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三周我终于要更新啦，泪目……明天还是英语六级考试最近压力真是大的一批，希望能稳住更新的节奏吧😭😭😭

这一章的篇幅比较长，想了一下决定掰成两篇来发，端午节应该还会发一篇人物志，这个篇章就算彻底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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璨金兵甲：余晖

雷娅这一生游历过很多地方，去南方泥沼的次数可谓寥寥无几，但那短短的两天留下的记忆，在她的脑中无法磨灭。

她会记起肮脏的淤泥与蚊虫，原住民的残暴鲁莽，也会无数次回想起那个身穿金灿灿铠甲，奋勇拼杀的大个子姑娘。

天翻，地覆。

铁锤般的巨石在身边飞舞，地心引力脱离了碎肉厂，开始从四面八方拉扯雷娅的身体，她感到自己就像砧板上的面团，被几只巨手揉来揉去，那种感觉让人想吐。每当她快要落回地面时，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向上抛去，宛若一只迷失在暴风雨中的风筝。

这样下去会出事的，雷娅呼吸困难地想，她的手已经快握不住刀了，这种状况下她除了被动挨打，很难做任何事。这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幸运的是，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在危急关头，艾乔就像堵住决堤洪水的那一块顽石，英勇的吸引了范几乎所有的火力，雷电轰鸣，巨石撞击，能量爆破，一轮又一轮的攻击降临到她的身上，可她毫不动摇，以剑作盾，一步步向着刌民逼来！

这个女人，身体未免过于强韧了。范已经很久没惊讶过了，他举起法杖，一个西瓜大小的黑色能量球在头顶聚集，然后猛地击中艾乔的脑袋。但那女人只是偏了偏头，脚上的速度丝毫不减。

“呸”刌民往地上啐了一口，意图再次召唤闪电，但骑士一个箭步冲到他的面前，抡起千斤重的巨剑迎面劈来，一时间碎肉厂像是被投入了上百枚炸弹，轰鸣声仿佛能震破耳膜。

看台上的观众张着嘴，瞪圆眼，他们看见一个笔直的东西从烟雾中飞出，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最后砰的一声没入墙壁。

那是艾乔的剑。

骑士的每个指甲缝里都渗出鲜血，手腕像是被拧断一样肿得老高。而那个比她矮了一米多的刌民却毫发无损，在他的身边，幽紫色光泽正缓缓浮动。

“库洛斯安之盾的强大之处不在于它的保护效果，而是它对攻击者做出的反应，”范仰起头，对着满脸惊愕的骑士露出微笑，“力量，冲击，痛苦，全会被它加倍地返还与你，你不会真以为光靠一身怪力就能压制我吧，太天真了，骑士小姐，你……嗯？！”

他没想到的是，骑士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她伸出鲜血淋漓双手，以一种近乎环抱的姿势，扑倒了库洛斯安之盾上。

短短一瞬，那亮金色的盔甲瞬间烧到火红，宛若上千根针刺般的剧痛席卷全身，但艾乔没有退缩，她咬着牙，将手指探入那若有若无的光芒中。

她想徒手把库洛斯安之盾撕开？！范没料到他的法术会遭到如此疯狂地反抗，即便她有顶尖的力量与防御力，与黑暗魔法对抗的副作用也是难以估量的。

那个坠入黑暗的国家究竟有什么值得你去爱？

那是一场意志与耐力的交锋，艾乔整个人都压在了防护罩上，古老的黑魔法力量毫不留情地将她撞开，但每次都被她不屈不挠地压回去。范感觉自己身边的力场不再平稳，而是产生了一种狂躁的波动感，这意味着防护罩正在逐渐瓦解。

范的额顶暴起青筋，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空有一身怪力的人逼进死角。各种各样的物理手段都用上了，可这女怪物就和铁打的一样不为所动，多么顽强的怪物啊！白耀帝国的骑士原来都是这种水准吗？

库洛斯安之盾的法力正在逐渐减弱，这意味着他即将失去最后的屏障。

反观艾乔这边，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全身多处烧伤，手指骨折，内脏受损，每一次呼吸都要面临极大的痛楚，但这一切并没有阻止她，反而使她勇气高涨——真相就在自己眼前，唯有流血才可争取，这是她的前辈留下的训诫。

为了帝国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在库洛斯安之盾的表面，被艾乔抓住的地方已经变成深黑色的印记，恐怖的黑暗能量一股一股沿着她的皮肤上涌，将剧痛传递至她的神经末梢，但这种刻骨铭心的痛苦终究没战胜女孩的决心。裂缝，开始浮现。

艾乔双眼充血，范咬牙切齿，强弩之末，断裂只是顷刻之间。

“轰——”

伴着毁天灭地的巨大冲击，碎肉厂的每一个人似乎都要掀飞出去，库洛斯安之盾像玻璃球一样爆裂开来，紫色的光芒散入眼廓，许久才渐渐熄灭。

“文迪卡特，你……你输了，履行你的约定……”

艾乔因用力过大咬破了自己的舌头，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她低下头，攥紧伤痕累累的拳头，狠盯着倒下的刌民，那肥头大耳的胖子在硝烟中竟显得纤细飘渺起来。

待到浓烟散去，骑士的瞳孔却骤然收缩。

倒在地上的不是刌民，而是一个瘦高的年轻男子，他头发蓬乱，满身疮痍，嘴角的血液已经凝固成黑色的血块。

“艾乔？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抬起头，一双肿胀乌紫的眼睛望向骑士，眼中满是悲伤与渴求。

“快逃吧，艾乔，趁你还跑的动。逃出这片黑暗，逃出这场噩梦吧，永远，永远，不要回来……”

那一刻，骑士的脑海一片空白，她艰难地吐出那个名字：

“埃德加？”

锋利的斧刃由上至下，深深劈中骑士的脖颈，头破血流的范从尘埃中站起，他一手掣着大斧，另一只手释放着咒术。鲜血从斧口处喷溅而出，在空中绽开一朵红色的雾之花。

“你不该这么顽固，小妞，你太过忠诚，也太过愚蠢，让这份忠诚使你死无全尸吧。”

范停止施咒，双手紧握斧柄，让锋刃一点一点向动脉滑去。这期间艾乔试图过挣扎，但她的膝盖最终还是软了下来，咚的一声跪倒在地。

“结束了，骑士小姐，你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而我……”

范的话戛然而止。

一把狭长，寒冷的刀尖从他的左胸口缓缓伸出，范低下头，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在他的身后，雷娅将暗鸦抽回，让一米多长的刀刃离开刌民的心脏。

“你是……怎么……”

大斧咣当一声掉落在地，刌民捂着心口，缓缓地瘫倒在地。雷娅跃过他的尸体，扶住摇摇欲坠的艾乔。

“你没事吧——哎呀，你太重了，我根本抱不动你啊。”

骑士望着地上的刌民，他的手无力地从伤口上滑落，血泊在他的身下无声蔓延。

“不，不要杀他，我还没问他话……”

骑士梦呓一般地喃语着，雷娅吃力地抱住她的脑袋，在耳边轻轻说道：

“别在意这些了，以后还会出现无数个能向你吐露实情的范.文迪卡特，但属于你自己的命却只有一条——我们走吧。”

雷娅拖过骑士的一只胳膊，她感到无数恐怖的目光正从四面八方向她们投来，灰号角酝酿已久的怒气就要爆发了，想要从这鬼地方逃出去，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但现在艾乔重伤，自己的状况也没完全恢复，这样真的能杀出重围吗？

这时，雷娅突然察觉到，在纷杂无序的噪声中，混入了一丝反常的声音，从无到有，频率加快，最终保持平稳。咚咚，咚咚，咚咚，像极了奇异的心跳声。

她回过头，只见范已经坐了起来。

在他的胸口，一个金黄色的小人图标冉冉升起，旋转着，飞舞着，撒下粒粒亮闪的光点，然后倏地消失了。

范咳出一口血，用大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该死，我真讨厌这种感觉，到底还是低估了你们这帮人……这次挑战，就算你们赢吧。”

由于失血过多，艾乔在床上昏迷了一整天。这期间雷娅坐在她的床角，手中握着块石板，有一下没一下地磨着刀。

灰号角的居民们对她们的态度略有转变，每当他们看向自己时，雷娅能察觉到那种混杂在憎恨中的恐惧与敬畏。每餐都有烤土豆和熟猪排，以及混着股蝙蝠毛味的烈酒。雷娅把他们煮沸，洒在骑士脖子的裂口上，她受的伤很危险，但还没那么致命，这得益于那副强悍到可怕的身躯。简单的包扎后，雷娅再次坐回角落，等待下一个黎明的到来。

第二天下午，艾乔醒了。

“我昏迷了多久？”她一睁眼就想坐起来，雷娅按都按不住。

“也没那么久，估计二十个小时吧……范说你脑子清醒了就可以去找他，他在灰号角之塔的顶端等你。”

骑士长吁一口气，系禁盔甲上的束带后，取下两把剑就出了门。

雷娅紧随其后。

“你吃的那一斧子太狠了，幸好没伤到重要血管，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下再走？”

“我没事，”艾乔疲倦地笑笑，“谢谢你，你救了我一命，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突然来到范背后并给他一刀的。”

“唔，这个嘛，小说里经常写某某大侠可以做到身轻如燕，踏水而行，我虽然做不到那种程度，踩着天上几块石头往前走还是没问题的。而且我最近饿瘦好多，动作或许比以前更快一些……”

“这就是武艺吗，令人遐想呢……”艾乔抬起头，看向前方的路。

接下来一段七拐八拐的楼道里，两人一言不发。

范的工作室从不固定，他似乎是看哪舒适就搬哪去住一会，雷娅和艾乔爬了近十层楼梯才窥见他的大门，在高塔的顶端能瞭望整个灰号角，以及周围辽阔的烂泥沼。

“咚咚咚。”

沉重的铁门自动打开，房间的全貌徐徐展现在她们眼前。这是个挺宽敞的客厅，周围都是深黑色的橡木墙，即便点着火把仍显得昏暗。范坐在大厅中央的一张木桌后，桌上堆满各色各样的书籍。

他看了看脖子上缠满绷带的艾乔，不由地摇摇头：

“你醒的也太快了，我还以为你们会在这多留宿几天呢。”

“艾乔的身体很棒，那点程度的伤不算什么，倒是你……”雷娅瞅着刌民的胸口，他看上去若无其事，一点也不像个受了致命伤的人。

“哦，那个啊，这是不死图腾，我通常会随身携带一到两个，效果如你所见，”范把手伸进胸前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金色小人纹章来。

雷娅眉头一皱，她已经察觉到这个小玩意里透露出的浓烈邪气。范随手将它丢到桌上，然后托腮打量着她们。

“你们确实是有点水平，没想到有一天我要用上不死图腾来自保，看来我还需要掌握一些更残酷的法术才行。”

他发出桀桀的怪笑，胡须不住地抖动起来。

“别说这些废话了，我们约定好的，我通过你的挑战，你把当年陛下和你们的秘会内容告诉我。”

艾乔上前一步，双手撑在桌上，她高大的身躯把范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但刌民只是微微后仰，使自己以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

“这种事情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嘛，艾乔小姐，你的国家已经灭亡了，背后的真相对你于事无补，甚至可能再度伤害你。”

“不要扯这些了，名单，经过，结果，我需要所有的细节。”艾乔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她的指关节开始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行吧，这是你执意要求的。”

范站起来，走到墙角的一个大书架前，他的目光扫过一排排大部头厚书，最后停留在一本名为《帝国之戟》的著作上。他取下那本书，然后从里面翻出一张泛黄的纸条。

“这是……宫廷用纸。”艾乔的神色变了，她从刌民手中接过纸片，那是一张请帖，上面用紫色墨水潦草写着一行字：

“明晚八点，设酒宴于内寝，请务必前往赴宴。”

“大概是八年前吧，那时候永夜刚刚开始开始，亦或是没有被人所重视，”范捋着自己的胡须，“我们这些在城堡当差的护卫或武官经常收到这种请帖，来送信的有时是皇帝身边的执笔官，有时则是他的仆从，一开始我们还感到惊愕不已，但后来，这种邀约越来越多……”

“与你一起赴宴的还有哪些人？”艾乔紧接着问。

“这个嘛，记不太清了，都是跑来宫中谋差事的，什么太监啊，术士啊，武者啊……大多都是下三滥的货色，肚里除了茅草什么都没有，我连正眼都懒得瞧。不过这些护卫中倒是有些真材实料的家伙，像护卫总管科尔森啦，民间驱魔师多克拉姆啦，还有个又高又壮的胖子，名字我忘了，但是他的眼神特别毒，看上一次就毕生难忘的那种。”

雷娅看着骑士从盔甲夹层里摸出一个小本本和一支笔，然后极认真地记录下范说的每个字。

“该说重点了吧，你们在皇帝的私宴中做了什么，谈了些什么，他有没有向你们透露什么机要？”

范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十指交错在一起。

“我们喝酒。”

“还有呢？”艾乔扬了扬手中的笔。

“没有了，”范摊开手，“我们只是聚在一起喝个酒而已。”

那一刻，房间里变得很安静。

“就没了？”艾乔的声音逐渐变调，“陛下特意喊你们过去，就只是为了和你们喝酒？仅此而已？”

“艾乔，他肯定是在骗你，”雷娅很想小声提醒她，奈何她离骑士的耳朵太远了，“皇帝背着你们骑士团偷偷召见他们，怎么可能只是为了喝喝小酒？他肯定向你隐瞒了什么。”

但面对两个女人的逼视，范似乎显得过于轻松了点。

“我这人虽然喜欢在战场上耍手段，不过对于自己的约定是很守信的，提出这场赌约的是我，输的人也是我，我不会为此向你们撒谎。”

“但这怎么可能？你们，你，你们三番五次地出入皇宫，居然只是为了陪陛下喝酒？！”

“皇帝的的确确是去找我们喝酒的，不过嘛，这么说其实也不尽然，因为人人都会有酒后吐真言的时候……”

范拿过手边的巨斧法杖，在地上轻轻敲了敲，只见大斧顶端的宝石发出一道蓝光，投射在屋内的一面墙上。

在光影之中，一张人脸渐渐浮现在墙面。

“陛下！”艾乔惊呼一声，扑到了墙前。雷娅也是睁大了眼睛，她第一次见到这种奇异的情景表现。墙面上的人五官，衣着略显模糊，但轮廓都还清楚，从眉眼和身材来看都像是一个年轻男子，他伏在桌前，手中还紧紧握着一个瓶子，瓶口的液体早已顺着桌面四处横流。

“这是我最清醒的一段记忆了，我每次也喝了不少酒，加上这么多年过去，记忆总会出现偏差。但现在影射出来的和当时场景是大致相同的。”范在他们身后说道，“希望你能从中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等，等等，”艾乔突然转过头来，她的额间已渗出汗珠，“雷娅，你先回避一下，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希望你能理解……”

雷娅还没来得及回答，墙面上突然传来清脆的爆裂声。

两人回过头，那个名为兰戈里奥三世，白耀帝国的无上君主，竟一把捏爆了手中的酒瓶，他缓缓地抬起头，眼中露出迷茫，疲倦的光。

“酒呢？拿更多的酒来！”他大声嚷嚷道，同时将桌上的碎片一把扫走。周围的嘈杂声不绝于耳，宛若一锅稀粥。片刻，他像是得到了一个极其糟糕的答案，然后厉声大喝道：

“你们这些废物，干什么吃的？有多少拿多少，不要给我婆婆妈妈的，我今晚啥事都不干了，就要喝个痛快，懂吗！”

一个盛着酒壶与佳肴的金托盘伸到他的面前，他一把夺下，拧开盖子咕咚咕咚的往嘴里倒，那副模样就像是在发泄，又仿佛他就是个天生的酒鬼。

看着这触目惊心的场景，雷娅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咚咚直跳，她完全无法将面前这个潦倒的醉汉与传说中万人敬仰的白耀帝王联系起来。雷娅更不敢抬头去看艾乔，她此刻会是一副怎样的神情？

将自己灌的一塌糊涂后，皇帝再度伏在了桌子上，双眼在酒精的作用下显得猩红阴郁，接着，他用平静中带着点哽咽的语气说道：

“诸君，这个国家就要完蛋了。”

这句话如一枚炸弹，投入了这锅沸水中，更大的喧哗声从四周传来，也不知是恳求还是劝慰。皇帝摇摇晃晃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挂着不只是哭还是笑的表情，然后转身背向他的宾客们。

此情此景让艾乔的肩膀抖动起来，但她什么话也没有说。

“白耀帝国，这个由我祖父一手壮大的强盛国家，经历数十代人一手打造的神话，就要毁在我的手里了，就和预言所说的一样，黑夜降临，妖魔横行，而这个国家的守卫者们却仍在为了私利勾心斗角，他们的眼中只有自己，没有这个国家，更没有我这个当皇帝的！”

他像是突然被某人激怒了一般：“忠诚？到了这个时候你还给我谈忠诚？我忠于自己的国家，但那些满腹邪念的神圣骑士会忠于我吗？你能想象在他们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藏着多么丑恶的灵魂吗？他们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私底下那些肮脏的勾当，我早该清算这十二个累赘，把他们的烂底翻给全世界看！白耀帝国迟早会毁在这群禽兽的手里，而他们早已想到了置身事外的方法，最后只留下我一个人……”

说到这里，年轻的皇帝转过头来，沉默地一瞥，他的眼中似乎已渗出泪水。

“我不相信他们，也不会信任你们，等到那天来临后，希望你们不会成为其中一个陪葬品——我说的够多了，你们走吧。”

咚！

在皇帝的动作定格的一瞬间，艾乔转向刌民，钢铁手套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将他从座位上提起，然后重重摁在了墙上。偌大的书架顿时四分五裂，范两脚离地不断挣扎，但这显然无济于事。艾乔的脸离他不过一寸远。

她的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你们这群该死的禽兽，”这是雷娅第一次见骑士歇斯底里，她的怒吼仿佛可以掀翻屋顶，“皇帝他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我说过，我们不过是来陪他喝酒的，他的转变，只能归结于自身。”

“你胡扯！！我们一起主持过朝政，我们一起并肩作战过，”艾乔厉声道，“兰戈里奥皇帝不是那种会自暴自弃的人，一定是你们设法迷惑了他，不然他是不会……他……”

范被掐的脸色乌青，可他居然还在笑——充满了不齿，轻蔑甚至带着一点点怜悯的笑。

“是，白耀帝国那伟大英勇的皇帝是不会堕落的，只有我们这些低贱的，邪恶的，只配活在别人鄙夷中的异类才会去打他的主意，你肯定是这样想的吧，嗯？”

“不是你们还有谁？究竟什么样的人才会去离间皇帝与我们之间的关系？”

“离间，哈哈哈哈……艾乔，你有没有想过，皇帝的心智从来没被人扰乱过呢？除了仅有的几次戴上面具的虚伪的交流，你真正走进过陛下的内心世界吗？你以为你就像了解战斗一样了解他吗？”

范发出刺耳的笑声，而骑士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个冷静，一个激动，雷娅紧张无比地按着剑柄，如果有必要，她会出手阻止局面进一步恶化。

“我警告过你，但你执迷不悟地寻求答案，怎么样，现在你得到真相了，为什么不张开双手拥抱它呢？你们宁可躺在明君强国的美梦中不愿醒来，却从不抬头看看身边的那些贵族和骑士，他们真有你想象的那么高尚吗？皇帝所感受到的暗流，你真以为它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艾乔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嘴唇不住地哆嗦起来，她死死掐住范脖子的手，松了。刌民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随即不断咳嗽起来。

“你很忠诚，开山骑士，但忠诚的近义词往往是愚蠢，”他喘着粗气，望向呆若木鸡的年轻女子，“但这个世界已经彻底改变了，你看不穿笼罩在过去的迷雾，也没有洞悉未来的本领，若仅凭一腔孤勇，你迟早有会被这个乱世所吞噬，那份忠诚必然会把你毁灭。”

范向着他们摊开手，平静地说出最后一席话。

“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内容了，骑士小姐。我没法再为你提供任何消息，如果你仍一意孤行，那就请离开灰号角，继续追寻你那永无止境的幻梦吧。”

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宁静，原本倒映过皇帝面容的墙壁变得空空如也，艾乔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突然，她的身体晃动了一下，向地上倒去。

“！”雷娅跑上前，顶住她的腰部，而骑士似乎又瞬间恢复了神志，她望向雷娅——那是一双被抽走了灵魂的眼睛，就像失去了涌泉的枯井，了无生气。

她推开身边的人，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房间。

“艾乔！”雷娅想去追，但她的胳膊却被握住了。只见范站在她的身后，一手揉着被掐肿的地方，两只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别管那骑士了，我们先聊一聊吧，我也有一肚子问题要问你呢，暗鸦小姐。”

（不要走开啦，后续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