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也为自己努力一下罢（海伦娜）

        做饭的契机是什么呢？大概是看到重病的指挥官起身喝下亲手所做的清粥的满足，淡淡的清香裹着米皮，浅浅的素勺泛起白粥，偶有少女的鼻息和茫然的梦吟。只是看着浅睡的指挥官入了神，轻轻拂过微热的发额，倒也像是发烧似的，只是红晕点点。

        想要为某个特定的人做可口的饭。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去做了。

        没过多久，从清粥得到的盲目自信被厨铲搅得粉碎，只剩下不可名状的焦黑，热涩的空气夹杂着星星点点的苦味。失败了多少次已然记不得了，满腔的热忱只剩下因心灰意冷而味咸的汗水。指挥官倒是没有多在意饭菜的口味的，总是会把形味两缺的焦黑吃个精光，仿佛是什么山珍海味似的。

        大抵得益于此，每日的料理终于还是坚持了下来，也大概多少了解了点指挥官的口味罢。忠于素水的寡淡，溺于浅淡的清欢，偶有凉风拙笨，粗粗扶去细水上的厚叶，只余引人回味的点点波纹。时间大概便如细水所载的厚叶，遥遥不知所踪了。

        人生有味是清欢，大概就是这样的道理吧。只是平平淡淡地过一日，平平淡淡地度一生。

        对，仅此而已。

        然而正值与塞壬的战时，静谧的生活显然终于是不可得了，一封重樱的急报，便将指挥官唤去了深远的海岸线之外。身为指挥官的秘书舰，自然要护卫指挥官至重樱交接后再独自返还白鹰。

        指挥官只是轻装上阵，披着单薄的风衣便乘船出发了，海伦娜则在船上急急地准备着路程劳顿的便当。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给指挥官准备料理了，橘红透着些些酥黄的煮蛋，树棕散着点点熏香的午餐肉，再加以微暗的酱汁，显然是海伦娜这么久来的得意之作了。自信满满地将满盛的便当盒端到指挥室，却不见其影，或许是在甲板上吹风吧。

        果不其然，远远地，沐浴在霞光之中的背影于船头印入眼帘，虚幻的身影交错在光线迷离之中，却是如隐若现，仿佛在下一瞬便要逝去似的。恰逢其回眸，光影于此刻重新显影，定影，琉璃般的眼底流光烁烁，虚幻的背影竟在一息之间凝实了。

        连忙回过神来，献宝般的将手中的便当盒如珍宝般至上。

        指挥官接过后，轻道一声感谢后便在船头开餐了。

        倚着栏杆，怔怔地看着指挥官眺望海岸的身影，茫然失神。是遗憾，抑或是不舍，海伦娜分不清，只是任由这微涩的感情于口中渗开，干瘪的喉咙终于说不出话来。

        “海伦娜......”

        “嗯？”

        “我大概是个味觉迟钝的人，不是很懂什么叫好吃，什么叫难吃。在军校里我大概就学会了一件事，不过就是开始吃了也就吃下去了。但是即便是我，大概也是能尝出里面努力的味道的罢。”

        “我想说的是，你大概也收获了些许自信的余裕了吧。或许尔尔地，你会这么想啊，世界失去你不会有丝毫改变，但是反过来想啊，就算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旭日依旧会从东方升起，四季依旧轮替，载着晨露的芬芳会开遍山谷，晚霞的耀芒会劈开海面。”

        “所以，也为你自己努力一下吧。”

        “也为你自己，做一道心满意足的料理吧。”

        晚风徐徐，吹碎了谁家的散发？只是兀自走了神，浅浅的眼底，仿佛藏着无限的琼光和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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