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隧道与热射病
几周前无意听见老爹和爷爷在家里聊天，说村里有人组团去青岛旅游，回来都得了热射病限在家中。
马上就该开学上高二了，我听另一个女生——一米五六，胆大心细又坚韧，像小判官，又像小时候想探求“暴雨”真相的维尔汀，但仍然是现实普通女孩的外貌——说，学校最近正在隐瞒着什么大新闻。许多学生被莫名其妙带走，而线索就在他们在办公室里留下的报纸剪切和提交的作业纸上。没记错的话，作业纸还是直接撕的课时练的书页。
于是第二天开学我们两个就进去一探究竟了，收拾完宿舍的东西就直奔教室，把书包放下，然后去办公室寻线索。
寻线索的人很多，有不少学生假借问题的名义翻作业和报纸，被老师和主任抓到带走的。我初中时的数学老师——也是主任，还有我老家的邻居老王大哥——也是数学老师，都盯得很紧。
我在作业中发现有一张报纸的剪影，趁没人注意直接揣进兜里，并与那个女生会合，准备回教室看，。但到了教室看见也有老师在盯。明明外面天朗气清，大白天学校也都开着明晃晃的管灯，整个学校却异常的压抑。
我决计到厕所去——到了那里可以光明正大地拿纸出来，看过之后再擦屁股扔掉。但到了厕所，发现只有一间有门，剩下的全敞开，甚至连围在旁边的胶合板墙都没有。
我进去了，拿出纸来看，大抵是一张A4大小的纸，折了两次。我看见有一行大且随意的字，应该是拿0.35的笔写的。具体内容忘记了，大抵是讲一个女生被强奸后内心的痛苦。“是这回事么？”我寻思着，突然老王大哥进了厕所来，朝着坑位里的所有人训话，我听不太清楚，但大意一定是说，休想以为蹲在厕所就可以逃避“监视”。
我以为一个强奸案不至于如此大动手脚，于是拿出来打算再看，突然我所处的隔间的墙和门都变得和塑料板一样，软且带有一定韧性地，盖在我的身上，挡住我的视线。塑料板上面还有水珠，沾在衣服上很难受。我正蹲着坑，身体被这个板子推来推去，艰难地保持平衡、对报纸上其他的东西，只能大致扫一眼——房地产招商，“十七大”会议报告，壮阳补阴的保健品......与平时所见报纸无异。
我终于是擦了屁股，去和之前那位女同学在走廊会合了。而她带来的消息，则是学校是不是拉一波没有“寻求真相”的人出去，之后这些人再也没有回来。
当天下午，就轮到我们被拉走了，那女生在我前面上了大巴，还提醒我不要过于紧张，容易被发现。这种道理我其实都懂的，装作若无其事，对我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
等到了地方，门口的标识表明这里是青岛一条地铁隧道，但实际上进去以后发现只是一个纯粹的地下通道，T字形的。我们从入口进去，随着一些日常的人流进去，分流的时候，我选择了左边——我感到那个女生也一直跟在我后面。
入口是平直的，T字的左右两头则是向上有一个坡度，左侧楼梯，右侧电梯，不能推购物车上去的那种电梯，大概往上50米，坡度35度。
我选了楼梯，一路爬上去。路上广播中一直在播放安全警示，各种安全，包括火灾，洪涝，台风，地震，以及核战争等。
我一边往上爬，一边笑着自言自语——因为这些安全警示我小时候看书都翻烂了——我是一个大小就很怕死的人。大抵就是一路吹嘘自己多么有经验，然后就走出了隧道口。
隧道口出口处是一个新修的柏油路，右边一个小区，小区和隧道口。我出来了，没人指示我该去哪里，就呆住看一下行人。突然听见一个推着婴儿车的母亲平淡地说：“妞妞，你的手什么时候划的？”
手？我上前去看——是一只残破的小左手，不像是活人的肢体，像是倒模的硅胶玩具，用剪刀粗糙地剪出几个楔形的口子。车里面的小女孩看向自己的左手，愣了一下，然后嚎啕大哭。
我刚反应过来，看自己身体完好，打算去找刚才那个女同学，却被我隔壁的老王大哥叫住了——他让我去小区旁边一个类似招待所又类似警察局的地方，在那里我见到了初中数学主任，村里一群眼熟的60岁左右的老头，还有几个疑似唐山地界的区县领导人。
他们和我聊了些事情，大意就是我从隧道里走出来却安然无恙，于是把我留住，不久就又放我回去了。但我也不认得路，可怎么回去。
这时候，我爹开着他拉货的大车来接我了。
“呦，老爹，你咋来了？”
“害，闻着味就来了，你难道忘了村里之前那几个去青岛旅游回来得热射病的人了吗？”
我才想起来，于是上车，没过几分钟就回到了村里。
老爹打算开车从村东头出去买点东西，结果村东被垃圾桶草草封了路，于是便往回折。
“这就给封住了？”
“那可不。”
“要等村里热射病都结束？”
“差不多。”
回去的路上我开始捋顺思路。
为什么辐射的效果如此立竿见影？
为什么封村只用几个垃圾桶？
为什么我只用了几分钟就从青岛回到了唐山？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想那些“寻求真相”的同学，包括那女生最后怎样，就被手机定的闹钟吵醒了，于是趁着还有记忆，记录下来。
梦确实是逻辑有冲突的——除了上面所提到的，还有——
我初中老师怎么会出现在高中。
我已经上了大学，怎么还要去读高二。
那腐烂的左手看不出任何血肉，骨头，以及腐烂应有的黑魆魆的地方。
我爹怎么得知我被拉走。
但梦也确实和现实硬能拉出一些关系的——硬要说的话。
原理大抵就是如此吧。而当我在梦中开始寻求逻辑的闭环时，又大抵是梦将醒的时候了。
2023/7/21/6:4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