛。徐宁走到时迁身边,小声说道。

“我还有一个请求——”

“什么?”

“给我叩一百个响头!不然别想我饶了你!”

时迁笑嘻嘻地回看徐宁的脸。

“我才不要!我明明只是偷了一堆废铁而已!”

徐宁的妻子噗嗤一笑。晨曦窗户的缝隙隐约透出。

“走吧!”

徐宁说着,把手搭在门板上。

“世人大概会以为我是因为不想被陛下夺去盔甲而逃走的吧?我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呢!不管是谁,抢我们家宝贝的人──都是小偷!都是狗屎!都是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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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枪手』徐宁正式加入梁山,整个梁山泊的都欢呼着迎接徐宁的到来,钩镰枪的训练也正式开始了。汤隆从东京带回了制造钩镰枪的材料,曾做过铁匠的雷横也加入其中帮忙。开始训练时,徐宁先从士卒中挑选出六、七百名枪法格外高明的人。都是些个子高挑、身材强壮的年轻人。在他们面前演示钩镰枪的徐宁,身前的银甲格外闪亮。

传说中的盔甲就像量身定做的一样,完全融入了徐宁的身体。

徐宁从小就想穿上赛唐猊,哪怕一次也好。为了成为与这身盔甲相称的武士,他尽可能地精进自己的武艺。尽管如此,却只能把盔甲藏在家中不被外人发现,后来还被盗贼偷走。现在,这身铠甲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这是我的东西。现在,他只属于我!」

与这种喜悦相比,官职也好,和平的生活也好,都毫无价值。

“听好了!钩镰枪共有九种变法——三钩四拨,一搠一分。可向东西南北四面八方分别出击。学成之后,即使对方是铜墙铁壁的连环马也可以攻破!”

徐宁亲自拿起钩镰枪,展示了他所叙述的技艺。士兵们也模仿起来。响亮的口号声在梁山坡上回荡。

“搠!拨!分!”

徐宁挺起胸膛,向士兵们发出号令。

“赛唐猊”和“钩镰枪法”。

一个被隐藏起来,一个又不被重视。

但现在,一直以来守护的两样东西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祖先们也一定很高兴吧」

徐宁默默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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